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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倾城小团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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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寂寞”一词,就是用日语说的。
每晚向老太太道晚安,爱玲也都用日语,她是有心让老人家对她不要有陌生感。
王家在当地以开杂货店为生,家中地方不大。张爱玲来了以后,很为邻居所注意,都以为她是王祯和带回来的女朋友。
王祯和对张爱玲,始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结,多年后回忆起来也难掩激动和淡淡的伤感。
他说:“她那时模样年轻,人又轻盈,在外人眼里,我们倒像一对小情人,在花莲人眼里,她是‘时髦女孩’。因此我们走到哪里,就特别引人注意。我那时刚读大二上学期,邻居这样看,自己好像已经是个‘小大人’,第一次有‘女朋友’的感觉,喜滋滋的。”
王祯和是1940年出生,比张爱玲要小20岁。王家邻居误认为张爱玲是小王的女友,固然有文化背景不同而引起的视觉误差,但也说明,那时的张爱玲比实际年龄要显年轻得多,不像晚年时那样衰老得超过年龄。
从张爱玲来台之前在旧金山拍的照片看,她此时确是意气风发、五官开朗,有一种以往从没有过的昂扬之美。
爱玲此行,是来了解风土人情的,她又流露出了那种“向下看”的兴致来。路过一条陋巷,碰到一位*卢小姐在店里跳“曼波舞”拉美舞蹈。,她也觉得有趣。王祯和记在心里,第二天便找了他的四舅,安排张爱玲去当地的一甲级*户“大观园”游玩。
这所高等妓院,就在南京街和仁爱街的转角处——这是花莲的“红灯区”。想不到,张爱玲在这里大出了一回风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5)
她看*,*也坐在嫖客腿上看她。四目相视,各得其所,一片欢喜。张爱玲的打扮,其实只是简洁而已,可是在1961年的花莲人看来,却很时髦。*又听说这是从美国来的女客,便更加注意。王祯和后来想起来,还觉好笑:“*对她比对嫖客有兴趣。”
在“红灯区”的后面,有一座花莲最古老的城隍庙。进门处的四根柱子上有对联,内容比较费解。
张爱玲仰头看了半天,然后很欢喜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意思了。”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告诉王桢和。
大概是因为回到了本土文化中,张爱玲此行显得非常轻松自信,小处也显出她的特立独行。
她穿的是很轻便的衬衫,款式随意,脖颈下的头两个扣子松开不扣。从台北一路到花莲,后来再到台东,都没扣过。这在当时服饰还很保守的台湾,非常罕见。王桢和的舅舅见了,用闽南话说:“伊像美国人,很美国派。”
每晚睡觉前,她都要往脸上擦各种水,还有王桢和搞不明白的各种护肤脂,用许多张纸巾擦来擦去,要费很多时间。王桢和的母亲见了,觉得新鲜,用闽南话问小王:“不知是什么东西?”
到花莲的当天晚上,张爱玲、王桢和与王母一起去附近的“金茂照相馆”,照了一张相以资纪念。就这,张爱玲也不马虎,照相前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化妆。
照相,在当时还是一件隆重的事,照相师也很认真,翻来覆去地看取景框,纠正姿势,照了很久。
这是王祯和与张爱玲合拍的惟一的一张相片,张爱玲居中,王母和王祯和分列左右。
此外,张爱玲还单独照了一张。她穿了件一字领的花衫,很宽松随意;短发及腮,目光清冽,人显得相当年轻。
其实,当时王母也并不老,充其量可呼之为“阿姨”。大二学生王祯和,相貌斯文,就更是翩翩一少年了。
那真是一个年轻的时代!
后来水晶的女同事看到这张相片,说张爱玲看起来像三十多岁,而在水晶和王桢和看来,也就像二十多岁。
1961年,台东的阳光很祥和。
——那一块山与海之间的乡土,留下的是张爱玲最后的青春!
