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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就在那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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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是女孩子,”他说:“就绕操场跑两圈,然后跳进绿化带作摔倒状好了。”他朝那两棵石榴树扬了扬俊美的侧脸。
“……”我一刹那犹如被雷劈中!果然啊,男人心似海捞针最毒雄物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逮着了机会就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负隅顽抗,好气地恳求:“还是不要了吧。”
顾行止的脸瞬间黑了,眸色也瞬间深了。
“哦,好好,我去我去。”我把手上的包扔给他,开始蛋疼的跑步事业,边跑边哼武林外传上老白的经典“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用以渲染妇女瑾,也就是我内心的那份悲凉和凄怆。
好在平时周末顾雪琪动不动就爱拉我去健身房培养厚革命深情,八百米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艰苦如长征,但是之后的还要跳进旁边树丛着实有点怪异……
我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停在顾行止跟前,“能不跳吗?我现在的身份是孙经理哎,明天报纸上可能就要登:某千品高管于某日某校庆会后狂犬病发作,目前已送至N市脑科医院进行救治。”
“不能。”他两个字把我希望的小火苗给浇灭。
我如他愿跳了进去趴地上呈狗啃泥卧倒状,直到他满意点头才沾着一身草屑出来。好在这会上课了大操场上空无一人,要不老娘死也不会干这种自取其辱的傻事!
我一出来,他就说:“你刚才虚拟的那个新闻不错。”
我困惑:“哪里不错?”
“狂犬病那段。”
“为什么?”
“打电话给我吧。”
我更加困惑地从包里翻出拨了过去,然后顾行止把自己手机递给我,屏幕上赫然两个黑体的,闪烁的,让人愤怒的——旺!财!
“旺财?!”我握着手机的爪子都要颤抖,旺财,旺你妹的财啊。难怪让我跑圈又跳远的,把姐当狗使呐,而且还不是萨摩耶哈士奇贵宾犬的品级,是中华小土狗啊混蛋!我愤怒地把手机塞回去给他:“还成功人士杰出校友呢,起个爱称都这么俗气。
顾行止倒好整以暇,“俗气归俗气,是寄托了一些寓意的。”
我白眼快翻到天灵盖:“什么寓意?”
他倾身凑近我颊边,脸后就是夕阳,给他纯黑的瞳孔打上一层迷蒙美丽的神采。他温热的气息搞得我耳畔一阵颤栗,他慢慢说了十个字:“女大三抱金砖,自然旺财。”
“哦,”一般女的听完这话就该全身发软了。姐抵抗力比较好,没被顾行止俊俏动人的如斯美色和淡定从容的调情手段给打倒!我摸摸下巴,拧着眉毛对他说:“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寓意呀。你说我总是对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么办?那我以后把手机里面的亲爱的行止改成顾大宝好了,正所谓,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这寓意太美好了!你说是吧,顾大宝~”
【口一五】
说完话,顾大宝同志一点异色都没,相反却像晒太阳的猫那样眯了眯眼:
“把身上掸掸吧,”他拎掉我头上一根草,说:“傻啊,让你跳你还真跳。”
我心痛地捶树桩:“能不跳嘛,替十年前的自己赎罪呢。”
他沉默了一会:“好了,难得来一次学校,就逛逛吧。”
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又想献宝了:“行,带你去个地方。”
——我要带大宝兄去的地方位于我们学校后方的神秘小树林……此树林郁郁葱葱,枝叶繁茂,氛围甚佳,实乃偷情搅基野战之最佳场所也。树林正中央居然还摆了一个仿冒罗丹思想者的裸|体雕塑像。以前高中的时候,和雯哥买完早饭路过这里,我就纳闷:“为毛要在这里摆个思考者?设计学校的人什么恶趣味啊?”雯哥撕了块面包放进嘴里,边咀嚼边淡定回答我:“哪里恶趣味了?好学生来这里思考人生,坏学生来这里思考生人,不是很贴切么。”
当然,我今天并不是要带顾行止过来思考人生或者生人的,要带他去的地方是跟小树林隔着一条狭窄渠沟的破旧小木屋。那木屋正好位于一块凹陷下去的土地上,外加树林掩映,真正能发现的并不多。都快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被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差点没把我给呛死,我忙回过头挡灰,就瞥见顾行止这个洁癖狂的两条漆黑浓眉紧紧拧着。
