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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时婧此时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一旁的厨房，甄妈和任颖忙碌着午餐，像是没看到外面的情形。

　　　　而外婆则和小灵在一旁看电视，只有木迁坐在宋时婧对面的位置，和宋时婧对视着。

　　　　木迁剥了个橘子，递给了小灵；小灵很机智的掰开，送给了外婆一半。

　　　　甄妈和外婆，是看不到外面发生什么事的，只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晨，而木迁又告诉了她们暂时不要出门。

　　　　宋时婧面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又拿起木迁的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眼，手指摸着自己的脸蛋。

　　　　“小宋姐姐你怎么了？”小灵在旁边问，“哥哥手机的解锁密码是1452呀。”

　　　　木迁：……

　　　　“没事，”宋时婧看着木迁，把手机放下，并没有打开，“你俘虏了我吗？”

　　　　“不算吧，你昏迷在外面地上。”

　　　　外婆和小灵同时没了动静，都在侧耳听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宋时婧指了指窗边：“去那边谈吧。”

　　　　“不用，事无不可对人言，”木迁打了个响指，两人的交谈从用空气传递声波的方式，变成了心念之间的交流。

　　　　说好的事无不可对人言呢？

　　　　也对，木迁从来没说自己是君子，这种隐秘的事办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宋时婧看着木迁，目光满是复杂，“你不是一直心念我之前的样子吗？为什么要把我变回来。”

　　　　“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木迁笑了笑，笑容带着些怅然，“而且她已经死了，我接受这个结果，也度过了伤心期。”

　　　　宋时婧点点头：“你……是为了体会做人的乐趣，才到这里的吗？”

　　　　“你竟然懂我。”

　　　　“不管怎么说，”宋时婧低下头，惨笑了下，“我也是喜欢你的，虽然我比较笨，可也是能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

　　　　“是吗？”木迁看了眼任颖……“你现在，不愤怒了？”

　　　　“愤怒啊，可又有什么用？”宋时婧声音提高了些，“之前发泄了一些，多少也好些了。只是，我是除妖师，你是妖王，这件事，总不会变了。”

　　　　木迁点点头，两人于是陷入了沉默。

　　　　宋时婧的意思很明显，说是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喜欢、为了纯纯的爱恋，就放弃她坚持了这么久的立场。

　　　　“你要毁灭除妖师吗？”小宋问。

　　　　“嗯，有这种想法，不觉得现在的除妖师已经有些多余了吗？”木迁向后靠在了沙发坐垫上。

　　　　旁边的小灵和外婆还正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神情和神态都有微妙的变化，却根本没用言语交谈……

　　　　眼神交汇就能传递信息了吗？

　　　　小灵心中一阵郁闷，自己和哥哥都达不到这种境界呢！

　　　　宋时婧沉默了差不多三分钟，开口说：“要不，你去威胁下他们，然后……”

　　　　“然后什么？”

　　　　宋时婧突然脸有些红，头一扬，嘴紧闭，完全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刚才她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木迁光明正大的要挟除妖师，必须通过和亲这种古老的办法才能平息妖界和人类主位面的战争，那她……也不是不能献身，以身饲虎、奉献青春什么的。

　　　　然而这种话，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太没羞耻心了。

　　　　“你的伤，没事吗？”宋时婧岔开了话题，刚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其实，当时宋时婧实在是被木迁的真实身份刺激到了，失控之余只想着和木迁一起去死，一起离开这个纷扰、给了她无比巨大压力的世界。

　　　　这是她的价值观和爱情观的一种碰撞，可当睡了一觉醒来，她除了苦涩、苦笑，忍住不用哭泣这种懦弱的办法发泄情绪，已经想不到自己可以去做什么了。

　　　　命运，总是喜欢愚弄人吧。

　　　　木迁是妖界之王，她是妖的死敌除妖师，两者水火不容，却在之前的故事中，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这个懒散的少年。

　　　　谁错了？

　　　　感情有错吗？

　　　　宋时婧不理解，心中苦闷，但却无法说出什么。

　　　　“如果我的前世和我站在你面前，我放弃立场和所有的信念，你……不考虑任颖的话，”宋时婧看着木迁，眼中有光芒闪烁着，“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木迁却愣了下。

