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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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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坏家伙怎么不杀掉?你差点就把命送在他手里。”
公孙生抱头蹲着,闻言只是颤抖,呻吟声不绝于耳。我轻蔑地道:“杀他?脏了老子的手,算了,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管他了。公孙小子,你自去西门吧。”牵着小清,毫不回顾地走了。此时街旁房里,便陆续露出许多脸来,尽是小心翼翼地来看热闹。酒肆里众人,却早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走到无人之处,我舒了口气,道:“今天若不是我见机得快,恐怕就见不到老婆了。”转头凝视她,故意露出狐疑的目光,“你不是真的不想救我吧?”
湖县雇不到大车,只得买马代步。小清想买大宛国名马,可是价钱太贵,只好听从我的计策,买了两匹骟马。
走出县境,已是傍晚时分。天气昏暗,行人也十分稀少。经过河水时,小清突然很害羞地道:“颜鹰,你帮我看着点,我想下去洗澡。”我心旌一荡,脱口道:“我来帮你洗。”
小清格格笑着,径自下了马,朝河边奔去,“你好色哦,可不准看。”我骑一匹、牵一匹,微笑着追逐她黑夜中朦胧的倩影,远远道:“不准看,准不准摸?”
我驰到河边,将马拴在树上。小清正自将束好的头发放了下来,笑道:“喂,快来帮我梳一下头。”
我缓缓迎上,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去,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
我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不禁低声道:“小清,你的头发好漂亮。”她“唔”了一声,背靠着我的身体,默默不语。我接过梳子,笑问道:“是买的,还是捡的?”她笑道:“是新儿送我的。”
我的思绪顿时被新儿占据,怔了好久才道:“原来是她送的,怪不得你这样的时髦女郎会用这么笨拙的东西。不过新儿可真是对你好,你还没醒的时候,她就开始替你做衣服了。”
小清道:“是啊,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她做的。这孩子真是懂事,知道体贴和关心别人,在南郑时,你和杨速不在,她急得大哭,只说自己没用,害了病不能跟着你们,好像罪责都在她的身上似的,连我看了都难受。”
我慢慢用梳子梳理小清的头发,长叹道:“新儿太善;良了,所以我害怕她以后会吃亏。其实,照说跟着我这种人,决不可能变得那么好。你看看杨速,现在拍马拍得多到位……所以对于新儿,我一直想不通。”
小清笑道:“你真有自知之明。我上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轻浮无赖,又喜欢胡说八道,开玩笑没个边际的家伙,可是跟你在一起不过几十天,我竟然就被你迷住了,可见你的确能影响和改变别人。”
我把梳子别在她的发间,嘿嘿笑道:“还是老婆比较了解我。不过这年头,像我这种人已经不吃香了,人家都喜欢那种阴着脸、喜欢杀人、脾气大而且不识字的家伙,那种人够酷,,所以才有人追。”看她笑得欢天喜地,故意皱了皱眉头,道:“当心别笑噎住了。你身上臭得跟烂咸鱼一样,还不快去洗澡,难道要我替你脱衣服不成?”
小清好容易才停住笑,娇嗔道:“你才臭呢!我又不会出汗,怎么可能……”解开一半扣子,脸忽地一红,道:“别看了,回过头去呀。”
我的脖子僵硬了,怎么可能扭得动呢?面对如此良宵美景,看着她一件件地脱去衣物,我真感到血脉贲张。如果有画笔在手,此时定有灵感,作一幅《沐浴中的维纳斯》,肯定会独占鳌头,轻取西洋画派第一名。小清见我那么瞪着她,赶忙浸到水中,羞道:“拜托你别看了嘛!我会不好意思啦。”
我笑着转过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她。那时小清正站在河中洗浴长发,朦朦胧胧的夜雾中,只能看见河水浸在她的腰部,她那美丽动人的躯体都在我面前一览无遗。我看着她将湿漉漉的长发绞干,盘在头顶,一手扶着,另一手遮在胸前,这才走上岸来。
我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望着她,小清窘得轻呼一声,就欲转身逃去。我拉住她,将外衣脱下,裹在她光滑如缎的胴体上,她这才放松了矜持,有些感动地看看我。终于,柔柔地偎进我的怀中。我轻嗅着她的芬芳,有一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遐想,而且立刻觉得,她在我的心目中,已变得越来越重要。
第十七章 宦党名流
三日后。洛阳。
终于赶到汉都了!迎着朝阳,我和小清静静地跨在马上,欣赏着那如卧龙般横陈的洛阳城池。墙垣向两旁的远,处延伸,城外数里之外,可看见十分雄伟的陵墓建筑,高大的牌楼,矗立在广阔的原野之中。据说那一片草木繁盛之所便是上林苑,平时是禁止游人进入捕猎的,城外西首白马寺,早已迎来众多香客,那金碧辉煌的庙堂令我叹为观止。
通往城外的大道上,行进着许多各式各样的人物,有穿着破烂、身负薪木的老农,也有乘坐骢花大马或乘舆的官僚、贵族。经过护城沟上的吊桥,我们牵马进入城内。城门站着几队整齐肃立的军士,一望而知不同于寻常的残兵败卒,全是精神抖擞,身材高大威武之辈,城楼之上,还有服色鲜艳的军官带领士卒巡视,那种服饰,真是帅呆了!我看得几乎停住脚步,小清将我拉开,嗔怪地道:“你当心呀,那些人会以为你是奸细,抓住你怎么办?”