隔天,他们乘坐三轮车,去乡下走了一个下午,到各处庙宇去参拜。
整整一个下午,她边看边做笔记,猛地就会冒出一句:“台湾真富。”
从台北来时搭乘公路局的汽车,看到沿路和车站上到处是可以用来做圣诞树的松树和扁柏,她也曾感叹过:“台湾真富,这在美国都是要花钱买的。”
在花莲的一天晚上,张爱玲还去花冈山上,看了阿美族的“丰年祭”,看得极其认真。
丰年祭是阿美族的大型民俗活动,家家户户要钻木取火,点燃兰芭子草,煮熟糯米饭,蒸好米糕,集中起来摆上敬祖先,然后歌之舞之,以为祭祀。
那种山地歌舞,场面浩大,四周围了许多人观看。张爱玲与王祯和挤到前排,坐在地上一道观看,看得出来,张爱玲真是喜欢这种原始歌舞。
有一位全身装饰得满满的山地小姐,侧面美极了,张爱玲赞道:“她可以当选为最佳侧面奖。”
在表演当中,突然停电,天气起了大风,场地上飞沙走石,鬼影憧憧,观众们都惊骇不已,惟张爱玲神态自若。
不一会儿灯亮了。当地的县长也在会场,听说张爱玲是美国来的,非常热情地邀她坐到贵宾席上去,但张爱玲没有去。
接着又有一位台北来的舞蹈家,主动跑来跟她聊天,递上名片,然后说:“这些舞,不好!如果给我编的话,可以更好。”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6)
张爱玲私下对王祯和说:“山地舞,要他来编干嘛?”
张爱玲沉浸在“本土文化”中,意醉神迷,在花莲的几天,反而很少谈文学,尤其不大愿意谈自己。
王祯和曾对她说:“你的小说真好,每个字都有感情,掷地有声。”她说:“不要说,不好,不好!”
张爱玲看过王祯和的《永远不再》,她说:“你相当有勇气,这山地生活,这么特殊的背景,你敢用意识流的手法。通常,意识流是用在日常生活、大家熟悉的背景中的。”
她的这番评点,对王祯和触动不小,以后他再也不敢随便新潮、前卫了。
对于台湾新生代的其他作家,因张爱玲看得不多,所以基本没有评价。王祯和曾遵白先勇之嘱,带了一套《现代文学》到花莲,送给张爱玲。张爱玲说自己行李多,就不带回美国去了。她在旅行沿途把杂志读完,还给了王祯和,但评语还是没有。
张爱玲与王祯和还泛泛地谈了些中外文艺问题。对于五四以后的中国作家,她从丁玲谈起,点评了一些,其中包括留在大陆的作家。张爱玲说,在大陆,都是按一种Formula模式。来写作,不会有好东西的。
王祯和对张爱玲的小说推崇之至,认为《金锁记》是经典,是Universal全球性的。;认为《倾城之恋》是写到了极致的作品,电影完全没有办法表现。
《五四遗事》中有一段关于西湖水的描写:
船夫与他的小女儿倚在桨上一动也不动,由着船只自己漂流。偶尔听见那湖水卟地一响,仿佛嘴里含着一块糖。
王祯和对这段描写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形容词用得妙透了”。
在交谈中,张爱玲表现出对胡适尤为敬佩,评价很高,说现代中国与胡适的影子是不能分开的。
她也说起了自己此去香港的目的,是要为电懋公司写《红楼梦》剧本。这剧本该怎么写,张爱玲很有点为难:“他们要的是少男少女的戏——他们电影界喜欢少男少女的戏。”
王祯和注意到,她谈的话题虽然宽泛,但只要一涉及到她自己的写作,就总是轻描淡写,不肯多说。
——经历过了人世间的淬火,张爱玲已不在乎舆论的冷或热了,她不想做神坛上的神。
张爱玲的亲和与自然,给了年轻的王祯和以极深印象。他后来回忆说:“我还记得她在我家,捧着木瓜,用小汤勺挖着吃,边看《现代文学》,那样子是那么悠闲、自在。二十五年过去了,那姿态我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晰,就觉得她什么都好,什么都美。”
在离开花莲到台东之前,张爱玲执意要给王祯和的舅舅买礼物,问王祯和买什么好。
王祯和说:“我舅舅不缺什么东西。”
张爱玲又来了幽默感,说:“A man who has everything意即:一个全能的人。,是很难买礼物的。”
