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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浮沉录-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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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嫔接过茶碗来放下,就拉了我的手一起坐在床边,她语气怜惜而又感慨,唉,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呵,大家都说皇后之位定是你的了,却没想到陡然祸起,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垂首,
    自作孽,不可活,嫔妾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的了。
    端嫔却
    哧
    的一声冷笑出来,
    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当年的事原不怪你,不过是时运不济,这才露了出来。
    听了她的话,我只是将头别去一边,极黯然的样子,她见我不说话,于是又笑了起来,嗯,之前的事儿就不说了,如今你被赦免了禁足,慢慢的,总有翻身的时候,你只好好的保重自己就好。
    我点头,看着她微笑如花的眼,不明白她此来到底为什么,心下微微的有些不耐烦,却也依旧要笑着道,谢端主子,嫔妾谨记主子教诲。
    端嫔见我只管低眉顺眼着,看似恭谦实则油盐不进,她住了嘴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亦低垂了头,一时间,屋子里无比的静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仿佛是很久,终于见她叹了一口气,语气萧索的道,当年你那样的风光荣宠,也有落得今日的一步,可见这个地方真的是……,说到这里,终于,还是又停住了。
    我心下猜度着要不要试探下她来的用意,她却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屋外轻声唤了句,进来吧。
    我正诧异,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小宫女,手里捧了几匹上好的丝缎,端嫔转头看向我道,蘅香院那位婕妤娘娘真真是离谱,你再怎么样,她当年也是受过你的庇佑的,怎么今儿就拿那几件旧衣裳来作践人,说着指一指那宫女手上捧的,这几匹料子或许没有你当日用的好,但也不算很差了,尚衣监的人难免拜高踩低,我索性就送到你这里来,让裁雪帮着你做几件衣裳罢。
    我屈身为礼,却是推辞的,
    嫔妾如今不过是混余生罢了,用不着这样好的料子,端主子的深情厚意,嫔妾不敢受,说到这儿我停了一停,又道,嫔妾虽然被赦免的禁足,到底身上还有是非,端主子以后别再垂怜嫔妾了,以免惹祸上身。
    端嫔料不到我竟然不肯受,她脸色变了几变,却又笑道,什么才是用得着?什么才是用不着?哪怕穿了给自己瞧呢,说完她示意那宫女将衣料放在桌上,也不寒暄,径直出了门,去了。
    裁雪见我不动,她只好紧追着出去叫了一声,
    恭送端主子,
    回来时,不觉对我怨了起来,
    小主怎么了,有这样的好料子为什么不要?如今皇上的心虽然在小主身上,但是到底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来不是吗?内务府自从安槐被调走以后,换了那个叫柳寿的,别提多坏了,对待位分低下的妃嫔时,那月银份例是能扣就扣,好歹见着些了,也必定都是挑剩了没人要的,小主怎么说如今也是被赦免禁足了,以后在那些主子娘娘们面前,若是身上太寒酸了,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儿呢?
    
    第274章 第二版本之 谁是谁的棋子?  一
    
    知道她是为我着急,拂一拂她的發,
    你懂什么。咱们虽然被赦了,宫里多少眼睛看着呢,稍有不慎就又落了人口实,皇上自不必说,太后也虽然不肯在慧妃登上后位前将我怎么样,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彼此都不肯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留了心思在我身上的。所以一旦被人抓住了话柄,那时他们不但不会幫我,还得要做出公正严明的样子来,份外的往死里惩罚咱們,你想想,那时咱们岂不就要前功尽弃了。
    裁雪顿时白了脸色,看着那些丝绸急急道,
    那。奴婢这就给她送回去。
    不必了。
    我止住,
    既然送来了,再巴巴的特意送回去,岂不立时就得罪了她,她可是從四品嫔呢,若真要较起劲儿来,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虽然死不了,却也会很惨。
    其实这句话说得有点儿过了,端嫔今日过来,应该是示好来了。她虽然这么多年都只是从四品的嫔位,一直没有升過,然而这么多年亦是不倒,这多少也是有點儿功夫的。我到底为皇上深宠过,皇太子又到底是出自我的肚子,就算皇上有旨,将皇太子交给瑛昭仪抚养,然而宫里的事,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谁又担保,我明儿不会又爬了上去?所以,她今儿此来,无非是想着万一有这样一天时,好给她自己留条后路!
