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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浮沉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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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亦是瞒不了我,我只作不知道,脸上再不露一点悲戚痛苦的神色,微笑而立,就仿佛,那些悲伤惨烈的事,再没有发生过。
    给太后请了安后,瑾贵妃关切道,“娴妹妹的身子尚未大好,就早些回去歇着罢。”
    我浅浅笑着,给瑾贵妃行了一礼,语气恭敬,道,“贵妃娘娘操劳后宫事宜,更是辛苦,贵妃娘娘都还在这里守着,嫔妾怎么敢就先退。”
    瑾贵妃嫣然而笑,叹道,“娴妹妹太过客气,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娴妹妹的身子不好,大可不必太过拘泥了规矩礼法,”她又笑了道,“嗯,再者,皇上每日悬心的,除了太后她老人家,可就是妹妹了,若妹妹在这里撑出什么不好来,再急坏了皇上,那才是姐姐的罪过呢!”
    
    第104章  无语凝噎
    
    这样说着,屋子里的人就全都笑了起来,我脸儿一红,只得福了一福,告退道,“如此,嫔妾不敢给贵妃娘娘添烦扰,就逾越了,嫔妾先行告退。”
    瑾贵妃脸上笑意未消,点了点头,她又命身边的内侍,“好生护了婕妤娘娘回宫。”
    和众妃道了别,我临行前,向着紫芫瑛儿瞟了一眼,也不打招呼,上轿而去。
    回宫换了家常衣裳才坐下,蒋秀笑吟吟的进来,支退了屋内的人,向我轻声道,“回娘娘,那件事儿,查过了,并无不妥。”
    我一时想不起什么事,有些微微的发愣,蒋秀见我不明白,提醒我道,“娘娘忘了,前些日子担心的那件事儿啊。”
    我这才想起,原来是真假太监的事,当下不由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这个,你瞧我糊涂的,竟然就忘了,”我想起那日她神秘的表情,眼见四边无人,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儿?
    话一出口,我的脸忍不住微微的发红,却见蒋秀一笑道,“嗨,简单着呢,奴婢不过找了个由头,说娘娘身子才好,又是年关近了的,命咱宫里无论太监宫女,全都去洗艾水澡去晦气,又说,是找了人在外面算了的,太监是半阴人,必须在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候,一齐在同一个池子里泡上半个时辰才行,”说到这儿,蒋秀忍不住笑得咯咯的,“娘娘您想,既然在一起洗那么久,自然是瞒不过了的,奴婢又暗里吩咐小泰小福两个,留意察看,他们也回了,说并无不妥。”
    “哎哟,你个小蹄子,亏得你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我的脸火烧起来,却也放了心,又笑她道,“我只不明白,你吩咐小泰、小福时,是怎么张的这口?”
    蒋秀被我说得窘迫起来,扭捏了半天,声如蚊蝇般的哼哼着,“奴婢……奴婢不过是叫他们留意……留意……有没有跟他们两个,长得……不一样的……”
    我端了茶正在喝,被她这一句话,笑得我噗的喷出,失手打翻了茶盅,一盅热暖的茶水,尽都泼在了我的身上。
    蒋秀一见,唬了老大一跳,“娘娘有没有烫到?”
    我穿着锦缎的松鼠皮袄,下面是撒花桃红的狐皮罩裙,茶水虽烫,倒也也无妨,只一身湿淋淋的不成样子,蒋秀急忙扶我进了里面,重新拿衣裳给我换了,边忙边嗔道,“娘娘怎么也成了孩子似的。”
    正说笑着,小茶进来回禀,“赵嫔和瑛常在来了。”
    我向蒋秀微微一笑,“你倒算得准呢。”
    蒋秀有微微的腼腆,“这倒不是奴婢算得准,娘娘和她们,原本就亲厚,皇上有禁令,不让人来探视时,她们就一日三趟的派人来问娘娘安好,如今,娘娘可算是肯见人了,她们自然要来见的。”
    想到她二人的情谊,我心内有深深的暖意,向小茶道,“快将秀儿早备好的茶点奉上,道我换了衣裳就来。”
    小茶答应着去了,蒋秀手脚利索的帮我收拾好了,扶了我的手,慢慢的到前厅去,堪堪要到时,我不由停下脚步,心里,竟有一丝迟疑。
    蒋秀见我突然停下,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定了定心,冲着她淡然一笑,这才缓步进了前厅。紫芫和瑛儿正焦急的张望着,见了我,连声叫道,“姐姐,”迎了过来。
    才到跟前,却又停住,屈身行礼道,“见过婕妤娘娘。”
    我的泪早已经下来,忙一手一个的拉住,急道,“什么婕妤娘娘,你们这是要我无地自容么?”
