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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们--贾宝玉自白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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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然而,老祖母和我的这次谈话,对于我、黛玉、宝钗,三个人之间那说不清的故事而言,显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情节。此前,这件事我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黛玉和宝钗。现在,我再也无所顾忌了,可以也应该把它说出来了。
那天夜晚,我第一次感觉到老祖母她老人家真的老了,烛光里的老祖母白发苍苍,满面的福相里透出来一缕缕沧桑,慈祥的笑容里含着些许凄楚,哦,我的老祖母已是耄耋之年了,她在这尘世上度过八十三个年头了,好像此前我从未意识到这个,只看她身板硬朗,只见她性情开朗,尽管大家都称她老寿星,可我从不觉得她多么老,更不觉得她很老。当我忽然心疼地感觉到她老了的那一刻,同时意识到了自己也不再是个孩子了。
老祖母她也是这么说的,宝玉我儿啊,我老了,你也长大了,有些话,我是该跟你说说啦。→文¤人·¤·书·¤·屋←
嗯,我还是那么乖巧地跟老祖母点了点头。此时,我尚不知晓老人要跟我说些什么,可我已经意识到了,将要进行的是一场不曾有过的严肃谈话。多年以后,我耳畔还回响着老祖母和她那个亲自取名为宝玉的孙子的那番对话,余音缭绕:
宝玉我儿,我想问问你,娶亲这件事,你想过没有?
没,我没想过。
要是眼下,我要你想想这件事呢?
眼下,我也不愿想这件事情,要叫我说真心话呀,这种事儿我什么时候都不愿想。
傻孩子,又说呆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都这样的。你哪能不想呢?再者说啦,眼下这件事你不想也得想了,我不想说,这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啦。
那……如果能够不想的话,我还是不想,若是非得要我想,那我就以后再慢慢地想吧。
我再问你,是你林家妹妹好,还是你薛家姐姐好?
当然是黛玉妹妹好,宝钗姐姐也很好的。
那你更喜欢妹妹,是么?
嗯。这个,您是知道的。
我还想知道的是,要是让你自己做主的话,她俩中间挑一个成婚,你会选谁?
可是,我不想……我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呀。我只是想,妹妹就是妹妹,姐姐就是姐姐,我愿意,一直就是这样。
宝玉我儿,眼下我就是想掏你一句心窝子话,若是非得让你从妹妹和姐姐中间选定一个,她会是谁哪?
我,我不知道。
唉,其实我知道的,你会选妹妹,是也不是?
嗯,是,是吧。
宝玉我儿呀,黛玉在你心里头是最重的,我是看着你俩长大的,我什么不知道呢?你心里也清楚,我是最疼你俩的,一个是我的亲孙儿,一个是我的亲外孙女,你俩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哪舍得让你俩受一丁点儿委屈?你不知道,这几年有多少人给你提亲,我都拦住了,就是想让你和黛玉能结个好果儿,这也是我近两年来的一桩心事。不晓得你知道么,旁人可不像我这么想,很让人头疼的是,我说的旁人就是你亲娘老子,还有你亲姨妈,她们是亲姊妹呢,当然是想让你和宝钗姑娘成婚的。我知道,这样会苦了你,也苦了你黛玉妹妹了,这事儿,真的让我很作难哪。
我母亲,我父亲,不都得听您老人家的么?
话是这么说,他们是得听我的,可你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呀,你说这事儿我怎么能全做主,而一点都不看他们的意思呢?再者说,你黛玉妹妹她命不好啊,身上又那么多的病,眼下病得很不轻了,怕是……
不!我不要,您不要……
要说呢,仔细想想呢,宝钗姑娘人是顶好的,人品啦、模样啦、性情啦,各方面都很出众,你跟她成了婚配,也算是你有福了,我也就可以瞑目了……
不!我不要!我不能!我要和黛玉在一起!眼下,我妹妹她病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想和别人婚配不婚配的事情?
宝玉我儿,傻呀你!正是因为你黛玉妹妹她病得那么重,我今晚才把你叫来,跟你说说你和宝钗姑娘的婚事的。
我说了,我不想和谁成婚配。我就要和黛玉妹妹在一起……
宝玉我儿,看来我得把实话全跟你说了。要你跟宝钗姑娘成婚,原本并不是我的意思,只是后来,后来我才不得不同意罢了,这也不仅仅只是你娘的意思,更是另外一个人的意思……
谁?谁的意思?