    这个想法,安婕妤有,她也一定是这样的!
    而我不过是因为如今争斗的目标不在她们身上,所以我不愿多浪费了精神,将心力在她们身上耗费了,从前她们无关紧要,以后她们也一样无关紧要!
    一念至此,我
    哧
    的冷笑,其实我自己的所作所为,亦无一不是为自己打算,说她们是这样,我自己又何尝不和她们是同类人?
    在那日我被翻了牌子后,宫里众妃的注意点齐都落在我的身上,尤其是太后慧妃以及常珍珠,只不过是心态不同罢了。
    英宏接下来的日子里,就仿佛已经将我忘了般的,饶是太后慧妃暗命敬事房每次都将我的绿头牌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他也再没有翻过我的牌子,如此,除了太后和慧妃外,以常珍珠为首的众妃,无不都暗自松了口气。
    因着太后和慧妃的暗地里关照,宫中后来再有筵宴,我都要参加,而英宏的眼神依旧都只落在常珍珠的身上,但凡是常珍珠说的想的,他全都放在心里,而常珍珠不知道是要打击慧妃,还是要做给我看,每当众妃齐聚时,她总是风情更盛,妩媚异常,也娇嗔异常,而英宏无论她提出什么样过分的要求,总是满眼宠溺的应允下来。
    如此一来,众妃在我被赦免禁足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又一次全落在常珍珠的身上,又嫉又恨,若眼里有刀,常珍珠只怕已死了几千万次了。
    太后和慧妃心里着急,暗地里唤了我去,恨铁不成钢的道,往日里看你一直是个伶俐的,怎的今时今日,你倒在常珍珠那个小人的面前吃了憋,你被赦免禁足后,也见了君颜的,怎的皇帝见了你后,竟然就已没有半点往日的情分了呢?
    说话间,太后眉头紧锁,分明满是疑惑和不解的,我自然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初皇上为了保我性命,竟然肯以后位作筹码,由此可见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这也是太后和慧妃启用我来抵抗常珍珠的缘故,可是今时今日,我竟然就像是一块用过的抹布般,被英宏扔在脑后了,她焉能不疑。
    于是我低垂了头作惶恐状,半晌方才道,
    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更何况嫔妾如今位分低微,婕妤娘娘又……又……
    又什么?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她知道我口中的婕妤娘娘一定是常珍珠。
    我扑通跪下,
    那日敬事房的公公来报喜时,紧跟着蘅香院的人就来了,训诫嫔妾要安守本份,不得再如往年般狐媚惑主,并严命嫔妾侍寝时,不得华妆,不得丽服,不得媚言,不得倩笑,嫔妾如今位分低微,连那有头脸的大宫女儿都比不上,又哪里敢违抗婕妤娘娘的吩咐,只得素衣素颜而去,皇上见了嫔妾时,一愣之下只说了一句,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就再没有理会嫔妾的了。
    慧妃一听这话,顿时唰的冷了脸,指着我喝道,
    你也真没用,她这样说,你就这样做了?你侍寝时,她会跟着在边儿上看么?
    慧妃的话却让太后有些怒了,她恨恨的瞪了慧妃一眼,转身向我道,你起来吧,如果是这样,那也怪不得你,她如今最得圣心,皇上身边一定有她的眼目,你自然不敢阳奉阴违了,说到这儿,她又瞪了慧妃一眼,慧妃心知太后的这番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当下不觉羞红了脸,转过头去。
    我极忐忑的起身站在一边,太后皱着眉半晌不发一言,终于,她幽幽一叹,照这样看来,得将你的位分再进一进才好。
    我忙躬身道,
    嫔妾不敢有此奢望。
    她抬眼看我,却是眼神冰冷,
    你自然是不该有此奢望,只是哀家不能眼看着那个狐狸精在宫里任性妄为,兴风作浪,如今形势所逼,进你的位分也只是权宜之计,你得了这样的好儿,以后心里就该放明白着些,别三五天的又轻狂起来。
    我忙又跪下,俯身在地的道,
    嫔妾不敢,嫔妾定当牢记太后和慧妃娘娘的教诲,尽心尽力只为伺候太后,再不敢有其他想法。
    起来吧,
    太后见我这卑微到这般地步,她不知道是解气还是什么,语气里分明多了几分鄙夷,以后你只要安份了,哀家也是奖罚分明的人。
    慧妃却颦了眉头极为难的样子,
    姑妈,只是,她的这个位分该怎么进呢,没有由头,不好说啊?
