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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SD同人＇《棋》作者：湛上秋

　　　（三国/SD）　棋　　

　　　　作者：湛上秋　　

　　　　这个故事是根据三国历史改编的；人物对号入座应该不难；至于性格；则完全是演绎了。如果不舒服；大人们担待。　　

　　　　　一　　　
　　　　仙道有时候问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谁。然后他就会想起隆中；碧竹清雪；温好的黄酒喝的周身温暖之后和洋平守着炉火下棋。仙道并不是要赢；他喜欢下出双活；下出三劫；最后整地是个和局。总而言之；仙道下棋；赢也是输。　　
　　　　仙道擅长算子；对方想得到100步；他就能想到101步。所以对方想赢他难；想输他也难。但是洋平不一样；洋平总是有本事想出他意料外的一步；差他个一子半子。仙道很郁闷；他不觉得自己算不过洋平。洋平有一次良心发现告诉他；你能算出别人的棋步；是因为你知道对方想赢。我并不想赢；所以你就算不到。反正我输了；你也是输。输赢都比和棋简单；仙道。　　
　　　　这个仙道当然清楚；输赢都有无数可能；和棋却只有一种；但是就是要有这样的难度才有意思。　　
　　　　　洋平拿起一枚黑子点在天元；看着仙道笑起来：仙道；你并不是不在乎输赢；只不过你所认为的赢和别人不一样而已。你这个人；其实最好胜不过。　　
　　　　仙道看着天元上孤零零四野荒芜的黑子；回应洋平洞察人心的微笑：你这个人；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让我赢吗？我赢了；你不是也没输？　　
　　　　洋平起身招呼门外的童子温酒；把酒给仙道斟上；开开心心的碰一下：不过是个游戏；仙道你何苦这么较真儿。　　
　　　　27岁之前；这样的冬天似乎很多。洋平和他都是一年到头四处游荡的人；但是洋平总能在他百无聊赖一个人看着大雪纷飞的时候出现在他家。说起来；洋平从没有一次在他不在的时候来过；不像某个三翻两次扑空；最后还需要他去配合的大叔。仙道说他感动；那个大叔居然就真的以为心诚则灵。其实仙道不喜欢爱作无用功的人；他喜欢默契；喜欢那些人心如明镜；洞若观火。　　　
　　　　仙道彰早已从一个传说变成了切实可以撼动整个中原的力量。而水户洋平；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只剩下过往的传奇。仙道知道；总有一天会再没人提起洋平。仙道也知道；洋平并不会介意。即使他仙道彰忘了水户洋平；洋平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仙道并不会忘记。　　
　　　　洋平；世人都叫他水镜先生。心如明镜；仙道喜欢。心如止水；仙道就不那么喜欢了。洋平眼里一切都是游戏；是高手却不投入；赢了他也没什么乐趣可言。　　
　　　　但是；洋平是仙道最好的朋友；仙道没和人说起过；仙道其实是个不喜欢谈及感情的人。　　　
　　　　27岁之前；洋平会在他希望的时候出现。27岁之后；仙道再没见过他；当然仙道下意识希望见到的人也已经不再是洋平。27岁那年；仙道以中原为棋盘下出了绝妙的一局棋；如他所愿；和棋；而且是三劫。但是他没觉得高兴；一点儿也没有。当然是没人知道的；没人知道仙道下出了和棋却没下出他最喜欢的双活；没人知道仙道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没人知道仙道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规划；没人知道仙道现在鞠躬尽瘁并不是为国为民；更不是因为什么三顾之恩；感动了仙道的；是那个大叔一生唯一一次的任意胡为；倾举国之力只为了给他的兄弟报仇。拼将一死酬知己；仙道在白帝城第一次真正臣服于这个号称仁君的帝王；为他几乎将举国精兵毁于一旦的愚行。　　
　　　　仙道不想详细去想为什么；他想完成他的遗愿；天下一统；国富民安。　　
　　　　仙道记得洋平说过；他出山也是得其主不得其时；那又怎么样呢；仙道彰要改天换地；就算不成；也要这乾坤抖上三抖。　　　
　　　　那一天离开白帝城；仙道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人叫他卧龙先生。仙道抬头看看天；笑了：那是因为，我在飞了。　　　

　　　　二　　
　　　　先帝驾崩；立刻就有五路大军共伐西蜀。仙道身在都城调兵遣将；轻易就拦住其中四股军队。四两拨千斤；仙道只求解困并不急于灭敌。转回身来；就是派使节和东吴重修旧好。东吴这第五路兵本来就在观望；有了台阶自然乐颠颠联兵抗魏。　　
　　　荆州之事无关吴侯本意；火烧七百里连营实属万不得已。仙道听着东吴来史不卑不亢的辩白；脸上配合着做表情；心里却早已冷笑开来。　　