你姐姐,元妃。她的意思,我们不能不从的,你也不能不听的!
啊!
宝玉我儿,我看这件事情啊,也只能是这样了。等哪天选个吉日,就把你的终身大事办了吧。
不,不要,不能,我妹妹她病成那个样子,谁要是拿这事儿逼我,我就只好死给她看了!
宝玉我儿,可别这么说,你,你这不是想逼死我这把老骨头么?好啦,这件事情先说到这儿吧,你自己心里有个谱就行了,不要跟旁人提起,有些事情,等过段日子再说吧……
嗯,我知道了……
黛玉,我的心,我的魂,她带着一身病,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走了,如落花,如流水,如一个梦。我说过,我还要再说一遍,黛玉走了,我的心随她去了,我的魂丢了,我也就是个活着的死人了,就像一堆会动的木头,完全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其实那时候对我而言,活着还是死去,根本上也就没有太大的异样了。在别人眼里,我成了个病人、傻子、呆子。
在此期间,我们贾家又出了两件大事,一桩蹊跷事儿。这些事儿,似乎都跟我有关,但又似乎关系并不太大。
先说那桩蹊跷事儿。在我的怡红院里,一棵已经枯死了年余的西府海棠,也就是晴雯生前忽然就萎了的那一棵,像是从一场亘古大梦之中惊醒了似的,居然又开花了,怪事啊!更奇的是,它开花的时令不对,海棠花开本该是在阳春三月间的,可眼下正值清冬十一月,它却陡然绽放了,红艳艳的像胭脂,如苏东坡所夸赞的那样,朱唇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煞是好看,很招人眼,惹得贾府上下很多人都去看它,除了啧啧称奇,心里头都免不了犯嘀咕,但说出口来的都是些吉利话儿,比如,想必是好事到,此花此时开,定是来报喜讯的,必有好事临门了。我很不以为然,黛玉妹妹都死了,还有什么好事或喜讯可言呢?我想,凡花儿皆有灵性,它们也有自己的语言,都会说话的,只是人们听不懂罢了。依我看,花儿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那是决不会有什么好事情,比如晴雯之死,就是在此物忽然枯萎了之后;花不该开时却莫名其妙地开了,也不会是什么好兆头。至于它究竟有何寓意呢,我不好预言什么,只有一些很不妙的预感。
再接着说那两件大事:第一件是,我父亲贾政的官职又升了,好像是任了江西粮道,我不知道这与他原先的那个员外郎之职相比,上升了多少,有何区别,反正是晋升了,不久他就要远到江西去赴任了;第二件是,我的姐姐元春,贤德妃暴病,薨逝,不知道她究竟患了什么病,也不知她因何而染了病,反正是升天去了。
我的两位亲人,一个升职了,一个升天了,对于这两件大事,我当时的反应是这样的:升就升吧,去就去吧,都是走,父亲就要走,姐姐已经走了,全都挡不住,留不下的。不知父亲此一去何时归,尽管他在家时,我怕他,躲他,可他就要远走异乡了,我还是有些不舍之情的,与此同时,我觉得他走了也挺好,眼不见为净,我也就少了些怕,少挨些骂了。而我的姐姐元春,贤德妃这一走,她便再也不会来省亲,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悲痛当然是难免的,大家都如丧考妣,哭得一塌糊涂,就连我那白发苍苍的老祖母,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他们和她们,全都哭得那么痛,我想,可能是都意识到了,贤德妃一去,贾家此后的好日子会长翅膀的。而我只是默默地流泪,再也不会哭得死去活来了。那时候,我就已经是个活着的死人了,还要我怎么样呢?再者说,我的心,我的魂——黛玉妹妹已死,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剩下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再发生些什么事情,贾宝玉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过了一段时间,不知是多久(那时候,我呆头呆脑的,浑浑噩噩的,哪还会计算什么日子呢),她们就在筹划另外一件跟我贾宝玉直接相关的事情了。她们,我想,应该是我祖母、我母亲、我姨妈、当然还有凤姐,甚至还有宝钗姐姐,她们一定会征求宝钗的个人意愿,我想,宝钗姐姐是如雪聪明的,她会低下头去这么跟姨妈说,妈妈呀,我听你的话,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于是,她们就这样那样的,嘀嘀咕咕的,商商量量的,便把我贾宝玉的个人大事给定下来了,此前,我这个当事人却是被蒙在了鼓里,完全成了个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呢?等她们一切都筹备妥当了的时候,才给我透了底儿,她们并不是要跟我商谈的,而是把她们的决定通知了我。
