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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禁忌-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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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江老大面露难色,我想了想说:“去看看吧,该来的总也躲不掉,兴许是巧合也未必。”

    江老大犹豫了片刻,咬着牙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看看去!”

    朝着渡口的方向一路前行,我躺在床板上被逐渐升高的日头照的眯着眼,感觉着从体内五脏六腑中隐隐传来的剧痛,突然开始念每次在长生当短暂而又美好的生活。

    那里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有玉姐,有老黑,还可以去姚二爷的宅子里喝酒下棋,喝醉了就在那过一夜,听二爷讲江湖风云事。

    只是现如今玉姐身负重伤,老黑成了黑老太爷,带着霍老太藏于一角,红鲤也跟着在黄河古道中变成此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我也被打成了废人,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地方,跟他们相聚。

    或许江湖就是如此,身在其中的每个人都身世如飘云,就像是风中的落叶,水中的浮萍,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连根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腔血,很热的血,却不知何时会挥洒一方,成为孤魂野鬼。

    “是不是在想玉姐?”

    淮北走在一旁看着我笑道。

    我苦笑了一声,说:“嗯,想回去了。”

    “等治好了你跟红鲤身上的伤,咱就想办法回去,我在这鬼地方也待够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什么都没有,真是无趣啊。”

    淮北两只手捧着后脑勺一边走一边笑,我跟着他笑了笑,喃喃道:“但愿吧。”

    落雁镇的渡口不大,寻常停靠一些木船,舟筏也勉强足够,可是眼前再看,沿着渡口往下游的河岸便被一艘艘巨大的木质商船给遮的严严实实,遮天蔽日,远不止先前报信那人口中所说的十艘之数。

    而且每艘船的船帆上,都用黑墨大大地涂上了一个刺眼的“漕”字,其笔劲龙飞凤舞,挥毫之人,想必也是心藏不凡。

    渡口之上在此刻也已经站满了人,从穿衣上大致可以分为两拨,估计就是落雁镖局跟商队的人马。

    江老大看着铺满河面的船队微微怔神,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之后,只身迈步朝着渡口走了过去。

    抬着床板的四个壮汉一直都没有松手,我躺在上面只能使劲儿地转动着眼珠子往前瞅,只能隐隐看到江老大站在渡口上和人交谈,从神态和言行举止来看,应该真的只是商船路过,没有别的事情。

    可是这里既然是古道上游,落雁镇又是最首的镇子,商队怎么会经过这里,是要顺着鬼门峡送到三道湾么,这不太可能啊。

    果然,没大多会儿的功夫江老大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嘬着牙花子说:“这些人居然要在镇子上过夜,哪有那么多地方。”

    我皱了皱眉头,道:“八手仙猴的人?”

    “不是。”江老大说:“这些船都归属于漕帮的商会,请了八手仙猴的人来护航,结果跑偏了河道,到这来了。”

    “那他直接原路返回不就是了,这才刚天亮,干嘛要在这休整一晚。”我听了不解道。

    江老大一脸愁容说:“说的就是这个,昨天晚上河上起了大浪,三艘商船被刮到浅岸搁浅,虽然最后全都又挪了出来,可是船体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他们这次来一是为了休整,二就是想在这修船,毕竟镇子上的人在这方面都是好手。”

    “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么?”我问道。

    江老大想了想说:“有,因为从这边开始往下游走有很大一段水域都不太平静,特别是在晚上,浪大鬼多,很容易出事,但是像这么大的船队停靠,还是头一回。”

    听了他的话我第一反应是事情未免也太过巧合,可是也不由得想起刚到这里时吴老怪曾经说过,这一带的水域天黑之后不能行船,本以为是他在妖言惑众,听江老大这么一说,还确有此事?

    在将心中的疑惑告知给江老大后,江老大皱着眉说:“这边的水域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天黑之后不得行船的规矩向来都有,都是镇子上的老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没人知道具体什么原因,只知道天黑行船的话,怪事很多,人跟船全都回不来,尸体在几天之后飘到下游很远的地方也屡见不鲜,总之一到晚上这里处处都透着邪乎,除了那些艺高人胆大遇到非走不可的急事外,一般人谁也不敢亲身涉险,毕竟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谁也不会嫌自己命长不是?”

