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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异闻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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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这样,天天为了过去的事情烦恼,还不如欢天喜地地活在当下来得划算。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或许是在思考杰克的事情,月饼每天都和那个日本人斗嘴,好几次差点把这个矮壮日本人气得脑血栓突发,除此之外就是拉着我耷拉着腿坐在护栏上,抽烟喝酒望着海水发呆。

其实我实在不愿意陪着丫在这里喝海风,傻坐着趁景儿,两个大老爷们整得和谈对象似的也没什么意思,有这工夫还不如多找机会接近接近月野清衣更来得实在点。那晚月野说了句“你很了不起”之后再就没搭理我了,每天和黑羽板着扑克脸形影不离,还时不时一起站在船头远眺海风,效仿杰克和露丝做泰坦尼克状。

我看见他们俩心里就酸意直冒,恨不得就着这个醋劲吃个饺子:这哪里是杰克和露丝,就冲那扑克脸就是纸牌里的“K”和“Q”!

时至傍晚,金灿灿的夕阳在海与天的交界处欲走还留,毫不吝啬地挥洒着最后一丝光芒。海风轻拂,海水皱起如同贵妇人华丽裙装般的层叠,映着金光,偶尔有一两只海豚跃出水面,摆动着灵活的身体,在空中画着优美的弧线,复又欢快地钻回大海,激起碎玉似的浪花,煞是好看。

我没精打采地晃着腿,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进早喝干的酒瓶里,低头盯着幽蓝色的海面:“月饼,知道我在想什么不?”

“女人心,海底针。”月饼吐了个烟圈,很快就被海风吹散,如同我现在的心情,没着没落的。

“你丫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月野清衣,只知道现在的我的心情很失落,心里如同长满了杂草,乱糟糟的。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偏偏忍不住去想,可是又想不出个头绪。

本来想好了搭讪的词儿,见到她又张口结舌、脸红脖子粗。估计换哪个女的也不愿在我面前多待一会儿。我只能望着月野远去的背影沮丧不已,暗骂自己没出息!

月饼拍着我肩膀:“南瓜,消停消停吧,那不是你的菜。你看那个黑羽,哪点不比你强,还有透着忧郁范儿,小丫头们最吃这一套。不过你要是气不过,小爷我倒是愿意出马,来个横刀夺爱。”

想起黑羽那傲慢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以及电影明星般精致的脸,我心里又是一阵醋意:“月公公,您说要是没黑羽,那我有没有机会?”

“第一,黑羽是客观存在的;第二,就算没有黑羽,月野喜欢上你的概率也不超过百分之零。”月饼扳着指头认真数着,“第三,你别忘记还有小爷我在。不是吹牛,我要出手,月野必须是如来佛手掌心里的孙猴子,想跑都跑不了。”

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月公公,您老《葵花宝典》都练到第九层了,这份男女之事的春心还是下辈子再萌动吧。”

“南瓜,月野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了吗?”月饼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心说我又不瞎,这时候还有心情和我讨论这玩意儿。

“那你想想她的面相。”月饼拿出根桃木钉把玩着,“那两本书上写的东西都白背了?果然恋爱时智商等于零,暗恋时智商等于白痴。”

“额圆而眉淡,眼大眼角外延,鼻多肉龙准挺直,耳阔且耳垂丰厚,上嘴唇薄,和下嘴唇不成比例,颌骨略宽下巴尖。”说到这里,我明白月饼的意思了。

这是“火中取粟”的而相。有此面向的女人性格好强,遇事能逢凶化吉,事业极顺,一生多友。然而天格欠缺,命中八字不全,主生来无父母,易招女人缘,婚姻应在三十以后。

“想到了?”月饼抬头迎着海风,碎碎长发凌乱在直直的鼻梁上,“看她年纪和咱们差不多,你能等上十多年吗?”

我刚想回答“能等”却又犹豫了。

是啊,十多年,说起来就三个字,可是要经历三千多个日夜。在这慢慢消失时间的路途上,缤纷的生命里会经历多少人多少事?是否会有我更喜欢的或者她所迷恋的?

