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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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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梅说,怕痛,怕痛就不要生孩子。
说完就要走,万丽的丈夫跟上来说,可以可以。
陈红梅说,那还不快去找医生说去。
陈红梅把口罩戴好,拿起那把黑色塑料把的刮胡刀,对着窗口的光亮看刀刃是否锋利。那把刀应该是很锋利的,因为它在陈红梅的手里放着寒光。这种单刃的刮胡刀过去我在我姑的理发店里看见过。在我姑的手里,那刀充满友好的温情,甚至可以说那是美好的象征,但在陈红梅的手里,那刀却阴森森地寒气逼人。我不知道,我们做护士的要这把男人才需要的刮胡子刀干什么,是不是要给我们的孕妇刮胡子——我们的孕妇是没有胡子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陈红梅对我说,这把刀有一个星期没用了。
我看看陈红梅,又看看刀,很没水平地问,拿刮胡子刀干什么。陈红梅四下里望一望,见四周没人,在她自己穿着的蓝色条纹涤纶裤子的裤裆部位比划了两下,笑得阴阳怪气地说,给万丽剃这个地方。
然后又是笑。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我自己的裤裆,脸有点发烧。陈红梅抱住我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主刀的李医生进来了。李医生说,红梅,给6号床的备皮。
李医生所说的6号床,是指6号床的产妇,也就是万丽。陈红梅问,几点的手术。李医生说,10点10点,快点!我还要接孩子呢。
我跟着陈红梅去给万丽备皮,万丽要剖腹产,所以要刮掉荫毛,以免术后创口感染。
6号床的万丽在哼哼叽叽地跟她的丈夫撒娇,她的丈夫像她爸爸一样抚着她的头安慰她。万丽一见我和陈红梅进门马上就不哼叽了。陈红梅说,6号床准备。万丽的丈夫好像没听明白,问,准备什么。陈红梅说,把你家属内裤脱掉。万丽的丈夫还是不明白,但是很配合把万丽的裤子脱下来了。
陈红梅戴上了口罩,让我用镊子夹着一团酒精棉给万丽擦洗消毒。万丽很敏感,我把酒精棉一接触到她的皮肉,她就要动一下,就有一群小米一样的鸡皮疙瘩冒出来,好像我手里拿的不是酒精棉,而是电源。
陈红梅让万丽不要动的时候,已经把那把刀放在了右手,为了刮毛的时候方便,也为了不让万丽感到痛,陈红梅还在万丽的小腹周围涂上了肥皂泡,这种类似的细节,我早在我姑的理发店里就见过,我姑给男人刮胡子时就是这样做的。我姑所做的那一切我当时一点也没觉得多么好笑,但陈红梅所做的一切,我总觉得有点滑稽,有点幽默,还有点说不出的什么味道。
陈红梅的手艺好像并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好,这主要是我把她和我姑放在一起比较。陈红梅的手法也是我姑用的那种手法,也就是给男人刮胡子所用的那种手法。尽管陈红梅的动作不太灵活技术也不太娴熟,但刀起刀落间,也还能听到我姑理发店里那种熟悉的刮胡子的声音。陈红梅干得绝对认真,陈红梅是个称职的妇产科护士,陈红梅的心理活动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陈红梅
陈红梅第一次到我家就让我姥娘喜欢上了她。
陈红梅小嘴真甜,她喊我姥娘比我喊姥娘还亲。我姥娘叫陈红梅不叫小陈,而叫红梅。与其说陈红梅对我姥娘的思路把握得很好,不如说陈红梅对我姥娘服务的好。陈红梅到我家会主动给我姥娘按摩腿,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我为我姥娘按摩都是被动的,也就是说我姥娘不叫我替她老人家按摩,我是不会主动给她按摩的。陈红梅比我强就强在这一点上。我姥娘把腿抬起来,陈红梅把我姥娘的腿抱在怀里开始按摩,做得自然顺畅。陈红梅的手法一定不错,因为我姥娘这时候都是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姥娘这两年日子过好了,因为腿不好不经常下楼活动,所以人也长胖了,变白了,脸上有一种富态,有一种小城领导干部家属的优越和霸道。从我姥娘那副享受时的神态就可以看出来。但陈红梅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
我姥娘说,红梅这妮子就是好,比俺家大痒好。
陈红梅说,姥娘,大痒好,大痒是我们科里的人尖子。
我姥娘很不配合,说,她是啥人尖子,红梅才是人尖子。
陈红梅说,姥娘,您不知道,大痒比我有出息,她上过卫校,有文凭。
我姥娘说,她那卫校咋上的,要不是她姥爷,她上个啥?要说有学问,是俺二痒,二痒靠自己的本事,考名牌大学,还要出国,还要接我跟她姥爷出国呢。
陈红梅附和,我姥娘就得寸进尺,把二痒的好处描绘一番。我姥娘现在说我们家的人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尤其说到我姥爷和二痒的时候,连语言也变得丰富起来。我姥娘在家电视的时候,看见漂亮的年轻女孩子就说像二痒,看见白头发的老头子就说像我姥爷。
有一回,我和陈红梅一起回到我家,一进门,我要急着拉大便。我姥娘非要我承认国际奥委会的萨马兰奇像我姥爷,我说不像,我说我姥爷的眼睛小,我还说我姥爷的气质一看就像农村干部,萨马兰奇人家一看就像洋教授,我姥娘不高兴,又问陈红梅。
陈红梅说,这要看怎么看,姥爷如果要是穿上西装跟姓萨的比,还真有点像,头发都白了,额头都有皱纹,身材都不胖。最像的是,姥爷跟姓萨的走路的劲头最像,姥娘你说是不是?