    我拉着她们的手,到暖炕上坐下了,紫芫,瑛儿看着我,眼里亦是泪水莹然,只是碍着边上有许多宫人,只得强忍着。
    蒋秀知道我们有话要说,只留了小青和小茶伺候,别的人全被屏退了,小青小茶将炭炉拨旺了,又端进来茶水,也跟着蒋秀退了出去。
    屋子里到此时只剩了我们三个,我和紫芫瑛儿相对凝噎,一时竟然无语,好半晌,瑛儿方哽咽了道,“姐姐,你瘦了。”
    她这一句话,宛如打开了缺口的堤岸,我心里的悲伤刹时如瀑布般奔涌泄出,唯有捂了脸任泪水汹涌,哀伤悲戚到说不出话来。
    屋内没有旁人,紫芫瑛儿也不再顾着规矩,齐上来拥了我,齐齐落泪,我好容易止住了,牵了紫芫的手,恳切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为了我的事,受了很大委屈了,姐姐在这里,谢妹妹了。”
    说着起身,我裣衽而拜,紫芫一把抱住我,哭道,“姐姐快别这样说,我到底还是没有帮到你,小皇子他……”
    提到睿儿,我心里如刀绞般的痛,只是,我知道这不是落泪的时候,当下也就强忍了,牵着她的手,道,“妹妹快别这样说,在我患难时,妹妹有这样的心待我,姐姐此生再不会忘记妹妹这份厚情的了。”
    我拉着她们做到身边,至上次分离,到今天见面,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月,但已经是在生死上走了个来回,我们全都唏嘘不已,我将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拣重要的说给她们听,当说到我被逼得亲手掐死了睿儿时,三个人不由得哭成了一团。
    好久,大家的情绪才稳了些,紫芫想了想,沉吟道,“姐姐,妹妹斗胆问一句,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顿了顿,郑重的接着道,“妹妹实在想不明白,就算那封信真的是……是那裴公子的新婚妻子交给了她的嫂嫂,就算……,就算那信的笔迹跟姐姐你的一样,可按理,姐姐的笔迹,祥琳公主她们定是没有见过的,可祥琳公主怎么就直接带进宫来交给了皇后呢,而那信上又没有明白的提到姐姐,怎么皇后就想到姐姐你的身上去了呢?”
    我一时哑然,突然发现,原来竟然还有这样多的破绽在这里,英宏只是激怒之下没有细想,这才一时没有怀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
    紫芫见我愣住不说话,她又问道,“皇上没有问过祥琳公主么?”
    她这句话,让我禁不住冷汗淋漓,是呵,这几日太后病情好转,公主们全都进宫请安,若是被英宏见到祥琳了,一问之下,只怕……
    瑛儿和紫芫见我神情呆愕,她们互相的对看了一眼,不由的面面相觑起来,半晌,我才喃喃出口,“这……这到底该……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这几字才要出口,我忽然清醒,忙改了口。
    却见紫芫神色复杂,她喃喃道,“那位裴公子,竟然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的,难怪……”说到这里,她一时察觉,赶紧的就停住了。
    我微有些诧异,然而我也并未多想,只想着她们和我纵然好,然而到底是关系重大的事,一时亦无从说起,这件事是万万不能告诉她们的,该怎么搪塞了才好。
    却听瑛儿道,“祥琳公主只怕并没有想到姐姐身上,她虽然已经下嫁,然而到底年纪小,往日有事,她都要向太后拿主意,前些日太后身子还没好利索,她不敢拿这事儿去搅扰太后,就去跟皇后说了也是有的,只怕她也不知道却被皇后拿来作了文章!”
    我心头一亮,忙点头顺着她的话道,“瑛妹妹说的很是有理,皇后既然存了心,在那封信上做点文章,又不是不能的事,更何况,”说到这里,我看着紫芫顿了顿,才道,“更何况,只怕那信亦是假的也说不定,她早打定了主意,要向皇上回我难产身故,就算皇上不信了,见了那样的信,为了天家颜面,也是再张不开这口去问祥琳公主的。”
    紫芫的神色似有一松,“要这样说,倒也很有道理呢。”
    我心里深深的松了口气,话锋一转,说到陈清莲的身上,我亦没有告诉她们陈清莲真实的去向,她们久久无言,半晌,方才感叹道,“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侠义重情义的人!”
