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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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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然而片刻之后,他见郝君裔拿了什么东西又折身出来,随之再看不远处的Boxster警示灯亮起,心脏顿时回到嗓子眼,急忙上前劝阻道:“郝小姐,您喝多了,开这辆的话,我们怕跟不住。。。”
郝君裔扭头瞪他,两眼猩红,腮帮子微鼓,明显是在咬牙,“谁让你们跟?”说完,她继续前行,边走边拧开手里的两瓶矿泉水,隔着两三米距离将水尽数泼向Boxster的挡风前窗,厚积的灰尘和水滑落,渐渐显出后视镜上挂着的一封黄色平安符。众人见郝君裔开门上车,立刻也疾步跑回各自车上,银色Boxster箭一般射出车库的同时,两辆奥迪也将马达转速轰到了四五千转。
接着,车行一路,无祸。因为适逢假日出行高峰,堵车。然郝君裔是个不要命的,见路就钻,没路硬挤,车厢侧门跟旁车始终保持零距离亲密接触,就差合体弄个变形金刚。一时间,她所过之处金属摩擦不绝于耳,电光火石交相辉映,路人骂娘的骂娘,骂街的骂街。跟在后面的四人只好分车处理事况,一辆替她擦屁股,一辆继续跟车,结果造成了大规模的交通堵塞,交警和车险公司把这辈子的脏话都骂完了也不解气,最后,一位智慧的女性想出个好办法,扎小人——几十针胡乱地扎下去,果然见效。郝君裔在拐进她爷爷家院子时,刹车没有踩紧,导致车头撞上园景假山,当即六个气囊全开,郝君裔既没撞到头也没撞到腿却被气囊硬是崩出了一脸鼻血。
胡敏在一票随扈的簇拥下闻声赶来,原本打算硬着心肠说啥也不让郝君裔“上战场 ”的,可她一看见满脸是血的郝君裔便气哄哄地骂起丈夫来,“死老头子,让你胡闹、胡闹、胡闹!这下闹出事儿来了吧?!”继而口风一转,又还要慰安长孙女儿,“小裔,你别理他,有奶奶在,奶奶给你做主、啊。一会儿我让你爷爷把端竹的事撤了,但你得答应奶奶,今后别再这么开车了,好在有气囊啊,你要撞出个三长两短来。。。”
“奶奶,就算我撞死,还有君承君袭。”郝君裔冷着脸瞥了胡敏一眼,其实并不打算相信这些胡话——胡敏当了大半个世纪的前线特务,几乎说了一辈子谎,说真话之前都要三番斟酌的,她的信用,实在不能指望,反倒是长期搞后勤的郝耘摹比较靠谱。
胡敏知道郝君裔在气头上,于是并不应声,只接过佣人递来的湿毛巾边走边替郝君裔把快要糊了眼睛的鼻血擦干净,“没撞到脑袋吧?有没有哪儿疼?”郝君裔闻言,条件反射地摸向脑后,端把胡敏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真的撞伤后脑勺,便也急忙去看。谁知,郝君裔的手顺着长命小辫滑溜向下,直到摸着发尾的黑水晶才放心地收了手。
不刻,数人进屋。腿脚不利索的郝耘摹正好从楼梯旁的电梯间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不知怎么形容是好的失落表情,“爷爷,端竹的事,为什么不问过我。”郝君裔几步跨上前,一双鹰目瞪得浑圆,由于高,她只能低头看向老先生,这便令老先生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起来。
“这会儿再问你也没用,你就算愿意,端竹也不能代替你了。”郝耘摹掠过郝君裔,拄着拐杖弯着腰,慢慢向前走,“刚才审查部的人打电话过来,说端竹身上有一道十七点三厘米长的伤疤,从脖子左下侧一直到左肩,医生怀疑她伤了韧带,因为测试颈部柔韧性的时候她右耳无法触到右肩,一旦确诊,别说执行特殊任务,就算去想当兵都不行了。所以你。。。明天去审查部报到吧,上面催得很紧,后天就要集训了。”
两厢
与郝君裔的“喜讯”和华端竹的“噩耗”发生在同时的,是林森柏家主卧室里的一声嚎叫——适逢休息日,林森柏和咪宝正酝酿着“晨运”,哪知小浣熊醒得比谁都早,满屋子找不见人,便大大力地推开了林森柏的卧室门,一面撞撞跌跌地往里走,一面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今天,和往常大多数时间一样,她“妈妈”是攻君,正匍匐在小受的身上,左舔右舔,像要找糖吃。一听见小浣熊来,她“妈妈”倒是大方,光着身子就下床去抱她。林森柏刚被碰撞出情感的火花,再加上没当成“妈妈”,心理无论如何也平衡不了,便用被子捂着脑袋发出一声长嚎,期望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嗷~~~你们两个都不把人家当人看~~~人家要哭鸟~~~嗷嗷嗷~~~”
小浣熊闻声,大概以为林森柏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便也有样学样地张开嘴,好似大口吃着什么,“嗷唔、嗷唔、嗷唔,大老虎!”
