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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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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做此打算。我亦知董后从不干蚀本的买卖,这一票定然能捞得盘满钵足,不然连半分钱也休想怜赐,更别说用在修筑孔露的宫室上了。

宫内,灵帝也很是垂涎孔露的美色,但他一来知道嫉妒心强的何后定不会允许,二来也顾忌名分,所以悻悻地只好暗叹无缘。但花钱在孔露身上,他自然不会觉得冤枉的,这公主一颦一笑,都令之神魂颠倒,就算得不到,经常看看也会满足。 

董后把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公主带在身边,好像丝毫不顾忌我也是个男人。更何况我曾与之“浅尝即止”,知其味而渴其髓,早已按捺不住有一段日子了——分外难受,也不敢抬头看她,也不能露出丝毫马脚,不由得大感坐立不安,如履薄冰。

正月癸巳日,灵帝诏封虎骑校尉行荡寇将军事,受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辖制。由于我故作人情,邹靖重新当上了“北军中侯”;甲午,诏畿辅亲族悉出人马给军,减宫中珍馐,御肉食一味,京城的空气,霎时间又开始紧张起来。

皇甫嵩临行前上表请发乌桓骑三千同赴讨贼。邹靖有戴罪立功之心,连忙献媚附和:“乌桓众弱,宜开募鲜卑。”

大将军府掾韩卓亦是点头,“乌桓兵寡,而与鲜卑世为仇敌,若乌桓被发,则鲜卑必袭其家。乌桓闻之,当复弃军还救。非惟无益于实,乃更沮三军之情。邹靖居近边塞,究其态诈。若令之募鲜卑轻骑五千,必有破敌之效。”

我此时才省起邹靖是谁。三国演义上说刘备桃园结义,便拉帮结伙去投军打黄巾军,第一个便是到邹靖的营中!幽州……刘备老家!我怎么想不到呢?

我顿感此人亲近,再不像以前那样看起来不顺眼。但此次朝会,最让我高兴的是看到了东汉的民主风气。原来这样古老的时代,便有讨论制度了。不管什么样的军国政事,无论大小,都会有人提出种种质疑与建议。此时韩卓之言顿时有人起身驳斥,乃议郎应劭。

“臣以为鲜卑在漠北,犬羊为群,无君长之帅,庐落之居,而天性贪暴,不拘信义,故数犯障塞,且无宁岁。惟至互市,乃来靡服。苟欲中国珍货,非为畏威怀德。计获事足,旋踵为害。是以朝家外而不内,盖为此也。”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默然叹息。东汉时边境地区尤以羌族和鲜卑族为害最甚。羌族在中原西面,秦时便有戎狄之称,闹腾得毫无宁日,特别是东西羌联合寇边七十年之久,朝廷直接军费支出三百二十亿钱,令人惊惧。鲜卑则在中原东北面,南与幽州、并州接壤,西接匈奴,东接高丽。其族人生情好斗,每年都发生好多起边境流血事件,一直是汉政府头疼的问题。

应劭续道:“往者匈奴反叛,度辽将军马续、乌桓校尉王元发鲜卑五千余骑,又武威太守赵冲亦率鲜卑征讨叛羌。斩获丑虏,既不足言,而鲜卑越溢,多为不法。裁以军令,则忿戾作乱。制御小缓,则掳掠残害。劫居人,抄商旅,啖人牛羊,掠人兵马。得赏既多,不肯去,复欲以物买铁。边将不听,便取缣帛聚欲烧之。边将恐怖,畏其反叛,辞谢抚顺,无敢拒违。今狡寇未殄,而羌为巨害,如或致悔,其可追乎!臣愚以为可募陇西羌胡守善不叛者,简其精勇,多其牢赏。太守李参沉静有谋,必能得其死力。当思渐消之略,不可仓促望也。”

韩卓面上无光,况且其后盾是大将军,自然更要出言驳斥。两人相争已久,最后诸大臣无不赞同应劭的意见,灵帝也就顺水推舟地立马照准了。

我出殿后并没有去找邹靖,却去找荀攸问起殿上此人。荀攸知我心动,笑道:“其乃故司隶校尉应奉之后。笃学博识,对典刑制度,更是无不熟详。但他苛于细究古法,与公达格格不入,故未常造访。颜兄若是有暇,公达可以代为介绍。”

我慌忙摇头,“只是问问而已嘛,何必当真。此人名字很是熟悉……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又急忙掩饰般地一笑,“我回去了。晚上到府里来吃饭罢。”

荀攸笑笑,“颜兄真是随便。若他人如此说话,公达必定不悦,而颜兄此言,吾却是求之不得呀!”