“……呃,先忍忍。”我捂着鼻子跟他解释:“一年没来这里了。这是姐几个的秘密基地。”用手在半空扇灰,我往里走替他开道,顾洁癖还是蛮给我面子的,弯腰跟了进来。
木屋里头并不似外头那么颓废,相反四面都是色彩清新的涂鸦,像是一间小型的艺术式,彷佛一个春天都住在里面。我介绍说:“这是我和高中几个姐妹发现的,觉得不错,就当聚会或者发泄场所。因为外表看上去太阴森恐怖,貌似来的学生也不多,我们就自作主张把这屋子占为己有了,在墙上画画写字。你没发现过吧,哈哈哈哈。”
回过头,顾行止正盯着我,神情有点古怪。霞光把他白净的脸蛋染成淡粉,他突然用一种极缓慢的犹如朗诵外国诗歌的优雅语调念起来:
“明年一定要变成CDEFG……”这是雯哥对胸部变大的期待。
“……”
“高考这个渣受……”这是凡妞对高考的怨念。
“……”
“那个六班的挫男,拒绝我还找人来骂我,老娘早晚让你臣服跪在我脚下高喊一百句我爱你……”这是我写的。
“喂!别念了,你怎么都知道!”
顾行止眉头微微舒展,说:“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他朝左边墙面走去,指着一块小地方:“这个就是我留下的。”
我凑过去看了看,一行痕迹已经模糊字体漂亮的黑色英文字母:“Crazy women; go back to study…”
“原来这个‘死回去学习吧一群疯女人们’是你写的啊?”我斜了他一眼。
“我可没这意思,”他纤长的手指抚摸过那一行微小的黑色英文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当时想要表达的是,对生活狂热的姑娘们,快回去好好学习。什么样的三观决定了你看到什么样的话,薛瑾,你的内心世界很阴暗。”
他说完用一种很鄙视的眼光淡淡瞄了我一眼。
我边摸去自己那面专属墙边回道:“是啊,我是身处黑暗的小怪兽,上帝不是派你这坨洁白剔透的折翼小天屎来拯救我了吗?”
顾行止走到我身侧,陪我一起看墙上我曾经留下的岁月和生活的痕迹。
我指着一块绿色字体:“这是去年来这里写的,那会我二十九生日刚过,相亲了无数次,结果还是单身状态。跟我老妈吵了一架,她说我再找不到男人她就归西。我就跑到这里,写下这句话了。”
顾行止将我墙上的话念出来:“我下辈子要当个男人,娶个像我这样的姑娘……”他轻轻笑了两声,笑声就像春水淌过胸膛,“你这么自恋的话,应该这样写——我下辈子的愿望是依然做一个女人,像我这辈子一样的女人……”
“你懂什么啊?”我抿抿嘴:“我这叫自恋吗?我这叫自暴自弃!这辈子没人要了,只能指望下辈子了,下辈子可能依然没人要,只能自己要自己了!”
顾行止笑容淡下去,他瞳孔深邃如星空,他认真的看着我眼睛,很长时间,然后说,
“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你真的没人要?那我站在这是干什么的?”
他这副样子让我想起已经去世的父亲,大二的时候,我和他一起看电视。他突然问我感情生活如何,找到男朋友了没扒拉扒拉。他平时是个极为严肃刻板的男人,一下子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有点懵。他见我不回答,又问,你室友呢?我这才反应过来打哈哈答道,室友都有男朋友了呢,就我一个没人要啊哈哈。他本来缓和的脸色立马又板起来,他说,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你怎么可能没人要?他脸色都黑的吓人,我小时候经常被他打,打的都有心理阴影后遗症了,当时见他神色不对,立马害怕地勒紧手里的抱枕,但是细细回味他说的话,抱枕后头的胸口却莫名涌过一股暖流。
而现在,这份感觉正一模一样,可靠又安定,让我有了向身边人倾诉的冲动。
那天下午,我对顾行止吐槽了不少话。告诉他这几年的独身时光,每逢家族聚餐或者朋友聚会,三姑六婆亲朋好友都反复对我说“你要求太高了”“你以为自己很好吗”“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差吗”,我每次都想咆哮回去,高你妹啊,你们介绍给我对象之前都不看照片不看年龄不看人品的?她们总是习惯性的把我的剩下与落单归咎于我要求太高。是啊,我有时候都会产生自我怀疑了,也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了,所以,我总是催眠自己应当这么做——
当郭德纲和吴彦祖站在我面前让我选择的时候,我应该拍着大腿痛哭流涕还要一脸自豪犯贱地说,老娘爱死郭德纲了叫我如何不思纲吴彦祖算个毛啊一边玩儿蛋去!当头各色男人供我挑选的时候,我还要捋一把秀发随风凌乱,高喊一句,头发乌黑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统统不要,我只看得到心灵美我只要心灵美,来吧那个斗鸡眼,我知道你的思想光辉如星般闪耀,来吧那个塌鼻梁,我知道的志气堪比天高,来吧那个香肠嘴,我知道你的心肠如你的嘴巴一般仁厚,来吧那个啤酒肚,我知道你胸膛开阔能够千帆过尽。来吧那个光明顶,只有你才能变身指明灯照亮我前进的步伐。是吗?我要这样做吗?