我姥娘拍拍陈红梅的头说,就是就是,红梅看的比我还细,还准。红梅心就是细,哪像大痒,不像个妮子,从小从像小子。
陈红梅说,大痒,温柔得很呢。大痒将来一定嫁个好人家。
我姥娘说,她,她的命没那么好。红梅,我看你的命就好。女人就要像个女人,不像女人还是女人吗?
从这句话开始,陈红梅又跟我姥娘就“怎样才算女人”罗里罗嗦讨论了半天,我在卫生间一次大便都结束了,她们还没有讨论出头绪出来。最后,我姥爷下班回来了,我姥娘又把萨马兰奇的事扯出来,让我姥爷自己说说看,我姥爷对我姥娘提出的问题从来就是有问必答的。
我姥爷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个不好说,人家是外国人嘛。
我姥娘说,反正都是人,你就说像不像?
我姥爷想了想,像个孩子一样说,真有点像,就是他是外国人。
我姥娘有了我姥爷的支持更加理直气壮,冲着我叫道,死妮子,就你说不像。跟我作对呀你?
我只好一边系裤带一边说,像,像,像得很。可就是人家姓萨的老伴跟我姥娘不像,对吧,姥爷?
我姥爷笑得干干的,指指我说,吃饭吃饭。
我想我的话也许说到我姥爷心坎里去了。
陈红梅要再炒一盘菜给我姥爷下酒,我姥娘支持。陈红梅这么做是因为她给我姥爷带了两瓶酒。她只有先为我姥爷炒下酒的菜,才能提到给我姥爷带酒来了,这就是陈红梅做任何事情都使点心机。陈红梅炒的是木耳肉片,本来陈红梅打算加点青辣椒的,说这样味道更鲜一些。但是我姥娘说我姥爷有痔疮,不能吃辣的,所以就不让陈红梅放。陈红梅把切好的青辣椒丝放在一只碗里,把菜起出来,由我端给我姥爷。
我姥爷现在要喝的酒就是陈红梅送来的,陈红梅说她和我就像一个娘的亲姐妹一样,所以我姥爷就是她姥爷,酒是孝敬老人家的。这时候的陈红梅,到我家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了,甚至到我家比回她自己家的次数还要多。陈红梅怎么把酒拎来的我不知道,她把酒先拿给我姥娘,我姥娘这种老太太,最喜欢别人尊敬她,只要是心意,送她一卷卫生纸她两眼就放光,高兴得不得了,嘴上说何必何必,心里早就乐得滴了蜜一样。所以,我姥爷一坐下来准备喝酒,我姥娘马上就推荐陈红梅送的酒,我姥爷说好,就开了酒喝起来,喝一口就说这酒不错,还郑重其事地谢了陈红梅。
陈红梅一脸天真卖乖的样子,说我又不懂哪种酒好,随便买又怕不好,问我爸,我爸说这种酒好,我才买的。
我姥爷问,你爸也喝几盅?
陈红梅说,是,喝闲酒。
我姥娘说,红梅,你爸在哪上班?
陈红梅说,我爸,在卫生局,澡堂。
我姥爷马上想起来什么说,陈师傅是你爸?