    太后轻声一笑,看着慧妃道,
    慧妃,这就是你的事了。
    我……?
    慧妃一脸莫名。
    我垂首静静听着,脚边是慧妃绣了大朵牡丹花的湘妃裙裾,裙角上的流苏坠着金坠子,她的身子一动,无声的摇。
    慧妃自从被封了妃,并且圣意喻示先皇后大丧之期一过就封后之后,她的衣服裙裾上,除了牡丹就再无别的花样,牡丹,花中之王呵!
    我只在想,待日后皇后之位份属她人之后,这些精心绣绘了牡丹花样的衣服饰物,她该当如何处理,又以何颜面面对?
    进我位分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慧妃的资质远不如她的姐姐聪慧,是以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动静,然而我却不急,我知道,太后和慧妃如今要拿我来当剑使,那么这柄剑不锋利,她们自然是要磨的,而磨剑的事儿自然是那使剑的人!
    那日在太后和慧妃跟前说的话,自然是我信口胡驺的,我也无意知道这姑侄两个信还是不信,她们也定不会去问常珍珠,这样的事,常珍珠无论做了没有,都不会认的。
    然而终于被慧妃想到了一个办法,假言太后身子不适,示意我经常的进荣寿宫里伺候,我心知道她们一来是在给我找进位的台阶;二来,亦同时要观察我是否真的驯服,肯甘心为她们所用而已。
    这些日子,我自然是毕恭毕敬至极点,太后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于是每日宫妃在给慧妃请安时,慧妃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人前赞我,而安婕妤常珍珠等人全都知道我和周家的恩怨,眼见此时慧妃一反常态,大家全都不明所以,惊诧之时大是莫名其妙。
    常珍珠于是召了我去她的蘅香院,言语里推敲着,我只推说周家威仪之下,我不过是求一苟延残喘的生机,说到这里时,我忍不住又微带怨艾的道,娘娘如今深得皇宠,嫔妾只盼着娘娘能早日将皇太子要来身边抚育,到时不管能不能登后位,在宫里的地位也是稳了的,那时嫔妾有娘娘护佑着,自然不用再看周家的脸色了。
    常珍珠咬一咬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想了想,她却
    哧
    的笑了起来,却是将话题转开的,
    慧妃如今好像忘记了你和她有杀姐之仇,人前人后的对你这样褒奖有加,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我心中一跳,以为她已经料到了太后和我之间的协定,心下不觉有些紧张,却听她又冷笑道,她是想着要让皇上看她有多么的宽容大度,哼哼,她那是做梦,她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当皇上和我不知道么?
    我见她口口声声,竟分明是将自己和皇上摆在一起说的,心下微微发酸的时候,亦是有些好笑,脸上波澜不动的,娘娘说得是,慧妃只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觉得她大肚能容,气度足够母仪天下,却不知道,嫔妾和她的仇怨这样深,她越是这样做,倒越是刻意了。
    岛贞乐巴。
    常珍珠点头,
    你明白就好,别平白的让别人拿着当了棋子去。
    
    第275章 第二版本之 谁是谁的棋子? 二
    
    她能说出这番話来,倒叫我有些不敢小看她,抬眼看了看她带了冷意的脸。我带着谦卑轻声笑道,娘娘聪慧,正是娘娘说的这样呢,嫔妾一定谨记娘娘的教诲。
    从蘅香院里出来,我的心神不禁有些恍惚,暗觉下面的路有些难走,正如常珍珠所说的,慧妃和太后此舉有些刻意了。面对她们的这一番刻意,连常珍珠都觉得不在情理之中,那么作为英宏,是不是也更加應该觉得不对呢?
    难道说,太后她们做的这些,并不是为了试探我?她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要看皇帝是什么样的反映,她們是想看。英宏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对我无心。还是只是又在跟她们玩花招儿?
