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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禁忌-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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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体微微颤动,强呛了口口水将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地上瞧,只见夕阳映衬下的土地上,只有一道弯弯曲曲的黑影从七姑姑的脚底下蔓延成了一道人形,而自己的脚下,却空空如也。

    我没有影子!

    

第三百零四章 残魂() 
我真的死了?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

    呢喃地看着自己脚下空空的土地,半晌无言。

    那黄河鬼婴说要替代我继续活下去,也是真的了?

    蓦然地抬起头,七姑姑面上的青纱被山风缓缓轻拂,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二人相视无语,我深吸口气问:“君瑶呢,她现在在哪?”

    “吴公主现在十三连环坞治病疗伤,你要去么?”七姑姑轻声应道。

    我急忙点头:“带我去。”

    春浪棹声急,夕阳帆影残。

    轻舟筏上,我和七姑姑坐在幔帐里,绿罗衫丫鬟站在船头手中轻轻搅动着长蒿,小船顺流而下,沿边不时有大型商船路过,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此刻还身在落雁镇的淮北,可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再言其他,一直安静地坐在七姑姑对面,等到船行停稳靠岸,丫鬟在外轻轻唤了声“到了”,再用玉如意挑开帘头,才发现已然是到了杀人庸医,阎不焕的宅前。

    在下船的时候我才发现渡厄也不知去向,估计是留在了九泉河底,长叹了口气,只要卫君瑶没事,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足兮。

    来到门口,鼻尖里嗅着从屋子里飘出来的浓烈中药味道,我看向七姑姑,就见她同时也止下了脚步,说:“阎不焕行针,不易打扰,等等吧。”

    我点点头,深吸口气尽量让思绪放平缓,目光却忍不住地紧紧盯向漆黑的门洞,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卫君瑶出现的一幕幕,攥紧了拳头,心中默道,君瑶,若这个天下势要负你,我即便是堕心成魔,也要如你一般,千世万世,哪怕永远沉浸在黑夜之中,也要护你。

    时间如白驹过隙,夕阳沉山,明月高悬,宛如天道轮回,此消彼长。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屋子里非但没有任何动静,而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像是要随风消散,低头能直接穿过胸膛看见地面,心头一惊,转过头看向七姑姑,就见她秀眉微蹙,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残魂能留存在这个世间的时间不长,你耽误的太久了,再这么等下去,怕是要魂飞魄散,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我心头一颤,目光看向屋内,呢喃道:“还能坚持几天?”

    “你想见她最后一面?”七姑姑轻声道。

    我点点头:“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如果我让你现在跟我走可以延长存活的时间,再回来看她,你愿意么?”七姑姑道。

    我摇了摇头:“不见到君瑶,我哪也不会去。”

    七姑姑听了沉默良久,轻轻地看了我一眼道:“其实吴公主在将你带回来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是让我带你去姥母那里稳固命魂,撑到她醒来再帮你想办法重塑肉身,可是我知道在没见到她之前你哪也不会去,所以才带你来到了这里。”

    我闻言一愣,却在此时,耳听得从屋内传来一声齁到肺里的咳嗽,顿时大喜,正要往屋子里走,就见阎不焕面色苍白地从黑暗中出现,看着我皱了皱眉,道:“进来吧。”

    两步迈进房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屋内竹帘外的吴将军。

    在看向我的第一眼,吴将军冷峻着面孔本想说话,可是目光打量之后,伸手挑起了竹帘,便将目光挪开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更无言以对,直接弯腰穿过竹帘钻进了内堂。

    卫君瑶平躺在榻,粉白相间的长裙中多出了一抹抹嫣红,听见声响,将脑袋转向我,微笑道:“你来了。”

    “你怎么样?”

