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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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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状况下饥不择食到不惜生啃干馒头的神兽。
师烨裳从后视镜里瞄见银色四圈从她车后绕走,立刻拉开车门下了车,拎着一袋子肉串朝垃圾桶而去。
垃圾桶离得有些远,在街道的那一头,几乎隔着横穿整个标准足球场的距离,她在走一半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把车开近了再丢,但如果调头走回去开车过来,同样是亏得血本无归,还不如就当锻炼身体,运动运动。
临近垃圾桶,她又看见那片生意红火的露天摊档。即便是盛夏,夜里也会有风,串串排开的灯泡摇啊摇的,摇得她头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并不指望汪顾那颗糖能顶事儿多久,可她讨厌吃那些只有咸味和油腻的烤肉,低血糖症状说来就来,她开始考虑要不要买些淀粉质的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但好像钱包还放在车上。
“诶?师总,好巧,您也来吃宵夜?”
那声音很近,且师烨裳还没虚到盲听的地步,循声低头,先是看见一张矮得不能再矮,再矮就会贴地的桌子,接着又看到一张更矮更矮,几乎矮得要陷进地面的板凳,然后,她才看见了正吃烤肉吃得满嘴流油的汪顾。
她晕头转向地盯着那张油嘴,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汪顾,你是张蕴兮的女儿,这么吃东西实在太失身份,但汪顾的表情比她想象中的豌豆公主幸福得多,于是她笑笑,将手中的袋子低身放到桌面上,不置可否道:“汪小姐辛苦了,那么晚才吃饭。”言间全没把自己当成那个害汪顾春宵不继,良辰不保的黑心上司。
汪顾心里恨她恨得牙痒痒,每咬一口都希望那是师烨裳的肉,可惜职场多年,她已养成说话之前先把要出口的句子想三遍的习惯,不像林森柏那样张扬跋扈地想骂人就骂人,想骂街就骂街,便只得虚与委蛇地笑对:“师总您更辛苦,晚饭到现在还没吃吧?”你个低血糖的臭妖怪,晚饭没吃撑到现在怎么还没死?汪顾恶狠狠地暗咒。
呀,不行。
你还不能死。
你死了,阿斯顿马丁就归别人了,你等签了转赠协议后再死不迟…
要不文旧颜和吴穹怎么说汪顾是新时代的好员工呢?还不是因为汪顾工作做得,辛苦吃得,小酒喝得,人际处得,马屁拍得…她一点儿也不心疼三块钱,将吃剩一个的烤馕塞到两眼发绿的师烨裳手里,“师总,我推荐您吃这个,您尝尝。”
……
师烨裳回到家时,席之沐已将饭菜热了两遍,见师烨裳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还以为是吃剩的烤肉,心里边纳闷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节俭,还知道将吃剩的东西带回家,边过去接她手里不停晃动着的袋子。
“真乖,还知道要吃饼啊?进步了呢。”待得发现是张只被咬了两口的烤馕,席之沐心里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拍拍师烨裳的背,让她去洗手吃饭,“今晚别喝酒了,好吗?忙了一天没好好吃饭,喝酒太伤。”
师烨裳没说什么,敷衍地在她脸颊上亲一下便走进盥洗室洗手洗脸,出来的时候路过吧台,习惯成自然地又从里面拖出瓶洋酒来。席之沐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也就不再多嘴了,呈碗汤摆到她面前,拜托她先喝汤再喝酒,“你想她,这没什么不对,但你不要折磨自己,你再这么喝下去,身体会垮的。”
听见这话的人,举着汤勺的手顿了顿,嗯一声,像是听明白了,可转眼,她放下汤勺,用苍白的手指捏起吞杯,将里面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越说越做,这就是师烨裳。
所有知根知底的人口中“被张蕴兮惯坏了的人”——其实张蕴兮对她,又何止是惯之一字能说得清。
张蕴兮甚至可以容忍师烨裳在热恋期情绪高涨的大床上,边享受她予以的激动,边说“我不爱你”,一如八年中相同问题得到的,仿佛已成习惯的答案,却从不逼迫师烨裳表白真心,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照旧,甚至连问都不再问了。
有时,师烨裳会在酒后睡前,迷迷糊糊地盯着天花板,结结巴巴地问席之沐,如果那时,张蕴兮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还会不会说出有人踢翻微波炉那个谎来,又会不会逼她说爱她。
席之沐知道自己骗不了她,也就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会,不会。
为什么是这个答案,席之沐也不清楚,但心里从不去怀疑张蕴兮处事的原则,就算她回到国内时,已是二零零三年,距离师烨裳的那场噩梦,旷日久远,所有关于张蕴兮与师烨裳的事,都只能从咪宝和其他同事嘴里听来——
会馆里的顶梁少爷说:“张小姐对老板的爱啊,那哪儿是爱啊,简直就是变态娇惯。那年元旦,老板说池子里的锦鲤不错,喜欢尾巴上有一点黑的那只。你猜张小姐怎么着?哟哟哟,平时那么成熟稳重的千金大小姐呀,居然二话不说就跳进池子里替她抓那尾鱼。等鱼抓到,从水里出来,你看那脸上,胳膊上,腿上,全叫撞池底的鹅卵石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还有两处撞得都破皮流血了,我们GAY看着都心疼得慌,老板呢?接过鱼去摸了摸,鸟都不鸟张小姐一下,哗啦又把鱼给放了!你说张小姐那叫什么日子过的,不明摆着犯贱嘛?!”
