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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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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宝说后,她仔细回忆了汪顾的长相,却发现汪顾长得只能算很漂亮而已,与什么风情万种高贵典雅相距甚远,于是她问咪宝,真的长得像?怎么没你们形容得那么好。咪宝哧声,作势去踩她的鞋尖,“张蕴兮什么出身,汪顾什么出身?她要是连气质都像张蕴兮,那她两不是姐妹,就是母女,反正非得从一个家门里出来的才能像得了。”
师烨裳的头朝侧下角歪了歪,脑袋像是从垫颈的皮革中滑出,磕到了什么,只见她全身猛地震了一下,却没有醒。
“烨裳,”席之沐拍拍她的肩,将额头贴到她额头上试试她的体温,“回床上去睡好不好?”
水温刚好,蒸汽把贴着单反灰膜的落地玻璃窗熏得洗纹似树,浴室的温度比房里要高许多,比屋外的高更多,刚下起的大雪将雪花撒在外层隔热玻璃上,居然还能停留片刻。
“好…”
师烨裳罕少顺从的态度令席之沐觉得开心,扶着她从浴缸里站起来,连忙用大浴巾裹住了她正不住向下淌水的身体和头发。
进了房间,席之沐顺手从梳妆镜前拿起吹风筒,腕口却被人握住,朝一个温暖异常的方向而去。她望着师烨裳雾霭迷深的眸子,鼻息渐渐变得匆忙急促。
师烨裳又吻了她,不同于之前的轻描淡写,这一吻绵长而炽热。师烨裳的舌尖滑过她的下唇,舔顶在她的牙面,微不可知地摩擦几次后,碰到她的舌侧,一圈,两圈,缓慢而轻松地挑起了她的欲望。
“春梦了无痕?”她撩开包裹师烨裳的大浴巾,浅浅苦笑着含住了师烨裳冰凉剔透的耳垂,脚步一转,便让师烨裳顺着她向后仰倒的势头跌进床间。
是又做了与张蕴兮在一起滚床单的好梦吧?否则那儿不会已经变得潮湿滑腻。
师烨裳不说话,只用双臂环紧了她的腰身,将自己送到她的指尖,慢慢曲背挺身,纳入她踯躅不前的两指,伏在她身上,埋头于她颈间,闭上双眼,“陪陪我。”
……
此时的汪顾,肚里已满是啤酒泡沫,掩住嘴,打两个酒嗝,视线又往厕所方向飘去。代理部的几个单身帅哥围在她身边,生怕自己的音量被嘈杂的舞曲盖过,于是扯着嗓子大喊:“汪副总,好酒量!”汪顾喝啤酒还是有两手的,来者不拒地灌了一晚上,她还能撑着困乏的双眼周旋在由于失去师烨裳那个大目标而调转枪头向她进攻的人群中,除了憋尿难受,头晕想吐之外,她也真没觉得那儿不舒服。
“对不起,失陪一下。”
她放下酒瓶,在激光灯马上就要扫到她脸上时艰难地抿出一丝微笑,穿过重重舞动的人墙,终于在膀胱有感,却不至于又要憋爆的临界点挤到了厕所附近。
这…这是厕所还是菜市场?