我们相对大笑,拱手拜别。我便又开始思考出京的另外问题,看起来灵帝对我还是挺放心的。说来说去,我只求他一些粮草支援罢了,除了多了那一千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羽林郎,都是原部。再说,皇甫嵩大军跟我相比,真是如狼似虎,在旁眈眈侧目,我又怎敢不效死命呢?

己亥日,郊誓一毕,我便率众军辞别了公卿皇族、百姓的送行队伍,其中也有杨赐、荀攸等人,在羽林骑的护送下,前呼后拥、吹吹打打地离开了寄生已久的洛阳城。

荀攸对我此去足表挂念,多次托人带来前线战情。我甚感有此好友,当真胜过万万人在旁磕头拜伏、拍马奉承。离别时,我不顾职位卑尊有序,仍是下马和他握手,叮嘱他在京师多多照顾杨府事情,若有何困难,立刻给我来信等等。众官都看得十分惊诧,不明白为什么显名一时的虎骑校尉大人怎地突对一介郎官推崇备至了起来。

当然,送行的自然还有陈炜、武孙颀之流,挤在人群中,满脸不爽。我心想可能把他弄得太惨了一点,可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应该让他至少赚上一块钱,不然光赔多没有意思啊。

当日下午,到达谷城营地。宣读了诏命,聚会了久未碰面的诸同仁之后,我秘密召开了和司马恭、许翼、高敬的四人会议。

司马恭此段时间休生养息,更显得精武强猛。高敬代行副职,显露出天性中治军的才干。我深为叹服这样长时间主帅空缺,他竟还能令士兵们精神抖擞,个个服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按我击败温衡的方法,反复训练铁甲骑兵,无一日放松。现在队伍一到手,我不禁大感欣慰,当即传令给予嘉奖。

我简略说了最近京里烦琐的事情,皱着眉叹道:“你们都该知道,这当官真没有半点好处!除了捞银子、拍马屁,就是胡混,整天里勾心斗角没个完。何进、张让,包括袁隗等上公,谁不想把我们据为已有,好在以后能以我等为工具,独霸大权,横行朝野呢?我们偏偏不能让他得逞。现在我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再发展一段时间,等有了可媲州郡的实力之后,便据此以避乱世。你们也心中有数,这局势不会再安稳下去了,迟早都会生出变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立刻执旗观望,待天下风起云涌,再做更长远的打算。”

许翼点了点头,赞道:“还是大人远见卓识,大异常辈。我等早已心服,大人只管说话,我等都会策马并以驱驰周旋,决不敢稍有推脱。”

司马恭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许兄弟说得对。我司马恭只服从将军一人,就算陛下颁什么旨意,也不放在我的眼里!将军,只管吩咐罢。”

我心里暗喜,想:若依照古代人的看法,司马恭可真有点大逆不道了。连君王都不放在眼里,还有谁能放在眼里?但是死心塌地地指望一个昏庸无道的家伙,恐怕真是太愚蠢了。司马恭语直口快,但却说出了时代之言。望望面面相觑的众人,笑道:“造反的话,现在还不宜讲。司马恭,这些话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当然,我们既要识大体、顾大局,不要任性胡来,又得灵活机动地运用各种策略最终达到目的。当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组织自己的军队,形成统一的观点。如果将帅同心,纵然千军万马,亦能不伤分毫。而众口不调、各自为政,虽一指加于身,必将土崩瓦解!你们明白吗?”

三人拜伏受命,当下又讨论起羽林骑的归属问题。司马恭道:“这些人乃朝廷亲军,平日骄横浮躁,不苟严命。我等将士,却是身经数战,百里挑一的精锐,就怕这些人散编开来,鱼龙混杂,会出大事。”

高敬、许翼也点头称是。我笑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全部杀了吧。这些人是来参战的,不是来当间谍的,你们怕什么呢?这样罢,这一千人由我亲统,多打几仗,就会好得多了。”

脑中所想却是另外的问题,沉吟良久,道:“这三天按兵不动,给我好好整肃队伍。清除所有杂念,让士卒们一心为国,准备上阵杀敌!我自会安排你们分到各个营中,鼓舞士气。司马恭!”