    或许连我都都没注意自己当时话出口时抖成了什么样,看着卫君瑶苍白的面孔,只知道喃喃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良久,卫君瑶才艰难地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快去黄河姥母那里,我等着你好了来接我。”

    “那你的伤怎么办?”我强压下不安的心问道。

    “有金不焕在,我死不了,不过你再这样继续看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卫君瑶说话的语气很从容,样子也丝毫不像是个重伤之人,可是眉宇间透出的那股子虚弱和衰败,却是无法遮掩的。

    “那好,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此时此刻的面貌深印在心头,咬着牙转身离去,直接来到了河岸边,冲七姑姑说道:“有劳七姑姑了。”

    七姑姑点点头,伸手让我让进幔帐中,小船再度驶离岸边,朝着古道黄河缓缓行驶。

    黄河姥母所身居的地方名为流云渡,位于古道极西,也是整个古道中最靠西向的黄河渡口,不在四大势力的掌控范围之内,地位超然脱尘,皆因黄河姥母一身强悍的实力,却不问世事的秉性。

    黄河姥母在古道中成名的时间要远超过四大势力当中的任何一人,深谙阴魂之道,自打出世以来便常年隐居在流云渡,座下有七位女徒弟,个个手段不凡,却也同师傅一般,深入浅出,踪迹很难查询,自然也就更少人知道她们的相貌和手段。

    船行在河,轻轻的纱幔将河风阻拦在船外,防止加速我身形的消散,七姑姑坐在我对面,给我简单讲述了接下来要到的地方,我听完点点头,随即有些犹豫道:“姥母会出手帮我么?”

    “姥母跟吴山公主素来交好,你又是公主的意中人,等到了地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七姑姑轻笑道。

    听了七姑姑的话,心中略有些踏实的同时,却不由得再次想到了已经夺我身躯,“替”我活下去的黄河鬼婴。

    若我只是孜然一身,毫无牵挂,那身躯它拿去也就拿去,可是不管是玉姐还是狼妖众人,个个都在等着我的消息,黄河鬼婴出去以后到底会做什么,是继续以白小乙的身份融入其中,还是另有他谋,只是简短的对话,就不难察觉藏在鬼婴内心那不可一世的野心和阴谋,若是他带着此番动机混入到玉姐等人当中,其后果,不敢相信。

    想到这里我看向七姑姑,沉吟了片刻问道:“敢问七姑姑,溟泉狱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爹,现在在哪?”

    七姑姑明亮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安抚下定,淡淡道:“在命魂稳定之前,你最好收下所有的心思,此番前往流云渡尚需些时日,倘若在半途中你因为情绪波动而加快残魂破散,在这古道黄河之中,怕是谁也救不了你。”

    我一愣,才发现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自己的身形已竟然又变淡了不少,几乎快成了半透明状,顿时心中一凛,深吸了几口气,却无法做到自己骗自己,呆呆地看着七姑姑说:“那你告诉我,我爷爷,到底有没有去救我爹?”

    “去了。”

    七姑姑说完之后轻叹了一声,像是有些欲言又止,却终究止住了嘴型,不发一言地撩开轻纱走了出去,远远地站在船头,看着身影像是在刻意回避我。

    我心中一沉,大致明白了溟泉狱在那一天,究竟会是个什么结果。

    古道一日,世上一月,我细数了一下从醒来到现在已然是第五天到黄昏,不知道玉姐他们到底还好不好,鬼婴有没有对他们怎么样,爷爷救爹能不能全身而退,那个老宅子里的疯女人,有没有找到被抢走的泥胎……

    泥胎!

    我猛然一惊,却只是这一瞬间,连自己都能感觉到差点灰飞烟灭,顿时强行压制下了心头的震撼,深深吸了口气,靠在身后开始闭目养神,保留着最后一丝气息,赶往流云渡。

    

第三零五章 黄河姥母() 
与落雁镖局的镖船不同,一路上我们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拦,几乎是畅行无阻地顺着古道黄河划行,赶等到了流云渡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而在那个时候,我也基本上已经无限于接近透明,赶等船只靠岸时,七姑姑没有第一时间让我下船,而是自己上岸了片刻,再度回来时手中多了块黑布,罩在我脑袋上,用玉如意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引领下了船。

    “你现如今处在魂飞魄散的边缘,有任何一丝阳气入侵身体都会导致你即刻命丧,我用遮天盖遮住阳光,再用阴轿抬你去见姥母,方可保你命魂不灭。”