咪宝说:“你对她再好也没用的,瞧张蕴兮当时对她那千依百顺的架势,就差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张蕴兮一死,她还不是爱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听我一句话,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性格不够强大,根本镇不住她,师烨裳要是会感动,除非张蕴兮再活过来。朝个椰子要心,唯一办法,砍了她,做成椰子饭,就有了。”
席之沐知道咪宝说的只是安慰她的话而已,师烨裳并不是没心,而是心早已被张蕴兮溶解了,掏空了,带走了而已。她努力将自己的状态维持得与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时殊无二致,她依旧保持自身的独立,她可以在黑暗中将任何一个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当作张蕴兮一样亲吻,她甚至肆无忌惮地在每一次酒醉沉迷时,每一个噩梦惊醒时,每一场激情结束时,对面前的人说,张蕴兮,我不爱你,就像在说,张蕴兮,我爱你。
“Yeesun,再喝一点就回房睡觉吧?好不好?”
席之沐万般不愿搬出这样的语气,但似乎只有这种语气才能让师烨裳不去开第三瓶酒。
“不好。”
师烨裳说着,又吞下一杯酒,却没有在放下酒杯后拧开左手边的瓶盖。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朝楼梯间走去,边走,边脱衣,衬衫脱到一半时,她扭头问跟在身后替她拾衣服的席之沐:“大熊,喂了吗?”
大熊是张蕴兮送给师烨裳的唯一一只还活着的宠物,师烨裳对它,宝贝得就像对孩子。
“喂了,它还对我说,排骨吃腻了,明天想吃猪肝。”席之沐抬头看师烨裳,等着听她说出那句一定会说的话。
果然,师烨裳醉意迷离地笑着朝狗窝方向瞥一眼,继续往楼上走,“大熊恨死你了…”
席之沐只想看到她的笑容,只想听她傻傻笑着说完的前半句,所以在她转身后,“了”字说完时,席之沐早有准备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全当她后面没说任何话,没叫出任何人的名字。
临近凌晨,又要下雨,屋外轰轰一阵电闪雷鸣,师烨裳立刻从浴缸中跨出,随手抓起衣架上的浴衣裹在身上急匆匆跑下楼去。席之沐晓得她要做什么,只替她把浴缸里的水放干,将浴室稍作整理,然后从床底拉出个大大的藤编矮篮,铺上两层地巾,坐在床边等她回来。几分钟后,门开了,先进门的不是师烨裳,而是那只被雷声吓得哆哆嗦嗦的边境牧羊犬。
“胆小鬼,你又被吓死了?”席之沐弯下身,搂过窝在自己脚边的大狗,亲昵地拍了拍它的头,在它下巴和脖子上挠痒痒,好一会儿后才将它抱到篮子里躺好,“乖乖睡觉,晚上要尿尿就叫醒我。”此时,师烨裳已窝在被间,借着酒精的后力睡熟了。
38——狼——
烈日炎炎的夏天很快过去,跨过短暂的秋日,便到了寒风呼啸的冬季。
汪顾在繁乱的工作中一头要应付师烨裳随时窜起的火苗,一头又要应付姜昕针尖对麦芒的敌视情绪,忙得像颗陀螺,最令她垂涎的几个秋季时装发布会也没看成,青春尽在被伪装成讨论的争吵里荒度,关于攻受的纠结就更别提了,她只万分庆幸自己是个受,可以任性撒泼,完全不用管攻君是以什么样的耐性在承受自己的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自从那两次极其偶尔的酒醉后,汪顾便发誓不再与师烨裳同席,就算同席,也不再喝酒,省得自己又做出什么有失受德的事来丢人现眼,但师烨裳在那之后一样忙得连个人影也见不着,考勤机前没有了那个打太极的身影,汪顾虽将指纹按得无比顺畅,却还是迟到了几次,因为夜里总梦到一个不该梦到的人,总梦到一个不该梦到的吻。
