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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4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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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主不以为然。一群叛逆而已,不论出身高贵者还是卑贱者,所牟取的无非就是荣华富贵,这点蝇头小利东都付得起,当然,前提是他们要拿下安州,要击败奚族,要击败突厥人,要用事实证明他们和安州都有不菲的价值,否则一切免谈。

    那么,这群叛逆能否拿下安州?圣主认为可以期待一下,虽然他不相信白发贼,甚至直接无视白发贼,但他相信李子雄、韩世谔和周仲的能力,他甚至认定这个计策就是来自李子雄,而一位开国元勋、两位名将之子的“豪华阵容”太强大,拿来打一个东胡杂虏实在奢侈,另外此刻奚王阿会正带着奚族五部大军远征契丹,国内空虚,战机非常好,至少有一半胜算。

    一半胜算意味着什么?考虑到突厥人不会放弃奚族和安州,考虑到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和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在始毕可汗的威逼下,势必要竭尽全力夺回安州,考虑到危难关头奚、霫和契丹三个东北大族为了对付共同敌人中土,有可能携手结盟联手抗敌,李子雄即便初期战无不克、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拿下安州,但后期若想保住战果,却是非常困难,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李子雄只有一战之力,一战之后他人力物力财力消耗一空,只有等死,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涿郡留守府,只要涿郡留守府在东都的授意下给予支援,李子雄就能支持下去,就能连续作战巩固战果,就能把安州牢牢控制在手。

    这就是齐王急奏的真正目的所在,但齐王显然担心圣主和中枢对他的动机持严重怀疑态度,所以这份奏章写得十分谨慎,字斟句酌,从字面上根本找不到落人口实的地方。

    阴世师在奏章中详细呈述了赵十住和破六韩摩诃对此次出塞作战的分析、推测,可见他对收复安州持乐观和支持态度,但他的表达同样很含蓄,他能做的也就是在燕北方向牵制碛东南的突厥人,而这需要齐王的默契配合,没有齐王这尊“大神”在,靠他一个涿郡副留守和几千戍军根本牵制不了突厥人。

    圣主思考良久,抬头看了看虞世基,问道,“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圣上,机会难得。”虞世基从容说道,“只是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言之尚早。”

    这实际上就是支持态度,毕竟此事一旦成功,对中土而言利益太大,绝无可能放弃,但现在结果没有出来,说什么都没用。

    圣主微微颔首,沉吟不语。

    虞世基知道圣主心里想什么,当即说道,“圣上,上谷自遭叛贼荼毒后,民心大乱,局势不稳,亟需安抚,尔今圣上正好经过上谷,不若稍作停留……”

    “善!”圣主不待虞世基说完,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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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慕容正则的“正”() 
九月二十三,深夜,蟠龙堡。

    李子雄、韩世谔率豹骑军日夜兼程而行,终于在子夜前赶到了蟠龙堡。

    米庸、井疆六斤蜚、若干大斧、尔朱天啸等雷霆军总管出堡相迎,赢得了李子雄、韩世谔、杨恭道三大权贵的交口称赞,尤其对献上夺堡之计的若干大斧,更是赞不绝口。

    若干大斧倒是谦逊,把功劳都推给了燕山几位豪杰,并把他们隆重介绍给了李子雄等人。这几位豪杰都是燕山山贼首领,也都是若干大斧的兄弟,此次他们在若干大斧的说服下,不但参加了联盟的雷霆军,还在攻占蟠龙堡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正是他们预先把自己人藏匿在商贾队伍中乘乱混进蟠龙堡点燃了大火,否则雷霆军绝无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拿下这座坚固要隘。

    李子雄亲热招呼,当即下令予以重赏,把蟠龙堡的战利品一分为三,其中燕山豪杰拿一份,雷霆将士拿一份,剩下一份上缴联盟。燕山豪杰惊喜不已,山贼们欢呼雀跃。两百多个山贼瓜分蟠龙堡三分之一的战利品,赏赐太丰厚,每个山贼转眼就成了土豪,这种发财速度比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快多了。

    李子雄的心情非常好,途中他接到周仲急报,白檀城已经拿下,而如今蟠龙堡也拿下了,其过程远比想象得顺利。这一切不是因为他李子雄指挥得好,也不是因为南下选锋军打得好,而是要归功于李风云所部署的“后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更重要的是裴世矩的运筹帷幄。