宝兄弟呀,你瞧咱们这个家,近来出了多少不吉祥的事情啊,黛玉走了,贤德妃去了,你也一直病歪歪的,老祖宗、姑妈、姑父、还有姨妈,我们商量了又商量,决定让你和宝钗尽早成婚,为的是冲冲喜,或许这样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我们贾家的运气也随之会好起来了。说到底,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贾家好。
如上这番话,是大病已愈重新开始掌管荣府事务的凤姐笑着跟我说的,一旁的老祖母、我母亲,也都微笑着,点着头,看着我,想必她们是看我的表情,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傻傻的,淡淡的一笑,既没点头说是,也没有摇头说不。当时,我这个呆子,这个不肖子孙,还能再多说些什么呢?她们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那是由不得我的。我心里当然明白,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何况她们都是大腿,那么多的大腿,而只有我一个人是胳膊,一个人的胳膊哪能拧得过那么多的大腿呢?再者,黛玉死了,我的心也就死去了,她把我的一切都带走了,我活不活下去都无所谓了,成不成婚都一样,跟谁婚配都没什么两样。反正此时和此后的贾宝玉,已经不存在了,即使活下去,也是另外一个贾宝玉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成了,我说的是我和宝钗的婚事。
黛玉那原本润如葱的,如今已是枯如柴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哭泣着说,哥哥,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了,我得走了,我在想,我想过很多遍了,我走了以后,你会怎么样呢,你该怎么办呢?我想好了,有宝钗姐姐呢,是啊,你可以的,也应该的,和她在一起,会很好的,她能陪你,能帮你走更长远的路,她比我强,比我周到,和她在一起,是你的福分,我也会放心的。不,不要说那样会对不住我,哥哥,我不能陪你了,是我对不住你啊,哦,那就这样说吧,没有谁对不住谁,还是那句话,你好,我就好,即便是我去了另外一个地界,我也还会这样想的……
妹妹,黛玉,别这么说了,我受不了……
在和宝钗成婚的前夕,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如上这番情景,耳畔一遍遍回响着黛玉那如泣如诉的话语,这是梦,还是她曾经跟我真的面对面说过的话呢?一时我也弄不清楚,我的脑子乱了,不好用了。
后来,我所以跟宝钗姐姐结婚,似乎也是听从了黛玉妹妹的遗言。我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而辩护么?说不清楚。
现在,我想说那个狗尾续貂的高鹗几句了。我要说,此人太可笑,太令人讨厌了!这个曹雪芹先生的《红楼梦》的接续者太低劣了,别处我且不去多贬他了(尽管他的续书里应贬之处多如牛毛,高氏跟我所尊敬的曹先生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呢),让我最难以忍受的是,在我和宝钗的婚姻一事上,他居然给我们来个恶心死人的调包计,搞了个什么瞒消息凤姐设奇谋:先跟我贾宝玉说,新娘是黛玉,等我掀开盖头一看才发现新娘是宝钗。天哪,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儿啊?!真他姥姥的是馊主意,损招啊,荒谬,拙劣,不可饶恕的一大败笔!这个高氏,鹗,就是个鸟啊!设若我贾宝玉能在梦里遇见这个鸟人,我非大骂他一通,赏给他几个拳头不可!我能不生气么?甚至已是出言不逊了。我觉得,他高鹗这个鸟人实在是侮辱了我们贾家,太低估了我们贾家人的智力和才能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们贾家毕竟是诗礼簪缨之族,焉能弄出调包计那么下作,那么无聊,甚至近乎无耻的勾当来?再者,他也侮辱了我一向所敬重的宝钗姐姐,她那样一个大家闺秀,那么尊贵,那么自重,那么高洁,哪会默认并去配合那种鬼鬼祟祟的,冒名顶替的事情?还有我贾宝玉,即使是死到临头了,也不会接受什么调包计呀!话再说回来,高鹗这个鸟人侮辱我们大家的同时,其实他也是自取其辱了,分明是他本人无能,太低劣,没什么高招儿了,才捣腾出那么一个可笑的馊主意来的。
罢了,罢了,让鸟人高鹗的那个拙劣荒唐到家的调包计见鬼去吧。我想,连鬼都不会信他这种胡扯八道的。