陈红梅说,其实,他是我后爸,我亲爸是谁,我也没见过。
我姥爷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姥爷说完看着陈红梅,把夹在筷子里一片木耳放回去,说,陈师傅,陈三,我知道,我知道。
我姥爷当时的表情好像他知道很多很多。陈红梅低着头,玩手里的筷子。我姥娘对我姥爷说,你知道什么?陈三陈师傅我也知道。
我姥爷说,喝酒,喝酒。
陈红梅说,姥爷,我陪你喝。
陈红梅陪我姥爷喝酒,我娘爷和我姥娘问陈红梅家里的事。按陈红梅自己的陈述,和我过去了解的大致差不多,所以我觉得我姥爷和我姥娘老两口不该问陈红梅那么多,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不会说的。陈红梅家里的事,我们医院好多人都知道,我是听护士长跟我说的。
陈红梅的妈妈原来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陈红梅当兵转业以后顶替她妈,她妈就提前退休了。陈红梅是她妈的私生女,从小就没爸爸。其实,应该说陈红梅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但陈红梅妈一定知道是谁。也有人替陈红梅猜测过,说陈红梅的爸爸是原来的我们医院的院长,也有人说陈红梅爸是原来我们地区一位大干部。陈红梅妈长得很甜,年轻的时候大概很像陈红梅。陈红梅她妈生下陈红梅以后,就下嫁给了卫生局看澡堂的陈三。陈红梅就叫陈红梅了。
陈红梅喝得小脸都红了,眼泪也下来了。我姥娘窥视别人隐私的兴趣正浓,她老人家一边陪陈红梅抹眼泪,一边苦苦追问一些细节问题。但是我姥爷主动让陈红梅不要说了。
陈红梅说,姥爷,姥娘,我不怕丑,不怕丢人。只要你们把我跟大痒一样看待,你们就是我的亲姥爷亲姥娘。
我姥娘过来帮陈红梅擦眼泪,不让陈红梅再喝酒了。陈红梅不干。
陈红梅说,不要紧,没喝醉。在部队的时候,我也经常陪首长喝酒。
我姥爷果断地说,酒还是不要喝了。
说完把酒瓶盖上。然后问陈红梅现在有什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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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梅没有说她自己有什么困难,而是说我多么没有困难。
陈红梅说,我跟大痒在一起上班,我比大痒还大两岁。可是,大痒是卫校毕业的,有文凭,是干部身份。工资又高。
其实,陈红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我姥爷这会儿好像变得很弱智,非要问陈红梅有什么困难。我忍不住替陈红梅说,她是当兵转业的,没有文凭,工人身份,工资不高。
我姥爷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
我姥娘对我姥爷说,这事不大,你关心关心。这妮子怪可怜的。
我姥爷说,红梅,到卫校上个进修班嘛。
陈红梅说,好。
习惯
在我姥爷的直接关心下,陈红梅上了卫校进修班,是在职的,每个星期天去上课。陈红梅对这一点非常满意。这以后,陈红梅到我家来好像天经地义了。她不来我家反倒不正常了。我姥爷姥娘已经习惯陈红梅在我家,如果陈红梅不来,他们就要问,红梅怎么没回来。对这一点,我也不反感,陈红梅到我家来住我家,我少了很多事做,我姥爷姥娘就由她伺候了,三痒的学习也由她来管理。我们一家都觉得省心得很。
我和我的家人一样,已经习惯了陈红梅。
陈红梅晚上住我家的建议是我姥娘提出来的,我没权反对,我姥爷赞同,我爸妈忙他们的事,也没心思管这些。三痒说她就愿意跟红梅姐睡。
陈红梅在我家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是按摩。接受按摩是我们家的习惯。给我们家的人按摩成了陈红梅的习惯。陈红梅现要不仅要给我我姥娘按摩腿,还要给我姥爷按摩背,我姥爷的椎尖盘有点问题。有时候,我爸我妈回来,陈红梅还要给我爸我妈按摩。我在睡下以后,陈红梅还要给我按摩。
一般情况下,陈红梅是先给我姥爷按摩,然后再给我姥娘按摩。但有时候,我姥爷回来迟了,就先伺候老太太。我姥爷在外面的应酬比较多,有时候,我姥爷在外面吃饭,回来很晚,还喝了很多酒,这样陈红梅就不能睡,要等我姥爷回来以后才能睡。我姥娘身体不好,她当然要先睡下,很快就睡着了。
之后,陈红梅就跑到我们的房间,关上门和我躺在床上说话。陈红梅一边和我说话,一边给我按摩。陈红梅说的大多都是男人的事,陈红梅对男人了解得比我要多。她说这些都是在部队的时候学来的。