　　　不卑不亢？经此一战西蜀已伤了元气；东吴局势正好居然这么急于求和。今日的吴侯；不再是当年承父兄遗志的吴侯了。　　
　　　使者回国；居然是水泽引水军来接。仙道看着这新任都督；书生打扮；笑意温和；眼睛里却闪出熟悉的光芒来。仙道有一点儿恍惚；终于还是笑着迎上去。　　
　　　客套话说完；仙道看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听说都督是吴郡人士。　　
　　　水泽抬头看看仙道；毫不掩饰的露出肃穆的表情来：水泽有幸和吴侯同乡；自幼看着先主和流川都督叱喳风云。水泽这一生；只为承其遗志。　　
　　　江风彻骨；双方将士都不由得白了脸色。　　
　　　流川这个名字；多年没人提了。西蜀不提；因为那是丞相死敌。东吴不提；是不是因为无颜以对？如今这安于富庶太平不思北上的东吴；哪还有当年初霸江东时的气势。　　
　　　仙道笑笑：后生可畏。我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水泽点头：当年赤壁联兵；我也在军中。　　
　　　赤壁啊。仙道很怀念的叹了口气；说起来；赤壁之战西蜀不过是锦上添花。东吴才俊；让人心折。　　
　　　水泽淡淡的一笑；怎么听着都是连刺带讽：丞相谦虚。想当年赤壁之后几个月间；丞相就为西蜀打出三分天下。虽是借赤壁之势；又兼流川都督意外战死；丞相用兵也要极高明才行。　　
　　　不理会众人脸色；水泽只是盯牢仙道的眼睛。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里一闪而过的不是愤怒；而是深浓人骨的寂寞荒凉。　　
　　　仙道点点头；心平气和的回应：若流川在；或许没有今日西蜀；若当年东吴先主仍在；又哪里用得着和我们结盟。东吴多才俊；却可惜天妒英才……　　
　　　东吴水军渐行渐远，仙道看着那些连天白帆，心里只有叹气。　　
　　　水泽有流川遗风，智谋胆色都是不俗。可惜他虽然也是东吴的都督，却只是个都督而已，不复当年流川有吴侯言听计从。而今日吴侯，与当年威震天下的少年霸主南烈，更是天壤之别。　　
　　　东吴的魂散了，再不是当年。　　
　　　当年赤壁屯兵，仙道只要一艘小船栖身，对着木暮说出多少理由仙道忘记了，实话不过是逃跑方便。　　
　　　那天万事俱备静待东风时流川突然来到仙道船上，仙道遣开童子，亲自给这不速之客温酒。推杯换盏之间不过是流川希望仙道改投东吴。　　
　　　仙道听了大摇其头：那东吴岂不是转眼就赢了；还有我什么作为。　　
　　　流川拿着酒杯抬眼看他：你为什么出山？不是为了平定乱世？　　
　　　仙道笑笑：没错；平定乱世。我要天下三分；各安其是。然后我再归隐隆中；种地下棋。　　
　　　流川不动声色听他四处鬼扯。流川比仙道年长近十岁；看上去却是相差无几；那样丰神俊朗不知已碎掉多少江东女儿心。但是；流川的眼睛决不是一般俊美少年的眼睛；小舟里一点油灯映着发光；锥子一样直插人心。二十年戎马纵横江东；便不是铁石心肠；也差不多了。　　
　　　仙道说够了停下来；流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还没什么作为就先想着下一步？你就这么有自信？　　
　　　仙道笑笑不置可否：你呢？如果如你所愿东吴最后赢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位及人臣；封万户侯；还是激流引退？　　
　　　流川举起杯想了想：如果你来东吴；这些不一样随便你挑？　　
　　　仙道摇头：我是问你。　　
　　　流川看看他；低头喝酒：未来的事；等我有了未来再想也不迟。　　
　　　仙道笑了：怎么会没有。　　
　　　流川不说话了；仙道把酒给他倒上：那我们来打个赌；我若赢了；你来隆中给我当个棋童；你若赢了……仙道一笑举举酒杯，我陪你喝酒。　　
　　　我不赌。　　
　　　你不会下棋？
　　　　我不会输。流川看着仙道的眼睛，除非我死了。　　
　　　仙道收起笑容摇头：干什么不死不休的啊，除了打仗还有的是东西可玩儿。　　
　　　小舟里的气氛忽然变了，流川放下酒杯一脸的山雨欲来：仙道彰，你太让人失望。　　
　　　仙道伸手拉住他：君子和而不同，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待在这儿，就表示我们目的一致不是吗？至少现在是。　　
　　　流川站起身要走，停了停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是东吴的流川枫。你不在东吴，我们早晚都是敌人。　　
　　　几天之后大江上东南风起，仙道乘风北归。北岸火光冲天，映的江水也是赤红一片。转瞬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流川枫，取这名字的人仿佛就是为这一战而生。大江东流，枫红遍野。　　