就是这样的:我和宝钗成亲了,有了一场我不晓得究竟是隆重,还是清冷的结婚仪式,甚至那天是阴,还是晴我都不知道,只觉得来了很多人,乱嚷嚷的,闹哄哄的,像是众人齐来赶庙会一样,让人心生烦躁,我恨不得从人缝里挤钻出去,逃之夭夭。可我并没有那么做,晾人场子的事情我贾宝干不了。
反正是就这一回,就这么回事儿,我得配合着大家,把眼前这一关混过去了。总体上看,我配合得还算可以,只是有一阵子我晕晕乎乎的,像是被灌了迷魂汤,如在梦境里,仿佛跟我成亲的是黛玉,而不是宝钗,其实这也没什么,那我就权作是跟黛玉在成亲吧。
若说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我样子很傻,像一块会动的木头,那么在这场婚礼上,就可说我样子很乖了,成了一个动来动去的木偶,她们在后面牵着线,叫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任她们摆布去吧,随她们的便吧,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就像我不喜欢看,不喜欢参与,也不想书写葬礼上的场景一样,婚礼这种场面,我贾宝玉同样不喜欢看,也不愿意参与,更不想过多地记述它。在我看来,无论是葬礼,还是婚礼,都是些仪式,都是做给人看的景儿,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事情,没多大意思,我这人心太软,或者说我喜欢静,过于悲伤的场面我受不了,太过热闹的场合我也没有什么兴致。
所有的热闹都过去了,眼前只剩下了一对摇曳的红烛,只有已是新娘的宝钗,和成了新郎的我。她满脸通红地望着我,嘴唇嚅动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些手足无措,呆呆地看着她,依然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可我却恍然意识到了,她,我的宝钗姐姐已不再是个鲜花少女了,从名分上说她成了个女人,是我的女人了,这让我心霍霍作疼。我曾经跟人说过,未出嫁的女孩儿就是颗无价的珍珠,等她有朝一日嫁了人,虽说还是颗珠子,却没有多少光彩宝色了,就成死珠子了。哦,是我贾宝玉让眼前珍珠样的少女,变成将无光彩的女人的,而让一个花骨朵样的少女,变成一个成熟得要结果实的女人,这可是一种罪过啊!贾宝玉我是有罪的,我的罪就是我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我还活着,并且跟她成了亲,于是,我也就不再是个少男,而成了一个我所讨厌的那种臭男人了。我的罪要由谁来宽恕,我的苦又有谁能知晓?
烛影婆娑,新娘和新郎就那样四目相对着,可我并未感觉到那种人们所说的含情脉脉,而是觉得很尴尬,毕竟我和她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景,此时此刻,我不知怎样才能把这种尴尬撵走。还是宝钗先打破了它的,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呼唤了我的名字,她叫的是宝玉,而不像先前那样叫我宝兄弟,我嗯了一声,接着她又叫一声宝玉,然后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我支吾道,没想什么。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在想些什么呢,我也同样不知道。
她微笑着问道,宝玉,想到过我们会有今日么?
我木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警觉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反问道,你呢?
想到过,她含着笑说,我一直想着,我们会有这一天的。为什么?我追问道。
命啊!她感叹道,你是我的命,我也是你的命,一切都是命,我们俩就命该在一起的。
哦,我应了一句,是么?倏然间,想起了我曾跟黛玉说过的话:妹妹啊,你就是我的命!如今,我的那个命已走了,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命一直在等着我。她们,究竟哪个才是我的命呢?我自己的命,又该是怎样的?她说,宝钗说,一切都是命,我,认命么,认命么?天哪,命!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啊。
我又一副呆傻的样子了。
宝玉,你是不是……她迟疑了一下说,又想起颦儿了?
我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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