    我听了也有些唏嘘,看来不管是在哪里,深藏在大自然中的秘密向来都是人们所忌惮的对象,可是看着河岸上乌泱泱的船队还有人群,忍不住问道:“那今晚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没事,只是修补船体和安排这些人住宿,有副镖师盯着就行,我跟你们去找阎不焕。”

    江老大说着招呼人继续抬着我往渡口上走,等到了渡口,才发现硕大的商船紧紧贴靠在岸边,不断有人走下岸,从穿着上来看这些人的身份要比镇子上尊贵许多,身边不管是丫鬟还是奴仆模样的随从也跟着不少,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与人之间都要分出三六九等,天上地下,永远不会有平等一说。

    在渡口等着我们的是一只双层的乌篷客船,体积不大,最多只能容纳七八个人同时乘坐,我好奇地问江老大这是不是就是吴老怪口中所说的活人尸船,江老大干笑一声道:“不是,这是我们常走镖用的镖船,活人尸船还差着龙骨材料,没有完工。”

    看着在船头迎着河风猎猎作响的金雕镖旗,我忍不住好奇道:“这活人尸船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就和名字一样,是用活人或者尸体做成的鬼船?”

    江老大脸上的表情很尴尬,捂嘴干咳了一声,说道:“这艘船起名为活人尸船的真正含义,是因为船体确实是用人或者水下动物的尸体骨架搭建,但却是载活人过河,才取名为活人尸船,难怪老弟一直对我不放心,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上面了。”

    我一听脸上顿时也有些尴尬,可脑子里想了想,突然奇怪道:“难道你们是想在夜晚行船?”

    江老大点点头,说:“本来干我们这行走夜路是常有的事情,而且沿着落雁镇往下走还有不少的沿河村镇都有生意可做,如果只限制在白天走镖的话,许多要紧的镖单都会受到不小的耽搁,所以我才想到用动物或者人类尸骸做成的镖船,来掩盖船上活人的气味,用以躲避在夜晚行船时来自水下恶鬼的袭击。”

    我诧异地看向江老大,没想到这么糙的汉子居然心思如此细腻,而江老大也笑着看对我说:“不过眼下好了,镇子里没了吴老怪,可以将更多的时间花在镖局上,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对付开人头包子铺的那个老家伙。”

    我也跟着笑了笑,感觉着四个壮汉小心翼翼地将我抬上了客船,稳稳落在底层后,江老大说:“河上风大浪大,下面稳,不晃悠,我们全程陪着你,上面也会安排人守风,而且落雁镖局常年在河道上走,虽说没闯出什么名堂,但是江湖之人多少都卖我几分薄面,相信此程一定会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第二百零六章 河口坞() 
客船缓缓驶离渡口,沿着翻滚的波涛在河面上缓缓前进,淮北跟江老大分左右坐在我身边,满脸肃穆,我忍不住笑道:“去看病又不是送死,回来就好了,至于搞的这么大义凛然么?”

    他俩笑笑没说话,而我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红鲤没有在身边,便问他俩哪去了。

    “楼上看风景。”江老大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好些了?”我闻言惊奇道。

    江老大摇了摇头,说:“还是那样,吴老怪别看本事不行,迷魂汤却算的上是一绝,许多人重金求得一方他都不肯卖,估计普天之下也就阎不焕能解此毒,但愿他这次能高抬贵手,将你们二位从深渊中给拉回来。”

    江老大的话音落地后,船舱里便陷入到了沉默。

    听着在耳边回响的阵阵涛水,我几次想张口问江老大这个黄河古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觉得以他在这里的地位和见识,恐怕知道的也不会太多,而且我也不想在他面前过多地暴露自己,正如姚二爷所说,虚虚假假,真真实实,让对方摸不清底细,才能有更好的合作价码。

    我躺在客船的正中间,除了脑袋上略有潮湿的木板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着小船在一直往前航行,甚至连弯都没有变过,耳边除了偶尔能听到大型船只激过水面的声音外,剩下的便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了。