　　　　……

　　　　妖界，地底。

　　　　两座石棺并靠着停放在地底一处巍峨的宫殿之中；有一座打开，有一座紧闭。

　　　　而当一束阳光突然从阴暗的地底出现，那座紧闭的石棺中，闪烁出了些许绿色的微光……

560　气话谁不会说

　　　　宋时婧给木迁的问题，其实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两边如何去选？那只是在不同维度中的同一人，让木迁去选择的并非是两个女人，而是一个女人的两种不同的人生和阶段。

　　　　两人对视着，小灵和外婆以及那台画面不断闪动的电视机，都像是流光幻影。

　　　　一眼千年。

　　　　“我答不出。”木迁的声音在宋时婧心中响起。

　　　　宋时婧的笑容有些凄婉，“果然，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吗？我也无意纠缠你，只要你给我一句决绝的话语，我会从这里转身离开。从今以后，我会为我自己、为我的理想去活。”

　　　　木迁思索了少许，摇摇头，“如果我遵从本心，这也做不到。”

　　　　“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宋时婧突然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其实从刚才就无心看电视，一直关注着他们两个的外婆和小灵，此时都弱弱的看着这位美丽的少女。

　　　　厨房中的任颖扭头看了眼这边，抿了下嘴唇，继续帮甄妈忙碌了。

　　　　现在不是她的故事，她很自觉的不会去多说什么，也不会趁机诋毁宋时婧什么。

　　　　对于竞争对手，不管是爱情上的还是商业中的，任颖都会给以足够的尊重，这也是任颖能够凭借韶华岁月就搭建起如此商业帝国的一大原因。

　　　　个人魅力吧。

　　　　宋时婧和木迁那边没声音传过来，但任颖稍微推测也能猜到两人大概在说什么。

　　　　之前的事她目睹了些，聪明如她差不多明白了木迁、宋时婧如今面对的矛盾。

　　　　在任颖的理解里，木木是妖王，宋时婧是除妖师，这就是无法调和的矛盾。而且宋时婧出现之后，木木对她的好感明显比一直有些死缠烂打的自己要多一些。

　　　　身为除妖师的立场，在倾轧少女那种单纯的思恋……这种痛苦，任颖虽然无法体会，但却能感觉到的。

　　　　旁边的甄妈小声问：“小颖，他们怎么了？”

　　　　“有些小事吵架了吧，”任颖勉强笑了笑，“我也有些不知道呢。”

　　　　“那小颖你老实和阿姨讲，你喜欢小迁对吗？”

　　　　任颖瞬间脸红了，平时雷厉风行的女董事长，现在半句话都说不出，“我……我只是……”

　　　　“好啦，阿姨是过来人，也不会去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甄妈很开明的说了句，“阿姨只是感觉呀，你性子好像是太温柔了些，而且这么懂事，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阿姨肯定会笑开花呢。”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任颖估计就要‘嘿嘿’的笑了。

　　　　能得到未来婆婆的喜爱，对她真的是相当大的鼓舞。

　　　　然而……

　　　　“可是小颖，”甄妈看了眼时间，计算了下正在煲的汤什么时候关火，“如果自己喜欢就要去努力争取，小迁很有主见，阿姨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谢谢阿姨……其实，只要他开心就好，我没事的。”任颖低着头。

　　　　甄妈眨眨眼，本来还想让这两个女孩子相斗、互相拖延，等女儿长大了再坐收渔翁之利……不能再想了，再多想就人设崩坏了。

　　　　开个玩笑发，其实甄妈只是觉得任颖的性子太过柔弱，想劝她两句，鼓励她一下。

　　　　其实越是性子柔弱、在感情中不断去付出的人，越容易被对方忽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是甄妈很早之前就喜欢的歌词。

　　　　“我，我去看看他们，”任颖小声说了句，端着四杯刚刚榨好的苹果汁，走去了客厅那边。

　　　　宋时婧已经坐回了沙发上，因为木迁的沉默，所以小宋并没有得到任何肯定的回复。

　　　　“谢谢，谢谢，”外婆慈祥的说着，顺势就把任颖拉着坐在了沙发上，“你们年轻人在这里玩，我去做饭。外婆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外婆……”

　　　　“坐，做，”外婆强行把任颖摁坐在了沙发上，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任颖和小灵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苦兮兮的皱起了眉头。