两人便一起上街去看,进了一个书店。开始张爱玲用国语和老板说话,讲着讲着就变成用上海话了,讲了很久,后来买了一支钢笔送给王祯和的舅舅。
花莲之行,在张爱玲,是奇异的感受;而在王祯和,更如梦寐一般。
此行张爱玲是低调而来。直到临走时,才有一晚报记者抓到了线索,在报上发了一条短消息,里面只有张爱玲的一句话:“来台湾是拜访亲戚。”
后来,水晶笑王祯和:“那名‘亲戚’就是你。”
王祯和自称,一生有三件事受到张爱玲“强烈的影响”。这三件事,其实都是微末小事。 。。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7)
第一件,是说国语要标准。张爱玲对他说:“你们福建人f音与h音好像分不清。”王祯和自此遇到这两个声母发音时,都要加倍小心。
第二件,是王祯和以前把“噱头”说成是“剧头”。张爱玲委婉地提醒他:“噱头,上海人是念‘xué 头’。”王祯和此后,凡是对不知发音的字,都要先查了字典再说。
第三件,是他们在看山地人喝酒时,王祯和说了一句:“他们表情很忧郁。”张爱玲没听懂,王祯和就改用英文说Sad。张爱玲笑笑说:“你讲话很文艺腔。”自此,王祯和讲话,就务求去掉这类文艺腔。
这三件小事,看得出张爱玲的率真无羁,也看得出张爱玲在王祯和心目中的分量。
后来,张爱玲到了香港之后有信来,里面提到,在香港住的地方,能听到有鸡鸣。水晶把信抢过去看,看完说:“张爱玲撒谎,香港怎么可能有鸡?”
香港当然有鸡。水晶之意,是说繁华的都市中心如何能养鸡?他曾在香港住过,所以说得振振有词。
王祯和不服,就拼命找理由为张爱玲辩护。
张爱玲从香港回到美国,为《记者》(The Reporter)杂志写了一篇访台观感,题为“Back to the Frontier”《回到边疆》,亦可译为《回到前线》。,她把杂志寄了一份给王祯和。水晶看了,对题目大有意见,说:“怎么能说到台湾是‘回到边疆’呢?”
在这篇文章中,还提到了有臭虫。水晶又大不满,说:“怎么可以说台湾有臭虫?哪里里有臭虫?”
本来王祯和看了这篇文章觉得好,经水晶一激,便也“觉得要跟张爱玲抗议一下”。恰好居住在香港的作家徐訏在报纸上发了一篇骂张的文章,王祯和就把剪报寄给张爱玲看,顺便抗议了一下“臭虫事件”。
张爱玲在回信中,并无正面答复,只是淡淡地幽了一默:“臭虫可能是大陆撤退到台湾来的。”
所谓“臭虫”,有或没有,无关紧要,关键是她的“撤退台湾”一说,显是在暗讽台湾国民党当局。她对国民党的不满或不屑,有一个近因,就是采访“少帅”的申请,被台湾当局拒绝了。
此后,张、王之间一直有通信,他们间淳朴的友谊也绵延日久。
一次,王祯和在电影杂志上看到有女演员作山地姑娘打扮的,想起与爱玲去看山地舞的情形,便把图片剪下来,寄给爱玲作留念。
王祯和大学毕业后按规定服兵役,在驻地第一次见到相思树、相思豆,觉得惊喜,也写信去告诉张爱玲。他在台湾看到张爱玲编剧的电影,认为导演没能领会妙处,拍得不好,就写信给张爱玲替她打抱不平,张爱玲仅是一笑置之。
王祯和服完兵役后,在莲花县中学做过两年的英语教员,又先后在台南亚洲航空公司、台北国泰航空公司工作。那时他可以免费飞美国,于是写信给张爱玲,说要去波士顿看她。张爱玲回信道,很欢迎,但她家比较小,不能安排他住,只能住旅馆。
那是王祯和第一次出国,到了纽约准备坐长途车,偏偏迷了路,拿着地图怎么也找不到“灰狗”巴士站,打电话也打不通,待了一个多星期,只好怏怏不乐地回了台北。张爱玲后来复他的信说:等了他一天不见踪影,到第二天,头痛了一天。
数年后,王祯和去美国爱荷华国际工作室做访问研究,此时张爱玲已在洛杉矶。王祯和写信去,说想见一面,但张爱玲拒见。她复信说:“你应该了解我的意思。”
王祯和由此更是后悔——在波士顿那次不该失之交臂。但他尊重张爱玲的意愿,把从花莲带来做礼物的大理石,托了别的朋友转交。
张爱玲为何要拒见?