    七姑姑说着将我引到轿中,整个过程视线中一片漆黑,只能紧紧抓着玉如意的一端,赶等坐下身子,七姑姑退到轿外,轻轻道了一声“起”,轿子缓缓晃动,开始朝前行进。

    虽然看不见外面,但是从轿帘缝中传进来的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听起来十分热闹,晃晃悠悠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直到耳根清净,轿子才稳稳落地。

    感受到从轿帘外面伸进来的玉如意,我凛了凛心神,拽着一头跟着下了轿,一路上不时听见七姑姑不断地提醒我小心门槛,像是穿梁引栋般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最后当七姑姑取下罩在我脑袋上的黑布时,进入视线的,是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耳边同时回响着琴韵叮咚,并且继续往前走,就见在竹林当中出现一间茅草和竹节搭成的小舍,小舍内只摆着单人的桌椅几榻,榻上坐着一位全身上下被黑纱笼罩的女子,面前的伏案上平摊着一张古琴,方才还在琴弦上飞舞的纤纤玉指在我和七姑姑到来时戛然而止,轻轻抬头,口吐兰花道:“白家白公子?”

    我一怔,转动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并无他人,正疑惑着黄河姥母身处何方之际,余光里就见七姑姑款款下摆:“见过姥母。”

    她就是黄河姥母?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虽然被黑纱遮住了面貌看不清楚五官,但是整个人在黑纱笼罩下的身段,包括说话音色,怎么听估计着也就正值芳华,无论如何也和姥母俩字联系不到一块儿。

    正愣着神,感觉着身边的衣角被往下狠狠地拽了拽,低头再看七姑姑微蹙的眉头,顿时缓过神来赶紧拱手作揖道:“白家白小乙,见过黄河姥母。”

    姥母没有说话,透过面纱,能感觉到她在看我,因为方才的失礼,也不敢多问,继续保持着作揖的姿势,等候发落。

    良久,黄河姥母也没有开口,只是将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再度活动了起来。

    曲子我从未听过,琴音却好似行云流水,只是前奏刚起,整个人便如同氤氲在了一片浮动的仙雾中,忍不住眯起眼睛,跟着音律开始摇头晃脑。

    渐渐的,琴声越奏越急,宛如雨打芭蕉,当中却夹带着纷纷鸟鸣,声音交错,既突兀,却又和谐,这让人很快地就进入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震惊当中,蓦然睁开眼,才发现那鸟鸣并不是琴声模仿,而是琴声真的将竹林中的各种鸟类吸引,蜂拥而至,全都涌到了四周竹梢上,开始发出清脆悦耳的符合,根琴音一问一答,宛如和弦。

    到最后,曲声终于落罢,黄河姥母按下手中的琴弦,接着轻轻一挥手,说了声“去罢”,所有的雀鸟发出一声齐鸣,然后展翅高飞,朝着天空中飞去,五彩斑斓,色若长虹。

    琴声落罢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我才彻底从痴迷和震惊当中清醒过来,呢喃地看向四周,宛如春秋一梦,却在震撼的有些想要感叹出声时,目光正好从自己的脚下扫过,忍不住一愣,惊愕地抬起头,朝黄河姥母再度作揖道:“谢姥母垂帘!”

    七姑姑这时也缓缓起身,诧异地转过头在我身上扫了片刻,轻轻点点头,同样看着黄河姥母拜道:“谢姥母。”

    可是说完眉头一皱,有些欲言又止道:“吴山公主她……”

    “吴山公主的事我自有打算,以后休要再提,以免口中生祸。”

    黄河姥母说完,目光又在我身上瞥一眼道:“从明日起每到中午带白家公子来这里休憩半个时辰,等到他魂格稳固,便可自行离开流云渡,一日也不许多待,退下吧。”

    虽然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可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七姑姑应了一声便带我离开了竹林,转而折进了一间被假山梅树围绕的庭院,院中同样坐落着一间木质小屋,树上枝头啼鸟唱和不绝,是个十分清幽的所在。