我那所谓的“要求高”让我一直到三十岁都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现在我在想,其实真的都是我错了。我太认真了,我对对方条件那么在意都是大抵是因为,我把对方看的太重,我不是在谈恋爱不是闹着玩,我是拿来结婚的,是要为后代负责。我想找的那个肯让我全心全意付出的,对他掏心掏肺对别的男人狼心狗肺,让我一心一意喜欢的深爱的,为他犯贱为他厚脸为他大哭为他开心得像个二逼的那个人,这个人,就算不那么优秀,至少也不应该太差吧。
我说话的过程中,顾行止未曾打断过我,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看我的神情也是极其罕见的温和似水,他的视线就像光那样轻轻落在我身上,足以将人包裹融化。
我告诉他说完后,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后脑勺,像是抚摸一只猫,他说:“先把过去的阴影擦干净吧。”
我没理会他的话,心里一动,翻出包里的黑色马克笔,弯下腰,在墙上一笔一划写:
“顾大宝同志,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来自三十岁的薛旺财女士。”
我边认真写边喃喃说:“没办法,我一直就是个外貌协会。现在又莫名其妙跟你在一起了,你长得那么好看,起点也太高了吧,我怕我以后真的什么男人都不能入我的眼了。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只是因为你的长相,我也曾经这样怀疑过。可是以前看星座上头有个说法,金牛座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会带那个人去他喜欢的地方。我就是金牛女,我今天带你来这里了,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我把马克笔的笔套拧上,瞥了顾行止一眼:“我写这个可不是为了束缚你,你有你的选择权。我是为了自我励志,等我八十岁的时候,还有力气来到这里的话,还有力气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会无比自豪曾经在三十岁的时候遇上你这样漂亮的男人,我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悔恨,也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羞愧,就这样,你看着办吧。”
说完话,我直起腰,就看见顾行止张开手臂,有力地抱住了我。
原本被他身体挡住的夕阳突然像倾倒的颜料一样涌进来。
我被刺得近乎睁不开眼,此时脑海里也猛然闪过我老妈曾经告诉我的一句话,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个妈,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倒追永远被被追胜算大,所以千万别因为害怕受伤或者被拒就对喜欢的男人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样不好,不好。
【口一六】
那天,我和顾行止是手牵手沿着学校的白色大道一路慢悠悠走回去的,走路的时候把手幅度晃得极大,就像高调的中学生情侣一样,摆动得身体上的每寸皮肤都要颤动起来。嗅着两排香樟树散落在空气里的香味,我的心也跟着轻轻颤动,就像是温柔晃动的湖水。
——我侧头看顾行止年轻挺拔的侧脸,油然而生一股老牛吃嫩草的赧意。多年前我在这让他人生滞留了一年,而今,我也巴不得想为身边这男人把自己的未来都停下来。
我叫他:“大宝啊,突然觉得自己好猥琐呀,跟你谈恋爱有种老女人亵渎年轻年轻有为大好青年的自卑感!”
