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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人物-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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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昌采取的第三步行动,就有些卑劣的成分了。他本来不想这样做,也曾经犹豫再三,可他实在是太想得到这个职位了!于是,他孤注一掷,背着李冬冬,硬着头皮去找了他的岳父。李冬冬的父亲是一个外表沉闷、而内心却极为丰富的人。像他这样做了几十年官的老知识分子,在感情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纠葛的……前些日子,一个偶然的机会,冯家昌撞见了岳父的又一个秘密。就此,他判断,岳父与那个人早已不来往了。所以,冯家昌存心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那天下午,在李慎言的办公室里,冯家昌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说:“爸,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一下。”李慎言坐在一张皮转椅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说:“啊?——噢。说吧。”这时候,冯家昌停顿了一下,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吸了口气,说:“有个叫严丽丽的女子,她找了我一趟。她说,她说她认识你……”李慎言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两眼,而后,随手在“同意”二字上画了一个不大圆的圈儿,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片刻,他又拿起一张报纸,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面;接着,端起茶杯,吹了一下漂浮在上边的茶叶,抿了那么两口,突然说:“你过来。”冯家昌怔了一下,忙走上前去,站在了办公桌的旁边。李慎言指着报纸说:“这上边有个字,你认得吗?”冯家昌凑上去看了看,他本想说不认识,本想“虚心”地请教一下,可那个字也太简单了,那是个“妙”字……冯家昌不好说什么了,就吞吞吐吐、虚虚实实地说:“——妙?”李慎言“噢”了一声,又说:“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吗?”这么一问,冯家昌倒真是被问住了,什么是“妙”?他还从来没想过。他探身看着那个字,心里暗暗揣摸,此时此刻,这个老岳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时,李慎言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从声音上说,它是春天的意思——叫春嘛。从字面上说,它是少女的意思——妙不可言哉——少女是也。”
话说到这里,冯家昌就不得不佩服了。他想,姜还是老的辣呀。什么叫大器?这就是大器。什么叫涵养?这就是涵养。什么叫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这就是呀!往下,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竟有了一脚踩在棉花包上的感觉。
这时候,李慎言站起身来,顺势抿了一下头发,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起步来……而后,他突然站住了,就那么背着双手,旁若无人地望着窗外。在冯家昌看来,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了,他才像蹦豆子似的,蹦出一句话来:“人生有七大妙处,你知道吗?”
冯家昌觉得自己越来越小了,他头上都有点冒汗了,喃喃地说:“不知道。”
又过了很久,李慎言又蹦出一句话:“年轻,年轻哇。”
有那么一会儿,冯家昌觉得自己这一趟实在是来错了。岳父站在眼前,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着他,压得他一直喘不过气来。他很想反击一下,可他找不到力量……他觉得自己很像是一个闯进来又当场被人捉住的小偷!
李慎言根本不看他。自他进了办公室之后,李慎言一次也没有正眼看过他。就是偶尔瞥他一下,也是余光。但是,在最后时刻,李慎言还是说话了。李慎言背对着他,没头没脑地说:“……找你干什么?”
冯家昌急忙回道:“说一个兵。”
沉默。而后问:“谁要当兵?”
冯家昌说:“严丽丽的一个亲戚。”
李慎言淡淡地说:“不就一个兵吗,办了就是了。找我干什么?”
冯家昌不语。他想说,我有难度。他想说,我不在位上,办不了……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在某些场合,沉默也是艺术。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李慎言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仿佛是特赦一般,冯家昌吞吞吐吐、急急忙忙地就把那件事说出来了……他期望他能给周主任打一个电话。虽然说是亲戚,他要是亲自打一个电话,那就不一样了。
这时候,李慎言默默地摇摇头,又摇了摇头,默默地说:“——冬冬这孩子,怎么会看上你呢?你跟她不是一路人嘛。”
冯家昌像挨了一砖似的,可他一声不吭。这时候,他才有些怕了,他怕万一李慎言再去问那个严丽丽,他就……完了。虽然他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是,万一呢?就这么想着,他头上出汗了。可他知道,他得挺住,既然说了,就再也不能改口了。
这时候,李慎言突然正言厉色地说:“你以为我是一个狗苟蝇营的人吗?”