时间,是一把无情的刻刀。既可以在生命中刻上沉重的烙印,也可以轻易地把那条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痕迹抹去。

我沉默了……

不是因为我现在不喜欢她,而是因为我对时间的敬畏。

“也许吧。”我嗫嚅着。

门饼忽然爽朗地笑了:“兄弟!我支持你!当我们决定了一件事情,要独自前行的时候,一切困难、一切挫折都可以抛在身后!可以倔强地微笑,难过地哭泣。可是脚步依然会铿锵有力!鹰,永远翱翔天际;龙,终会傲视寰宇。你如果真的喜欢,就让什么命格、面相、时间、黑羽全都滚蛋!大胆去追!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心里阵阵感动:这就是我的兄弟!

虽然我们天天斗嘴,恨不得一句话能把对方噎死,可是到了真正需要鼓励、需要帮助的时候,都会义无反顾地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我激动地全身战栗,对着大海高声喊道:“我不会放弃努力的!”

少年的爱情总是来得突然,盲目而冲动,但却是最真挚的炽热!

“南瓜,我还有一句话。”月饼也高声喊道,“世间不如意十有八九啊!估计你还是没戏!”

“滚蛋!”我终于忍不住,怒捶了月饼一拳。

“这样在背后对一个女生评头论足,就是你们生活的内容吗?”月野在我们背后冷冰冰地说道。

我吓得一哆嗦,要不是月饼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我就直接一脑袋扎进海里了。

我们俩跳下护栏,老老实实站着,像两只斗败的公鸡。

“回船舱,立刻!”月野清衣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我们俩灰溜溜地跟着月野回到船舱,还没推门,就听到黑羽和那个日本人在争吵。

“不要拿前辈的身份命令我,尼泊尔这件事,我一定要去!”

“这件事情太诡异,而且当下要抓住杰克,他们三个需要你的帮助。”

“我凭什么帮助他们两个中国人?”

“黑羽,你说话注意措辞。”

月野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慢慢放下,显然里面的气氛不适合我们进去。

沉默片刻,我转念一想,尼泊尔发生了什么,大川雄二必须要去?黑羽那句话让我从心底里烦得历害,又凑着耳朵仔细听。

“总之,不为那两个人,你也要考虑月野!”大川雄二的口气毋庸置疑。

“你们三个进来吧。”大川雄二在屋里喊了一声。

月野推开门,只见两个人盘腿坐在茶几两边,兀自气鼓鼓地互相瞪着。尤其是大川,圆滚滚的胖脸又涨成了酱紫色,像是被人劈头盖脸浇了一盆鸡血。

月饼冷笑着瞧着黑羽:“我们也没说一定需要你的帮助。”

“就凭你?”黑羽站起来,“如果不是你和他交过手,掌握了一些资料,我根本不需要你们。我一个人足够了!”

“我操你大爷!”黑羽这句话让我终于忍不住了,再加上因为月野而对他产生的莫名敌意,张嘴骂了起来,“会折个纸鹤拽什么拽!小爷我高中时候半个月叠了999只千纸鹤还没像你这么嘚瑟!”

“据我们搜集的资料显示,你高中的时候好像没有女朋友。”黑羽冷笑着。

“我练手叠着玩你管得着吗?”我心里一窘,嘴上不甘示弱。

月饼不咸不淡地说道:“总比眼皮子上面挂个纸飞镖装大尾巴狼要好啊。”

“都别吵了!”大川爆喝道,“尼泊尔的一座寺庙出现了奇怪的声音,每天晚上墙上还会浮现出鬼脸。那边的朋友让我去一趟,虽然不放心你们,但是我相信这也正是对你们四个的历练。”

“历练你的鬼!”我心里暗骂,“有这么临阵脱逃的吗?”

不过当时我万万没想到,在尼泊尔发生的“寺院鬼脸”事件,竟然和我们这次日本之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四人两两相站,目送大川上了直升机,披挂着耀眼的太阳光芒,向西方飞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化作天际尽头的一粒黑点,终于消失不见。

我的心情忽然有些失落。虽然对他谈不上熟悉,不过几天的接触,除了强烈的近乎变态的民族自尊心(受到江户时代武士道精神、“二战”时的军国主义思想影响,这个自认为太阳子民的民族,90%的人都具有这样的性格特点),倒真是个好人。

月饼递给我一根烟:“放心吧。”

我接过烟,点着,深吸,吐出。略带腥咸的海风吹过,白色的烟雾瞬间无影无踪,消失在被空气中。

就如同人生,那些欲说还休的悲欢离合,终究会随风而逝吗?

