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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退散-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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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伟早已私下问过老太太,老太太只知遗书藏匿的地点,却也是不知详情,关于韶可和小四的事,还是老太爷生前嘱咐的。但愿林老太爷那遗书中除了韶可和小四,可不要再多说什么别的才好。
  林少伟脑海闪过那个油纸包,和此刻林子业的脸重合在一起。
  那油纸包就这么神秘消失了,将姚斌告密给官府的林子业,会不会那时一路跟踪他呢?会不会趁机拿走了呢?
  究竟油纸包的秘密是什么呢?
  这个林姚两家所谓的血的契约,究竟守护的是什么?
  林少伟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翻身下马,毕竟不是专业,动作不算利索,下摆还挂着,林子业快步走上来亲手将林少伟的衣服整理好,抬眼恭敬——
  “当家的,车马劳累了。”
  “你们在这迎着,也辛苦了。”林少伟将马缰绳递给下人,就这样与林子业并肩同步,女眷的马车和行李车从他们身边而过,苏子撩起帘子正巧看到林子业眯起的眼,心里也有些忐忑。
  没有姚斌,没有鼎爷。
  却多了一纸不知为何的遗书。
  还多了一个不知是谁的四姨太。
  苏子放下帘子,春喜也弱弱的问着,“主子,又要新来个主子是么?那什么姚家的后人——会很麻烦的吧。”
  姚家,一个灭门之族,却毕竟还留下了老宅家奴,先前都由姚家的远房亲戚代管,这下子出来一个姚家的后人,真可谓是带着宅子嫁人,底气十足。
  而且这一位姚家后人,很有可能就是姚老爷和他最疼爱的小妾生下的女儿,估计也是从小娇生惯养不好伺候的。
  苏子没有答话,马车从林少伟林子业二人身边呼啸而过,车轮转动的声音让苏子有这样一个执念。
  无论是什么,总会过去,人生如车马,纵使颠簸,总会向前。
  安抚的握住春喜的手,苏子点点头,“我一个下堂妇人,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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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大院犹如祭祖当天那般热闹,庶族嫡族的男女老少都来了,少的不过只是当初林少伟身边千娇百媚的几个女人。
  苏子依旧是一身红妆,头戴金钗,气势十足。
  只是她不再是一心向佛,她眼中只剩下林少伟。
  林少伟请老太太上座,如今她身边不仅跟着良辰,少了主子的碧云和若伊也都被她暂时给收了,一时间众星捧月的,只有老太太自己心里明白,这院子不是奴才多了,是主子少了。
  下面站着的只剩下苏子。
  无论这个女人用了什么战术,她是大张旗鼓压倒性的胜利了。
  想想她的家世、她的才华、她的手腕和她的胆识,老太太不得不说,林家大院交给她,她老人家可以安心闭眼。
  若不是老爷生前的再三嘱托让她还心有余悸,若不是苏子不能生育的事实让她不得不再为儿子谋划,林老太太也是乐得清静的。
  “老爷去的时候,特别嘱咐这纸遗书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启。”林老太太正襟危坐,“连我也不知道这遗书的内容,只是听老爷说起过一二。就连遗书的位置,也是姚管家告诉我的——”
  老太太似有一刻迟疑,终于又说,“姚管家和余韶可的私事,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放他们走,是林姚两家过世的老爷子的意思。”
  “恕子业冒昧,这句话小辈怎么听不懂?”林子业率先发难,庶族开始嘴杂,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两位老爷在世的时候,其实私交很好,俩家表面有间隙,实际上互相帮衬。”
  院子里的噪音更大了。
  “老夫人啊——你不能只是这么说说就让我们信了。全为安都知道,林姚两家从来都不对付,更是有夺妻之仇灭门之怨啊——”
  “那都是我与姚老爷的做戏。”林少伟这时候秉着一家之长的责任,站出来说话,“姚家与我林家其实暗中同盟已久,自我成为林家当家人,就开始继承父志,帮姚家维持家业,只可惜姚老爷寿年一到,姚家诺大根基被不学无术的姚慕年败尽,加上姚家嫡族庶族接连横遭祸害,才有了灭门之说,其实与韶可再嫁,与我们林家,并无干系啊——”
  “当家人空口无凭——”
  “我有凭有据。”林少伟早已料到会面对林家质疑,早在姚斌离开之前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为姚家管账三年,姚家很多账目都经过我的手,哪位不信,但可以随便问。”
  林子业这个时候冒出一句,“姚家曾进过一批上好茶叶,却悉数囤积,外人不知为何,敢问当家人——”
  “茶叶由南而北,运输储存不当,茶叶进水,故为囤积。”
  “何故不公?”