    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获得冀北、幽燕两地豪门世家的物资支持,然后就是尽快与段达取得联系,力争在最短时间内赢得涿郡留守府的支援。

    收复安州之策能否成功,关键就在联盟能否争取到长城内的支援,否则眼前这点战果很快就会化作乌有,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随着奚王阿会正和奚族五部大军的返回、随着冬天的到来、随着突厥人和东北其他族群的联手打击而烟消云散。

    进了蟠龙堡,李子雄不待休息,马上召集军议。

    米庸详细述说了攻打蟠龙堡的经过,以及对古北口边市的包围,而李子雄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古北口那边的动静。

    “奚人劫持中土商贾为人质,而古北口那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李子雄皱眉问道。

    米庸点点头,“关门一直紧闭,城上戍军严阵以待,任何人只要接近关门两百步即遭警告,再向前必遭射杀。”

    李子雄与韩世谔、杨恭道互相看看,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疑团,既然李风云已经与冀北、幽燕两地的豪门世家达成了约定,为何蟠龙堡陷落了,中土大纛都竖起来了,对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解释不通啊?

    李子雄转目望向李孟尝。李孟尝随李子雄南下古北口是李风云的安排,特殊情况下,长城外有李孟尝,长城内有李思行,可以确保双方能够建立联系。

    李孟尝也是忧心如焚,看到李子雄望向他,当即站起来,主动请缨,“明公,某即刻赶赴古北口。”

    李子雄用力一挥手,“速去速回,确保安全。某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午夜,李孟尝、井疆六斤蜚带着一队马军赶到古北口要隘。长城上,一堆堆篝火熊熊燃烧,远看就如一串耀眼明珠,照亮了半边天空。

    距离要隘两百步外,马军将士一字列开,高举火把,纵声狂呼,“信使叩关……”

    又吹响联络角号,恳请对方回应。

    连呼十数声之后,关隘上终于传来角号声,允许信使进关。

    李孟尝毫不犹豫,当即卸下盔甲和兵器,仅着单薄戎装,赤手空拳,大步走到关隘下,坐进吊篮,由城上戍卒拉上城墙。

    李孟尝刚一露头,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叫,那是李思行的叫声,然后一大群人“呼啦”围了上来,不等李孟尝走出吊篮,就七嘴八舌的各种询问。李孟尝非常冷静,一把拽住李思行,“谁是崔家九将军?”

    李思行看了看,抬手指向人群后方一位戎装大汉。李孟尝当即冲着四周人群拱手致歉,然后疾步走到崔九面前,躬身一礼,正要说话,却被崔九摇手阻止,“不要着急,先见过镇将和镇副。”

    李孟尝顿时领悟,怪不得米庸等人一直未能与古北口取得联系,原来不是冀北和幽燕两地豪门没有及时赶到,而是他们对李风云缺乏信心,并没有提前与古北口的军政长官们进行沟通,结果关键时刻遇到了阻碍,只能站在长城上翘首以待。

    崔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带着李孟尝、李思行一路疾行,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很愤怒。

    他不能不生气,今天不但崔家的面子被人“削”了,冀北和幽燕豪门世家的面子,甚至连太原郭氏的面子,都给“削”了,慕容氏太过分了,慕容正则更是“刚正”的不可理喻。

    之前郭绚兴冲冲地告诉慕容正则,蟠龙堡那边的确是中土军队,只不过是月初从燕北方向出塞的叛军,他们出塞作战的真正目的是收复安州,结果奇迹出现了,这种不可能的事竟然成真了,当然,此事真假尚需进一步查证,需要派人出关联系蟠龙堡。

    郭绚直言相告,意图很明显,这种唾手可得的功劳人人有份,慕容正则不但不会拒绝,反而还会感激他,哪料到慕容正则理都不理他,一句话就把他打发了,“此乃非常时期,关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郭绚初始还耐心劝说,但慕容正则以长城安全为由,拒不开关,也不允许任何人出关。颜面尽失的郭绚最后终于失去耐心,再加上数月来始终被慕容正则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怨恨满腹,新仇旧恨一起爆发。

