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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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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本判官不和你做那无意义的口舌之争,既然今日本判官升堂判审,那一切都得依我的意思来办,你以为你身怀正气,本判官就会怕了你吗?先把你扔到油锅里炸一炸,看你骨头能有多硬,嘴巴能有多犟!”

那油锅当然不是真实的油锅,乃是阴司特制法器,专门针对人的魂神。扔进去滚一滚,炸一炸,痛苦无比。意识稍微脆弱的,直接就给炸得魂飞魄散,天地间一缕幽魂,再也回不到阳间了。

陈剑臣愤然道:“武判官果真要以势压人,不讲道理了?”

“本判官说的话,便是道理。压你又如何?黑白无常,速速擒下此人犯,锁住扔油锅!”

不讲道理往往是最有道理的作法,既然无需再掩饰,就没必要再做太多无谓的表面功夫,直接拿下即可,又有谁会有异议非议?

汪城隍吗?

此事过后,他就不会再是城隍了……

武判官说这一句,便等于是判决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而道理,总是会依靠拳头来伸张表达。

由此曲解而来,便成为另一个解释: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大。

黑白无常听到命令,嗷嗷怪叫。黑无常把持一根乌亮铁链,白无常手持一枚大若砖头的铜锁。一左一右,如狼似虎地朝着陈剑臣扑上来。

第两百四十二章:发难

武判官一声令下,黑白无常当即拿着锁神链来拿人,只待往陈剑臣脖子上一套,即可拖着他走,最后扔进油锅里,滚一滚,炸一炸。如果陈剑臣熬不过,只能接受魂神受创,乃至于魂飞魄散的下场。

旁边汪城隍紧张地看着,不知陈剑臣会如何应付。如果其爆燃发难,那从此以后将彻底成为阴司的死敌了。到了那个时候,他汪城隍哪里还包捂得住?自己头顶乌纱,恐怕都将不保。

而要想陈剑臣束手就擒,任凭处置,那更是天方夜谭的事!人家陈剑臣又不是傻子,呆子,哪里有将自己性命交给到别人手上的道理?

如斯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个景阳村土地黎兵德身上去:一切矛盾的起源,俱由此厮引发而起,一个不防竟让它蹦跳出来,在武判官面前胡言乱语一番,导致矛盾尖锐激化。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其景阳村土地一职给撤掉,了此后患。

该死的家伙!

过去种种,一切错对,一切是非,根本说不清楚。又或者说,用错对来衡量评判彼此的恩怨,本身就是非常荒谬的事情,辩上百年,恐怕也得不出个结果来。

也正因为如此,武判官审判,根本不与你分说缘由,你让阴司受损,你打杀了阴司的人,那你便有罪。

多简单纯粹的逻辑。

简单而有效!

铁链窸窸窣窣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通体有黑光闪烁,就往陈剑臣头上套去。

陈剑臣双眼一眯,眼眸中有杀机闪现,意念一动,嗡,手中浩然养吾剑在手,剑光一撩,那铁链便四分五裂的掉落在地上。

腐朽如枯木!

靠在近边的黎兵德见状,顿时吓得蹦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陈剑臣:“你,判官既然判你有罪,你还敢顽抗,真是要反了!”

它真是语无伦次了,陈剑臣本就不是阴司里的存在,如何能用个“反”字?

“死!”

陈剑臣沉声喝出,空出的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做笔状,凭空划出一个字,正是一个大大的“镇”字。

白光纵横。

字体发生一阵奥妙的变化,最后变成一块巨大的山石,朝着黎兵德头顶压落。

这一座山石,巍巍然,形神具备,直接凝聚而成,比起当初靠笔墨过渡的那一座,不知凝实沉重了多少。

一压之下,直接就能将黎兵德压成齑粉,半点喘息之机都没有。

陈剑臣是动了真怒。

——想当初黎兵德折磨莫三娘,他那时便有了杀心,无奈形势比人强,顾忌良多,才没有下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方还敢上跳下窜的,出来兴风作浪。真应了那句老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放肆!”

堂上武判官霍然而起,大袖一挥,一道黑光从袖中飞出来。乍一看,原来是一枚铜环,森然有光。飞过来要托住陈剑臣的字山。

“给我破!”

武判官自信满满,大喝道。

砰!

一声巨响,然而字山没有破,狠狠地压落,连带铜环,与黎兵德一道被重重地压到地上,化为粉末。

武判官的那句话,立刻成为笑话。脸色遽然变得很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剑臣的霸道远超想象,正气修为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击杀黎兵德,不过弹指间事。

这时候黑白无常才反应过来,嗷嗷怪叫,哭丧棒亮出,愁云惨雾,鬼哭狼嚎,都是可以扰乱心神的招数。

但正气专克邪魅,如何会怕这些伎俩?

蓬!