汪顾醉醺醺地挠着头,目测眼前拥挤蜿蜒的队伍。
五米,绝对有五米,等不得,宁可去花园浇花也等不得。
啤酒的利尿的特性就是不憋则以,一憋惊人,汪顾深知其害,耳边仿佛已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漏声,她料想自己若是在三分钟之内不能顺利完成使命便会有入院治疗的危险,可又不能真的去花园浇花,因为男同事们都在花园浇花,她若也去花园浇花,那明天每个男同事的手机里必定都会有她在花园浇花的壮美图片存底…想来想去,她决定去看看顶楼那些豪华包厢门是否还开着。
汪顾摇摇晃晃扶着把手上了楼,一层,两层…她记得顶楼之上还有个天台,所以不能一直顺着楼梯爬,只能靠印象中包厢的木门去确定楼层。
是了是了,就是这层,门上没有门牌,只在门边挂个包厢名。咪宝带她进的那个包厢是上楼左转最尾的一间,牌曰萋荠之事,名字隐晦而□,正是张蕴兮当年得意的几个命名之一。汪顾走到廊道末尾,隐约看见个萋字,又看见个事字,觉得没错,便轻手推门而入。
内里灯光很暗,只在右手边的一面墙上亮了两盏可能连四十瓦都没有的昏黄壁灯。
这包厢真神…饭点当饭店,睡点当酒店啊?连床都有…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往门侧的厕所走,突然听见几声被压抑得很深的呻吟,擦亮眼睛扭回头去,正好看见席之沐猛地挺身将原先盖过脑袋的被子撩开,未着一物的背上热汗津津,借着灯光打出的阴影,汪顾甚至还能看清她肩上的线条在一下下急促而有力地绷动着,在她身下,一个纤薄细致得像能透光的女人缓缓睁开雾霭迷深的双眼,向尚且大开着的房门这边看来…
第三篇 风生水起的二零零六
47——咱——
零六年的开始,又是三天大假,端竹临近期末考,害得林森柏也跟着紧张起来,平时视成绩如粪土的小奸商为了让端竹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进入升学率还不错的私立全封闭式学校,光是营养套餐就为她准备了七套,每礼拜还定期更换一轮。
“冷死人了…”
元旦早上八点,林森柏揪住被角背对咪宝,空调的暖风再怎么卖力吹,她也不愿从被窝里爬起来,“冷死人了…”
“冷死你算了,”咪宝把她细嫩嫩的小腰拉进怀里,用力勒紧,害得林森柏气都喘不过来,“留你什么用?小朋友都在楼下吃早餐了,你还赖在着不起床。”林森柏天生的奶香味钻进鼻孔,咪宝又蠢蠢欲动。
“别撩别撩,一会儿真起不来了!”林森柏按住已伸进腿间的狼爪,急忙喊。咪宝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对林森柏的需索有些过分,阳光好少女的小身板好像已经由于睡眠不足而显瘦了,于是只把手停在她腿间,并不做其他的。
“端竹的新学校手续都办妥了?”
“妥了,校长乐死,差点没请我吃饭,好像占多大便宜一样。”
“孩子那么小你就送人家去住校,真可怜。”
“总比每天都担惊受怕好。”
端竹即将转读的学校已经被定在市郊一所名为佳景的私立中学,林森柏昨天亲自跑了趟校长办公室,跟校长商量了一下端竹跳级升学的事,校长一看端竹全写满A+的成绩单和历年参赛记录,登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一边说跳级没问题,一边说要替端竹全免学杂费住宿费还要给她奖学金。
转学之后,端竹每星期可以回一次家,星期五下午放学后一直到星期一上早自习前的时间由家长拿捏返校。咪宝周末最忙,连白天都不能休息,当然不情愿送端竹去住校,可林森柏说得也不无道理,她手下那些人不能让端竹天天接触,虽不说绝对影响,但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家伙说的不三不四的话肯定会对端竹的成长产生负面作用。
“咱都快成父母了,成天操心这操心那的…”
林森柏感叹着打个哈欠,正准备伸伸懒腰,昂头,后脑勺却一下撞在咪宝下巴上,疼得咪宝呲牙咧嘴飙出泪来,“林森柏,你要当妈,孩子都能被你撞死。”
“切,我又不跟孩子上床,撞啥撞?”林森柏毫无愧意,说得义正词严,可是身子已经背转过去,瞧着咪宝的下巴,事不关己地问:“疼啊?”
“我撞你一个试试?”咪宝瞪眼,张嘴去咬林森柏。
早起含的漱口水在她唇边还留着味道,香兰叶的温和薄香只在林森柏下巴上稍作停顿便很快闪开,两个小小的门牙齿印不红不白地扣在林森柏下巴上,看得出不会很疼,可林森柏反应那叫个激烈,从咪宝怀里一下猛退出来,让准备去指咪宝鼻尖的食指能够很有气势地伸直,“钱隶筠!睚眦必报是小人,是小人!”
咪宝早适应了她的一惊一乍,翻个白眼,用眼角看她,“你上善若水,你厚德载物,大人,”咪宝掀开盖在两人肩上的被子,指指林森柏胸前,“大哪儿了?”
“我——”林森柏握拳激动,但不等她充分调动起情绪,鼻子夺走了发言权,哈啾!
咪宝闪离喷射范围,从床头柜上抽张纸捂到她鼻子上,“什么破操守,动不动就发炮。”虽然知道林森柏只是冷热敏,咪宝还是忍不住借机数落她,被子往她头上一捂,咪宝下床穿衣,“明天端竹生日,你有啥表示没?”