小浣熊现在已经是有名有姓有户口的人了。姓嘛,跟了林森柏,名呢,跟了钱隶筠。。。的姓,于是可想而知,她的学名被取得很富裕:林钱钱。
咪宝当然是不赞成这个名字的。她宁愿小朋友的名字里不要体现自己的存在,也不希望小朋友被别的小朋友笑。然而林森柏坚持,说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养娃,那就必须要把“爱情”这块牌坊摆在重要位置,更免得小朋友长大之后忘本,不晓得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她养育成人,到时要是再中了脑残病毒,跑去参加什么基督耶稣圣母玛利亚反同性恋协会,那她和咪宝一把年纪了不被气得中风才叫奇怪。
拐回来说林钱钱同学的名字。当然,如果论功劳苦劳,林钱钱其实满应该叫“钱钱钱”的。因为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咪宝一个人在照顾她。早上喝什么牌子的牛奶,中午吃什么类型的正餐,晚上穿什么样式的睡衣。。。不过也并算不得很辛苦——拉拔一个是拉拔,拉拔两个,就只需要如是拷贝一份小的而已。反正林森柏的这些东西也是她在操心,跟养孩子并没有两样,她早习惯了,就是再来十个凑一打她也一样那么养。
“你们两个有点正形不会死的。每天都这么闹,我的耳膜可受不了。”咪宝把小浣熊放站在沙发上,轻手替她理好翻皱了的海军领,随口问:“姨奶奶呢?你不是每天都去找她一起吃早饭的吗?她不在啊?”咪宝不知道何宗蘅今天早起去跟汪家二老农家乐。
林钱钱最近脱了婴儿肥,渐渐显现出非球的轮廓来,尤其又长了双洋娃娃一样漂亮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翘,羽翼一样忽闪忽闪的活能萌死个人。林森柏常常说自己被她一瞧腿就软了,于是心甘情愿地给她当牛做马,出去逛街都让她骑在肩上。咪宝却对此不以为然,她认为林森柏只是间歇性地爱心泛滥,等三分钟热度一过,她的大小姐脾气又会咸鱼翻生。
“姨奶奶不见了。早餐在。好大一个蛋糕!”林钱钱张开短短的双臂,比了个大大的“大”。
林森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刚好看见,立时笑成了一只长着桃花眼的狐狸,“那蛋糕,有没有你妈妈大啊?”咪宝知道她意有所指,白了她一眼,随即下意识地低头看看,心想我要有蛋糕那么大,哪怕是个九寸蛋糕那么大,也不担心吓你们俩不死了。
林钱钱暂时还听不懂黄话,她认为林森柏说的是有没有咪宝整个人那么大,于是赶紧摇头,解释道:“没有妈妈大。比伯伯的脑袋还大!”