我犹自以为眼花,多看了那人几眼,道:“惹眼,简直是太惹眼了!赶明儿,我也要弄一套穿穿,这种衣服领导世界新潮流,毋庸置疑。”
小清掩嘴笑道:“看你,又在说笑了。你别光顾着看,进城去转一转呀。”
我牵了牵马缰,道:“走吧。我们四处仔细看看,反正来一趟也不容易,可千万别错过了旅游的好机会。”
洛阳的市集极是热闹,四处人声鼎沸,人们闲聊着、谈笑着,与商贾们讨价还价。市集每一边,都有巡逻士卒站立,已具现代警察的雏形。酒肆的招牌旗挑得老高,而且建筑极为独特。大多酒肆,都依街口而建,两面只用亭栏半掩,留一口供人进出,因此生意的好坏一望便知。酒肆的楼上,还有突出的望台,酒意至半,便可临街而望,抒发感慨、抱负,优雅至极。
我驻马在一肆前,兴致勃勃地抬头观望,猛地,远处一面旗帜落人我的眼中,上用小篆大书三字:“会宾楼”。
小清见我似在沉吟,问道:“你怎么啦?”
我一指那面旗帜,道:“会宾楼。当初陈仓卖马之时,那洛阳人王越,不是叫我们到这里来找他吗?”
小清笑道:“原来是他,他的那套剑法可惜只看了一遍,有些深奥之处还没完全学会,正想请教他哩。”我奇道:“他使的那么快,你都能看懂吗?”小清点点头,道:“其实也不难学。不过他的剑术无论从方位、角度还是从精准性上来说,都已经达到了极致。例如,他使剑时回转的动作,可说是十分轻盈,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虽很平常,却是简练有致,令人称绝。”
我笑道:“你评剑也很有水平,是不是曾经学过?”
小清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有击剑程序而已,与他的那种剑法,相差得太远。不过我相信,不管是什么功夫,只要能杀人,就是真功夫。”
我未置可否地耸耸肩,已然来到会宾楼下。门外柱上,已拴了多匹不同颜色的骏马,我把阉马拴上,方一回头,顿时招来许多人的窃笑。
我不去管它,心道:王越一定就在此间了!咳嗽一声,径往门口走去,正欲跨进楼门,一名粗豪大汉直挺挺地挡在门口,叫道:“你想闯进来吗?!知不知道会宾楼的规矩?”
这大汉少说也有一米九,高出我大半个头。我不由得退了半步,心道:这是哪来的小子,这般高大,是不是来打架的?千万别又是公孙小子的手下。不禁面露惧色,楼中立刻有不少人笑了起来,道:“你小子就别进来了,没有半分气力,就想过申虎这一关吗?”
我镇了镇神,抱拳道:“在下初到洛阳,不知道会宾楼有什么规矩。不过在下曾因王越先生之请,来此找他。”
那大汉愣了一愣,便爆笑道:“你不知规矩,怎知道王师傅名讳!你别以为提了他的名字,就可以不过我这一关便进去了。你是放马过来,还是被我申虎一掌拍出去呢?”
