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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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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陈剑臣已大步掉头,背向江州,开始走回头路,又走向枫山。就在刚才,他隐隐猜测到吴文才一行人很可能是奔赴枫山狩猎的。
如今秋高气爽,哪怕下着小雨,都算得上是狩猎的好时节。
他们去狩猎,本和陈剑臣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婴宁可是居住在枫山后山的。虽然它成了妖身,学了道法,大把的自保手段。可黑衫卫的人马太过凶横,陈剑臣心中到底有几分不放心,要再跑回去看一看。
“小义,你马上去找婴宁报告此事!”
“好的。”
鼠妖嗖的跳出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非常人性化的一个姿态,小爪子一指:“万物滋生,土遁!”
蓬,整个小小的身子钻入了地下,眨眼消失不见,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洼。
它的这个土遁法术,正是跟着婴宁学到的,眼下情势不妙,鼠妖不假思索,立刻使用出来进行急赶路。
第七十八章:报信
昆仑派乃天下三大道门之一,被称为“世外昆仑”,擅长奇门法咒、九宫遁甲等。婴宁继承了昆仑术士“一叶知秋”的道统,又学会了《昆仑玉清法咒》上的多门道术,便因材施教地教授了一门《土遁术》给小义。
鼠妖自称“打洞老祖”,本身就善于钻土挖泥,和《土遁术》简直就是绝配,学得非常快,不过一晚工夫就掌握到了基本要领。
当然,其中也有婴宁悉心指点的原因。
学道一途,有师傅点化入门,比自己独自摸索不知要胜出多少。那门《隐身术》,小义独自儿苦心专研许久,至今仍未学到皮毛呢,昨晚干脆把秘籍给婴宁了,让姐姐先学,学会了再教自己。
黑衫卫一行人其势汹汹,到枫山狩猎,以他们的阵仗,肯定不会满足在前山打兔子射麻雀的,绝对会进入后山去猎杀凶猛的大型野兽。
如此,很有可能会对婴宁造成某些不好的冲击影响,稍有不慎,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婴宁,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想起之前偷眼看那些军士的情形,小义便不禁有几分后怕——那些黑衫卫,个个身形彪悍,身怀武功,杀气冲天。面对他们,鼠妖自然而然心生胆寒之情,更不用说和对方正面对抗呢。阴神根本不敢出窍,一出躯壳,只怕立刻就会被强烈的血气所冲散、震碎。
故而,陈剑臣吩咐它急赶路,提前回枫山去,叫婴宁暂且离开卧松洞,避一避。
噗!
小义破出地面,张开嘴巴,呼呼地喘气——它的土遁术毕竟所学时间不长,某些窍门掌握得还不够娴熟。况且施展法术,需要耗费法力。鼠妖本身的法力就不够浑厚,所以土遁了一定的时间后必须探头出来休息一会,顺便,还可以看看到了什么位置,有没有遁错路。
喵!
突地一声猫叫在耳边响起,倒吓了鼠妖一跳。
那是一头甚为雄壮的家猫,本来正窝在屋边下打盹呢,不料身前突然有一只皮毛灰白的奇异老鼠冒出头来,状甚古怪,头顶上还顶着一丛草呢。
喵!
见到老鼠,那家猫顿时十分兴奋,耸然起身,条件反射般直扑过来,要把小义抓住,好生虐玩虐玩一番。
“找死!”
鼠妖蓦然口吐人言,小爪子飞快地在地上抓起一粒石子,狠狠掷打过来。
喵!
家猫被石头重重地打中额头,头破血流,大吃一惊,赶紧停住,和鼠妖两只绿豆眼一对碰,被两道幽光射入心神去,吓得全身的猫毛都炸开,四腿发软,匍匐在地,喉咙里呜呜然,仿佛在求饶。
小义很满意地拍拍爪子,脑海灵光一闪,猛地跳上猫背去,一道指令发出。那家猫不敢违背,驮着鼠妖迅速往外面奔去。
“那是什么?”
此时恰好一位村民路过,见状惊愕得连手中的扁担都掉到了地上,赶紧用双手去揉眼睛:一只猫驮着一只老鼠,我没眼花吧……
可等他再睁开眼睛,一猫一鼠早走远了。
小义骑在家猫的脖子上,人立着,一只小爪子抓住猫耳朵,仿佛人骑在马背上一样,意气风发,大感痛快。
它刚才一阵土遁,到达的正是景阳村上,现在由于法力恢复不够,难以再施展一番土遁术,便抓了一只猫做“壮丁”、当苦力坐骑,骑猫上山,端是虎虎生威。
只是那家猫心里直喊苦,暗暗发誓,以后见到老鼠立刻掉头走,打死也不抓了!