　　　仙道那时候还笑自己乱想，却是几乎转眼之间就听到了流川的死讯。那时西蜀开疆辟图已经初见成效，仙道正热切盼望着和流川下一次的交锋。流川死了，仙道忽然那么鲜明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仙道记得在东吴的时候，他们当着吴侯默契非常的演一出戏给主和的众大臣看，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意和魏开战；流川一脸冷酷痛打老将，仙道一句不劝，夜里才遣人把药送了过去；他们各自在手心里写一个火字，每天夜观天象算东南风起的日子。赤壁大火乌林决战，之后他们见面不过遥遥数面，就这么，结束了？　　
　　　才桑口吊丧仙道扶着灵柩痛哭失声，我知道了，你是东吴的流川，我们现在是敌人，你来赢我啊。流川来赌吧，最后让你赢总行了吧。我不过想让你先陪我玩儿几年我喜欢的游戏吧，你干什么这么较真儿。一个人没法下棋啊，我最讨厌一个人打谱。　　
　　　东吴群臣动容，仙道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这是在演戏。他们一起演给江东百官看，为了什么？对，联兵抗魏。　　
　　　江风很冷，仙道随着小舟摇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神看着江面，忽然侧头笑笑：军师演的好戏，我的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　　
　　　仙道心里狠狠的一疼，对着神笑起来却是神采飞扬：是啊，我都差点儿信了。　　
　　　仰倒在船上，漫天星斗光芒刺眼，仙道闭起眼来：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再无知音。　　
　　　这两句画龙点睛。　　
　　　仙道静了一下，笑了：对，画龙点睛。　　
　　　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再无知音。　　

　　　（三）　　
　　　建兴三年；南蛮勾结地方起兵叛乱。其时西蜀经过数年修养已经恢复元气；刚刚大败魏军更是士气高涨；是时候处理后方起火了。　　
　　　亲领大军向南；仙道看着那些叛臣一个个闻风而降心里隐隐的一股怒气涌上来：动辄要扯旗自立却又不战而降；墙头草当的也太敬业。不是人人都这么悠闲；有心情陪你们玩儿。　　
　　　前面不远就是南蛮领地；蛮王到底不同于那些地方官；大军集结；摆明了等着开战。　　
　　　安营休息；仙道坐在军帐里看着地图；一个军士进来禀报：丞相；营外有人求见。　　
　　　仙道举着灯看地图头也不回：什么人？　　
　　　说是丞相以前下棋的朋友。　　
　　　军士吃惊的看着一向沉稳的宰相那么明显的喜形于色；赶快识趣的出去；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进来。　　
　　　好大的派头；居然不亲自出来接？十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懒么。　　
　　　洋平笑呵呵挑帘子进来；仙道胸口慢慢的热起来：开玩笑；当年我哪有机会接你？见你来；童子连通报都省了。　　
　　　现在不行了。果然还是你架子大了。　　
　　　洋平不客气跟仙道到内帐坐下；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军士送上酒菜来。　　
　　　军队里一切从简；洋平你别和我计较。　　
　　　洋平笑笑；自己动手给两人把酒倒上：还是怀念你家的藏酒啊；哪也再没那个味道。　　
　　　收起笑容来好像感慨颇多；洋平举起酒杯：好久不见了；仙道。
　　　　你想找我不是轻而易举？我可不像你；居无定所。　　
　　　洋平摇头：不是啊；去找你需要走很久呢。今天要不是你到这儿来；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心里有什么忽然一紧；仙道的眼神有了一点儿细微的变化；从那个他乡遇故知的仙道彰多少变回了三军主帅：洋平难道开始定居了？　　
　　　洋平笑着点点头：我在花道家当了个西席先生；教他的子侄们点儿中原学问。说白了不过是个食客；倒是花道教了我不少；爬树登山骑大象什么的；花道就喜欢大的东西。哦；樱木花道；你知道的吧。就是蛮王。　　
　　　仙道的心里多少念头呼啦啦跑过去；喝到嘴里的酒好像忽然苦了起来。洋平还是那个样子；喝酒吃菜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仙道默默的喝了口酒；十几年果然是太久；到底没有人可以永远不变。　　
　　　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洋平抬眼看看他：看看老朋友；聊聊天儿。怎么了？　　
　　　仙道笑笑；笑容里已经没了快乐：洋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绕着弯子说话。　　