    瑛儿说到这里,摇起头来,“一样是同时进宫的,怎么脾性却差那么多呢?”
    我和紫芫见她话里有话,不觉对看了一眼,奇怪的瞧着她,瑛儿看了看我,笑道,“也没什么,姐姐不用多想。”
    她这句话却明摆着是跟我有关,我脸上波澜不惊,道,“既然是没什么,又有什么不能说呢?再者,我如今还有什么经不起的。”
    瑛儿见我执意要听,也只得道,“我说是说,姐姐听了可别恼,”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气愤和无奈,“前些日子,我和兰儿去御花园里看雪赏梅,就听见那同二位姐姐一阵进宫的江常在,在向祥嫔抱怨着姐姐,嗯,也不过就是皇上只宠姐姐,她见不着皇上之类的,别的也没什么。”
    她轻描淡写的一带,我心知她不爱说人长短,当下也只是清浅的一笑,我端起茶来轻抿一口,才道,“妹妹怕是没听清,我看还是请兰儿来说好了。”
    
    第105章  流言
    
    瑛儿很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这样不依不饶,大不合我往日的脾性,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我向她莞尔一笑,声音却清冷起来,“妹妹,经过了这些事,我总算明白了,要想好生的活下去,就得收起咱们往日女孩儿家的温柔心态,狠起心肠来做人才行!”
    我平静的看着她惊愕的神情,一字一字定然道,“宁为刀俎,不为鱼肉!”
    我这样的神态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紫芫和瑛儿面面相觑,竟愣了。
    兰儿被唤了进来,见我问这个,她亦是气愤不已,愤然道,“娘娘不知道,那江常在实在是令人讨厌,她说好容易皇上回来了,却被娘娘您一人占着,她们想见一面都难的,这眼瞧着过年了,却连个红灯笼也不能挂的,还得食斋着素,不过……”说到这儿,兰儿向我瞄了一眼,有些不好出口的样子。
    我向她微笑点头,亲和道,“不过什么?你但说无妨,”说着,我冷冷一笑,“我没想着是什么好话的!”
    兰儿见我这样说,也放下心来,恨恨道,“江常在说,不过是死了个孩子,死了就死了,倒搅得咱们不得安生。”
    “兰儿,”瑛儿急声喝止,她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姐姐……”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拳,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脸上却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缓声道,“她是这样说的么?”我的声音由齿缝里蹦出,有着丝丝的寒意,问道,“那,祥嫔怎么说?”
    兰儿见我突然间神色诡异,她有些微微的颤栗,但是,又不敢不说,回道,“那……那祥嫔主子说……说……,她说,是啊,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的招儿,竟然这样的张狂,好在生的孩子死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儿呢,真真是活该,报应……”
    兰儿越说声音越小,而我眉稍唇角的笑意却越深,我从发鬓上拨下一根玉簪子,递给她,宛然道,“你说的很是详细,很好。”
    兰儿不敢拿,战惊惊的看着她家小主,瑛儿叹了口气,向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接了,给我磕了头谢恩告退。
    紫芫一直忧虑的看着我,此时方道,“姐姐,不过是几句闲话,眼瞧着姐姐你好,谁不嫉妒你,若是在背后还当着菩萨样儿的夸,反倒稀奇了。”
    我一笑,道,“二位妹妹放心吧,没事。”
    她们见我意兴懒懒,又闲话了几句,就告了退,我只略留了留,也就罢了,唤了蒋秀进来扶了我,亲自送她们出去了。
    目送着她们的轿辇渐渐远去,我站在院子里,久久凝立,院子里的地很是干净,积雪全被堆在墙角上,泥泞狼藉,再无半丝降落时的洁白无暇。
    蒋秀担心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劝道,“外面冷,娘娘进去吧。”
    我苦涩的一笑,指着那墙角污残的雪,哀声道,“进宫前,我们哪一个不是无暇纯净,天真烂漫,可是,自从到了这里,自从到了这个充满污垢的地方,一个个,全都似那雪堆般污秽不堪了。”
    蒋秀扶我胳膊肘的手不觉一紧,随即松开,她淡然一笑,道,“是啊,所以,到了这里的人,都得认命。”
    我的身子一震,猛然转身,死死的盯住她,她低垂着头,静静站着,唇角有着一缕淡漠的笑意,仿佛,她说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话。
    我的身子渐渐软颓,心底里有沉沉的悲哀,是呵,不认命,我又能如何?