一声脆响,《三立真章》飘然而出,垂直打开,悬挂在身后,犹如一面直直的旗帜。卷面之上,字字珠玑,光华明亮。

这光华对于普通人或者没有多少影响,可对于堂里堂外的诸多形形色色的鬼魅而言,简直要命。

它们只觉得光芒如针,千丝万缕地激发出来,攒刺在身上,尤其眼睛,被刺得剧痛入心,眼泪忍不住哗然流下——

“哇!”

这才是真正的鬼哭神嚎,无数准备看热闹的鬼物被吓得屁滚尿流,轰然逃窜。只几呼吸间,本来万鬼蜂拥的势头,顿时一片冷冷清清。就连那些修为较差的鬼差都吓得两股战战,躲得远远的。

而最接近陈剑臣的黑白无常,被字符光华笼罩,惨叫连声,还来不及逃开,便化为灰灰。

“这,这是……”

武判官悚然动容,再也坐不住了。

汪城隍呆在边上,把武判官的神色全部看在眼内,心道:这下,你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吧……

虽然同为阴司当官,但幸灾乐祸之意不可压抑。

阴司固步自封,夜郎自大久矣,以前在朝廷政令的庇护下,香火鼎盛,不曾遇到什么对手大敌,安乐日子过了几百年。正如太平已久的阳间,不知养成了多少骄奢蛮横的脾气习惯。

根基,早就在内部便开始腐烂掉了。

——十殿阎罗王,只顾躲在枉死城里,天天享受着下面供奉上来的香火,埋头苦修,几乎不问世事;而判官们则四处搜刮好处,作威作福,犹若钦差大臣满天飞。下面城隍稍有不从,当即打报告,革职查办;而最下面的土地山神河神,为了搜刮到尽可能多的香火,无所不用其极,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了出来。

长期以往,阴司哪里还有什么声誉?

故而释家西来,弘法不够一年,阴司便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就在这等危急之际,那武判官还只顾着自家威风,不问青红皂白要拿陈剑臣开刀,合该踢到铁板上。

话说回来,如果陈剑臣的正气这么好对付,当初汪城隍早就下手了,何须一定要卖广寒真人的面子?

辟邪笔不出,陈剑臣右手挺着养吾剑,背后《三立真章》自动跟随,大踏步走向武判官。

此时武判官固然心有怯意,但他毕竟有元婴的修为,迅速镇定下来,对汪城隍喝道:“汪城隍,速带阴兵鬼差杀敌!”

官大一级压死人,汪城隍不得不冲出来,挡在去路,沉声道:“留仙,此事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陈剑臣站定,冷眼看着他:“你能做主?”

汪城隍一咬牙,回头看着武判官。

武判官脸色变幻不定,经此一闹,他的脸皮可谓丧失殆尽,成为笑柄。虽然汪城隍等不会反馈到枉死城去,让别家知道,但如此大辱,岂能就此罢手?但是经过刚才圆环法器的一试,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陈剑臣的对手。

此事端是憋屈,怪只怪那正气对于己等阴司存在,实在克制得太厉害了,以阴魂之身对敌,便等于雪人拿着武器在太阳底下打架,自寻死路——这陈剑臣是如何能修炼得出来的?

简直便是天生的克星。

这般存在,绝对不能放纵其存活于世上……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服软一回。等回到枉死城,咱家再向阎罗王禀告,请王上出手。王上乃是佛陀真身,击杀陈剑臣,如踩蝼蚁已。

想到这里,武判官当即能屈能伸地道:“陈剑臣,看在汪城隍的面子上,本判官可以既往不咎。”

陈剑臣沉默不语。

汪城隍又道:“留仙,既然判官大人同意,此事便作罢。真要闹个鱼死网破,牵涉开来,对大家都不利。”

他潜台词就是说,如果真要和阴司全面为敌,不死不休,就算陈剑臣有正气防身,可他的亲人朋友可有呀。到时候阴司哗然发动,对于莫三娘她们施以无休止的报复,会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汪城隍这么说,并没有威胁之意,而能看做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陈剑臣眉头一皱,似被打动,唰的,背后的《三立真章》被收回魂神内。

汪城隍暗暗松了口气,真要打起来的话,他说不定就要被当成炮灰了。而堂上武判官同样感到压力大减,举步走向陈剑臣,要说些场面什么的——

但他还没有开口,陈剑臣轰然而动,左手一晃,辟邪笔在手,近乎半个拳头粗细的笔头在空中划出一抹诡异的轨迹,就朝武判官心口点去。

彼此距离不过三尺,陈剑臣骤然发难,时机掌握得妙到毫巅,又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瞬间辟邪笔已点到武判官身前。

“你……”

武判官骇然大叫,生死时刻,他也算反应极快,张口一吐,吐出一枚乳白色之物,倏尔化为一张玉简,上面光彩流溢,恰好护住心口。

砰!

辟邪笔端端正正地点到玉简上,如击木石,铿然有声。

呼!

