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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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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贵捋着胡须微笑道:“行啊,这样吧,我再给你们开两剂,两天的量,吃完之后,你们再把老人家送来复诊,老朽根据情况再调整用药。”

“多谢多谢!”那汉子把十七文钱放在桌上,忙拱手施礼,“还差七文钱,这两天我们一准把药钱给送来。”

左贵点点头,凝视左少阳片刻,缓缓道:“忠儿,按那方子,再拣两付药给他们回去服用。”

左少阳答应了,拣了药包好,取出四枚紫雪药丸,走到床边,将药包递给那汉子,交代了煎法和服法,又背对着左贵,将药丸递给那汉子,放轻了声音说道:“这个单独口服,一天早晚各一次,每次一枚。”

那汉子连声谢过,把药接了。又谢过了左贵,带着妇人,跟其他几个汉子背着那老妇出门走了。

苗佩兰脸上又有了笑容,瞧了左少阳一眼,嫣然一笑,低着头也跟着往外走。

左少阳忙上前道:“佩兰姑娘,你回老槐村吗?这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啊。”

苗佩兰回头笑了笑:“我去工地和嫂子她们住,那有好些个村里在那做工的姐妹。明早再回去。放心好了。”

左少阳听她耐心做了解释,很高兴点点头。

眼见他们走远了,茴香很是高兴地对左贵道:“爹,想不到你医术这么厉害!我原想着惠民堂那些药铺都不收,铁定是药费太贵,这些人出不起药钱,没想到你只有十二文一付的药,就把病给治好了,早知道这样,我先前也不用做恶人了,嘻嘻”

左少阳嘿嘿笑道:“你现在来乱拍马屁,刚才还一个劲说爹医术平平,治不好这病呢!”

“我那不是怕药费太贵,我们贴不起嘛!现在这服药本钱也就七八文,还有得赚的。”

梁氏也插话道:“您算的那是药材本钱吧?还有房租呢?这要加上,不也得差不多十文钱了?瞧个病人也就一两文钱的赚头。不亏才怪呢!唉,你爹这也是没办法,来我们贵芝堂瞧病的,不都是些苦哈哈,一文钱都恨不得掰作两半花,能省一文就一文的,药费定高了,谁来瞧病啊?”

左少阳道:“我们可以区别对待嘛,有钱人瞧病,可以要价高一些,穷人瞧病,就要低一些。”

茴香也道:“是啊,人家惠民堂他们的诊金药费就比我们贵好几倍。我就奇了怪了,咋还是那么多人去瞧病呢?”

梁氏叹道:“人家惠民堂的倪大夫给王爷大臣瞧过病,人家冲他名气去的,多掏钱都愿意,可有钱人都去那些有名气的药铺医馆瞧病,谁会上我们这里来?象昨日忠儿他们爷俩在老槐村遇到的财主人家,这么些年了也就这一回!”

左少阳道:“说到底,还是我们名气不够,不过,爹连着治好了三件疑难危急重症,也积累了一些名气了,以后只要继续这样,我们的名气也会慢慢提高的。”

茴香喜道:“对对!这次的病人,不就是听人家药铺的病人说了爹治疗死胎不下的那病案,才过来求医的吗?所以啊,花香自有蝴蝶来,爹以后继续大展神威,多治好一些危重疑难病人,我们贵芝堂的名气就会越来越大,水涨船高,那时候我们再提升诊金,贫苦人可以义诊送药,就可以名利双收了。”

左少阳道:“姐,你这想的也忒远了点吧?眼下这房租还没着落呢。今天瓦市赚的加上刚才赚的,总共才三十来文钱。我们还欠两千一百文,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赵三娘中午来了,我们拿什么交租啊?”

茴香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搬家呗!对吧爹?”

左贵一直坐在哪里笼着袖子若有所思,仿佛压根没听见他们在说话。茴香觉得奇怪,附声问道:“爹,你怎么了?”

左贵站起身,瞧了一眼左少阳,背着手走进厨房,片刻,从厨房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忠儿,你进来!”

听这声音有些冷冰冰的,左少阳和母亲、姐姐互视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答应了一声,进了厨房。只见灶台上倒着一堆药渣,已经被刨开了。左贵笼着袖子站在那,冷着脸:“怎么回事?”