楼内众人大笑,我心道:好狗不挡道。这小子跳出来,根本是想找茬,不教训教训他,怎能树立老子在洛阳城的威信哩?挑了挑眉毛,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想挨扁?好吧,我让你吞点狗屎,免得没大没小。”
申虎大怒,跨近身,忽地一拳打来。我往左急闪,身后突地伸出一只素手,“啪”地抓住那醋钵大的拳头,申虎前冲的力道立刻戛然而止。
楼中众人俱惊呼起来,纷纷起身,站到亭栏旁边观战。
那申虎一拳打出,没想到被一女人抓住,而且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抽不回来。脸色憋得发紫,大叫一声,更用左拳奋力捅出。小清恼他无礼,右掌用力,疼得申虎顿时杀猪般暴叫起来,左拳赶紧撤回,便想在小清指中,抠出自己的右手来。
我看得莫名其妙,心道:就这么被制服了,也太丢脸了吧。人家都看到你惨遭一“弱女子”蹂躏,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以后还怎么混啊。不忍道:“算了算了,住手吧。这小子也怪可怜的。”
小清松掌起脚,把他踹到一边,申虎抚着右手,疼得已讲不出话来。我看他的模样,知道他的手报废了,暗暗“哼”了一声,低低道:“小清,他不过是一个仆役,干吗费这么大劲伤他。若被你废去右掌,还怎么在会宾楼‘接客’啊。”
小清一语双关地淡淡道:“没事,接接也就可以用了。我只是教他以后不要那么蛮横,好像碰到谁都可以乱来似的。”
我摇摇头,重新跨进楼内。此时”会宾楼“里众人俱讷讷地回到座上,连窃窃私语也都免了,又惊又恐地看着我们。我忽然想开玩笑,沉着脸重重一拍桌子,叫道:”刚才发笑的人呢?有种的都站出来!“楼堂中鸦雀无声,半晌没有回应,不禁心里大喜,忖道:你们这帮乌龟,刚才闹的不是挺凶的吗?我若是一介农夫,遭那申虎一拳,恐怕得躺上好半年,那时你们就大笑了,对吧?真贱哪。扫视众人一眼,放缓了语气,道:“在下千里迢迢,赶到京师,特来见一见王越先生,怎么,他就如此怠慢客人的吗?”
一名武夫打扮的人低声地道:“王越师傅进宫去了,青锁门司马华大人是王师傅的弟子,这两天王师傅住在他家,你可以到城东去找找看。”
我“哼”了一声,径自步出大门。申虎在路边已经坐起,脸色苍白,仍有愤色,我看他右掌肿得像座小山,不由得笑道:“别光坐在地上,赶快找个大夫看看。时间一长,手就完了。”自去柱上牵了骟马,与小清并骥而去。
洛阳城中,宫苑深深,俨然又是几处高壁深垣。我们驰马过正阳大道,皆要下马牵行。往右望去,但见两座宽大拱桥,造型富丽,横跨沟壑之上,正对一红漆宫门,城楼上用篆体书写“平城门”三字,宫门两旁,俱是带刀甲士英武侍立。此时宫门开着,往里面望去,只见一条石铺大道通往远处另一大殿,路旁所植,俱是高大粗壮的乔木。朝小清笑道:“看见了吧,皇帝老儿就住在这个地方。他可是舒服极了;但是百姓们却在受苦受难。”
小清牵马前行,看都不看一眼,道:“有什么好瞧的,不就是个房子吗?只不过有的人大点,有的人小点而已,我觉得无所谓。”
我们越过街,行至城东,我才又开口道:“妙啊,想了半天,你说的话真是一点不错。看事物绝对不要光看表面现象,像皇帝,披个黄袍,穿金戴银,高高坐在椅上,难道身份就不一样了吗?其实他和我们都是一种人,没多出一个脑袋或是两条腿的,也不会比我们想得更远。他之所以能吓住人,不过是他想到的点子比较特殊罢了。”
小清嘻嘻笑道:“我可没想到那么多。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帝们整天没事干,自然会想些歪门邪道,他们的家盖得大大的,老婆娶个两千三千,餐餐都吃金子,便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了。”
我狂笑,“妙,妙啊!小清,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说笑了?哈哈,我都快分不出谁是你、谁是我了。”
小清白了我一眼,微笑不答。此时,忽有大批士卒从东门进入,肃清道路,顿时两旁鸡飞狗跳,正在做买卖的好些人俱被赶开。我赶忙示意下马,避在路边,往城外望去。不多时,便见一队人马缓缓进来,首先是二十几名盛甲武士持钺开道,旌旗飘扬,中有一面绣红边附虎,上书汉隶“张”字。其后即是车马、随骑,见一长须、模样颇老态的家伙旁若无人地坐在青盖紫披的舆车之上,拉车四马,俱是通体雪色,无一根杂毛。车后是五十余骑威武的骑士,举枪护持。