  “只因负责运货的正是姚家少爷姚慕年,姚老爷护子心切,压下不议。”
  “某年小年之日,姚家向我们突然买入三十匹上好绸缎,却不知所谓何用,当家人可知道姚家账目上是否有这么一笔?”
  “业弟记错了,不是小年,而是过年后的元宵前后,三十匹布并未记入总账,而是归入了姚家大院日常开销,至于三十匹布所谓何用?业弟,不如等你四嫂来了再问?”
  姚家最后几年的大小账目,早已由姚斌口述于他。林少伟别的不行,记忆力可是超群,作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背教案是拿手好戏。
  林子业败下阵来,庶族立刻熄火,林少伟转身恭敬的对老太太说,“只是儿子也很不解,为何姚斌会知道我林家的遗书所在,并告知了您。”
  “先前说了,两家老爷私交匪浅,早已定下婚事,只是碍于某些事情,不好马上公布。老爷走之前,特别留下遗书。我只知有此姚家后人,并不知她是谁,在哪里。兴许老爷不愿将此事交托给我这个妇人,于是告诉了姚老爷,而姚老爷又透露给了姚斌。就在起身上京前不久,一日夜里他突然来访,说出遗书下落,我才终于明白了——”
  林老太太眼睛向着身后望去,大堂之上墙壁突出的横槽——
  “我才终于明白了为何我在这大院多年,四处找寻都无下文。只因这遗书所藏的地方,是我这妇人万般不敢去碰触的。”
  下堂鞭。
  “当日姚斌报了,我却碍于身份,不能去拿,如今机缘巧合,就由我儿亲自取出。”林老太太点了点头,“在鞭尾。”
  林少伟恭敬的“请”过鞭子,看着鞭尾帮着红色林字中国结,将结取下,鞭尾处的扎尾,竟然是活扣。慢慢扭动,露出一小方空间,一张小纸条蜷在里面。
  林少伟略微颤抖的将小纸条倒出来,慢慢展开,快速一瞄,也不过四五十字,却是从此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儿啊,念出来吧。”
  “告之吾子吾孙,以偿心愿未遂。二事,不可为也。一不可贪人之妻,尤以姚氏为慎。二不可与朝廷瓜葛。二事,为也。一需善待子茂,此乃我最为心牵之幼子。二需与姚氏后人完婚,后人现居于姚家,隐姓埋名忍辱负重。”
  念到这里,林少伟再也念不下去了,抬眼直直的盯着苏子,苏子默默点头,林少伟干涩的声音在院子里湿润起来——
  唤名若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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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这一个下午是乱哄哄的,若伊最开始也是一阵发愣,有些恍惚,等良辰领着她住进了余韶可屋子,这一切才仿佛变成了现实。
  老太太再三吩咐,若伊虽然过去是个丫头,但其实一直都是姚老爷在隐藏她的身份罢了,说到底也是姚家最后的独苗,又是和少爷有婚约的,要好好伺候怠慢不得。
  所以良辰一路上对若伊都是极客气的,若伊起初还有些受宠若惊,只是脸上不冷不热没有偷笑出声,等良辰将她安顿好退了出去,若伊才得意的一笑,快步走到门边检查门关好了没有,然后绕着屋子转。
  这屋子她是多么熟悉啊,她在这里足足伺候了余韶可五年,那门口的红灯笼每一根筋条,那梳妆台铜镜边沿每一个刻花,那大床上缎面被子每一个的褶皱,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而今,居然都变成了她的!