    二人迈步进到了林中小屋,一茶几,两蒲团和一方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吴山公主的关系,方才你那般注视姥母,莫说稳固魂格,不让你当场魂飞魄散,已然是手下留情。”

    和七姑姑盘腿坐在茶几对侧,七姑姑斟满了桌上的茶杯,淡淡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一时语结,挠了挠头,干咳了声道:“你们老说姥母姥母的,我总以为是个老太婆,谁知道这么年轻。”

    “黄河古道中无论见谁都是不能以相貌来判断年纪的,就像是吴山公主,在古道中生活的岁月早已不能按照甲子来算,可你见她,难不成要叫声祖宗么?”

    七姑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撩面纱,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看似起身像是要走,我急忙叫住她说:“等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我爹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七姑姑身形一滞,又重新坐稳,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轻叹了口气:“你当真想知道?”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一怒九泉血,百万阴尸魂呐……”

    七姑姑目光迷离,看向屋外的山水,轻轻长叹。

    我心头一怔,呆呆地看着她,呢喃道:“到底怎么了?”

    “你爹死了。”

    一句话如同旱地惊雷,炸在耳边,久久未能平息。

    在那一刻,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陡然一阵剧烈摇晃,险些直接魂飞魄散,七姑姑见状腾地站起身,转身就腰朝着门外跑,像是想要去喊黄河姥母。

    “不必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嘴角苦笑道:“在去九泉河口前,我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一直不甘心,现如今爹死了,我心里倒是平静了。”

    七姑姑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仿佛是有些不相信地继续挪步门外,我摇了摇头:“分水剑,九泉府,金鹏,黄河鬼婴……摆在我面前的这些宿敌哪一个我可有一战之力,可是我的性格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让我拼一把,就算败,也要在败中求胜,永不妥协,永不退让一寸一分。”

    “败便是输,可天底下岂有输了不退的道理?”七姑姑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我羡慕我爷爷,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却有一颗心,一颗比神魔都要坚定,让天地褪色的心,我或许不能像他一样,有那么大的本事步步为营,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在自己的棋盘当中,将天地万物皆沦为棋子,他这次就算败在了九泉府,也只是棋输一招,并没有全盘皆输,仍有许多机会扳回这一局,所以他是败,但并没有输。”

    说到这里我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起爷爷当日在河面上对我说的话,低声道:“而我,这辈子都不愿做下棋人。”

    七姑姑皱着眉头看我,似有不解道:“那你想做什么,棋子?”

    我轻轻笑了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若成雄,要做,就做那观棋人,洞察全局,明火于心。”

    

第三百零六章 被拔掉的棋子() 
话音落罢,屋子里沉默了半晌,七姑姑沉吟了片刻,还是摇着头说:“可你已经深陷其中,棋子或下棋人,你只能二选其一,并无他选。”

    我点点头:“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搅入全局,自然就没办法脱身,可即便是棋子,哪怕是弃子,也有可以充当旁观者,洞察全局,全身而退的那一天,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七姑姑摇摇头:“不知。”

    “我虽然不懂围棋,先前跟姚二爷下棋的时候也从无胜绩,可是在悟剑之时,却让我忽然明白了败中求胜这个道理,我虽然一直都在整盘棋中担任棋子的角色,可现在我已经死了,就像棋斗中棋子被拔掉,被搁置一旁,无论是下棋人还是观棋者,谁都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这枚被拔掉的棋子上面,这个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即便是拔掉的棋子,也该有他用武的天地了。”

    说完之后我将目光落在了七姑姑身上,淡淡笑道:“这些日子还要多叨扰姑姑,还望姑姑不要见怪才是。”

    七姑姑站在原地愣了足有半刻钟的功夫,才微微吐出口气,点点头说:“看来吴山公主所等之人,并非浪得虚名。”

    随即又道:“你这一缕残魂被吴山公主所救,来到黄河古道,除了你近日所见之人外,外人并无知晓,而且这些人都绝对是可信之人,无论是鬼婴还是九泉府,甚至连你爷爷和上面那些朋友,都以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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