    郭绚勃然大怒,以古北口镇将身份强行命令慕容正则打开关门,结果此举彻底激怒了慕容正则,指着郭绚的鼻子破口大骂,说郭绚有勾结叛贼、里通外国之嫌,已经严重危及到了长城安全,他要上奏弹劾。郭绚理屈,哑口无言,气得面红而赤,拂袖而去。

    局势骤失控,几大豪门世家子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慕容正则竟然成了支援李风云的最大阻碍。

    崔九、卢君宪、刘山伯等人急忙出面予以补救,但已经迟了,此事本是秘密,即便知情者也不会直白说,大家都是明白人,隐晦透露一下也就懂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切尽在不言中,偏偏这个慕容正则故意装不懂,不搞默契,一本正经的就事论事,结果可想而知,李

    风云和李子雄都是中土叛贼,都是朝廷必杀之人,就算他们攻占了安州,他们也依旧是中土叛贼,也依旧是朝廷必杀之人,这关门当然不能开。

    事情搞僵了,没有回旋余地,这时候除了圣主下旨外,恐怕谁也不能说服慕容正则打开关门了,因为事情很明显,谁也不能承认自己与李风云、李子雄是盟友,更不能承认自己知道二李出塞的目的是收复安州,那等于坐实了勾结叛贼之罪。

    崔家十二娘子也着急了。李风云告诉她这个机密的时候,就曾说过,能否收复安州关键就在粮草武器的及时支援,而战机稍纵即逝,一旦李风云因为粮草不继而错失收复安州之良机,则所有可期待的未来利益统统消失。情急之下,崔钰打算暴露身份亲自出面劝说,但被崔九断然阻止。

    事情很明显,慕容正则不是因私拒绝,而是因公拒绝,所有逼迫慕容正则打开关门的人,都是徇私枉法,都是置边镇安全与中土安危于不顾。

    当然,就收复安州这件事本身而言,它只要成功了,就对中土非常有利,但现在关键问题是,它成功了吗?既然没有成功,那对中土就无利可言,既然对中土无利,甚至还有可能累及中土,慕容正则有什么理由“同流合污”打开关门?再退一步说,就算它成功了,就算它对中土非常有利,还存在两个重要前提,白发贼和李子雄是否会把安州献给中土?圣主和中枢是否会接受白发贼和李子雄的投降?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这两个前提均不成立,则这件事对中土非但无利,反而有害,也是说,没有圣主和中枢的命令,慕容正则根本不可能打开关门,陷自己和中土于不利之窘境。

    同样一件事,站在国祚和中土立场上,与站在个人和小集团立场上,处理方式和最后结果大相径庭。慕容正则站在国祚和中土立场上,既不愿与私利者狼狈为奸,亦不能与叛贼沆瀣一气,最后结果就是坚决不开关门,所以即便崔家十二娘子亲自出面,面对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慕容正则,也是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李孟尝出现了,崔九当即看到一线转机。

    目下只要安州形势对白发贼和李子雄非常有利,对中土而言就是一个攫利良机。这一仗打下来白发贼与奚族肯定两败俱伤,突厥人必定支援奚族,而中土若想从中渔利,就必然暗中支持白发贼,以便持续混乱安州局势,消耗奚族和突厥人的力量,如此只待时机合适,中土或许就能一击而中,轻松收复安州。

    这种大好局面稍有军事常识的将领都能看到,都不会错过机会,而慕容正则做为名将之子,不可能看不到,也不可能任由战机从手中溜走,现在他之所以拒绝合作,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种大好局面的出现,他和所有人一样完全不知道白发贼和李子雄是否已经在安州战场上赢得了一定优势,如果白发贼和李子雄岌岌可危甚至败亡在即,哪来的大好局面?哪来的战机?