司马恭躬身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我贴在他耳边,密语了几句。司马恭脸上露出诧然之色,连忙凛声道:“谨尊将军命令,我司马恭必定将此事办妥,若有半点差池,任凭将军发落!”趋步退出帐外。我脸露微笑,朝不明就里的高敬、许翼道:“司马长史有更重要的事情办理,你们就不要管了。退下罢,我还有奏本要写。”

在给灵帝的奏章上,写道:“臣闻齐威肥其马,久怠不驰,徒羞千里之名。今臣之入京数月,操持耽慎,羁绊功过,而不治军者久矣。忝封校尉,诏以重托,夙夜忧叹,恐负圣隆,而讥之群僚也……”请其批复十日期限用于整顿军纪。同时还给何进、张让等写了密信,称我军已懒出毛病,军心涣散,士卒懈怠抗命,光靠羽林骑一千人如何使得?所以让他们帮忙说些好话,请皇帝派几个使者传达皇命,“借天子威名御之”。

实际上,这几天我要紧锣密鼓地尽量挡住别人的视线,好让司马恭可以轻易得手,把我的家眷、大批辎重财物弄出来。令我担心的还是孔露,住在宫里固然挡开了闲杂人等,可也把我们的计划搞乱了,一切都得重新安排。最好他们能够安然到此,只要司马恭一得手,我便立刻拔寨起兵,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不用害怕某些人以我的家眷相要胁什么了。

此后的三天中,当真有使者来到营中,大肆宣扬勇武坚韧的精神,竟然还传令赏赐在与温衡一战中有功将士,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试想,那时候我是“叛贼”,温衡是大谷都尉,朝廷命官哪!后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只追封了一级,草草埋葬了事。而我,却踩着他的尸首平步青云,官儿越做越大。现在倒过头我变成有功之臣了,那温衡是不是已经蜕化为“叛贼”了呢?岂不令人啼笑皆非吗?

我也愈来愈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有权,什么事情都可以颠倒过来。现在我要募兵募粮,只要发个命令下去,府县地方的官员敢不立刻办差吗?而在当日,老子虽是个狗头偏将军,但没有实缺,手下只二十号人,人家给的又是什么脸色?哼哼,若不是张让手谕,我能在河内募个百八十号老弱残兵就不错了,还奢谈其他?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哪。我叹息着暗忖道:谁都明白行贿受贿不好,谁都明白贪污腐败是坏人。可事到临头了,人人都抢着拉关系,找后门。大权在握,又有谁会不从众而两袖清风?人性的根本没有得到净化,生产力的落后与教育的单纯性,使得老百姓的素质远远跟不上时代潮流。不过我若不捞,又能何如呢?到刀口上要花钱了,才陡然发现兜里空空,那种感觉真要让我这重卿号啕至死。那点点俸禄管什么用?人来人往,稍微招待一下,再加上不断在官僚身上花去的“打点费”,就让人吐血。更何况一大摊子家小、跟班的吃喝费用,开支亦是不菲……当然话说回来,我贪得的确是多了点,好几万万钱的身价可不是那么容易捞出来的。嘿嘿,真亏了老子聪明,尾随着几个宦官后面猛捞,果然是好处多多啊。 

到了第九日,我吩咐拔寨起兵,并厚赏了使者,命专人护送回京。吹吹打打慢悠悠地走了一天,到晚上,司马恭也把车仗、钱粮秘密地带来会合了。小清、卢横等俱持械押运,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我得报大喜,先重赏了司马恭,再一一慰问随行。孔露也同时到了,据称乃假借回镜玉楼之机趁夜溜了,由小清护送着赶上队伍。想来只怕宫里发现走失了公主,立刻查找,也不会有任何头绪。

我立刻命令卢横组织府将队伍,负责安全保卫。清儿统负要责,先带颜雪、一干财物、丫鬟舞姬们急赴长安,秘密会合了杨速新儿等,便寻一远郊处住所,暂且安顿下来。另由许翼领五百步卒随往。

这些人丢是丢不得的,可要她们离开,却是异口同声地不答应。清儿头一个造反,在有司马恭等人列席的讨论会上闹情绪。结果杨丝、孔露、颜雪也吵着不允我这个“馊主意”,一定要跟在身边,好加以照应。

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带着家眷很不方便,更何况还有一大摊子丫头、舞姬们的姑娘队伍,只会令辎重臃肿,行动迟缓。司马恭怎会不知?却只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受苦,不敢插话。累得我解释半天,最后把压箱底的话都倒了出来。