    天又阴沉了下来,风也大了,夹着些许的雪粒子,扑簌簌打在脸上,生生的刺痛。
    小茶忙撑着一把油纸伞过来,蒋秀替我拢了拢衣领子,我环看着围在身边的人,腰渐渐挺直,既然,我不能改变,那么,我就一定要争一争。
    宁为刀俎,不为鱼肉!!!
    我抬脚,一步一步,稳稳的向殿内走去!
    到了晚上,安槐趁了夜色悄然求见,带来了父亲的密信,我心知这封信必定是极重要的,匆忙命人送了他出去,我拆信一看,果然,上面全是我想要知道的事。
    父亲信上说,自从娘和大娘回去说了我的事后,他很是心痛震怒,第一个就找来了栩表哥,栩表哥承认那次看了我的信后,就喝酒大醉,待醒来后那信就不见了,他因着关系重大,也不敢声张,却没想到原来竟然是到了新人的手里,如今我的皇儿因此丧命,我自己也差点生死两茫茫,他很是自责愧疚,再无颜面见父亲,亦不愿再见那新人,第二天,他就留书离家了。
    父亲要我放心,原本他担心皇上若追究起来,只怕瞒不过,如今栩表哥离家远走,而那信上虽然是我的笔迹,但是,有着小礼子的破绽出入,又无人对证,只要我抵死不认,皇上是会相信那是别人陷害的。
    看完信,我愣愣发呆,其实,虽然这么多事全的因为那信而起,然而,我从来都没有怪过表哥的呵,怎么他就这样走了呢,从此人海茫茫,天大地大,世道艰险,却叫我如何能够安心!
    我的手无力的一松,那信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却是欲哭无泪的,再没有一点力气去伤悲和担忧,我软软的颓软在暖炕上,紧紧的闭上双眼,只希望,睡过去了就再不要醒来!
    蒋秀轻轻的过来,捡起那信放在炕桌上,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我缓缓睁眼看她,她的脸上有深切的担忧,我无力的向她挤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是好事呢,”我拿起那封信,丢在脚边的炭炉里,有金色的火焰忽的窜起,呼的一下,那张淡白色的筏纸已成了黑色蝴蝶,再无一丝痕迹了。
    蒋秀也就不再问,替我除去头上的钗簪,道,“刚才皇上派了人来,要娘娘早些睡,皇上要批奏章,今天就歇在清心殿了。”
    我点头起身,蒋秀唤了小青小茶进来,一起服侍我洗漱了,又扶我上床躺好,又拨旺了炭火,这才全都退了出去。
    我人虽躺着,却大睁着两眼辗转反辙,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听使唤的一会是陈清莲的面孔,一会是表哥的笑容,一会是我睿儿临死前的样子,一会,又是今天兰儿告诉我的,那些江常在和祥嫔刻薄恶毒的话。
    一想到江敏和祥嫔的那副嘴脸,我牙齿不由咬得咯咯作响,哼哼,我的孩子死了,是我的报应么?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报应?
    耳边又响起英宏的声音,“……违令者,轻者杖责罚薪,重者降位去封,打入冷宫,……谁敢怨,让她随了皇长子去。”
    “宁为刀俎,不为鱼肉!”我又一次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心内已经有了计较,冷冷的闭上眼,我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我给太后请完安后,故意的落在了后面,待江敏到身前时,我命轿辇停住,浅笑嫣然的向她招呼,她一愣,脸上立时堆起满满的笑意,到跟前,屈身一礼道,“嫔妾给婕妤娘娘请安。”
    我忙命蒋秀扶起来,“妹妹快别多礼,咱们姐妹同时进的宫,情分不比旁人,以后妹妹和我,再别这样客气才是。”
    江敏见我这样说,不禁喜上眉梢,“真的么?”她顿了顿,迟疑道,“嫔妾一直想去给婕妤娘娘请安,只是,又怕叨扰了婕妤娘娘的清静……”
    我嗔道,“都说不要这样客气,妹妹却还一口一个的嫔妾,”说着,我顿住,含笑不语,她也笑了,向我福上一福,“如此,妹妹就逾越了。”
    我这才笑得开怀的样子,“这样才对了,嗯,你闲的时候,到我的静延宫来坐坐,我一个人闷得很,你来了,我很欢喜呢。”
    她的眼里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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