    崔九带着李孟尝、李思行走下城墙,看到身后只有一队戍卫,没有闲杂人等,遂放慢脚步,低声询问李孟尝,“安州战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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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一波又起() 
九月二十四,凌晨,古北口。‘

    崔家十二娘子“显身”了,从蟠龙堡那边来的信使就站在崔钰的身后,而郭绚、邹晟、权功等两府官僚位列于左,崔九、卢君宪、刘山伯等豪门子弟位列于右,气氛非常紧张,这让慕容正则倍感重压。

    崔钰“显身”,仗势欺人,骄横跋扈,力压镇府、郡府,公然干涉两府军务,严重违律,目无法纪,但两府长官郭绚视若不见,公开纵容,仅靠副镇将慕容正则一人根本挡不住崔钰的骄恣妄为,于是就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以崔钰为的豪门子弟与以慕容正则为的要隘守军正面对抗,两府长官郭绚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两不相帮。

    慕容正则权衡利弊,不得不让步。事情搞大了,失控了,即便他没有错,但他得罪了太多豪门,尤其得罪了圣主和皇后非常宠爱的崔家十二娘子,成了众矢之的,就算圣主和中枢有心维护他,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这对他本人和慕容氏有百害而无一利。而更重要的是,既然崔家十二娘子都公开出面了,说明这件事的背后玄机重重,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其复杂程度远远过了他的想像,一旦他的坚持在律法上是正确的,但后果却事违人愿,损害了某些大权贵大势力的利益,或者未能让中土从中获利,那就适得其反,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了。

    面对崔钰的咄咄逼人,慕容正则以沉默应对。

    崔钰看到慕容正则在自己的威逼下不再坚持己见,嚣张之态有所收敛,这才转身看了李孟尝一眼,冷声说道,“把你所知道的,都原原本本的告诉郭使君和慕容副镇将。”

    崔钰并没有介绍李孟尝的身份,之前崔九也在城墙上仗势欺人,强行从戍卫手中“抢”走了李孟尝,这让李孟尝意识到豪门与官方之间冲突严重,事情有些难办,毕竟在安州形势没有明朗化之前,豪门为自身利益考虑要预留退路,而官方根本就不会冒险,边镇官员根本就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和性命行险一搏,所以李孟尝当即做出决断,有些关键点要透露一下,有些重要细节要夸张,要让豪门和官方都看到安州形势对己方有利,否则这关门恐怕是难以打开。

    李孟尝从联盟大军离开飞狐,北上出塞开始说起,这里的关键点就是涿郡留守段达与李子雄之间的默契,没有这个默契,联盟大军不可能出塞,也不可能一路通畅的出塞。而段达和李子雄之间的默契足以说明圣主和中枢的态度,驱虎吞狼的目的看上去借刀杀人,但实际上暗藏玄机,而玄机就是收复安州。换句话说,收复安州应该是圣主和中枢的立场,只不过掩藏在借刀杀人之下,成功了就是借叛军之刀收复安州,失败了就是借塞外诸虏之刀斩杀叛军,此计一举两得,无论结果如何都对中土有利。 ‘

    这个“开场白”一出来,两府僚属面面相觑,目露惊色,而慕容正则亦是暗自惊诧,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此计各取所需,各取其利,赢家只有圣主和中枢一个,而对于叛军来说,反正都是死,与其在国内被卫府军剿杀,不如出塞赌一把,赌赢了就赚了。如此计策,涿郡留守段达没有决定权,唯有圣主和中枢做出承诺,叛军才会出塞殊死一搏,所以两府官僚先入为主,当即就从李孟尝所透露的关键之点推测出了他们所认定和相信的真相。

    接着李孟尝详细述说了联盟在闪电河两岸突破突厥人的阻截,成功杀进平地松林的过程,这里的关键点就是齐王与李子雄之间的默契,没有这个默契,没有齐王擅自出塞剿贼,竭尽全力牵制住突厥人的主力,联盟大军不可能突破突厥人的阻截。而齐王和李子雄之间的默契更能说明圣主和中枢的态度了。

    齐王在政治上已日落西山,此次北上巡边实际上就是把他逐出政治中枢,而不是重新起用,这一点是中土官方的共识,如果说重新起用,做为第一继承人,中土未来储君,在圣主远征期间理所当然坐镇京师,而不是北上巡边,进行变相的政治流放。齐王既然岌岌可危了,肯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根本不可能擅自出塞自寻死路,但他擅自出塞了,唯一解释就是奉旨行事,圣主和中枢要求他必须帮助叛军突破突厥人的阻截杀进安州,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孟尝对安州战局的述说有所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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