小朋友一着急,说话是没有逻辑的,特别是像林钱钱这种生长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保育老师素质低下,表达方式长年不靠谱,直接导致一干小娃说话不着调。林森柏教了她好几遍连接词的用法,可她死活记不住,由此,林森柏断定这孩子不聪明,生怕她接不了自己的班。
早餐过后,三人打算出门去动物园看猩猩河马,偏偏就在车子出库的时候林森柏接到方仲孑电话,说是质检部有份文件,数据大量造假,想让林森柏趁假日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过去看看。
咪宝知道是方仲孑打来的,但她等闲不吃醋,“去吧,钱钱我一个人带就够了,有你在我还得带两个呢。忙不过来。”说着,她像挥苍蝇似地将林森柏赶下车。林森柏一向以公事为重,半点犹豫也没便来了个顺水推舟,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向车内二人抛出飞吻,接着自己也登上另一辆车赶回公司去了。
方仲孑质监出身,对数据有着特殊的敏感。林森柏清楚她说有事就一定不是玩笑。数据造假这种事在业内相当普遍,如果是微不足道的数据改动,方仲孑应该不至于小题大做。上楼之前林森柏特意让安保把质检部所在楼层监视器全部关掉,免得走漏消息再引起什么内部斗争——本来就够不太平的了。市场和质检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部门最近也闹起了矛盾,只因质检的经理方兴一定要把工程不过关的事怪到做标书的公司头上去。这听起来委实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其实个中关系并不难推导:做标公司是市场部经理推荐的,谣传往来匪浅。源通自己也有一个做标系统,可惜素质马马虎虎,做出来的标书整体性不强,常常是一项高端得像是要复刻爱丽舍宫,一项又朴实得已被广泛应用于乡镇企业职工宿舍。林森柏觉得既然要做样板工程,这点小钱无所谓,反正这种时间紧任务重的预售工程源通暂时吃不下,故而就应了市场的意见,让那家公司来做标。招投标完成之后,林森柏一看承建商,差点儿要拍桌子,原来做标公司做出来的标书,根本就是为那承建商量身打造,有些犄角旮旯里的条件刁钻无比且怪异非常,几家信誉良好资质深厚的大型建筑公司皆因种种细节落马,只评出一家之前接过源通几个小工程的乡镇级建筑公司。所以刚开始,林森柏也有埋怨市场部的意思。可后来她才知道,是市场截了质检的肥水,硬把明标做成暗标,害得方兴没办法从另一家承建商那里吃到甜头,这才导致了如今狗咬狗一嘴毛的局面。
“它喵的没一个好东西。就会吃里扒外。”林森柏跟方仲孑对完数据,气得连喝三大口牛奶。
方仲孑早就当娘了,如今得之林森柏也在养小朋友,便好心劝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再生气也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脏话。你别看他们小啊,学东西可快啦,而且往往都是学坏的一学一个准。好的就半点都不灵。”话到这里,方仲孑喝了半杯清水,随口咽下一片营养药,“数据误差有多大你也看到了,楼嘛,大概是倒不了的,可后期会很麻烦,加上在建的项目,我担心你过一段要为这几个工程焦头烂额。”
“唉,成天拆东墙补西墙就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干脆我再成立个协调部,你帮我管住预防和善后这摊子事吧。”林森柏晃荡着双腿坐在办公桌上,大力揉眉角,心里烦躁,但也庆幸——至少家里没什么可让她烦的。这就好。事业没了可以从头再来,家庭要是没了。。。她想象不到一个大大的空屋子有啥值得留恋和骄傲的。“刚好到点,你要没事就一起吃饭,质检这边我想提拔个人上来替掉方兴,你待了一段,有没有合适人选?哦,其实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了,不过光让你做质检实在屈才。你有里有表又有家学渊源,独立筹建一个新部门,认真运作一段时间,稍后我好冠冕堂皇地把总经理的位置挪出来给你。怎么样?反正协调也是总经理的事,现在我架空那个姓张的废柴,他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方仲孑大概是从来没想过升官发财的事,听了林森柏的建议,不由有些呆愣,等她反应过来,又不免要开心——她吃了那么多年苦,终于看见些翻身的迹象了。她不指望回到曾经大富大贵的生活,但她也希望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环境。“那我先谢谢你啦。”方仲孑笑着朝林森柏微一鞠躬,“不过吃饭不行。今天答应了孩子他爹要一起吃午饭,早上来公司时他就气哄哄的说要带孩子回婆家,中午再爽约,估计他立马就能跟我提离婚。”