冯家昌像个傻子似的,嚅嚅地站在那里……
接着,李慎言缓声说:“小道消息,不足为凭。人,还是要讲品格的……你是有才的,但,不要去做狗苟蝇营的事情。”
到了最后,李慎言并没有给他许什么愿。李慎言只是摆了摆手,说:“你去吧。”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冯家昌心里有些沮丧。他不知道他的这次“讹诈”是否成功,他也是点到为止,没敢多说什么。再说,他知道的事情也实在有限……可就感觉而言,他觉得这个电话,他会打的。
过了没几天,周主任就把他叫去了。政治部的周主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很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休息几天吧。”
冯家昌刚要说什么,可周主任挥了一下手,把他截住了。周主任说:“我批你三天假,回去休息吧。”
周主任是从不说废话的。周主任这人心机很深,他这样做,一定是有用意的。于是,他就“病”了,一“病”病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当他上班的时候,他的动员处处长已经批下来了,正团职。
后来,机关里有了一些传闻,说是他的处长职位是“一泡热尿”解决问题的!这有些滑稽,也有些嘲讽的意味。可是,这里边的确有必然中的偶然因素。过后他才知道,他“病”的那几天,正是研究干部的最关键时刻。据说,当研究到动员处的时候,他和侯参谋的情况被同时提出来了,两边的意见也几乎是旗鼓相当,首长们各有各的看法,在工作上,冯家昌略强一些,这有上边的“简报”为证;可是,在感情上,他们则更倾向于用侯参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会议的(因一号首长外出)二号首长走出了会议室,到走廊的厕所里撒了一泡尿。没有想到,厕所里脏兮兮的……脏得简直无法下脚!于是,二号首长回到会议室后大发雷霆,说了很多气话。就在这时,周主任说话了,他说:“我知道什么原因了。”二号首长就追问说:“什么原因?”周主任说:“冯家昌请病假了。”二号首长还是不明白,说:“这个、这个冯家昌……跟厕所有什么关系?”周主任说:“多年以来,这个楼上的所有厕所、楼道,都是人家冯家昌打扫的,天天如此……”有人就问:“谁?”周主任就说:“小冯,冯参谋。”一时,形势急转直下,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这个“多年以来”给领导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是呀,那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数年如一日,所有的楼道、厕所都是人家冯家昌打扫的!过去,首长们并不知道这些,可他们知道楼道和厕所里总是干干净净的……现在,冯家昌突然“病”了,厕所的卫生问题就一下子凸现出来了。于是,主持会议的二号首长当场拍板,一锤定音!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意外,几乎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要细说起来,这里边藏有很高的智慧含量!在这件事情上,冯家昌知道,周主任功不可没!可是,听了这样的结果,冯家昌心里很酸,是酸到底了,他一下子就闻到了那么多人的屁味!是啊,他数年如一日,打扫了那么多年的卫生,却是由于这一“病”、一“尿”才被发现的,他真想大哭一场!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最伤心的还是老侯。老侯真是伤透了心!老侯在一气之下,竟然毁了他的打耳工具,立时就写了要求转业的报告……临走之前,老侯把冯家昌约到了一个小饭馆里,含着泪说:“兄弟,我要走了,祝贺你呀!”
到了这个地步,胜负已见分晓。一时,冯家昌心里也酸酸的。他端起酒杯,掏心窝子说:“老哥,感谢你多年的关照。是我对不起你,兄弟给你赔罪了!”