　　　　她们也不想在这的说。

　　　　木迁舒了口气，随手在沙发周围布置了一层透明的隔音壁障，然后就这么看着宋时婧。

　　　　宋时婧别过头，也不再说话。

　　　　任颖和小灵的尴尬癌齐齐并发，还好她们两个都不算笨，小灵主动找了个话题：“外面的那些人饿了吗？他们等了好久哦。”

　　　　木迁看向厨房，外婆和母亲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可小灵是知道的，因为木迁不想给小灵任何谎言。

　　　　“让他们等，”木迁哼了声，“一群夜郎自大的家伙。”

　　　　任颖想到了一件事：“木木，你刚才说半日为期，如果他们不派人过来谈判，你真的……要大开杀戒吗？”

　　　　宋时婧立刻紧张了起来，看着木迁，“要杀人吗？就跟你之前做过的一样。”

　　　　“我屠过除妖师两次，一次是为老师复仇，一次是你们除妖师对我的围攻。”木迁双眼略微眯起，目光稍显锐利，“你们除妖师每天都在以正义自居，以高尚自称，骄傲狂纵、肆意妄为、积陋成习！自诩什么？除妖师占据优势的时候，不一样去妖界烧杀抢掠？哪来的优越感？”

　　　　“木木……”

　　　　宋时婧被骂的双眼蒙上了水雾，“你这么凶干嘛，我有说除妖师就是正义这种话了吗？”

　　　　“没说吗？”木迁心中的抑郁也抒发差不多了，冷笑了下，“可你之前的表情明明就是如此。罢了，你我立场不同，说这些显得我浅薄。还有半个小时，若是没人过来，我就会按照我的意志，去修改下这个世界。”

　　　　宋时婧捂着口鼻，哭泣声被她努力压制着。

　　　　“哥……”小灵在旁边劝道，“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呀，别吓小宋姐姐了。”

　　　　“我不能反悔吗？”木迁哼了声，顺便翻了下白眼。

　　　　他当然不爽，宋时婧举剑刺伤他这件事，确实是让他有点郁闷。

　　　　男人的自尊心和对自己魅力的自信心被打击到了。

　　　　宋时婧站起来，转身走向屋门。

　　　　“小宋姐姐！”小灵连忙站起来喊了声。

　　　　“我去请人和你谈判，”宋时婧扭头看了眼，“如果你执意要和除妖师为敌，那我，只能和你一战。”

　　　　“我不是和除妖师自古以来就是敌人吗？”木迁的笑容满是从容。

　　　　“哎呀，哥你少说两句，”小灵跺跺脚，木迁也只能摊手表示无奈。

　　　　任颖坐在那苦思缓解两人关系的对策，顺便在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帮他们维持关系……严重资敌呀这属于。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晚辈，昆仑山宋奇山，会同诸位道友，求见妖王陛下。”

　　　　木迁点点头，这个时候，就缺个小妖站在门口，尖着嗓子喊一声：

561　谈判

　　　　硬扛着木迁设下的力量压制，六名肤色各异、面容苍老、服装奇形怪状的老者，站到了屋门外面。

　　　　虽然有两位老者双腿打颤，而且有四人也是额头冒冷汗，但这六人皆是能走到屋门的老除妖师，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差不多是人世间能半天时间内找到的所有神话级别强者。

　　　　然，这六人除了其中那位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老教宗之外，其他都已经归隐，安安静静等大限了。

　　　　宋时婧拉开门，对六位前辈做了个请的姿势，也就顺势跟了回来。

　　　　为首的那名鹤发、身穿中山装的老者看到宋时婧安然无恙，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迈步进入了屋门，那股压力瞬间消失无踪。

　　　　六个老者一字排开，都在注视着木迁，但等木迁的眼神扫过来，六人皆是低头不敢对视。

　　　　越是强大，越能体会到他们现在正面对的这个存在的强大。

　　　　木迁看了眼任颖和小灵，低声说：“小灵，你去让妈妈和外婆去楼上，我和这几位谈些事。”

　　　　“哦哦，”小灵赶紧去阻拦想走过来的甄妈，而任颖也说了句“我去照看厨房”，跟着小灵离开了这边。

　　　　木迁没说让他们进客厅，那六位老者就站在玄关等待着。等甄妈和外婆有些担心的被小灵推上楼，木迁才招呼了句：“过来坐吧。”