    中间的时候船在河面上也被拦停过两次,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像是要过路费的,我听着感觉新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生地长的黄河,竟然有人在这收过路费。

    可是江老大却告诉我说,越是往前走,这样的人就越多,因为古道河面上行凶作恶之人非常多,杀人越货之后在水上连个影子都找不到,而这些收过路费的人,都是沿途镇上的居民,他们自发组织维护附近河域的安稳,然后找过河的商队或者像是我们镖局这样的船只索要过路费,也算是谋得一份差事。

    我闻言若有所地应了一声,其实挺想出去看看这黄河古道究竟是什么样子,只可惜这副身体莫说是去看了,咳嗽一声都连着肋叉子疼,但愿从阎不焕那里回来的时候,能饱览沿途的风光。

    在船上也没有时间概念,只能凭着日头的偏斜来判断时候,仿佛到了傍晚的光景,明亮的日头已经逐渐变得昏黄,客船缓缓驶离江面,逐渐在渡口挺稳了下来。

    这个时候先前给我抬床的四位壮汉也从二楼上走下,二话不说抬起我就往船外走,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才二十出头,身子骨这副状态再加上满头的白发,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我是个只剩下半口气的老头,抬回老家入土安葬的。

    等下船之后,终于能重见天日,我使劲儿地转动眼珠子打探四周的景色,就发现这里似乎完全换了一副场景,满眼的青山绿水,小桥人家,就连旁边经过的路人也和落雁镇那边穿的不一样,仿佛一下子从塞外荒漠,到了美景江南一般。

    而且出乎我所料的是,我们一干人等与众不同的穿着还有被四个大汉抬在床板上的我,似乎都没有引起这边人太多的关注,很多人在路过的时候都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脸上毫无变化,便蓦的走过去了。

    江老大走身边,看着我惊奇的表情,笑着说:“这里叫做河前坞,往前走再过一条河就能到杀人庸医阎不焕的住所,平日里前去求他出手医病的人络绎不绝,生活在这一带的人早就习惯了,而且到了这儿,也就算是到了十三连环坞的范围之内,是吴山公主的地盘。”

    不知道为什么,从古沉木棺中的僧尸点醒了我前世记忆后,每当耳边响起吴山公主这个名号,我的内心就隐隐被触动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知是酸是涩,总之挺不好受的。

    看着眼前只有在读书本时才能感受到的小桥流水,古树人家,还有耳边时不时回响着的软侬细语,众人穿街引巷,约莫着走到了天刚擦黑的时候,一条流淌于秀山之间的小河,伴随着轻轻流淌的悦耳水流声,一点点进入到了眼帘。

    一进入到了这里,宛如就像是回到了当时跟我大哥初次相遇的无名河畔,只不过这里的风景要更胜一筹,连空气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整个人的视线仿佛是被锐化了一般,远处的山林树野看的真真切切,河水碧绿的宛如一条被拉长的翡翠,一眼望去,美色无穷。

    而在此时,一声声嘹亮婉转的船工哨子蓦地在远处的山峦拐角处传了过来,唱的是东吴小调,唱歌者听似无意,可其曲意却是丝丝入味,听不清唱的是什么,却能感受到那种片隅一角,不问尘世纷争,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惬意。

    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入了神,赶等一曲唱罢,目光之中,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浅绿色蓑衣,背上背着个锥形斗笠,弯着腰握住手中的长蒿轻轻拂过水面,将一支独木船悄无声息地划到了岸边,才口中微微吐气,对我们说:“下个月再来吧,庸医今天客满,这个月不再出诊,下次早点来吧。”

    四人面面相觑,今天客满就算了,干吗要等到下个月,难不成还得排号?