“真好大的威风。”我喃喃地道,看到身旁有一老者,便请教道:“请问老丈,这个张是指哪个张大人……在下初来京畿,不大熟悉这些大臣。”
老头儿道:“这个张,是是司空张张张温张大人,另,另外还有张张张承张张大人、张,张延张大大人、张仲张张张大人,都都都姓张。”
我“哦哦”了几声,谢过老者,赶忙避到一边,小清笑道:“这老头见多识广,你何不多伺问。”我故意装作口齿结巴地道:“张张张张温张张张大人……”
小清格格地笑着,一扭腰道:“你真坏。”
好容易张温的队伍离开了,我赶到青琐城门问了问:有没有人知道“司马华大人”。城卒道:“华大人跟人出城练剑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点点头,道:“我是来找王越师傅的,听说华大人从他学剑……在下姓颜,烦劳您转告一声。”
那城卒大大咧咧地道:“好了,我知道了。”挥挥手,似是全不在意。
我不悦地骑上马,小清问道:“你怎么不问问姓华的家在哪儿呢?王越这两天不是住在他家吗?”我怒道:“这小子这般难找,还假惺惺地说‘来会宾楼即可’……老子若再三再四地去找他,还不把面子丢光了!又不是专程来串门跑亲戚的。”
当下随便找了个酒馆,便走进去。那间小店随着小清的进入,便仿佛亮堂了起来,酒客们无不流露出赞叹、惊讶的神色,引起一阵骚动。我默默坐下,叫道:“要一壶酒,越烈越好!”小清关切地握着我的手,道:“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若心情不好,不要多喝酒,容易醉的。”
我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醉——喂,酒倌,快点拿酒来——我不会醉的,我只是心里突然有点沉,像压了铅似的。可能是看到那个司空张大人,又勾起了我心里的欲望吧。我本是打算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我总不甘心老是处在社会的最下层。你都看到了,人家有权有势,横冲直撞,像螃蟹似的,何等威风。我呢,却像条癞皮狗,到处胡混,谁都嫌我,连那比我高一头的小子都敢冲出来,还不是因为我穿得没有人样吗?你看看会宾楼里的那些人,我才不相信他们都是冲过申虎那一关,才进得去的。”
酒倌抹清桌子,上了一壶酒,一碟炒豆,还特意赔笑抱歉了一番。我挥手支开他,又道:“其实我真不想出人头地,这是什么狗屎朝代?我只是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口袋里还总有钱花。就像在凉州抢了马老二之后,那时到了集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时候,我还花过二千两银子,替新儿买了一串极品珠链。据说那串东西是镇铺之宝,他开出价来,我一分钱也没还……哈哈,现在倒好,我们成了穷光蛋,连饭也没得吃,居然开始吃树皮草根了。再这样活法,我可真受不了。”
小清道:“你脑子里装的,只有吃喝玩乐吗?我可不太高兴你说出这样的话。靠抢来东西发财,还装得跟大款一样,合适吗?有一个道理你应该知道:要通过努力奋斗,用正当手段致富。”
我愤愤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也不是原来那个国家了,这是东汉,是封建王朝!政权的基础都不一样,还谈别的吗?什么正当手段,这时代正当手段统统没得混,只能吃糠咽菜,有时连糠都吃不上。地主老财们难道都是靠‘正当’手段致富的吗?皇帝老子这个位置,我才不相信是努力奋斗来的。那小子一生出来,就注定是皇位继承人,你能跟他比吗?”
我咕嘟咕嘟地猛吞烈酒,小清一笑,突然低声道:“你多发点牢骚吧,喝醉了睡一觉,也许会舒服一点。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快乐,也有很多苦闷,但平常你都假装开开心心的,还总是说笑话让大家都开心。你心中憋了许多事情,也只好闷着,唉,很多事都会让你担忧、让你烦恼的……适当地发泄发泄,会好得多。”
我呛着酒,咳了两声,凝视小清,心里猛然省悟:她故意讲那些话,是想让我舒畅一下!眼眶忽觉湿润,暗骂自己又忘了誓言,怎么可以向她发那么多牢骚!仰起头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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