王祯和对此完全领会,他说:“后来没见面是对的,让我记忆中她永远是青春的一面。”
——1961年的花莲,无论是艳阳还是蓝海,在他们的记忆中都早已定格。
记忆美好,就不要再去破坏它了。
1967年,王祯和因发表短篇小说《嫁妆一牛车》而一举成名;1969年,正式进了台湾电视公司任职。
送别张爱玲25年后的1987年,王祯和在“台视”的录像室做关于张爱玲的访谈,面对采访人,他仍情不自禁:“这些事情想起来,真温暖。”
抚今追昔,他伤感而又满足,接受采访的最后一句话是:“真是奇怪,我真的能把她的每一件事、每个动作、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喜欢戴的大耳环……”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惟能见到他脸上有一种笑意,单纯而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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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中的恬然老妇(1)
晚年的张爱玲,有一部绝笔之作,即《对照记》。这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书,可称为“私人照相簿”。里面,有一些代表她生命片断的老照片,还有一些沧桑感十足的说明文字。
在这部书里,她对自己一生的三个阶段做了点睛式的总结。在说到晚年时,是这样写的:
时间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繁弦急管转入急管哀弦,急景凋年倒已经遥遥在望。
伤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那种急促的感觉,却出人意料。
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吧。
赖雅走后的漫长岁月,于她,并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如梭地飞逝。
赖雅在时,他是爱玲的一面镜子。她可以对镜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个中的乐趣,多少年头也不算长。现在镜子没有了,再漫长的岁月也是嫌短。
1968年的世界,欧洲、美国,还有她的祖国,都不太平静,到处是轰轰烈烈的。但是对张爱玲来说,这一切,都很遥远。
她开始走入内心。
虽然那以后她仍在写作,却不再描述对于凡俗生活的那种兴致勃勃,也不再感叹人世有多少与生俱来的苍凉。
她的精神世界,退回到了五四之前。
除了修改旧作,她主要的精力,是放在翻译《海上花列传》和写作《红楼梦魇》上。那种两千年的旧厦即将崩塌之时的氛围,对她来说,有特殊的魅力。
这年,她才47岁,不论作为女人还是作为作家,都不能说是到了末路。正如有的张传作家所感叹的那样,她完全还可以再盛放一次。
可是,她为什么从此拒绝了整个的世界?
是赖雅带走了她最后的爱情?
是人间不可能重觅佳侣?
都不是。
张爱玲此时、甚或她从来就不是爱情至上主义者,她念念在兹的,是人活在这个时代的意义。
二十多年前旋起旋落的遭遇,到中年以后,不知她已经反思过多少回了——
从少年时代起,她就在与一种洪流搏斗。如今,她知道了,其实这搏斗是没有意义的。
形势永远比人强。
这就是她后来终于领悟到祖先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的原因。
三代人也好,四代人也好,只要是流淌着这个血脉,谁能不被这个洪流所制驭?
大变革的中国,把多少人像沙粒一样卷起和吞没!
好强、勇敢、坚忍,都是没有用的。
悲剧之雾,幕天席地!
英语有谚云:“没有人是座孤岛。”
而张爱玲却说:“我有时觉得,我是一座孤岛。”
不错,从这一年起,张爱玲就逐渐走向“孤岛”,大隐于市,开始了学者们所说的“幽居时代”。
几乎与她的精神退隐相同时,她在现实世界中的地位,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人世沉浮中的辩证法规律开始起作用了。
还是在一年前,也就是1966年4月,她的小说《怨女》在台湾出版。同年,这部小说也在香港《星岛日报》上连载。
这件事,对张爱玲的晚年生活至关重要。
她从这一刻起,又开始“夺回”了华文世界的市场,从一本《怨女》的涓涓细流起,直至几十年后的浩漫汪洋!
这部《怨女》在文本上的演变,曲折得让人眼花缭乱。它是由最早的《金锁记》,改写为英文的Pink Tears《粉泪》。,后来又改名为Rouqe o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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