    这老者说完也不管我们,鼻子里哼着小曲儿将小船的船缰绑在岸边,迈步走下了船,可我们几个费这么大工夫怎么可能连个面都不见就这样走了,江老大急忙来到老者面前说:“老爷爷,您看我朋友受了重伤,坚持不了多久,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行行好,带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正要往老者手上推,却见老者眼珠子猛地一瞪,说:“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死人还送来好几个呢,要都像你这样,阎庸医岂不是得活活累死。”

    “可是今天客满,干吗要等下个月再来啊,我们今晚在镇上住一宿,明天早点过来,也不行吗?”淮北也在这时着急说道。

    “这是规矩,一月只治一人,这是阎庸医定下的规矩,连这都不知道瞎跑来凑什么热闹,赶紧把人抬回去,别死在这弄脏了河水,万一再被吴山公主遇见,你我全都活不了!”

    老者说着就开始吹胡子瞪眼,江老大似乎十分忌惮他,动了动嘴唇不敢开口,可是淮北却将眼珠瞪得比他还大,挡在老者面前说:“你刚说吴山公主?”

    “明天吴山公主就要到十三连环坞巡游,指不定就会挑中河口坞,你们在这死人弄脏了环境,要是坏了公主的兴致,小命儿全得玩完!”

    那老者面对淮北一点也不示弱,两个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你瞪我我瞪你,凸出来的眼珠子都差点碰在了一起,然后就见淮北突然笑道:“要是我们跟吴山公主是熟人呢,也不能通融通融?”

    老者先是一愣,接着张开了嘴直接朝淮北脸上啐了一口说:“几个乡下来的村夫,你们要是认识吴山公主,那我还是吴山公主未来的岳丈呢,赶紧滚,再不滚我就要叫人来把你们全都扔到黄河里喂鱼!”

    二人所隔距离不到半寸,老者的一啐结结实实啐了淮北一脸,淮北拿手往脸上一抹,接着朝地上甩了甩,咬着牙说:“你个老不死的给我看好了,躺在这上面的是你们吴山未来的驸马爷,耽误了他看病,你就算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第二百零七章 绿水舟影() 
老者突然哈哈大笑,拿手指着我跟看笑话似的,边笑边说:“你说他是吴山驸马爷,我告诉你……”

    老者口中的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眼珠子依旧瞪的浑圆,可是硕大的鼻子却在此刻提了提,像是在闻空气里的味道,接着扑腾一声跪倒在地,看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干脆一嘴,站起身一把推开正扛着床板的汉子,自己接过一头,稳稳地抗在肩上,说:“都抬稳了,谁要是敢晃着未来的驸马爷,都得死!”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老者,就见他被床板压的脖子脸通红,扯着脖子说:“还愣着干什么,耽误了驸马爷治病,你们谁能担当的起!”

    看着淮北跟江老大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忍不住有些莞尔,不过见惯了尔虞我诈,面善心伪的人,打心里还是挺喜欢这种真性情的老头儿,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只遵循自己内心的判断。

    在将我抬上独木船的过程中,大家很有默契地一个字儿没吭,只有白胡子老呕吐一个劲儿地说:“小心点,慢点,别碰着了,千万要稳住,这可是要调脑袋的”云云,搞得大家啼笑皆非,却又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

    船很小,将床板放上去之后,两边的板子都伸过船边露在了水面,老者颤颤巍巍站在船尾,然后让出一个屁股大的位置,让淮北还有江老大挤进去之后,才发现红鲤上不来了。

    看着小船满坑满谷,江老大犹豫了下似乎想下去,却被老头拉着说:“不用,我下去。”

    我看着淮北有些忍不住想骂人的冲动,挣扎着开口道:“让红鲤站我旁边吧,她人虽然傻了,但是应该功夫还在,这是她的本能。”

    淮北听了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红鲤,犹豫了一下说:“你能过来吗?”

    红鲤木讷地转过头,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我心里仿佛是被揪了一下,然后就见她点了点,目光在船上扫过,突然一蹬脚,身体飘飘如燕,直接跃过半空落在了穿头,两只脚并在一起,脚尖立于船尖,一动也不动,像一只昂首挺立的丹顶鹤,飘然出尘。

    大家都看的有点傻,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红鲤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跟实力,若真是全力以赴,恐怕以她的身手,将会面对许多人都会不多承让,可是她究竟为什么一直将这些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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