我偷偷看着月野,她的长发在海风中自由自在地飞舞,脸庞上镀了一抹金色的阳光,和黑羽并肩站着……

那画面,很美!

那一刻,我懂了一个道理:如果得不到,不如放在心底,默默地欣赏,任由爱恋滋长,独自品味其中的苦和甜,也是一段精彩的人生轨迹。

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居然是邓丽君的歌曲,一开始我还有些意外,后来想起邓丽君生前曾经在日本红极一时,倒也释然。月野拿出手机听了片刻,脸色越来越凝重,猛地抬起头:“收资料,可能是杰克。”

在船舱里,月野已经从传真机里取出几份资料,递到我们手里。

是一摞照片,均是黑夜拍摄。拍照的相机看来非常先进(起码是佳能无敌三),连路边的细碎沙石都拍得纤毫毕现。

看完第一张,我吸了口气,完全不能理解照片上的东西是什么!

快速浏览完所有照片的时候,强烈的视觉刺激让我由心底产生了莫名的恐怖!

夜幕悬挂着铅块一样阴沉的云彩,边缘映照着昏黄的月色。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路灯还在孤独地守望,把自己的影子缩成小小的黑团。十字路口,红绿灯的红灯亮着,数字停留在“7”,灯杆的底端被一张白色布帛紧紧包裹着。

再一张照片是红绿灯的近景——那不是一张白布,而是……

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要具体的描述,就像是把一个人剥了皮,冲洗干净残留的血肉,暴晒成薄薄的人皮,围成一圈贴在灯杆上。

因为从这张照片的角度看,顶端正是人头位置,上面长着短密的黑发,五官位置是几个黑黑的窟窿,露出了灯杆的底色。手脚部分的人皮,绕过灯杆打了个死结耷拉着。

第三张是人脸的特写拍摄,五官留下的窟窿更加刺眼,紧紧糊住灯杆,我甚至能从崩裂的眼角、撕开的嘴边感受到剥皮时的痛苦。

我闭着眼睛,不自觉想象着一个金发的帅气男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对被捆缚住的人微笑着。

被捆之人全身赤裸,已经明白自己所面临的下场,眼角因为恐惧而挣裂,迸出几滴血珠,溅到金发男人的手背上。金发男人把手举到面前,歪着头认真地端详着,眼中闪烁着刚懂事的孩子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玩具般好奇的光芒。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几滴血珠,满足地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绕到那个人身后,拿着匕首,从脖颈的位置刺入,“啵”的一声,红得近乎发黑的浓血涌出,匕首越刺越深,沿着脊椎向下滑到尾椎骨,发出切肉时锋利而又沉闷的“嗤嗤”声。

被切割的皮肉向两侧豁开,露出里面一节节脊椎骨,直到匕首划到腰部的神经丛,那层包裹神经丛的薄膜被切开,里面无数条神经蘸着血肉,如同涂满番茄酱的意大利面,“哗”地流了出来!

被切割的人由于剧痛,拼命地踢蹬着取腿,脚后跟已经磨烂,在地上留下两道夹杂着脂肪粒的血迹,用内裤塞住的嘴里发出野兽濒临死亡前的凄号,终于一动不动,只有脚趾还偶尔抽搐几下。

金发男人用匕首挑着那团神经丛,摘下塞住嘴的内裤,依旧天真地微笑着,撬开他的嘴,把神经从一点一点塞了进去。

本来即将死亡的那个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条条纤细的肉条正在往自己嘴里塞,失去神经的他根本无法闭上嘴,也无法将这些东西吐出来,任由金发男人完成了这一变态的仪式,终于意识到嘴里是什么!