是挂念吗?汪顾说不好,或者是不肯好好说,反正那人就有能耐在有限的见面时间中令她恨得牙根痒痒,可也有能耐可以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撩得她心神不宁。凡事想得开的汪顾,当然不会任由自己迷失在这种中邪般的情绪里,老情人难解百般愁,换一个,用新鲜感冲冲,可能淡了就好。
圣诞之前,汪顾这种崇洋媚外的人免不了要拉个人逛个街,不为别的,只是一种形式,说白了,是为表达对众商家大幅折扣的感谢。她的新情人是脑外科医生,一年四季,手术一台接一台,但为了汪顾,还是请出寥寥无几的年假,陪着逛遍这城市里几乎所有大型百货。
平安夜前夜,适逢星期五,晚间雪花不飘,北风不吹,满街火树银花,灯红酒绿。
新情人揭头盖骨接神经接血管接惯了,耐心大大地有,无论汪顾怎么逛,她还是将外套搭在手上笑盈盈地陪着。
“你说,明天的舞会,我穿什么好?”汪顾挽在新情人曲起的臂间,懒洋洋问。
百文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今年突然宣布与霍氏同办,由于人数众多,会场不仅涉及文霍两家主宅,同时还有师烨裳的会馆和一个风头正劲的夜总会,与会者凭员工名牌或工作名片各择所爱,田园派去文家,复古派去霍家,奢华派去会馆,骚辣派去夜总会,一天一夜竭尽体能的派对中,不怕你找不到好玩的,只怕你还没玩够就体力透支了,所以最近几天,汪顾的许多同事积极投身于健身事业,一是为了在舞会当天撑起得意的衣裳,二是为了玩得尽兴,不要因为过分激动晕倒在众人面前。
“你穿什么都漂亮,”新情人笑着回答,随即指向路边一家新开的泰国餐馆,问汪顾:“要不要进去尝尝?”
汪顾虽然对答话不满意,却也没什么可埋怨的,不能提供专业意见不是新情人的错,谁让她就挑了这么个每天跟白大褂打交道的人呢?你总不能要求医院的白大褂也春夏秋冬四季不断推陈出新吧?
“泰国菜…也不错,吃吃。”
新情人就是喜欢汪顾这种随景随意的性格,心悦之时,在汪顾长过肩胛的深棕色头发间印上一吻,大庭广众之下,汪顾臊得赶紧别过头去。走过餐馆门廊时,汪顾又看见那辆曾经端详过的四圈TT,后视镜下挂着的一个水晶小香水罐还是那么耀眼夺目,也不知里面盛的是什么香味。
新情人知道她喜欢看名车,趁她视线揪住四圈不放的时候对入口处的迎宾交代:“两位,座位靠里些最好。”
汪顾不喜欢任何中岛的座位,认为无依无靠的地方不足以安心,但也不喜欢靠窗的座位,太容易被人看到总是不好的,她已经过了那种希望向全世界炫耀甜蜜恋情的年纪,就算新情人当堂献克拉钻,她要做的,肯定也是用力按下新情人的礼物,不让这种诡异的,大多只出现在商业煽情电影里的景象被人看见。
餐馆还在试营业阶段,门口挂出的几个招牌菜价签高得挺惊悚,所以真正掏钱进来吃饭的人并不多,最深处的角落里有一桌大概八九个人被店老板殷勤地服务着,凭汪顾多年来大吃四方的经验,一看就知道那伙个个衣着光鲜的人物不是自愿进来的,而是应邀尝菜的。
“看看,吃什么。”新情人微笑递过主菜牌,自己则去翻查酒水单。
汪顾真正想看的并不是菜单,而是酒水,泰国菜吃多了,除了一些只需让服务员推荐的本店特色菜,堂面必点的不外是蟹虾鱼翅冬阴功,毫无新意,反倒是有些泰国菜馆供应的泰国地产果酒更让汪顾感兴趣。她记得两年前在某家泰国菜馆里喝过一款用椰浆米浆和米酒调出的特色酒,柔滑的口感加清甜的味道,实在令人…嗯,没齿难忘。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了,将摊开的菜单一合,伸手要与新情人换酒牌,“我随便,你把酒牌给我吧。”新情人抬眼看了她一下,轻笑着无奈摇头,将酒单给她,不忘叮嘱,“一会儿你还买东西呢,别喝太烈的。”新情人比汪顾大了六岁,三十快五的人,面皮还白净得像小姑娘,加上本来长得就文静,磨砂银蓝框的眼镜一戴,就更显出嫩来,汪顾拿自己与人家一比,都不知道谁才是那“二八”少女…