过完生日,端竹就十五岁了。
小朋友最近长得很快,食量也大了不少,由于骨骼全面生长,在逐渐变宽的肩膀衬托下,贡丸脑袋终于显得不那么贡丸了,可她那光长骨头不长肉的体质真真愁煞咪宝,恨得牙根痒痒又不能真的把她灌两斤洗衣粉丢进油锅里炸炸发,偏偏林森柏还是跟叫兽们一派的,坚持啥合理营养配比,巧克力奶油精面粉这类最容易催肥的东西不经她许可家里一律不准存有,于是咪宝干脆在有空的时候亲自下厨,弄一大堆高热量全藏在调味酱汁中的古怪法餐,发誓不让端竹步林森柏后尘,光长脑袋不长胸。
“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呢…学校那边连校服床铺都给她免费了,要不我送她套文具?”
奸商就是那么缺乏想象力,送小孩子东西要么是玩具,要么是文具,只因她小时候收到的生日礼物也不外这些。
“你从公司拿回来的笔和本子都已经够她用一辈子的了,还文具,改!”
……
下午三点,林森柏跟着咪宝在百货公司逛了半天,手里的饮料换过一种又一种,直喝得她头晕目眩胃酸想吐也还是没找到适合送给端竹的礼物,打个电话给师烨裳,师烨裳说她又没养过孩子,鬼知道小朋友都喜欢什么,不过答应帮林森柏去问问文旧颜,希望那边那个早当了妈的能有比较好的建议。
咪宝的脑子在这种事上不比林森柏的好用到哪儿去,否则也不至于拉着林森柏在儿童用品专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找不到砸钱目标。虽说她家旁系的亲戚中倒是有几个半大娃娃,可她家环境不差,一般情况下,娃娃要什么给什么了事,很少需要大人费心给孩子找礼物,本来同样的方法也可以应用在端竹身上,毕竟林森柏说了,她要啥给啥也好过无端端白费脑力体力做这些个成本高昂利润负数的苦工,但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对端竹来说,除了一个模糊的抽象概念,就是英文课本上几个生硬的名词,一上午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终于在呈现夹击之势的两个大人只差严刑拷打的逼问过程中吐露心声:“一块橡皮擦。”说时迟那时快,林森柏一口浓茶喷了三尺多远,咪宝也因不知所措的一步后退被沙发卡到腿跌向坚硬的地面。
“我想起小学时写作文,都是啥捡到一块橡皮擦物归原主,人家问‘小施主高姓大名’,咱要说‘我XXX做好事从来不留名,你就叫我红领巾吧!’难道现在端竹他们还写这种?不带这么万年雷的吧?”林森柏坐在CHANEL专营店的沙发上,把香槟当苹果汁喝,一边等咪宝试鞋,一边等师烨裳电话。
帮咪宝试鞋的售货小姐年纪和她们一般大,听见林森柏提起作文那茬,憋不住地笑出声来——确实,那年代的小学作文,除了捡钱包就是捡橡皮,不是交给失主就是交给警察叔叔,人家问起还不能说名字,生怕说了名字操行评定上德育那项格子下面被老师写个“中”,红领巾,少先队员是最常用的人称代词,结尾再来句“我看到胸前的红领巾正在对我微笑”便堪称完美作文的典范,老师就是满肚子不愿意,也得给高分,德育嘛,德育。
有一回林森柏淘气,跑去问老师,“老师,作文里我能不能捡点儿别的?老捡钱包橡皮很腻。”她那七老八十的语文老师饶是有才,摸摸她的头,笑着回答:“你要捡得动彩电冰箱也可以写啊!”可怜林森柏当年还小,完全听不出老师话中有话,期末考试作文中真写了个捡彩电,一篇作文拉下的分,直把她那学期的卷面从年级第三,拉到年级第三十,活气得老教师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差点就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一个龟动波把她这颗正冉冉升起的小太阳打飞到卫星轨道上去继续照耀地球。
“别说咱,我小时候没你恶心,都赞颂清洁工默默无闻无私奉献来着。”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她咪宝也免不了俗,父母给买的《小学生优秀作文》里写得最令人惊艳的两篇作文,真是害了一代又一代,“这双怎么样?”咪宝翘起二郎腿来,让林森柏看长靴。
林森柏想礼物的事想得脑袋都肿胀一圈,看见终于能花钱了,也不管花钱对象是谁,立马快如闪电地掏出信用卡来,对咪宝诚恳有力道:“美!”随即将信用卡朝售货员一递,“别打折,刷!”