极度的恐惧使血液高速流动,身后的伤口如同被划开的高压水管,狂暴地喷洒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尽,身体向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皮肤泛着死鱼肚般的白色。

“只有死亡和恐惧,才可以制造出这样完美的作品。”杰克一边微笑着自语,一边把人皮小心地切剥着。

我甚至感受到后背一道刺痛,手一哆嗦,照片飘落在地上。

“为什么确定是杰克?”月饼翻回第一张我根本无法理解的照片看着。

月野扶了扶眼镜:“因为在杰克到日本之前,众多诡异事件里,完全没有类似的模板。除了他又有谁会这么变态,把人皮剥了洗干净系在红绿灯下?这种小孩恶作剧似的手法,难道你们还不熟悉吗?况且事发的时候,所有监控摄像头完全失灵,和‘伊东屋ITO…YA’杰克催眠女漫画家时一样。”

这个解释虽然缺乏逻辑,又带着很强的主观性,但是好像又说得过去。

“我不这么认为!”月饼把第一张照片往桌子上一放,“请问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第一张照片完全不像后三张那么清晰,从角度来看,应该是道路摄像头录制的画面截图。

背景和后三张完全一样,唯独不同的是,红绿灯杆上还没有那张人皮,而在路口对面的阴暗街角里,大概在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悬浮着一团圆柱形的白色亮光。更奇怪的是光芒却不扩散,完全没有照亮周围。路灯投射的影子里,一条被拉长的人影映在地上,从身材和四肢看,是一个小孩。

他的脑袋却略有些椭圆长条形!

这根本不是人的脑袋!

“南瓜。”月饼问道,“想象一下,把影子按照比例缩回原来大小,结合那个圆柱形白色亮光,像什么?中国的一样传统东西!”

我静下心,认真地想着,许许多多大小物件在眼前飞速掠过,最终停留在一样让我从小就感觉恐怖的东西上!

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聊斋》吗?

片头是杂草丛生的荒岭,“呜呜”的风声如同鬼泣,树叶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撩拨着心中最恐惧的底限,一团亮光突然出现在画面中,飘浮在荒草树林中,若隐若现……

那是一盏灯笼!

这个小孩,头上长的是一个灯笼!

“也有可能是一面镜子!反射的灯光……”月饼摸了摸鼻子,“会不会是镜鬼?”

“绝不是镜鬼!”月野和黑羽异口同声!

月饼冷笑着:“为什么你们会这么肯定?”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直到月饼问道:“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

“广岛!”黑羽淡淡地回了一句,“广岛县西部的宫岛。”



宫岛又称严岛,是一座位于广岛西南部,广岛湾西部的岛屿,面积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平方公里,被称为日本著名三景之一。月野和黑羽的身份是秘密警察,权力居然不小,等了没几个小时,就有快船把我们从邮轮上接走,在登上岛之前,我固执地认为这是一个名气大于风景的地方。

直到远远望见宫岛,我才改变了看法。

大片的红绿交错的植物如同油画般绚丽,蓝而纯净的海水如同玛瑙,宁静神秘中悄悄流淌着诱人的光泽,空气里更是透着沁人心脾的甜香。远山上竖立着大愿寺的五重塔,直插云霄,显得分外庄严肃穆。

极目远眺,一座起码十五六米高的红色牌坊矗立在海中,任凭海浪扑打,岿然不动。

来的路上我已经做足了资料准备,这是宫岛的象征——大鸟居。用的是未加工的楠木制成,高十六米左右,上梁为二十四米。它完全靠自重立于濑户内海的万顷碧波之上,据说是为欢迎海中诸神驾临岛上而设。

更令我惊奇的是,登上岛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是唐朝时期的,处处透着古色古香的怀旧气息。马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游客,本地人并不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倒真是休闲旅游的好地方。

而且,我心中始终藏着一丝疑虑。

当月饼判断出角落里的人影是一个长着灯笼脑袋的小孩或者是镜鬼时,月野和黑羽却坚决不同意这个观点,并且一口咬定是杰克所为。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也大体了解了这两人的性格。而这件事情的判断与他们俩冷静的性格完全不符合。从他们的言语中,我发现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我们。大川临走前专门嘱托我们要精诚合作,可是他们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月饼表现得更是夸张,自顾自回了船舱,一直到踏上宫岛,也没有再和他们说一句话。

更让我奇怪的是,宫岛的一些奇怪风俗根本不能理解,月饼从资料里面专门标出了他也觉得困惑的地方:一、宫岛自古被视为神圣的地方,因此对血、死亡等不洁之物有所避忌。岛上仍没有建任何的墓地,死者均埋葬于对岸的赤崎。

二、岛上的女性在快要分娩时,会去到本州的对岸分娩。分娩后的一百天才会回到岛上。女性经期时要到特设的町内小屋接受隔离。

三、岛上严禁耕种及织布的行动。而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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