  转了几圈,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扑到梳妆台边,翻开首饰盒。余韶可直接从京城走了,还有很多首饰留在林家,现在也都理所当然的归了她了——
  若伊兴奋的在铜镜前手舞足蹈起来,插上这根钗,套上那个手镯,画画柳叶眉,点点胭脂粉,一转身看着床上的新鞋新衣,满桌子首饰还没收拾就扑到床上去——
  “若——”
  彩云推门进来,若伊正举着新衣裳偷笑,被她瞧去,当下又羞又怒,顺手就把衣服朝彩云头上摔过去——
  “混账,为何不敲门,真没规矩,一看就是主子没教好。”
  “你!”按资历来算,彩云和若伊几乎同时入府,一个伺候三姨太,一个伺候二姨太,身份也相当。就算是语嫣走了,彩云也是跟着苏管家,哪里受过这份气?现在若伊家鸡翻身成神禽,整个一个暴发户,又要面子又没素质。
  彩云当下把洗脸水一泼,水花溅到若伊裙边,若伊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刚换上的崭新的绣花鞋,突然一个冷笑,一屁股坐在榻上,翘起一只鞋。
  “过来。”
  彩云这发泄完了才深感后悔,一时间只记得她是小丫头若伊,忘记了她是姚小姐,忘记了她快要成为四姨太。
  更加忘记了老太太已经把自己许给她做丫头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
  “若——夫人。”
  “我姓姚,不姓若,记住了?”若伊翘着眉毛,声音轻飘飘的。
  “记住了。”彩云咬着嘴唇,翻着白眼,若伊吹了吹指甲,“一身臭毛病,我得好好调教你。”
  听了这话,彩云不禁一阵抖。
  若伊毕竟是丫头出身,知道丫头最怕的是什么,正所谓知己知彼,整治她不是吹口气的事?
  “给你三条路,一,扣你三个月薪钱。”
  下人做事,养家糊口,彩云家庭负担不算重,可是突然少了三个月的薪钱,那也是很大的一笔损失。
  顿时脑袋狂摇。
  “二,我给老太太说说,把你嫁了——”
  是卖油饼的麻子还是卖猪肉的胖子?彩云更加的摇头,看着若伊露出狡黠的微笑。“三,你把我的新鞋弄脏了,你负责弄干净。”
  彩云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听若伊说了句。
  “用你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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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子口,一个黑影闪进来,而巷子深处,早已有人等着。
  那人正是趁乱出来的林府现在唯一的管家,苏晓。
  “方才找到林家的遗书了,姚府的后人是那个叫做若伊的丫鬟,游会上你也见过。”苏晓背着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依你之见,遗书是真是假?”
  “尚需核实。”苏晓没有表情的说,“不过林老爷的遗书连老太太就不知道放在何处,却告诉了姚府。看来遗书的内容牵扯的不是林家自己的事,而是林姚两家,因此,我怀疑姚老爷这个凭空蹦出来的后人,很有可能就是‘火种’。”
  “既然事关‘火种’,我看我要速速回京禀报上面,请他们派人来支援你。”
  “不需要,人多坏事。”苏晓背着手,“还是,你不信任我?”
  “怎么会,上面一向对你放心。”
  “那不就得了,这么多废话。”苏晓半响又说,“若伊这个姚家后人的身份是不是个掩饰,我需要进一步查清楚。不过我已经可以肯定的是,油纸包就在林家。”
  “哦,这么说,东西也还在。”
  “那是他们翻牌的杀手锏之一,自然还在,不过我会找到的。”苏晓扭过头,“就像我发誓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
  “你为了那跟钗潜伏苏家十年,又辗转来了林家,那金钗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来客想要讨好苏晓一般,苏晓却不动声色的说:
  “和我一样为了这钗和这秘密潜伏于两家的还大有人在,譬如说鼎爷。”
  “我们的人本来就在苏园守护,鼎爷他是自投罗网。”来客自信满满的说,“你专心在为安行事,京城的事我们会做好。”
  “那自然是最好。”苏晓轻步离开巷子,“屋子需要打扫,快到晚饭时候了,我不能耽搁,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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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一个月没住人多少落灰,春喜把苏子的屋子打扫出来,借着热水,本是想就此回屋也把自己的下人房也打扫了,一进门却看见彩云正哭得伤心,连忙放下水盆,就就么个简单的姿势吓得彩云一躲——
  居然噗通跪了下来。
  春喜连拉带拽的才把她弄起来。当初她被老太太关起来,彩云好歹给她偷过馒头吃,春喜此刻还念着她的好,赶忙追问事端,彩云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看你这哭的,一会开饭,你还得伺候若伊——”
  “别胡说,是夫人,小心你的嘴。”彩云说这话听着不像讽刺而像善意的警告,春喜一愣,奇怪,彩云是院子里有了名的不守规矩没大没小,怎么今天突然这么温良了?