他目不斜视,用一句话打发我:“我记得那天顾雪琪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林维渊告诉我你三十岁了。我当时还挺诧异的,我以为你最多二十五。”
“哈哈哈,”我立马喜笑颜开得瑟起来:“谁让我长了一张娃娃脸啊,年虽三十颜似十八。”
他淡淡瞥我一眼,说:“我是觉得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
途中,一边跟顾行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心里头想起曾经看过的《爱你就像爱生命》上头,她的男人王小波为她写过许多情书,有过这么一段:息金斯问杜特立尔,你是坏蛋还是傻瓜?杜特立尔回答说:两样都有点,老爷,但凡人都是两样有一点。——王小波当时是这样说的:我自己两样都有一点:除去坏蛋,就成了有一点善良的傻瓜;除去傻瓜,就成了愤世嫉俗、嘴皮子伤人的坏蛋。对你我当傻瓜好了。
我现在想的是,对顾行止,我也当傻瓜好了。
而后,顾行止要求送我回家,我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却遗漏了一个大疏忽大漏洞——
那就是刚到门口的时候,我就意外从传达室的窗口瞥见我妈在传达室跟大爷他们牌班子打麻将,她似乎正好在丢一张红中,我还没来得及像乌龟那样把头缩下去隐蔽自己,就被她一双火眼金睛捉住,然后,我就瞅见她口型一个“中”字,就冲出传达室把咱们的车给堵了。
她凑到我车窗外,语气促狭道:“哎哟,小瑾啊,被老妈捉奸在车了吧。”
“……”我抽了抽嘴角,额头猛暴黑线。
顾行止在我身侧握着方向盘,微微礼貌颔首:“阿姨好。”
“哈哈哈哈哈,”我妈看了顾行止一眼,本来眯着的精明小眼睛瞬间瞪得猛大:“这次捞到宝贝啦闺女诶。这小伙子长的真不错呀,车也不错,好马配好鞍,好车配金山……”
我都无语了,撑脸狂捏眉心:“妈,你都在说什么啊?”就算顾行止真是金山,你也别这么赤|裸裸表达出来啊……
我觉得我颜控的属性,十有八九全是我老妈遗传的。我感觉我妈从看到顾行止的第一眼开始她自身所拥有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属性条就瞬间空槽了,开始胡言乱语,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老腹黑装老白兔模糊对方视线,现在还不能多下判断。
顾行止微微笑了笑,好看的眉毛轻轻挑起:“阿姨看上去有点面熟。”
我妈赶忙捋了捋用摩丝固定的油光发亮小卷发,睁大眼:“真的呀?哈哈哈,是像赵雅芝还是林青霞噢?”
我刚要喷一下,我妈已经好像早料到一般在我手臂上小劲掐了一下,痛的我的“噗”
变成了“嗷~”。
顾行止大概是没看到我的痛苦,浅笑还挂在唇边,眼睛透亮如小鹿,他边一副细细回想的样子边答道:“好像是……一个上过春晚的。”
“蔡明,宋丹丹?”我妈笑的更开怀:“哈哈哈,也不错呀。”
“不是,”顾行止唇角也愈发飞扬,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微妙的笑意。然后,他用一个名字秒杀掉我老妈的一切期待:“好像是冯巩。”
我笑了,我觉得我妈要哭了。但我妈并没有哭,她还是一个劲笑:“哈哈哈,被你猜到了嘛,我其实是冯巩他堂姐,要低调要低调千万别说出去啊。小伙子真是风趣幽默健谈啊,等以后跟我们薛瑾结婚了,我们一家子一起看春晚好好探讨探讨啊哈哈。”我妈说完,鼻梁上架着的,刚打麻将时还没来得及取下的老花镜莫名闪过一道寒光。
我的心也跟着这道寒光闪了一下。
顾行止却也不退让:“我如果真的跟薛瑾结婚,她除夕是在我家过,当然春晚也是在我家看,当然,阿姨如果想要来的话,完全没问题。”
“那是,那是。”我妈没有任何异色:“到时候别嫌我这个老家伙没脸没皮呀。”
顾行止抿抿薄唇:“自然不会。”
我扒着车窗,天呐,先让我下车吧混蛋们……我心头涌过一个很蛋疼的设想,我要是真的跟顾行止结婚了,我的婚后日子真的不好过……尤其是回娘家,每天都要看着自己老公跟自己老妈“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吗?我靠啊,想都不敢想。
我的思绪被我老妈一拍头打断,她趴在窗口笑眯眯说:
“我还有一圈牌就回家,小伙子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妈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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