左少阳见这药渣就是刚才给老大娘煎服的药,不由心中一惊,讪讪道:“什么怎么回事啊?爹”

左贵伸出手,从药渣里拎起一块药渣,送到左少阳面前:“这是什么?”

中药煎熬之后,大部分药都能保留原形,这药也是这样,是一片羚角片。左少阳讪讪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左少阳低着头:“不是。”

左贵厉声道:“药是你煎的,究竟怎么回事?”

梁氏和茴香站在厨房门口听着,见左贵发火,梁氏顿时慌了,忙过来道:“老爷,有话好好说嘛……”

“说什么说!都是你惯的!”左贵声音猛然提高了,“他现在敢暗自换药了!要是换出了问题怎么办?算谁的?”

左少阳立即想起穿越之前,自己建议病人加一味药黄连,结果惹恼了主任的事情,自己这种行为,在对方看来,是一种对人家医术的严重不信任,说严重一点,是一种挑衅,即使自己的更换是有道理的,对方并不会在乎这个,而只会揪住前面的换药大发雷霆。

第44章 真实的谎言

这个说法左少阳早在第一次暗中更换用药之后便想好了,还是上次那个老铃医的借口最适合,当下低着头道:“爹,是我暗中换了药,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你知不知道,用错药是要死人的!”

左贵愣了一下,他刚才火气全冲着儿子偷换药材的事情去了,为这个而暴怒,此刻茴香提起,这才把注意力又回到了结果上来,沉声道:“先前治那死胎不下,还有老槐村的那位小少爷的病,都是你暗中偷换了药?”

“嗯……对不起,爹,当时事情紧急,我没来得及跟你商量,私自换了药,是我的错。”

梁氏见左贵还铁青着脸,也大着胆子劝慰道:“老爷,忠儿都认错了,你就消消气吧。”

左贵没理她,对左少阳道:“你更换这些药的方子,从哪里来的?”

“是……是上次那老铃医给我看的医书上的。”

“没有,好多方子我都记下来了。”

左贵心头一喜:“哦?那你为何先前说忘了?”

“我以为那老铃医是骗我的,方子是假的,生怕你用了出错,所以想暗中试一试,没想到还挺有效。”

左贵这下高兴了,浑然已经把刚才左少阳偷换用药侵犯自己权威的事情给忘了,急道:“你都记住了些什么方子?说给我听听。”

左少阳忙道:“我写下来吧,您老慢慢看。”

“好好,这两天你把记着的方子都写下来给我,呵呵,我就说那老铃医肯定是个仙人嘛,要不然,如何用方如神呢?”

梁氏和茴香见老爷子笑了,也很高兴,唯独左少阳没这么乐观,——医书跟医术是两码事,纵然有好的医书,也不一定就有高明的医术。要不然,现代社会里这么多医书,想要什么医书没有啊?怎么高明的中医还是凤毛麟角呢。中医是个系统的学科,必须经过系统的学习,长期的实践,灵活辩证,随证用方。而不是靠几张方剂就能成为名医神医的。

所以,父亲的医术要想切实提高,是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的,而不是看了自己写的几张药方就能做到的。

茴香听了老爹的话,喜道:“有了这些仙方,还愁我们药铺生意不好吗?那咱们就不用搬家了?”

一提到这件事,左贵心情顿时暗淡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那药方没有想象那么好,有管用的,也有不管用的。谁知道呢,再说了,纵然有好的药方,也得会用啊,会用了,也得有病人来登门求医啊,就这几天了,如何来得及?唉,还是先打主意准备搬家,过了年,接着走村串寨当铃医吧。”

茴香道:“爹学会了弟弟写的仙方,咱们贵芝堂肯定会东山再起的!”

左贵高兴过了,又恢复了冷静,想了想,叹道:“就不知这些仙方,我等凡人能否学得会。”这时,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左贵道:“起更了,关门吃饭吧!”

左少阳把门关了,进厨房帮着拿碗筷,一眼看见墙边的一对水桶,猛然想起上午挑水时,小妹说了她下午在河边洗衣物,让自己下午把衣服给她拿去,她帮着洗。结果下午遇到那急症,就把这茬给忘了。说不定小妹这会儿还在河边等自己。

他弹簧一般跳起来,撒腿就跑,梁氏急声问:“干嘛去?”

“去河边!”

“这黑灯瞎火的去河边做什么?”