一猫一鼠,不讲究任何路面状况,抄得是最近的捷径,所以并不用多久就到达枫山山麓下。此时那家猫已经累得不行了,直喘气。
鼠妖跳下来,拍拍屁股,喝道:“小样,你可以回去了。等本老祖忙完了这一阵,再去找你耍耍。”
家猫如蒙大敕,不顾劳累转身飞奔,心里早打定主意:有多远跑多远,咱不当家猫,不捧铁饭碗了;咱当野猫流浪去,看你怎么还找得着我……
小义没有停顿,认准了方向,嗖的,又是一次土遁入泥。
哇!
可这一次它没有遁行多久便不得不在树林里冒头出来,小小的脑门上肿起老大一个“包包”,嘴里唠叨骂道:“忘记山体地形,多树根多石头了,根本遁不动呀,晦气!”
晃晃脑袋,只得发动小小的身子跳跃奔走起来。
……
咚咚咚!
十八骑呼啸而来,奔到了枫山山麓之下。
此时的吴文才早已被颠得七晕八素,找不到北了,被一名黑衫卫抱下马,几乎站都站不稳,赶紧寻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
周统领扫了他一眼,道:“吴公子,此山就是你所说的枫山了?”
吴文才喘了几口气,又喝了点水,这才回答:“正是。”
周统领四下打量一眼,满意地道:“此山绵延几重,崇峻高叠,果然有些气势,大师,你看如何?”
那了空大师显然也是善骑之人,一番疾奔,连粗气都不喘些,他眯了眯眼睛,观山的态度可比周统领认真多了,好一会才看完,道:“不错,此山形势起伏而有致,仿佛有神韵于其中,很有可能存在灵脉。”
周统领哈哈一笑:“大师,如果山中真有灵脉,你就决定要开山立庙了?”
了空大师合十道:“那是当然,灵脉难寻,岂有放弃之理。”
周统领嘴巴啧啧有声:“怪不得你们的庙观,总喜欢往深山里挤,原来有这么一层道理在。也罢,反正皇上有手谕,建庙之事,大师可以找知州办妥。一声令下,发动万余民夫壮丁过来开工,也不怕这山高林恶的。”
说完,他对吴文才道:“吴公子,你还要不要进山?”
吴文才连忙摇手,推辞道:“统领,我这身子骨恐怕不够折腾了,就留在外面看马吧。”
周统领呵呵一笑,也不勉强,再留下两名黑衫卫,然后把十八匹骏马放在山麓的小树林内吃草,他则和了空大师带领余下的十三名黑衫卫挽起强弓,上山打猎而去。
他们进山,基本不在前山逗留,直接就往深山里去,要去射杀那豹子,老虎等猛兽,方可尽兴。
第七十九章:杀人
咻!
犀利的狼牙箭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在空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最后丝毫不差地射中五十步开外的那头野猪。
那野猪个头甚是壮硕,但颈脖被利箭洞穿,发出巨大的惨叫声,连挣扎的力气都在瞬间消失了,轰然倒地。
“统领威武!”
一片叫好声起,很快就有两名黑衫卫跑过去,利索地把野猪收拾干净,抬在肩膀上。
他们一行入得深山不过一个多时辰,已经狩猎了一头野牛、一只野猪、还有两只山羊,至于兔子之流,他们都懒得动手,可谓硕果累累。
而每当有野兽被杀,了空大师都合十念一声:“善哉!”
周统领开始时觉得奇怪,问:“大师,按照释家规矩,不是该念‘阿尼陀佛’的吗?”
了空大师微微一笑:“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受难之身,沉沦苦海,既入轮回,自当可喜可贺。”
周统领哈哈一笑:“大师好一张利嘴,怪不得能说得天花乱坠,顽石点头。”
了空大师微一低头,道:“统领过誉了。”
周统领又问道:“大师,这一路来,你何曾见到那有灵之地?”