　　　　为首的昆吾山宋奇石应了句：“谢前辈。”

　　　　这一口一句前辈，是在提醒木迁注意辈分吗？

　　　　宋奇石坐在了离木迁最近的地方，那名白发碧眼鹰钩鼻的老教宗大人坐在了宋奇石的左手边，一名身穿着古代道袍的老婆婆坐在了木迁对面，手中抓着拐杖。

　　　　宋时婧从旁边搬了三张椅子放在了电视前面，一个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一串拇指大小骷髅装饰品的黑人老酋长面带微笑，一个穿着袈裟、一幅宝象尊严的老僧转动着念珠。

　　　　六人中的最后一个，则是稍显年轻，穿了身晚礼服的****人，气质十分优雅端庄。

　　　　宋时婧犹豫了下，站在了冰箱旁，依靠着墙壁站在那，也没端茶送水的念头。

　　　　倒是任颖，很懂事的在房间中忙碌着，找了六个一次性的纸杯，弄了些纯净水，用托盘端着走过去，勉强对付下。

　　　　任颖用流利的外语说着：“请简单享用。”

　　　　那个黑人大爷用一口拗口的强调：“谢谢泥，小菇凉。”

　　　　任颖笑了笑，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六人都不敢直视木迁，但既然是谈判，而且他们六个完全不想和木迁开战，那他们六个总归要说话才行。

　　　　宋奇石拱拱手：“妖王陛下竟然外貌如此年轻，确实是在下意料不到的。”

　　　　这位老先生就是之前给了玉姐令牌、讲述了木迁故事的那位老者，昆吾山的传承长老，平日里不离开昆吾山的山中。

　　　　这次也是因为昆吾山老山主牺牲、少主被抓，而昆吾山的其他高手暂时无法联系上，这位传承长老才会露面。

　　　　木迁点点头，“当你突破生死限制，容貌就能随心变化了。”

　　　　“敢问陛下，如何突破？呃，失言了，晚辈失言了，”宋奇石赶紧道歉，还好木迁只是笑了笑，并未讥讽什么。

　　　　这种事是简单说说就能突破的吗？看个人造化和对力量的理解吧。

　　　　那位教宗大人开口说话，用的竟然是流利的普通话……就不吐槽全宇宙通用一个言语的设定了。

　　　　“妖王陛下，我们几个已经能代表大半个除妖师世界。对于您之前对我们人类主位面的除妖师没有大开杀戒这件事，我们还是很感激的。”

　　　　“不错，”宋奇石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想到妖王陛下竟然会出现在此地，玉儿实在是莽撞了。不过我这孙女却是出于对少主一片拳拳之心，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说着，宋奇石站起身，对木迁鞠了一躬。

　　　　木迁泰然接受，“没事，我和玉姐平日里也有些交情。”

　　　　宋时婧在旁边听着，咬着嘴唇，似乎忍耐不住要发作什么……但任颖却出现在了宋时婧身边，直接挽住了宋时婧。

　　　　宋时婧大概是无法理解了，为什么几个人能这么安然自若的谈事；为什么人类主位面的几位高手，为什么要对妖界最强者卑躬屈膝。

　　　　她不明白的事多了，可能是接触的层次并未到这个地步吧。

　　　　拳头大，常理都会被直接扭曲。

　　　　“大家都赶时间，就不必客套了，”木迁目光扫过六人，六人都尽量用微笑传达善意。

　　　　木迁：“十年前进攻妖界的联军，应该有你们或者你们的亲友在内。”

　　　　六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们自然都知道，当年辛苦组建起来的除妖联军，甚至还联合了狼子野心的银河帝国，最后却扑了个空、在妖王殿中只有一张纸条。

　　　　当时这些人还以为妖王已经不在了，可没想到，妖王竟然是来他们人类主位面逍遥快活了……

　　　　“我其实是挺开心的，”木迁哼了声，“毕竟活的太久，实在是有些无聊，你们还能给我找个乐子。”

　　　　“前辈……上次实乃被奸人从中作梗，”木迁对面的那位老道姑柔声说着，“我们实不敢有冒犯之心，还请前辈明鉴。”

　　　　木迁很平静的回了句：“我这么多年没露过面，不只是你们，妖界本身对我是否还存在也有些怀疑。这件事其实是妖界对我的试探，不然，你们的军队应该走不出千里就会被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