    我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她们或许是要拿我当剑去使,但更有可能,是拿我当那块试金石,去试皇帝的心如今到底在想着什么,去试在皇帝的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迷恋上常珍珠了?
    这個感知让我大是吃惊,我越想越觉得有這个可能,心里不觉一阵发慌,回到浅梨殿后。我坐卧不安,怎么也不能定下心来,到最后,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捱到夜幕深浓以后,换了裁雪的衣裳悄悄儿的去了莳花局,找到一个名叫长昆的太监,这个太监是刘喜的贴心心腹,英宏知道我若有事,无论是以我的位分,还是如今这样的处境,等闲都不能去找他,他特意安了这个太监在这里,让我万一有急事,就来这里找他,让他去知会刘喜。
    莳花局里不比其他地方,很是清净,几乎没有个闲人过来,长昆见了我,为不被人疑心,他只是微微的弯了弯身子以作行礼,我以眼神示意了,就随口说了几句什么,也就走了。
    这是我们的暗号,若我去找他,却什么也不说,事情传到英宏耳朵里,他就会知道,我有话要当面跟他说,我要见他。
    如此,第二天晚上,就有敬事房的报喜太监来告,当晚由我侍寝。
    我却皱了眉头,英宏怎么如此不小心,他明明知道只要让我侍寝,宫里人的眼睛就都会盯上来,而太后慧妃以及常珍珠,也全都会在心里算计许久的了,我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周氏起疑的么?
    然而等到见了英宏,我才知道,原来英宏是知道我每日都去荣寿宫的,他到底不放心,晚膳时就假借探望去了荣寿宫,太后见他到了很是高兴的样子,几句话一说,就提到了我,道我如今殷勤小心,再不是往日的嚣张跋扈了,伺候她也是尽心尽力,此时不知道是太后有意安排,还是巧合。正赶上敬事房的人将绿头牌送到了荣寿宫里,英宏一边假装很高兴,一边就借坡下驴的翻了我的牌子。
    我听见这样说,心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于是就将我心里的疑虑说给他听,他听了也觉得不对,想了想,就道,如此,就只能再委屈你一次了,说到这里,他分明极不舍的,一把将我拥进怀里,贪婪的吻上我,久久不放。
    我微叹一口气,也伸手紧紧的抱着他,将颤栗着的身体更深的陷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涎香让我有瞬间的恍惚和懈怠,我甚至想跟他说不,我想跟他说,不要离开我,不管有什么,明天再说,这一刻,让我们尽情拥有。
    然而我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轻轻的推开他,为让他安心,我嫣然而笑如暗夜昙花盛放,轻声的道,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得今日,我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天天在一起了。
    英宏无力点头,他抚一抚我的头发,语气里是无尽的失落,凝霜,你瘦了。
    我垂下头,强忍住眼里的泪,
    皇上又何尝不是。
    英宏的手在我的发上落了许久,终于,他缓缓的抽回手,扬声道,来人。
    就见刘喜急悄无声的飞快的进来,
    皇上……?
    英宏的声音沉静如水,
    摆架蘅香院。
    啊,
    刘喜显然大出意外,英宏也不解释,接着道,
    命人将銮驾停在御书房门口,不让任何人知道朕进过寝殿,只说是从御书房直接去的蘅香院。
    刘喜虽然吃惊,他看了我一眼,却也不敢多问,忙就出去安排了,英宏握一握我的手,凝霜,离三更还有会子,天儿冷,你就去那床上躺着等。
    我点点头,含笑道,
    臣妾知道,皇上去罢。
    英宏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绕过紫檀雕?大床,转过屏风,那里有一扇小门,是直通御书房的。
    不过一会儿,外面隐隐起了响动,有九?转珠?銮上金铃叮当的声音,稍停又响,渐渐的远去!
    依旧是到三更,有太监进来引我出去,回到浅梨殿后,裁雪满面喜色的想问些什么,被我以目光止住,她要帮我洗浴时,我也只淡淡的一句不必了,上了床,倒头就睡。
    果然,第二日一早去锦元宫请安觐见时,就见众妃目光古怪的看着我,而常珍珠坐在右边上首第一张位置上,却是眼皮也不抬的盯着手指上刻花绘彩的金护甲看,仿佛,那上面已经开出了花来。
    慧妃看见我时,眼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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