了空大师抬头顾盼,双目有精光暴射出来,忽然手一指,道:“那里。”他指的地方,正是位于左侧的一堵断崖,远远看过去,断崖笔挺,上面一片青绿,看上去,宛如一扇屏风般,丰神俊秀,其中自有风韵。
不好,被发现了……
断崖之上,卧松洞中,婴宁和小义坐着,彼此对视一眼。鼠妖开口道:“婴宁姐姐,我们还是走吧。”
婴宁不服气地写道:“他们凭什么霸占我的洞府?”
小义摇头苦笑:“就凭他们是人,我们是妖;就凭我们打不过他们。”
“不,不争一争,我不甘心!”
随即婴宁一个纵身,从洞口处跳跃了下去。
“婴宁姐姐!”
鼠妖大急,叫之不及,只得跟随着跑出去,希望能助婴宁一臂之力。
……
日过中天,雨丝早就不下了。
枫山山麓下,吴文才坐在一块岩石上,满脸苦瓜之色——这趟自告奋勇要来带路,只怕是亏了。猎物没打着,反而是身子被颠簸得快要散架,当真是刺激过头了。
一点都不好玩……
他伸了伸懒腰,长长打个呵欠,抬头看看天色,心里打着小算盘:嗯,不行,得到附近找辆车子坐回去,再骑一次马,那不得几天起不了床?
那黑衫卫的骏马实在太烈,奔跑速度又快,回想起来吴文才都觉得一颗小心肝扑腾腾乱跳,跳得慌。
如此想着,他便和两名黑衫卫说一声,说自己要到附近村子看看,要去找辆车子。其中一名黑衫卫道:“吴公子,我陪你去吧。”
“好。”
有黑衫卫当保镖,吴文才求之不得。
两人走出树林子,沿着小道往外走,走了不过半里地,吴文才忽地停住,面现古怪之色:“陈剑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视线中,正看见背着书筪的陈剑臣大踏步从前方转弯过来。
两边遇见,俱是一怔,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陈剑臣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他急着往回赶,却不料在路上会撞到吴文才,避都避不及了,刹那间好几个念头翻涌出来,一时无法决断。
吴文才盯着陈剑臣,又看了看身边的黑衫卫,见四下无人之际,随即一个恶毒的主意不可压抑地涌上心头,连忙低声和那黑衫卫说了几句。
黑衫卫听完,嘴一撇道:“公子既然与其有怨,不如咱家上去一刀把他砍杀了事,就地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何必费那周折?一秀才耳,又不是举人,根本无需太过顾忌。”
人与人间,身份会随着对方的身份而产生变化。对于普通百姓,一个秀才功名能唬住不少人,但在黑衫卫眼中就不够看了。
吴文才呵呵一笑:“不必着急结果了他,一刀太便宜了,暂且把他活捉进树林里,泼屎淋尿,好好羞辱一番,方消本公子心头的怨气。”
其早就想对陈剑臣下手,不料上次高价请出马的张天师为“骗子”,白白亏了一笔钱财,正满肚气呢。眼下天可怜见,在荒野外撞到了陈剑臣,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那好吧,随公子意思。”
黑衫卫说完,迈开大步,“腾腾腾”地冲向陈剑臣,一如烈马奔腾。他腰间刀虽然没有拔出来,但光是奔腾的气势就足以令人肝胆俱裂。
那边陈剑臣果然被吓得不轻,面现惊慌之色,还转身想走,只是惶恐失措,没走几步就一跤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黑衫卫脸上现出狞笑——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书生秀才他见得多了,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一套一套的,但实则一点本事都没有,只需一吓,立刻就噤若寒蝉,两腿打抖,哪怕当场尿裤裆的都见过。
“书生,想活久点就不要挣扎!”
他快步走近,大手探下,犹如老鹰拽小鸡般要去把陈剑臣拎起来。
嗤!
眼前骤然闪过一抹寒光,寒光如电,已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喉咙之中。
咯咯……
黑衫卫双眼睁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右手还想去拔腰间的斩鬼刀,可全身的力气都在飞快的流逝,仿佛只是一瞬间,他的意识便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之中,临死之前,其仍是疑惑不解——
秀才杀人!
什么时候,秀才也敢杀人了!
他从哪里来的胆气和勇气,以及,那显然不同寻常的身手力气?