  “春喜,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今晚你能不能帮我去送饭?”
  “啊?我?”春喜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给若伊——不,四夫人,这也不对,还没过门,——总之,我去给她送饭?”
  “她还不能上桌,但是总不能让她再吃下人饭,良辰姐特别吩咐了,要送到她屋子去——就在原来二姨太的那间。”
  “那我去了,我家主子没人伺候了呀。”
  “我来,大夫人叫我做什么都成,求你不要让我去送饭就好。”
  奇怪,不过是若伊么,五六年吃住在一起,有什么好见外的?
  春喜点点头,“那我去厨房看看,一会送过去。”
  “我才不喜欢吃什么鸡脖子!”
  半个时辰后,春喜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地鸡脖子和盘子碎片,听着若伊高八度的在她头上方嘶喊,仿佛那脖子是她自己的一般。
  她这是怎么了,找着祖宗了,连口味都变了?
  是谁过去在被窝里常偷着吃的……
  春喜撇撇嘴,若伊红着脸,妄图抹去自己一切的痕迹,包括这见不得人的鸡脖子。
  “你说,是谁让你端来的?是不是彩云那臭丫头!她哪里去了!”
  春喜再次被臭丫头这三个字雷倒。
  这还是那个跟在余韶可屁股后面的小丫头若伊?那个良辰姐的小跟班,随时随地打算为林家死而后已的若伊?那个看人下菜碟一副奴才相的若伊?
  “不,不是彩云——”春喜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说错一句会为彩云带来无妄之灾,于是英勇的说,“是,是我弄错了——”
  看着春喜笨拙的解释,若伊稍稍有些平静下来,“哦,是你错了啊,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呢?”
  “啊?我——我——”
  “笨丫头,我的鸭脖子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一声横空出世。
  苏子扶门而立,笑意满满,话音落了,手指才在门上敲了三声。
  “哦,原来是姐姐要的。”若伊改口改的到快。
  “春喜这丫头啊,真让我操心,一转眼人就找不到了,我就叫住了彩云替我传话,叫春喜给我弄来点鸡脖子吃——”苏子仰着下巴看着若伊,“是不是耽误妹妹了?”
  “没,不耽误,您随便使唤。这鸡脖子么,一定是彩云传错了。”若伊低头,“我一定好好教训自家丫头。”
  这话,当然是说给苏子听的。
  苏子一笑,“彩云没错,是春喜理解错了。彩云传的话是,夫人要吃鸭脖子,谁知道春喜这蠢人,居然端来这里——”
  若伊的笑容僵在唇边。
  看着苏子一把把春喜捞过去,故意点着她的额头说,“你呀,不动脑子想想,夫人夫人,是大夫人,不是四夫人,谁大谁小,谁是夫人,分不清?嗯?活该你是个丫头。”
  丫头二字,听上去那么刺耳。
  若伊脸色乌青,春喜仍旧懵懂的在“啊?”
  苏子将她拉在自己身后,“丫头么,没大没小,妹妹见谅。”
  没大没小,若伊笑了笑,这么强的暗示,她若听不出来,岂不是白当了十几年的丫头?
  “姐姐说的是。”
  苏子牵着春喜回房,走了好远,才有些严厉的说,“以后她那里你少去。”
  “主子真的气我伺候她去了——”
  “我是气你被她欺负。”苏子越走越快,表情严肃。
  就算乃麻雀变凤凰,我也要给你来个禽流感。
  先坑埋,再火烧,最后撒上84消毒液,我叫你全灭。
  内忧
  日子一往夏天去,又是大换衣的时节了,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林家生意的旺季,每家每户的老妇人大小姐都琢磨着给自己武装新衣,不仅要着好彩头,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林家大院自然也不例外,春天尾巴刚过,苏晓就开始忙起来。在这女眷众多的林家,排序自然是错综复杂的,但是眼下更加让她头疼的是苏子和若伊的排序。
  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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