哀声叹气地看着她们,“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但这次是去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你们以为那很轻松的吗?若今晚有了敌踪,就要立刻不分昼夜地行军,三四百里的路程,一天跑完!你们这群娇滴滴的女人,谁受得了整天趴在马背上颠簸,还睡不到安稳觉的日子?若到了两军交战,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谁又顾得上照看你们?到时候不要埋怨我残忍,把你们丢在某个角落里任凭敌人欺凌污辱,那是没有办法,晓得吗?杨丝、孔露、小雪,你们要想想清楚!”

这三人感觉到战争的残酷,不禁打了个寒噤,乖乖地不吭声了。我转向小清,知道这一套对她没用,笑道:“至于清儿嘛,你也该知道我的用意。有些话对别人讲是对牛谈琴,可对你说不一样。若是不遣你办这事,即使把我这儿所有人都派过去,我也不放心。可有了你就完全不同了,至少我可以安心地指挥打仗,再不用为你们的安危担忧。你是在帮我省心,明白吗?”

小清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吐露心声,只好轻扭蛮腰,道:“我可不想听你的大道理,你出来把话说明白了!”硬拖着我离开营帐,远远地跑到外面。

我无可奈何地随她走了一段,笑道:“别走那么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一次你帮了我,就算我欠你,好不好?”

小清停住脚,回头道:“那你赔我什么?”

我见她终于松口,心下一放,狡黠地看着她,环抱住她的细腰,“要么你跟我一晚上,要么我跟你一晚上,随你挑。”

小清脸儿一红,嗔道:“又没正经了,人家是担心你,你却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去打仗了,我能放得下心吗?”

我心中涌上一阵暖流,不禁轻吻了她一口,“清儿,你真好。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营中有司马恭等一班猛将,身边还有卢横坐镇,即使被打得东逃西窜,单单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用前额轻轻和她相碰,深情道:“你也要多加小心,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杨速若执意要去打仗,就先把新儿、陈林接出来。府内一切事务,包括住处安排,你叫颜雪决定好了。等安顿完,我回来以后再作其他打算吧。”

小清知道我已定下了主意,轻叹了一声,道:“那好吧,我会关照好她们的。唉,真没想到我会干这样麻烦的事情,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张罗的。”

“这次也让你尝尝苦头。”我笑道,低头与她热吻,“我爱你,清儿。”

“我也爱你,颜鹰。”

回营后便整装待发。当日晚间,杨丝、孔露和颜雪等和我们一一惜别。杨丝脸色略显苍白,却是郑重万分的样子。微微掀开车帘,低低道:“相公,你定要多保重,早些归来和丝儿团聚。”

我应了一声,凑过去吻了吻她。杨丝羞涩而欢喜地缩回头去。孔露在后面的车上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我走过去瞧着她,嘿嘿道:“露儿是不是也想让我亲一亲呢?”

孔露微微低头,嗔怪地咬着下唇,“颜大人真是个浪子。露儿先前以为,大人心思良善,是个大大的正人君子哩,现在才知道,露儿是想错了。”

“那你是不是后悔从宫里跑出来,忍受这样的劳苦奔波呢?”我假意调笑她道。

孔露将娇态拢入宫袖之中,秀发间那股淡淡幽香飘入鼻间,“颜大人嘲弄露儿么?我早已心甘情愿抛下一切了,难道还会另有目的?只要颜大人不嫌露儿做过宫姬,出身卑微,露儿就心满意足了。”

这女孩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让人觉得一阵酥麻。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蛋,道:“我怎会嫌你?别忘了你还是公主身份呢,下嫁到我颜家,才真是委屈了殿下呢。不过记住以后别再称我大人,要叫夫君!”

孔露大窘,掩面道:“不来了,你……你尽欺负我。”

我也笑着吻了吻她,这才来到颜雪的车前。颜雪掀开帘子,笑道:“大哥和夫人们都告别完了?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我拉起她的手,道:“这几个月让妹子受苦了;整天做不完的事情。这次去长安,找到地方,便好好地休息休息吧。注意要选个好地方起宅,既不能离城太近,也不能太偏僻。最好是依山傍水,有个现成规模的,先住着。这事我已命清儿不要插手,你就乖乖地当家吧。”

颜雪又惊又喜地道:“我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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