陈剑臣松手,让那柄半尺匕首的刃锋依然留在黑衫卫的喉咙里。下一刻,他反手拔出黑衫卫腰间的斩鬼刀,健步如飞,直扑吴文才。
刚才黑衫卫冲向陈剑臣的时候,吴文才也是信步走了过来,是以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事发仓促,完全脱离了想象,吴大公子脑子里还想着等一会要如何折磨陈剑臣呢,但就在这时候,黑衫卫已经被杀;而陈剑臣仿佛一头凶狠的豹子,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利刃扑向自己——
这,这怎么可能?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倏然捏住了吴大公子的小心肝,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其实想脱口说一句“我爹是朝廷尚书”来镇住陈剑臣的。可惜刀光不容情,呼的就劈了下来——那句话,就永远留在了喉咙之内……
第八十章:血性
陈剑臣根本不容吴文才说话,手起刀落,一刀就把他砍翻,任由鲜血激溅而出——手刃两人后,他的心反而出奇的冷静。
他必须冷静。
秀才杀人,而且杀得是黑衫卫和高官之子,消息如果走漏半点,那么他陈家就会被满门抄斩,绝对不会再有生机。
面对天统王朝这般巨大而恐怖的国家机器,陈剑臣可不认为自己一个人真能逆天而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词作得好,写得洒脱,但天下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任平生”三个字?现实中总是存在太多太多的束缚制约,让你不得任性分毫。
这一次,陈剑臣手刃两徒,已算得上是一种莫大的任性,快意恩仇,血性淋漓!但同时也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人生的意外,没有解释——
陈剑臣原本针对吴文才的计划因为局势变化而不得不搁浅,深以为憾,不料却在这荒郊之外相遇上了。
典型的冤家路窄。
当黑衫卫如狼似虎地冲过来时,陈剑臣就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当机立断假装惊慌摔跤,示敌以弱,然后趁机手持一直带在身上防身的匕首,将那名猝不及防的黑衫卫当场击杀。黑衫卫既死,那吴文才也必须要死。
斗智斗勇,只在弹指间事,却足以决定谁生谁死。
事了之后,陈剑臣迅速观察四周地形,见不远有一处坑洼地,便把地上两具尸体拖过去,先用些泥土掩埋住。至于背负在身的书筪,经过刚才的折腾,隐隐有散架毁坏的迹象,只得脱下来放在一边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吴文才和一名黑衫卫走出来,所以还要过去一探究竟,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必须做得干净利索。
把诸种痕迹掩盖住后,陈剑臣手持斩鬼刀,悄悄摸过去。很快,他就到了那座小树林处,见到栓绑在树干上的十八匹骏马,以及一位躺在一块石头上睡觉的黑衫卫。
见状,陈剑臣顿时明白了个大概,敢情吴文才是和两名黑衫卫留下来看马的——正是一个好机会。
不过他不确定树林里的黑衫卫睡得如何,因此一时间也不敢造次,别忘了附近还有十八匹马呢。
这些骏马可不是普通的马匹,久经训练,一旦有生人接近,它们就会扬蹄嘶叫,躁动不安,从而把那名黑衫卫惊动起来。所以说动作要快,要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正面和对方交锋,自己的胜算绝对不足三成。
陈剑臣隐在一棵大树后面,仔细端详周围环境,略一沉吟,有了计较。绕身过去,到另一个方向,此时距离那名黑衫卫的距离只有十余步了。
十余步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下只能拼了,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
陈剑臣长吸口气,从地面捡起一块石头,轻轻往旁边一扔,噗的一响。
“什么人?”
那黑衫卫只是躺着打盹而已,警戒立生,立刻跳起来,大手握上腰间刀柄,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但四周什么动静都没有。
“呵呵,我倒睡迷糊了,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惹黑衫卫?”
他自嘲一笑,放松下来,嘴里说着,但还是习惯性地往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走来,要看个究竟。
机会到了!
见黑衫卫背对自己,不过三四步的距离,陈剑臣霍然动身,直扑过去,手里斩鬼刀化为一道寒芒,如电般斩向黑衫卫。果不其然,他一动,周围的马匹顿时嘶叫起来。
“哎哟!”
那黑衫卫觉得背后有劲风袭来,还来不及反应,马上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剑臣矫健如豹子,几乎整副身子都腾空了,手中长刀,呼啸劈下。
哧!
寒光出,血光现,黑衫卫惨叫一声,原来他一只左胳膊已被砍断下来。然而其毕竟不是寻常军伍,仓促之下还能一脚踢出,正中陈剑臣右肋,噗的一下,踢得陈剑臣差点要闭气过去。
但生死时刻,拼得就是谁更狠。陈剑臣咬牙忍痛,半侧身,斩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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