陈红梅的手很肥很软,按摩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很舒服。陈红梅肚子里有很多坏故事,就是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干那事的故事。
有一天,陈红梅说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天,一个小伙子大腿根儿那个地方受了伤,到医院来治疗,替小伙子清创的是个新来的小护士,伤在大腿根那个地方,裤衩是要脱掉的,那个东西也是要露出来的,小护士给小伙子清创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小伙子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马上就直起来了。小护士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不知如何处理,于是就去请教老护士,老护士说,你用酒精棉醮点酒精擦一下就行了,小护士回头按照老护士的吩咐用酒精棉擦了一下,小伙子的那个东西果然马上就软了下来。小护士马上得意地笑了,说,这个东西,酒量不大,还敢随便站起来。
说完,陈红梅自己先笑起来,我也跟着笑起来,我姥娘在隔壁听到我们在笑,问笑什么。我们马上就不笑了。陈红梅讲完这个故事还不过瘾,要求我跟她合作表演一下。当然,我们还作了角色分工,我演男的,她演女的。一开始,我不愿意干,觉得不好意思,后来经不住陈红梅劝,就试了一次,觉得怪有意思的,觉得有意思就容易养成习惯。
陈红梅在我家住,一般是带着三痒睡一张床,和我在一间房内。但那一天,陈红梅把我姥爷服侍好以后,躺下来并没有马上睡着。我听到她的床在吱吱地响,她在也翻来覆去。我装着睡着了,没有理她。我想要找到那种美妙的感觉。我用被子蒙住头,一只手揉着Ru房一只手放到了那个地方,我想到达的境界还远,我对这一点很清楚,对此要有耐心。对面床上的陈红梅也在动,我不去想她在干什么,我在想我自己的事。
突然,陈红梅说话了。陈红梅压低了嗓声问,好不好?
我吓了一惊。陈红梅这一句话又拉长了我要到达的境界的路程。
陈红梅又说,好不好?
我不知道陈红梅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有答话。陈红梅一下子上了我的床钻到我的被窝里来。陈红梅竟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陈红梅说,我难受,浑身涨,热!
我没说话,我抱着自己的胸,喘着气。陈红梅说,我在部队的时候,就这样。我睡觉喜欢这样,光光的。
我一下子笑出声来。陈红梅帮我脱内衣,说,你试试看。
我的衣服脱下来了,我的身上也一丝不挂,我的身体挨着陈红梅的身体,但我不敢也不愿碰她。
陈红梅说,我俩抱着吧。
我说,不好。
陈红梅说,我在部队跟宿舍的女战友也这样,试试看。
陈红梅一下子把我抱住,我的身体和她的身体面对面地抱在一起,开始只是感觉到陈红梅的身体热,后来抱紧了觉得软,再后来陈红梅要摸我,我不想,但没人拒绝。陈红梅的手在我的身上摸索起来,我闭上眼开始有点紧张,后来放松下来觉得有一种将要到达境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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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梅说,摸我,摸我。
我很听她的话,手在陈红梅的身上一摸,一下子就停不下来了。陈红梅的皮肤很细很滑,像贴了一层热粉皮……
从那以后,一到晚上,我就催陈红梅赶紧给我姥爷姥娘按摩,我姥娘一定以为我这个外孙女知道孝敬老人了。陈红梅也对我的表现心领神会,急急忙忙地服伺两个老人,有时候陈红梅做得可能了草了,被我姥娘发现了,就批评她。陈红梅又得重新做。我只好躺在床上等。
我和陈红梅在床上的事,一般都要等三痒睡着以后才能做。三痒也是已经懂事了,不能不防。有一次,三痒睡前多喝了水,睡着了一会儿又起来上厕所。这死妮子把灯一开,看见我和陈红梅躺在一个被窝里,问,你们在干什么?
陈红梅反映比较快,说,我在给你大姐按摩。
三痒迷迷糊糊的,说,按摩也不穿衣服,不冷呀。说完又倒下睡着了。
我和陈红梅躲在被子里暗笑。“按摩”,多么好的一个隐语,多么恰当的代名词。
如果我和陈红梅有一个想那种事的时候,哪怕在上班的时候,我们都会说,我想让你给我“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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