“刷你个头!”咪宝抽掉她的卡,插回她风衣内袋中,从手袋里取出一摞红红的毛爷爷,付钱,转头又说:“买什么到底想好没有?警告你!就算没想好也别再逼我买东西了!我可不陪你个暴发户用花钱排遣郁闷的心情!”家里鞋子靴子已经堆了一柜,她怎么还是在林森柏的怂恿下进来了,试穿了,买下了?一切只因为林森柏走累了,口又渴了,想找个舒服地方坐着了!苍天在上皇天有眼老天保佑,为什么她一个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的优秀国民,每每在陪改革开放大潮中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逛百货时,吃亏的总是她自己?就算“死活也要重重敲你一笔”的这个决心明地里暗地里各自下了一万遍,事到眼前,下不去手就是下不去手。
林森柏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推卸责任道:“别替我省钱啊…”
咪宝被她气得肺气肿,咬牙切齿在她耳边低声吼:“等你他娘的爱上我,我再慢慢跟你算这笔帐!”
“好啊好啊,我也等着!”林森柏不知死活地鼓掌叫嚣。
48——还——
在端竹手指加一脚脚趾数得过来的年岁里,生日这种东西简直是虚无缥缈的存在。
双亲文化水平堪堪小学未毕业,身无一技所长,都靠为人打零工谋生活。母亲勤劳肯干些,到建筑工地去接了清除建筑垃圾的活儿,每天四十五,几乎是家里所有开销的来源;父亲惰性大,但市政提供的修剪道路两旁九里香的工作足够让他抽得起三块钱一包的双叶,他也就别无所求了。
由于家里一直不富裕,生日,别说端竹本人记不住,就连生她养她的父母也常常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生日吃红糖长寿面,一辈子红红火火,甜甜美美,福寿绵长。
外婆是这样说的,也总是这样做的。
老人家就算不会像面馆师傅那样眼花缭乱地将面团抻得像头发丝那么细,更不会在抻完之后还掏出个火机来将面条点燃,但祖籍山东的女人同样有能耐将一脸盆软塌塌的面团用由于年纪太大略显笨拙的手,小心翼翼,一点点扯出适合入嘴的面条。
小学二年级时,端竹搬了椅子坐在外婆身旁,边背老师作业里留下的离离原上草,边看外婆佝偻着腰背给灶台填火。“软面饺子硬面汤…小竹子长大了,要嫁个比你爸爸有出息的人,咱宁可做那做硬面的汤也不做软面的饺子,好不好?”端竹那年还不晓得嫁人是个什么概念,可“硬气”这个词,外婆言传身教,早早灌进她血脉之中,“端竹不当软骨头!”她赌咒般说,外婆闻言,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从灶膛一侧的篮子里拿出两颗鸡蛋,一气磕进锅里去。
红糖裹蛋长寿面,端竹曾经认为这就是生日的全部。可李妍美总在端竹面前提她在意大利的奶奶是多么疼爱她,以至于每年在她生日之前都会特意从远在大洋彼岸的意大利赶回来,特意为她烤制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然后再不辞劳苦地飞回意大利去。一切的一切,李妍美说,“那是因为我奶奶很爱我!”
奶奶…
端竹只晓得奶奶住得很近,却一直不肯来看她。
也难怪,父亲是独子,奶奶自然想要个孙子。得不到他,老人肯定不如意。老人眼里,XY染色体那都是空谈,“你占了我孙子的轮回道”这才是冤家之所以为冤家的原因,谁说没有把家人当仇人的?端竹就是个在两岁时被母亲抱在怀里寒风中站了四十几分钟却入不得华家家门一步的华家小仇人。
当她把这些事情告诉咪宝时,咪宝耸了耸肩,说,“慕男狂都是那样的。”口气里不无鄙夷,只差没竖起中指,林森柏在旁倒是难得镇定,按着电视遥控器道:“人之一生所以有可悲的人生观,大抵都有可悲的人生,多看书,不学就好。”端竹理所当然地听不出咪宝和林森柏言语里的讽刺,因为她们根本没打算让她听明白,即便现实再残酷,她们仍旧希望她可以维持正直心态,像她的名字一样,端正如竹地生活。
咪宝阿姨和林小姐…端竹想,真是很好的两个人:就算大家都只能住在图书馆里,却像李奶奶一样对她疼爱有加。入冬了腾出被子给她盖,每星期为她换一次床单,生病了带她去医院…咪宝阿姨每晚要上班上到两三点钟才回家,白天还老早爬起来送她去上学…就算每天忙得没日没夜也会抽出空来给她讲英文语法…
十五岁的端竹依旧是纯洁的,纯洁得不存一丝怀疑。
没有金钱观念的她,意识里能够支撑成长的唯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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