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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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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动第三次东征,还有一线逆转机会,而放弃东征,则连一线逆转机会都没有,接下来圣主和中枢只能在国内外两条战线上浴血厮杀,寄希望于奇迹的生了。当然,奇迹是存在的,只要圣主和中枢能够在国内强大的保守势力和国外凶悍的北虏诸种的联手夹击下,杀出一条血路,一切危机都将迎刃而解。

    崔君肃沉思良久,缓缓给出了答案,“如果圣主和中枢能够充分利用北虏诸种之间的冲突,激化牙帐内部矛盾,南北关系未必会破裂,南北大战也未必会爆。”

    中土遏制和削弱北虏的常用策略就是以夷制夷,以最小代价赢得最大战果。先帝时期中土就用这种办法把强大的大漠北虏搞得四分五裂,圣主登基后又用这种办法把西土诸虏搞得分崩离析,从而让统一后的中土以最小代价赢得了一个基本稳定的南北关系,给中土的展强大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当然,此策也不是无往而不利,也要看时机,如果北虏内部矛盾少,部落之间比较团结,此计实施的难度就很大,反之,实施起来就很顺利,尤其北虏诸种之间互相征伐的时候,更是事半功倍。

    现在实施这一策略的时机就不是很好,因为大漠上的突厥人刚刚崛起,自身实力还不是很强,中土对他们的生存还是有相当大的威胁,而中土对高句丽的疯狂攻击更是让他们有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巨大危机感,再加上血淋淋的历史教训依旧记忆犹新,这些无形当中都会把北虏诸种团结起来,求同存异,携手共抗中土,如此一来中土若想用收买欺骗、威逼利诱等手段分化、分裂北虏诸种就比较困难了。

    齐王微微一笑,“孤明白高唐公的意思。反过来说,如果以夷制夷未能奏效,甚至适得其反,激怒了北虏,南北关系就一定会破裂,南北大战就一定会爆。”

    崔君肃本想反驳,这话不能乱说,传出去要负责任的,但犹豫了一下他又放弃了,他隐约估猜到齐王始终把话题集中在南北关系上的原因了,或许齐王的求生之策便与此有所关联。

    他正在想着,耳畔突然传来的一句话,让他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孤要镇戍北疆,北上杀虏。”

    齐王神情肃穆,语气坚定,表现得很淡然,显然这不是他的冲动之举,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策。

    崔君肃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浮想联翩。

    很快他就把齐王北上戍边所产生的各种利害关系梳理清楚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以退为进,绝妙好计,而且时机选择得非常好,崔君肃甚至都可以肯定,圣主和中枢最终会向齐王做出妥协,同意他镇戍北疆。

    只是,此计对齐王来说,就是行险一搏,而且注定了失败。

    齐王在北疆的戍边压力非常大,只要北虏入侵,南北关系破裂,齐王就必须在政治上为圣主和中枢承担起全部罪责,毕竟圣主和中枢已经因东征失利而威权大减,不能再让他们遭受沉重打击了。

    如果有第三次东征,齐王的压力就更大,南北关系就成了套在齐王脖子上的“绞索”,齐王不但要确保北疆安全,还要确保南北关系不会破裂,否则就算东征大捷,齐王也要承担罪责,当然了,如果东征再度失利,齐王更是当其冲的“替罪羊”。

    齐王北上戍边,实际上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但这一线生机实在是太过渺茫,最起码在崔君肃看来,南北关系已处于破裂边缘,齐王根本不可能创造奇迹,齐王之所以要北上戍边,不过是一心求死,是想保持自己王者的荣耀,为国捐躯,马革裹尸。

    崔君肃莫名悲怆。哀莫大于心死,齐王当真是绝望了,此次控扼大运河不是为了争夺皇统,而是为自己争夺一个死亡的选择权,他要选择有尊严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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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好大一个人情() 
七月十二,崔君肃返回水师,把此行经过详细报之来护儿。

    对来护儿和水师来说,当前东都局势如何是次要的,主要是黎阳局势,是水师必须确保黎阳局势在可控范围内,必须把齐王对东都局势的威胁降到最低,然后水师才能集中力量、心无旁骛、倾尽全力救援东都,否则水师时刻都有腹背受敌之危,来护儿始终都被齐王所牵制,这对围剿杨玄感平定叛乱十分不利。