老侯说:“兄弟,话不能这样说。人,都有私心。谁不想……哎,格老子的,不说了,喝酒。”
这时候,冯家昌哭了,他哭着说:“老哥,你多包涵吧。我兄弟五个,一个家族的使命都在我肩上扛着呢……”
老侯拍了拍他,说:“理解,我理解。格老子的,我也是农民的儿子呀……兄弟,开初的时候,为这个职位,我也伤过你呀……”
冯家昌就拦住说:“不说了,喝酒,喝酒。”
往下,两人就一杯一杯地干……待连喝了几杯之后,老侯突然说:“兄弟啊,人生如棋局,人算不如天算哪。我给你交一个实底吧。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的提拔是因为‘一泡尿’。你要是真这样认为,你就大错特错了。”
听老侯这么一说,冯家昌怔住了。
老侯说:“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个会,主要是因为一号首长的工作变动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化。你知道,一号首长马上就到年龄了,快退了。他本打算退到一个靠海的地方,于是就去找了一位同级首长,可那位首长当时没有答应他。于是,一气之下,他就直接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长打了电话。就是这个电话,使整个事情起了一连串的变化。你知道吗?二号首长并不是去撒尿,他突然离开会议室,是接电话去了。接了那个电话之后,事情才突然起变化的……老弟呀,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你坐的这个位置,就铁定是我的了。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呀!”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确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冯家昌听得一头雾水。可是,他已经不愿再给老侯多说什么了,不管怎么说,天也罢,地也罢,他总算得到了这个位置。至于过程,那的确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平心而论,他知道,部队是不会埋没人才的。只要你真有才,只要你好好干,该忍的忍住,早晚还是会受到重用的。再说了,凭他多年的体会,部队的确是个大熔炉,部队是锻炼人的……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对老侯说,就是说了,他也未必能听进去。
往下,当务之急,他要谋划的,就是老二、老三们的事了……
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喝酒。喝酒。”
第七章 运筹谋划,设计出冯氏兄弟飞黄腾达之路
于美凤
冯家兴一直记着那句如雷贯耳的口令:
“装填手——出列!”
从走进部队的那天起,就没有人再叫他“铁蛋儿”了。“铁蛋儿”这个来自庄稼棵里的小名儿,就地扔在了黍秫地,再也抬不起来了。在这里,冯家老二的全称是炮兵团三连二排四班战士冯家兴。在炮兵一一七团,他一共搬了一年零六个月的炮弹(大多是教练弹,教练弹更重),由列兵把自己“搬”成了炮兵中士。
冯家兴在部队里分的是最“背”的活儿——炮兵装填手。
想一想,不堪回首啊!一颗炮弹七十八公斤,从抱起来到装进膛里,并不是一次性完成的,那需要一连串的动作、步骤,你若是稍有差池,在哪一道程序上出了点问题,班长一个“停!”字,就让你“死”在那道程序上了。老天爷,那时候,不管你是正撅着屁股或是哈巴着腰,他就硬让你停在那儿,一“停”就是老半天,那腰,弯得就像大虾似的,屁股朝天;那汗哗哗地往下淌,是倒着淌,就像是下雨!他个子高,有那么一刻,腰就像折断了似的,你死的心都有……可你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呢,那家伙滑不溜秋的,死沉。那可是比孩子还娇贵的货,你敢扔吗?时间一长,万一弄不好你就出溜到地上了。一旦出溜到地上,让你重新再来不说,还罚你给全班战士洗裤衩!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被人叫做“洗裤衩的”。那些城市兵,一个个能说会道的,在班长的带领下,硬是就这样欺负他。他犟,他嘴拙,他说不过他们,他也曾试图反抗过。有一天,副班长手里端着一个盆子,拦住他说:“洗裤衩的,这盆都泡了三天了,你没看见?”他一听火了,他竟然叫他“洗裤衩的”。