这句话让左少阳脑袋顿时清醒了,是啊,现在都天黑了,又是寒冬腊月的,小妹还在河边等着做什么?又不是情人约会不见不散,只不过是感激自己给了方子医治好她嫂子奶胀耐受的小毛病,才说帮自己洗衣服的。想到这,左少阳又讪讪回来了,见茴香也瞪眼瞧着自己,便随口找了个解释:“没什么,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人挑水,好去挑水,白天人太多了。算了,天黑了,明早再去。嘿嘿”

左少阳想想也是,回来拿了碗筷,一家人坐下吃饭。

吃完饭,梁氏对茴香道:“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你这几天老往娘家跑,家里都没照应,这大年三十的就在家照顾吧,就别过来了,反正过来也帮不到什么忙。”

茴香道:“没事,这几天租房子的事揪心,我呆家里也呆不住,得过来瞧瞧,等这件事定了再说,侯普也说让我过来帮忙的。他衙门的事走不开,说了正月过来拜年再说。”

梁氏叹了口气:“唉!侯普这孩子就是厚道,你找了他,也算找到好人家了。”

“也是,”茴香有几分得意,“我已经跟他说了,他外头熟人多,让他帮着找找看,哪有便宜合适的方子可以出租。门面房我们租不了了,先找个住的再说。”

“是啊,”梁氏叹了口气,道:“先找个地过年就行了。房租便宜的,别的也没啥讲究。”

“放心,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这几天都在找呢,找了好几处,都觉得房租太贵了,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明天再定。”

说着话,晚饭吃完了,茴香帮着把碗洗了,收拾好屋子,便准备回去。

左少阳道:“姐,你等等。”说罢,钻进柜台后,把药柜拎过来,往里装药材饮片和炮制好的丸散剂。装满之后,又找来一个布袋继续装。

左贵、梁氏和茴香见他忙着装药材,都很奇怪,茴香道:“你装这么多药做什么?”

左少阳头也不回:“为以后做准备啊,我觉得那赵三娘不用寄希望于她了,她心肠硬的很,不会同意缓缴房租的。往后要靠当铃医巡诊治病了,给人看病没药材怎么行?特别是铃医。那赵三娘说了,要我们把药材都留下冲抵部分房租,药材都留下了,我们还看什么病?我把这些常用药留一部分下来,姐,你运回家去藏着,我们以后用得着,反正赵三娘她也不知道我们家现在有多少药材。我们能行医才能赚钱,赚了钱才能还她。算着也没占她便宜。”

茴香一听,道:“这话有理,我帮你装吧。”

“不用,我一个人装就行了,我就怕装乱了,这些饮片乱了不好分。你就准备推车就行了。”

茴香答应了,忙去准备推车。

梁氏和左贵在一旁瞧着,都想这让赵三娘知道了不好,但是转念一想也对,没有药材,连当铃医巡医的本钱都没有,那就麻烦了,相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也都没说啥。

左少阳很快把常用药都留了一部分,装好之后,茴香已经从对面杂货铺借了手推车,看外面街上没人,跟做贼似地遮遮掩掩把装药的布袋放上推车。梁氏又拿来一块布兜头盖着,用细绳捆好。

茴香将推车挎绳挂在脖子上,两手抓住车把,推着就走。

“不用!”茴香头也不回,麻利地推着小车走远了。

第45章 汤头歌

他先把老爹的手抄本拿出来,这些都是《名医别录》、《伤寒论》等唐朝以前医书上的方剂,其中夹杂着一些唐朝以前《素问》、《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论》上的条文,但有很多缺漏和错误,这些经典上的重要条文左少阳都烂熟于胸,但是,一般的条文,和其中的很多方剂,特别是一些不常用的方剂,却是记不得的,便只是把自己记得的内容修改添加上去补全了。

其实这些内容,这之前都有,只是,那时候印刷术不行,不能大范围推广,所以只有少数医者手中才有这样齐全的版本。其他的都是些零散的手抄本。

他很不习惯用毛笔,又要写繁体,所以写得很慢,补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手也冻僵了,只得搁笔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左少阳就醒来,一骨碌爬了起来,瞧见枕头边小松鼠的窝里,小松鼠已经醒了,正趴在那仰着小脑袋瞧着自己,眼睛滴溜溜转着,嘴边的胡须轻轻抖动。