    但齐王身份太特殊,牵扯到的利益太复杂,尤其圣主的“家务事”,谁也不愿“多管闲事”插上一脚,所以来护儿倍感“棘手”,无从下手,这才有了崔君肃的“黎阳之行”,试图通过崔君肃这个皇亲国戚来打探齐王的“底线”,并以水师为“后盾”向齐王施以重压,迫使齐王做出妥协。

    齐王的确妥协了,只是这个妥协力度太大,远远出了来护儿的预料,让他难以置信。

    齐王决定,为确保永济渠的畅通,他将于明日率军离开黎阳,沿着永济渠两岸剿杀贼寇。而水师将于明日进驻黎阳,接管黎阳仓,完全控制黎阳局势,完全控扼大运河。也就是说,齐王不但把大运河的控制权拱手让给了来护儿,还把自己拥有的东都局势的主动权也一并交给了来护儿,而这个主动权来之不易,是齐王辛辛苦苦甚至冒着不惜与圣主反目成仇的风险抢来的,但齐王慷慨相送,“净身出户”,毫不犹豫地远离了这场风暴。

    来护儿摇头叹息,“某欠了齐王一个人情,一个好大的人情。”

    来护儿“不劳而获”,接下来如果他迅剿杀了杨玄感,迅平定了东都风暴,他和水师将士必将建下显赫战功,而这也间接帮助圣主挽救了部分权威,毕竟去年正是圣主坚持己见、力排众议,重赏了在平壤大败的来护儿和水师将士,而来护儿和水师将士则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圣主去年的决策是多么的伟大和英明。

    当然,世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恨,而齐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给来护儿一份天大的功劳,某种意义上,尤其从来护儿的立场来说,齐王这份“好大的人情”实际上就是个陷阱,问题是齐王这个陷阱挖得好,挖得妙,即便来护儿看到了,不想跳下去,但迫于形势,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去。这一跳下,他和齐王之间就有了利益纠葛,而且是摆在桌面上人人都能看到的利益交换。

    水师一来,齐王就“走”,丢下黎阳这个“烂摊子”不管了,来护儿怎么办?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运河再次中断吧?他只能接下这个“烂摊子”。但他一接,他就“有嘴说不清”了。你怎么解释这件事?你总不能说齐王害怕了,扔下黎阳跑了,水师不费吹灰之力捡了个大便宜吧?就算你这样说了,也要大家相信吧?总之越描越黑,来护儿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闭紧嘴巴,硬着头皮把这件事扛下来。我和齐王之间是有利益交换,但我不利益交换,我就无法以最小代价拿下黎阳,我就无法轻而易举地“赶走”齐王。我也因此的确“欠”了齐王一个人情,但我问心无愧,危急时刻我只能这样选择,我总不能和齐王大打出手,总不能进一步恶化东都局势吧?

    然而,“人情”是要还的,利益交换也是有来有往的,齐王已经给了来护儿最大利益,那么来护儿又将给齐王何等利益?

    一想到此,来护儿就“头痛欲裂”。齐王要北上戍边,而其真正目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因为汉王杨谅就是前车之鉴,谁敢保证齐王就不是第二个汉王杨谅?就不会重蹈汉王杨谅之覆辙?当前南北关系恶化,南北大战迫在眉睫,加强北疆镇戍力量乃头等大事,齐王此刻北上戍边,无疑就是冲着“实力”去的,就是要把北疆镇戍力量转化为自身实力。

    然而,想法是好的,事实是残酷的,当前国内外形势对北疆镇戍十分不利,谁去坐镇北疆,谁就是坐在“火山口”上,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中土连续动西征东征,对外来说是中土野蛮扩展,威胁到了北虏诸种的生存,而严重的生存危机迫使北虏诸种不得不搁置矛盾,暂时齐心协力一致对抗中土,正好中土连续两年东征失利,元气大伤,给了北虏诸种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如此机会,大漠上的突厥人岂能放过?