当即,他把那盆子顺手接过来,“叭嚓”一声,摔在了地上!心里说操你妈,凭什么就让我洗?!可是,当天夜里,在熄灯之后,他们把他捂在被子里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他差一点就要跟他们拼了,可他被蒙在被窝里,又黑着灯,一班十二个人,不知道该去对付谁……最后,还是哥的话起了作用,哥说,当兵有两个绝招:一是“吃苦”,二是“忍住”。操,洗就洗吧。白天里搬一天的炮弹,夜里还要给他们洗裤衩。那些裤衩子臭烘烘的,一片一片的全是尿液、精斑……他忍了。也只有忍。不忍又有什么办法?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出乎意料的,连长表扬他了一次。连长说,有一个兵,是个装填手。我看过他的手,一手的血泡!那血泡怎么来的?搬炮弹磨出来的!七十八公斤的炮弹,在六秒钟里,要完成七个要领,四四一十六个动作,容易吗?像这样任劳任怨的战士,嗯,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夜里,还偷偷地给班里的战士洗衣服(他没说“裤衩”),叫我看,比那些油嘴滑舌的兵要强十倍!……就在那天晚上,他用被子包着头,大哭了一场!那苦总算没有白吃,那欺辱也没有白受,总算还有人看见他了。
人是需要鼓励的。在这么一个坎节上,连长这一番暖心窝子的话,倒真把他给“鼓励”上去了。乡下孩子实诚啊,只要有人说一个“好”字,泼了命去干!再加上,他本就是个犟人,犟人出豹子。自此,他一发而不可收,就这么洗开头了,着了魔地去洗,他从班里洗到排里,从排里洗到连里,几乎是见什么洗什么,把一个连洗得跟“万国旗”似的……终于把自己“洗”成了一个五好战士。
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冯家兴一直认为他后来所有的“进步”都是自己干出来的,他甚至认为哥哥冯家昌从来没有帮过他什么。为此,他曾经在心里“日”哥了好几次!虽然说是哥把他“弄”到部队上来的。可是,这个当哥的也太差劲了,有那么多的好兵种不让干,偏偏让他来搬炮弹?这且不说,炮团驻扎在黄河滩区,离哥仅六十里地,可哥从未来看过他。这像话吗?!
可是,他错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哥是立志要做“父亲”的,哥要做的是“精神之父”。可以说,他人生道路的每一步,都是哥一手设计的。
哥要他近。
首先,招兵时,是哥故意把他放在炮团的。为他的定向,哥是动了一番心思的。哥就是要让他离自己近一点,好随时掌握他的情况;但又不能离得太近,太近了他会有依赖心理。把他放在滩区北边的炮团,隔着一条黄河,虽然不远但不通车。这老二是个犟家伙,你要是不去看他,他是不会巴巴地跑来看你的。哥就是要让他“僵”上一段,要他感觉到,在这里,一切都要靠自己,是没有人会帮你的……这是哥的策略。在冯家兄弟中,哥对他的期望值是最高的。哥看中了他的这个“倔”宇。
哥要他苦。
这个“苦”字,也是哥给他设计的。哥身在军区,又有那么复杂的人事背景,就是随便打一个电话,让他轻轻松松当两年兵是没有问题的。可哥一字不吐,硬是让他搬了一年零六个月的炮弹。哥要让他好好磨一磨性子,哥要让他学会忍耐。这里边还有一个“度”的问题,哥也怕时间长了,他说不定就被整垮了,也许还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真到了那时候,就不好说话了。哥也操着心呢!在他搬炮弹的一年零六个月里,哥先后看过他六次!这些,他都不知道。
哥去看他,离他最近的一次,仅有七步远。哥躲在窗户后边,看他给人家洗裤衩……那是他最为沮丧的时候,他蹲在地上,牙咬着,眼里爬满了“蚂蚁”。哥知道他的心情,知道他的情绪已降到了最低点,在这样的时候,必须给他一点安慰。可哥还是没有见他。哥扭身去找了连长,哥对连长说:“宋连长,你帮我一个忙。”连长对“上边”来的人是很尊重的,连长说:“冯处长,哪里话,你是上级,你说,你尽管说。把他从炮位上换下来?”哥摇摇头,说:“不用。表扬他一次。在公开的场合,表扬他一次。”连长望着他,不解地问:“就这些吗?”哥说:“就这些。”
哥每次到连里去,都是带了礼物的。那或是两条烟、两瓶酒什么的。总是一式两份,一份是连长的,一份是指导员的。虽然说他是“上级”,但弟弟在连队里当兵,哥对连长、指导员是相当客气的。烟吸了,酒也喝了,连长和指导员曾一次次地问哥有什么要求?他们也再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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