“黄球!你醒了?”左少阳伸手捧起小松鼠,放进怀里,从梯子下来,顾不得梳理头发,便小心把门开了,从厨房提了水桶急步出门,飞快地跑到了河边。

他气喘吁吁站在台阶上,下面水井处一个人都没有,四处张望,以往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也都不见了,整个河岸上空荡荡的就他站在那,挑着一对空水桶。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夜饭,谁还会在除夕来挑水呢?也只有自己,自己其实也不是来挑水的,家里水缸的水差不多是满的,足够用到正月初三以后了。自己挑着水桶大清早来河边,也是为了等小妹来,好做个解释。

他慢腾腾下了台阶,来到井边,用葫芦瓢打水,慢慢的水桶还是被灌满了,小妹还是没有来,也没瞧见其他人来挑水,倒是有几个过路的好奇地瞧着他。

左少阳也不管,只顾探头张望着,只希望见到小妹,和她解释一下,免得人家一番好意自己给辜负了不好。

他怀里的小松鼠似乎也在帮着着急,从怀里探出头来,被寒冬的寒风一吹,又忙缩回去,只是用小眼睛往外探望。

左少阳差不多等了小半个时辰,按照往常,小妹和那少妇已经早就来挑水了。现在还不来,估计今天是不会来的了。

左少阳有些沮丧,想着母亲也该起床了,再不能等下去,要不然母亲还以为自己失踪了呢,只得懒洋洋地挑着一挑水回家。

梁氏见他回来,没好气道:“你咋除夕跑去挑水呀?叫花子还有个三十夜,叫花子年三十也不去要饭的,你这……唉,快把水桶放下吧!”

左少阳闷头把水倒进了水缸,把水桶放了,一声不吭要去开药铺的门。

梁氏道:“不用开了,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我不都说了嘛,叫花子……”

“也有三十夜!——我不开就是了,”左少阳接话道,把门又关上,“那今天我们做什么?”

“收拾收拾,准备摆天地桌祭祖,换桃符,贴窗花,准备年夜饭啊……”想想还不知道这年在哪里过,又叹了口气:“唉!还是先不急,等等看,中午三娘来了,再和她说说,看能不能再缓缓,要不行,我们还得搬家呢。也不知你姐找到房子了没。唉!”

左少阳道:“那我开一扇门透透亮,行不?”

“别开门了,把窗户拉开就行了!”

他们药铺三开间的门,两边还有两扇窗户,门上也有窗户,其实房间已经比较亮了,只是古代窗户都有很复杂的窗棂,这本身就挡去了一部分光线了,加之窗户都是用白纸糊上的,透光性远比不上玻璃,所以尽管窗户比较多,但房间里还是比较昏暗的。

左少阳只得过去将两边的窗户都推开了,堂屋里便亮堂了起来,亮堂是亮堂了,可屋外的寒风往里一灌,又是冷飕飕的。好在左少阳穿越过来这几天,吃的苦已经让他习惯了。

现在空闲了,左少阳把头发解开,拿着梳子梳头发,梳好之后开始学着挽发髻,可是头天觉得小妹帮自己挽发髻很轻松的,自己挽却还是十分的费劲。

梁氏瞧得叹气:“忠儿,你咋连头发都不会挽了?让娘来吧!”梁氏从他手里接过梳子,教他如何挽发髻,一边说一边实践,左少阳终于学会了如何自己挽发髻了,学会的时候,手都抬酸了,心想就冲这一点,还是现代社会好,留个寸头,连梳子都省了,多省心。

挽好发髻戴好幞头,又没事干了。老爹已经起床了,洗漱之后,端着梁氏泡的茶,虽然店门不开,他还是习惯性地坐在那张长条桌子后面,闷着头喝茶。

左少阳把头晚上修改过的医书放在他面前:“爹,这是那老铃医说的,你手抄本上的遗漏和错处。我都补齐休整了”

“哦?”左贵拿过来翻了翻,很是惊讶,“这是那老铃医说的?”

“是,他问我都看了什么医书,我就把你给我的医书拿去给他瞧了,他指出了好多错处和遗漏,我都记下来了。”

“嗯,待为父慢慢看看。”

“好,我再接着写。”

“啊?你只看了一天,就记住了这么多?”

左少阳楞了一下,先前说了,那老铃医只教了自己一天,先前补充的内容已经相当多了,算起来差不多一天都学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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