　　　我绕弯子？你们还没开打；现在还算不上敌人吧？再者；你们打是你们的事；我不过是局外人；不可以保持友好关系么？　　
　　　洋平端起酒杯要喝；忽然想到什么停了一下：当年在赤壁；你不也是差不多处境？你不也是不介意和流川在战争以外作个朋友？这时候却来说我；不知道是谁变了。　　
　　　这个深埋在心里的名字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人提起；仙道的心里猛地一颤。战争以外作个朋友？他想；但是流川从不在战争外作任何停留。　　
　　　仙道慢慢的倒酒；那些久远的记忆呼之欲出；仙道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一仗蛮王必败；我有这个把握。蛮王；那个樱木花道于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南疆是他们族人祖居；他们当然不满不明不白就成了西蜀领地。他不是你的对手；我说了他也不会信。叛军之将；败就是死吧？那我只好帮忙了。　　
　　　不惜与我为敌么？　　
　　　与谁为敌都无所谓；我不想看见他死；如此而已。　　
　　　仙道淡淡的笑了：你帮他我就会输么？　　
　　　洋平回应他的笑容：尽人事听天命；至少将来不用一辈子后悔曾经袖手旁观。大不了；是个死吧。　　
　　　帐篷里油灯的微光呼的一抖；仙道不说话只是看着洋平的眼睛；说笑一样把死挂在嘴上；眼底火光呼之欲出却全是肃杀冷静。　　
　　　洋平看着仙道的眼睛；忽然变了笑容；淡淡的挂在嘴角；说不出的寂寞荒凉：花道若是死了；而我还活着；我就只能借你两句话说说了。　　
　　　仙道抬起头来；洋平侧过头看着晃动的灯花：……从此天下，再无知音。　　
　　　仙道“腾”的站了起来，这两句话就好像一道惊雷把他多少年的掩饰悉数劈了个干净。洋平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那他就该知道这是仙道根本不敢碰的伤痕。　　
　　　仙道的冷笑挂在唇角，脸色惨白：洋平你好样的，真是好朋友。　　
　　　洋平抬头看着他：仙道，当年你太爱玩儿，太爱玩儿所以把什么都当成游戏。可是你又太好胜，太好胜所以输不起。你早不是当年隆中的卧龙先生了，你越来越像谁，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你变不成他，就算你变成他，你也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仙道，这世上所有游戏都可以一次次推倒重来，棋局战争赌酒，甚至爱情。这世上永远不可逆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死亡。我看着你们就已经够了，不打算等自己失去谁，再去追悔莫及。我不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我至少可以让我在乎的人走向毁灭的道路因为我而有所停留。你是我的朋友，我才会对你说这些。　　
　　　仙道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憎恨什么人，如果不是极力压制，仙道或许会一刀杀了这个顶着好朋友的光环，却在他心上一刀刀剐下去的混蛋。　　
　　　好朋友。这么洞察人事为什么不早对我说。你现在为了我不认识的什么人，一个敌人，倒是不在意在我身后踹一脚让我快点儿死，是吧？洋平不说什么，站起来拿起外袍，竟是要走的架势。　　
　　　仙道盯着他看，洋平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仙道的眼睛并不回避：没有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懂的，有些人要经历过才明白，我好一点儿，只要看就行。可是我懂得太迟了，根本来不及去提醒我最好的朋友。那样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也不想在自己身上重演。我想，你该明白。　　
　　　轮值的军士送走丞相的客人回来，吃惊的发现丞相居然已经睡了。轻手轻脚撤掉冷掉的酒菜，军士吹了灯退了出去。　　
　　　南蛮之地天气燥热潮湿，第二天升帐众将却吃惊的发现丞相脸色青白，好像是着了凉一样。神宽慰的笑道：丞相不用太过忧虑，南蛮多是匹夫之勇，必败无疑。　　
　　　仙道拿起案上令箭表情严肃：众将听好。对南蛮的每一仗，我都要完胜。但是结果，我要和。我要彻底折服这个蛮王，让南疆永不思反。　　
　　　丞相英明！！　　
　　　几十员武将齐声呼喝声如雷鸣。仙道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清楚的认识到——他再不是隆中的卧龙先生。仙道彰，是西蜀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