自从“有了孩子”,林森柏的内脏逐渐发育健全,不再像原先那样没心没肺了。方仲孑要走,她也乐得去过她的家庭日当她的孩奴,跳下办公桌,她扯过外套扭头问:“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难为你节假日还来办公,我不表示表示就过意不去了。”
“得了吧,就你,还会过意不去?”方仲孑大方地笑起来,边笑边弯腰收拾东西,“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体贴过呢。你先走吧,一会儿他来接我。咱两谁也别给谁当电灯泡。”
林森柏挑挑眉毛,踢着步子摇手跟方仲孑道别,“那成,我走了。喂大象去。有事你随时找我。周末愉快啊!”关门,走人。然而进了电梯间,她并没有按1,而是按2——她要去监控室,让保安把监视器再打开。尤其要交代他们对质检部的那几格二十四小时录像。
混迹于泥潭里的人,没有干净这一说。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就不怕还有不变节的人。
此举,说不是针对方仲孑委实有些装样,可说是针对方仲孑吧,倒确实不是她的本意。
事到如今,内忧外患,她唯有选择谁也不信。除了家里那老中青三代妖孽。
归还
再见到咪宝时,林森柏觉得阳光有些晃眼。
咪宝衬衣工裤穿得一身雪白,怀里还抱着个同样雪白粉嫩的瓷娃娃,就更是耀得她视野模糊,茫茫一片,几乎恨不能在夜盲之外再得个雪盲什么的。
“放她下来吧,总这么抱着,不累啊?”林森柏张开双臂朝咪宝走,故意像鸭子一样滑稽地摇摆身体向后仰着迈方步。
林钱钱见她来,也不看猩猩了,也不看河马了,光看她,长睫毛忽闪忽闪上下飞舞,嘴里学着林森柏得意时的大笑——咩~。。。至于后面那一串“哈”,大概是学漏了,也可能是还没学会。
林森柏最喜欢凸显自己的存在感,小朋友一冲她示好,她就觉得自己跟朵鲜花似的,特别受人待见,转即便从咪宝的怀里抱出林钱钱,两人唔嘛唔嘛开始了一番亲热地蹭脸。
咪宝在旁袖手围观,心觉得这俩简直跟动物没什么区别:林森柏不爱跟小孩子讨论商量,她觉得她听不懂。林钱钱不爱跟林森柏抱怨撒娇,可能是潜意识地知晓对方与自己是一个等级的生物。故而这俩几乎是不必进行言语交流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只充分地体现在肢体语言上,只要相见,便时常要滚做一堆,抱作一团,形如一大一小两只矫健的猫,除了蹭就是亲,叫旁人看着都热。
亲热完后,林森柏把林钱钱架到了肩上,让林钱钱跨着她的细脖颈坐着。林钱钱最爱这等登高望远的风雅之事,为了讨好林森柏,她抱着林森柏的脑袋,在林森柏头顶细细声告密,“妈妈有糖哦。”
咪宝单手插兜在前面走,肩后迷人的□浪泛着海洋的味道。由于天气转热,她把衬衣袖子挽了起来,久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看起来更是肌骨分明,线条流畅。林森柏瞧得心痒痒,随即接受了林钱钱的好意,伸出指头,捅捅咪宝的背,问咪宝要糖吃,“传说你有糖,交公!”咪宝停住脚步,扭头白了她俩一眼,不说什么,只轻轻哼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林森柏讨了个没趣,瘪嘴,哼哼唧唧地朝头顶上的小人告状,“钱钱乖,今后长大了,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攻君的海誓山盟。哼,你妈妈说会爱我一辈子的,这才多久啊,就连糖都不给吃了,你要是轻信攻君,下场肯定跟我是一样样的。没跑!”林钱钱似懂非懂地弓起身子,拿下巴去磕林森柏的头顶,小手刚够抓住个苹果就着急忙慌地要去安抚林森柏,方法是像拍皮球一样轻拍林森柏的额头,“那下回我只舔一下,然后留给伯伯!”
按说这是多么感人的一幕,咪宝和林森柏却是没心没肺地一齐噗笑起来。林钱钱见人笑她也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了还能看见远处猴山上的猴群,“呀!猴子!”
“钱钱,妈妈跟你商量一下好不好?”咪宝拦停林森柏,仰起头,煞有介事地与林钱钱讨论,“你看,这个时间,我们是不是应该吃午饭了?妈妈跟伯伯都饿了,”这种话,咪宝每说一遍,心中都要捏把冷汗,眼角也会不由自主地瞧向旁人——妈妈和伯伯。。。她怎么有种苦命的寡妇为了养活女儿,委身改嫁猥琐夫兄的感觉。。。“先吃饭,再看猴子可以吗?”咪宝笑眯眯,不经意瞥到林森柏——诶?那位夫兄,你干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哦,看来我找钱钱商量还是明智的,要是找你商量。。。
林钱钱过往的生存环境已经决定了她是一个特别逆来顺受的孩子,咪宝只要找她商量什么,她从来都会投赞成票,这一次也不例外。有时候林森柏凑热闹,偏跟咪宝对着干,死活要拉她的票,她左右为难谁也不敢得罪,每次都会急得啜泪。四五岁的小朋友无声含泪那是个什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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