“一扎椰青姜奶酒,我就那么多,你呢?什么饮料?”汪顾点完酒便越过酒牌四处张望,先找安全出口标志,后找洗手间标志。
新情人拿了十几年手术刀非但没被磨出老茧,反倒越水润润柔滑滑的手在菜单上点几下,这个少盐,那个少辣地对服务员一通交代,害汪顾面向酒单的脸渐埋渐深——这才几天,人家已经把她的口味琢磨得一清二楚,而她呢?到现在连新情人喜欢喝什么样的饮料都不清楚。
“加一杯司令。就这么多,麻烦你催一下菜,我们赶时间。”新情人朝服务生亲切地一笑,汪顾看那服务生的耳根子登时烧得火红,心中不禁暗骂色鬼,接着瞥向新情人的眼神里都带了愤怒。
服务生离去后,汪顾醋醋地对新情人说:“今后你要再敢对着谁都那么水性杨花地笑,我立马休了你,说到做到。”
公事该硬就硬该软就软,那没办法,可私事上,她汪顾决不是个随便叫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说分手就像说你好,别说是真把她给惹了,就算昨天还好端端地吃饭上床,隔天早晨起床后被汪顾一句“你太黏,咱两不合适”给撇了的也大有人在。
新情人风闻汪顾说一不二的做派,合掌赔笑着连连应是。
汪顾也不是追打落水狗的货,见她答应了,便点着配送单备件转移话题道:“你是拿刀的,还敢喝酒?”虽然酗酒与喝酒不同,但外科特别是颅外科医生都不大喝酒,怕伤脑是一回事,怕因喝酒引起的手抖葬送了前途才是主刀医生的要害。由于历史原因,汪顾对医生这个职业情有独钟,心血来潮想玩制服诱惑时总会首选医生来受勾搭,前任,前前任,加上以前发生过奸情的医生们凑在一起,开个专业水平彪悍的私人医院富富有余,所以汪顾对医生的忌讳喜好趣味等了解得很是详尽,有一段甚至到了光听说话就能直觉反应出对方是内科还是外科医生的程度。
“今晚是要上你的床,又不是要上手术台,如果连让你累到半身不遂我都不会手抖,那喝一点酒,应该也不回有什么严重后果吧?”新情人边翻桌上的推荐牌,边若无其事地低声道,一番细声细气的黄话说得脸不变色心不跳,令汪顾突然想到“医生是站在天使身旁的魔鬼”这句毛片箴言。
身为受,汪顾很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说了,会有什么后果的觉悟,即便自己肚子里的黄话要是都倒出来,肯定能把对面的攻君羞得钻桌子底下去,但对受来说,刺激攻君的结局无疑是悲惨的,于是汪顾并不打算这么干,用一句稍显别扭却不带怒气的“你给我闭嘴”混过去,她脑内又开始盘算明天穿什么衣服好。
“Ms。 She,您请这边,Mr。 Kuang已经醒好一瓶Barton86,就等您到了。”
有个操着满口嘎嘣脆的中文和粘了呼哧的英文的迎宾引示客人往里走,汪顾知道泰国人说话就这样,也没太留神,只是有几个关键词撞了她的神经,令她不自觉往那边多看了一眼。
烧钱吧你们就,Barton86拿来当餐酒,还是给个没品到姓什么不好偏姓She的Ms喝,要命。
餐馆里灯光很暗,汪顾看不清来人,但角落里那桌是半围沙发式的坐席,长沙发与双人沙发摆成相互垂直的角度,其间空隙恰好放进一个角几。店老板,大概就是那个Mr。 Kuang的品味还算不错,没有显摆到用水晶灯做角灯,而是选了个由数枚椰子壳拼凑而成的一尺灯,当那个姓She的Ms走到那桌前,汪顾这才勉强看清了正在与人握手交谈的她。
39——狈——
“汪汪啊汪汪,你又看见什么美女了?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就在She落座后,侧头轻吻完坐在She身旁的一个美女的脸颊时,汪顾的新情人调侃地问到。
汪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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