    大漠上突厥人曾经建立过一个西至咸海东至黑水的庞大汗国,但很快就以金山(阿尔泰)为界,分裂为东、西两个汗国,而两个汗国的牙帐都以统一为己任,但统一后的中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统一,三足鼎立总比两虎相争要好。这种背景下,北方大漠上的东。突厥汗国若想完成统一大业,要对付的就是中土,而遏制、打击、削弱甚至是重创中土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想而知结果是什么,南北大战必然爆,而且很快就会爆,这已是中枢和卫府高层的共识。

    在国内,改革激化了矛盾,而东征的失利让圣主和改革派遭遇重挫,政治优势丧失殆尽,于是这个矛盾轰然爆,保守派展开了凌厉反击,杨玄感的兵变就是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间的一场血腥厮杀。现在就算剿杀了杨玄感,平定了这场风暴,重创了国内保守派,也不会缓和矛盾,相反,矛盾会更加激烈,其中蕴藏的力量更具毁灭性。而中土在国内外两个战场上的惨重失败等于“自废武功”,军队损失惨重,政局基本失控,财力消耗殆尽,急需休养生息,偏偏南北大战一触即,此刻明知北疆镇戍力量需要加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力物力财力都跟不上了,而尤其严重的是,保守力量对改革的仇恨越来越大,一旦国祚危难之刻,保守派在改革派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自毁长城,则国祚有崩溃之危。

    这种危局下,圣主和以改革力量为主的中枢,在北疆安全和国祚安全之间的选择不言而喻,即便坚守北疆,即便进行南北大战,也不会倾尽国力,而是倾尽全力保全国祚,在此基础上阻御北虏,坚壁清野,打持久战,打消耗战,而北虏一旦攻击受阻,又不能掳掠到足够物资坚持下去,最终必然因为财力上难以为继不得不撤兵。如此一来,中土虽然在南北战争中一败涂地,狼狈不堪,但在战略上赢得了空间和时间,对中土的未来还是有利的,只是圣主和中枢不能承担战败的罪责,不能继东征失败之后再一次遭受政治军事上的双重打击,必须找一个“替罪羊”,而齐王主动要求北上戍边,等于送给圣主和中枢一个最好最完美的“替罪羊”。

    因此崔君肃为齐王悲哀,而来护儿亦是黯然无语。这到底是齐王野心太大,狂妄自负,愚不可及,还是齐王已经彻底绝望,一心求死?如果齐王以平叛大功来换取来护儿对其北上戍边的支持,以给来氏更多更好的荣华富贵,来换取一个体面而有尊严死去的机会,那对齐王来说固然是个巨大悲哀,对来护儿来说亦是不可承受之重。

    崔君肃看到来护儿摇头叹息,知道他难做决断,于是提醒道,“明天一早,齐王就会离开黎阳。”

    齐王从宇文述哪里没有得到任何承诺,这或许是迫使齐王不得不在水师抵达黎阳之前,果断离开黎阳的重要原因。

    齐王肯定担心圣主要拘捕他,担心来护儿手上有圣主拘捕他的密诏,但他又抱着一丝侥幸,一丝希望,于是送个“顺水人情”,把黎阳“送”给来护儿,实际上就是“试探”来护儿。

    如果圣主下诏拘捕齐王,来护儿听说齐王要离开黎阳,必然加前进,齐王会连夜撤离;如果圣主是以齐王拒不交出大运河的控制权为拘捕条件,那么现在齐王已经主动交出黎阳,来护儿也不会再拘捕他了,不过来护儿也不会与其见面,因为他“完蛋”了,来护儿与其见面只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圣主根本就没有下诏拘捕齐王,那么齐王把黎阳“送”给来护儿,就等于给来护儿挖了个陷阱,设了个“套”,而来护儿欠了齐王好大一个人情,于情于理都要去黎阳“感谢”一下齐王,这个陷阱不跳也得跳,至于是否满足齐王的利益交换条件,那是另外一回事,实际上来护儿不需要做出任何承诺,含糊其辞敷衍一下就行了。

    来护儿委决不下,迟疑不语。

    “荣公,这对齐王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死里求生的机会。”崔君肃语含双关地说道,“如果有第三次东征,北虏?试探我们虚实,必然南下入侵,以陷我中土于两线作战之窘境,一旦北疆坚持不住,第三次东征功亏一篑,无功而返,北虏也就摸清了我们的虚实,南北大战也就爆在即。反之,若北疆坚持住了,我们灭亡了高句丽,稳定了远东局势,第三次东征凯旋而还,北虏对我们的虚实也就做出了误判,如此南北关系可能出现逆转,南北大战爆的时间也可能延迟。”

    言下之意,齐王也就建功了,也就能在北疆立足了,其政治生命短期内亦无无终结之忧了。

    来护儿沉思良久,质疑道,“如果没有第三次东征呢?”

    “水师为什么十万火急支援东都?就是想在最短时间内剿杀杨玄感,平定叛乱,为动第三次东征创造条件。”崔君肃神情肃穆,语气坚定,“我们必须动第三次东征,必须延缓南北战争的爆,这关系到国祚未来,关系到统一大业,关系到中土千千万万的无辜生灵。我们没有选择,我们支持齐王北上戍边也是为动第三次东征创造条件,为此,我们即便牺牲了齐王,也是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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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来护儿的建议() 
七月十二,夜,水师总管来护儿飞马赶至黎阳,主动拜会齐王。

    齐王闻讯,非常高兴,出营相迎。

    来护儿能在目前局势下亲赴黎阳,对齐王来说是个好消息,最起码可以表明圣主还顾惜父子之情,还没有痛下杀手,而来护儿也不想与齐王反目成仇,还无意公开撕破脸,这间接说明齐王目前的处境虽然艰难,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逆转之机会。

    双方经过一番谨慎“试探”之后,谈话渐渐深入,话题已由东都平叛转向南北关系。齐王滔滔不绝,从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各个方面详细分析和推演北疆危机的严重性和南北大战即将爆的可能性,力图赢得来护儿对自己北上戍边的认可和支持。

    实际上来护儿已经接受了崔君肃的劝说,支持齐王北上戍边,为中土动第三次东征创造条件,但一则其对齐王设下陷阱故意算计他十分不满,二则对齐王北上戍边的目的持怀疑态度,其三对齐王的实力十分悲观,以齐王目前的实力,再加上圣主、中枢以及政敌们的遏制和掣肘,齐王基本上没有阻御北虏坚守长城的可能,而长城一旦失陷,齐王“倒台”是小事,第三次东征功亏一篑是大事,所以来护儿并没有马上做出支持齐王北上戍边的决定,而是亲赴黎阳打探齐王的“虚实”,看看齐王到底是出于政治目的的需要,“嘴上”叫嚷着戍边,实则虚张声势,另有图谋,还是已经有了妥善策略,确有戍边把握,确实以国祚利益至上。

    同样的话,齐王对宇文述说过,对崔君肃说过,现在又对来护儿说,不但早已熟记于心,而且理解得更透彻,阐述起来亦是沉浸其中,声情并茂,甚至于把他自己都说服了,慷慨激昂的情绪都是真实的。他也有一腔热血,也想杀虏卫国,也想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为了中土也愿意粉身碎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什么皇统、功名、利禄统统都是粪土,唯有杀敌报国才是此生追求,唯有千秋忠魂才是人生最高价值。

    齐王的“激情”感染了他自己,却未能打动来护儿。不是来护儿冷酷无情、铁石心肠,而是来护儿戎马一生,早已用累累功勋证明了他是中土的英雄,在这样一位英雄的眼里,齐王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子,不思进取不建功勋也就罢了,还一门心思争权夺利,自私自利到了极致,此刻的报国“激情”纯属表演,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空洞乏味,没有任何实质内容。

    来护儿很失望,耐心听完之后,问了一句话,“大王,如果十万北虏南下入侵,如何卫戍长城?”

    齐王愣然,“激情”四射的情绪就像梦幻一般,在残酷现实面前轰然碎裂。如果十万北虏南下入侵,如何卫戍长城?齐王没有想过,他也不敢想,因为十万北虏南下入侵,等于南北大战爆,而这等规模的大战,不仅需要足够多的军队,还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做支撑,但齐王既没有足够多的军队,也无法调集到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因为要倾力进行第三次东征,北疆可能连战争准备都没有做,如此劣局下,齐王所谓的“北上戍边”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纯属政治“作秀”。

    齐王的脸色渐渐难看,眼神也很复杂,尴尬、恼怒、愤懑,各种负面情绪齐齐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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