本来已收回魂神的《三立真章》字幅同时飞出,就像一匹布,铺盖而下,把武判官裹住。

啊!

无数的正气从字符上激发,刺入武判官的身体内,他惨哭痛嚎,满地打滚,被裹得像个粽子,手脚毫无抗争的力量。滋滋滋,似乎遭遇滚水的雪,身子飞快地消融下去。

“留仙你!”

汪城隍大叫出声,可根本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心中惊急交加,不敢置信地望着陈剑臣。

“杀!”

第两百四十三章:偷龙

“杀!”

淡漠冷清的一个“杀”字,从陈剑臣口中吐出,汪城隍听着,竟然浑身打个冷战;再看陈剑臣,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陌生感。

其实要选择陈剑臣为阴司人徒之前,汪城隍便对他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调查,但结果有些玄乎——

陈剑臣考中秀才之前,不折不扣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以书为伴,整天埋在书堆里,除了上私塾之外,平时很少出门。

诸种作为,名副其实便是一个书呆子。

考中秀才,成为明华书院的廪生,陈剑臣见榜之时,乐极忘形,一头栽倒,人事不醒,差点就是乐极生悲了。

自从他醒后,慢慢的,各种变化就来了。外形、体格、性情,各方面都有不小的变化——汪城隍甚至怀疑,原来的陈剑臣被夺舍了!

他的怀疑,十分有道理,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证实。陈剑臣身怀正气,哪里能进入他的魂神内仔细搜查呢?

打过几次交道后,汪城隍对于陈剑臣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一言以蔽之:有书生意气。脾气比较犟,认定的原则,不会轻易让步……

本来以为对他的了解足够了,可当就在眼前,陈剑臣一举将武判官拿下之时,那一份果断勇敢,仍让汪城隍大吃一惊!

只转眼间,貌似不可一世的武判官就被《三立真章》裹住,身受正气侵体之痛,阴魂之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

这般凄惨的情况,看得汪城隍心惊肉跳。

这时候,周围的阴兵才反应过来,齐声呐喊,各执兵器奋勇地扑来,要解救他们的上司。

“杀!”

陈剑臣眼神漠然,笔剑在手,返身冲入阴兵群里,斩瓜切豆腐般,每一次攻击,都掠过一名阴兵的性命。

大开杀戒!

既然把武判官拿下,除了大开杀戒之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呀!”

一声悲嚎,被《三立真章》困住的武判官身躯被消融得只剩半截了,他双目通红,大叫一声,天灵盖乍然崩裂,一个小人形象嗖的就从中遁飞出来。

这道人影,看起来不过五寸长短,形貌很淡,仿佛透明,一出来,便慌慌张张地往外面掠飞而去。

元婴出窍!

没想到这武判官还留了这一手。

陈剑臣斜眼瞥见,想出手拦截,又被一群阴兵阻挡住,无暇抽身,眼看就被武判官逃跑掉了。

“收!”

蓦然一声呼叫,堂中一道青光快如闪电,下一刻便准确落在武判官的元婴上。

“汪城隍,你敢……”

凄厉的喊叫来不及喊完,便被青光裹挟着,身不由己往后飞回,最后落入一口淡紫色的葫芦之内。

葫芦,掌握在汪城隍的手里。

嘟!

木塞子堵住葫芦口,再无声息。

嗤!

最后一名阴兵倒下,陈剑臣飘然而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汪城隍:“我没想到,你会出手。”

汪城隍把葫芦放到耳边换一晃,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很简单,因为我还想活着。”

如果武判官逃逸出去,不说他返回枉死城后,会如何编排汪城隍,光是陈剑臣,汪城隍便感觉其会杀鬼灭口,顺手将自己也做掉。

为求生路,汪城隍痛下决心,亮出一口葫芦法宝,一举把武判官的元婴收了。这样一来,他就和陈剑臣属于一条线上的蚂蚱,共坐一条船了。

此举,可名之为“投名状”。

“留仙,我更没想到,你会如此决裂!”

陈剑臣道:“和你一样,我同样还想活着。”

武判官想留得青山在,可陈剑臣却不愿意斩草不留根。既然撕开了脸皮,就不会再有商议的余地。傻子才会天真地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那可能吗?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放虎归山之事,断然不可做。

汪城隍叹了口气,被逼着走到了这一步,实属无奈:“留仙,接下来该如何安好?”

陈剑臣看着他:“你身为城隍,下面就是你应该做的事了。”

汪城隍苦笑道:“此事闹得这般大,如何能捂得住?武判官在江州出事,你觉得我能逃脱罪责吗?”

确实,闹得沸沸扬扬的,早不可收拾,尾巴实在太长太乱了,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收拾好。

想了一会,陈剑臣忽问道:“汪城隍,武判官已被你杀了吗?”

汪城隍摇摇头:“还没有……嗯,我这口葫芦,换做‘束魂葫芦’,能收人灵魂,包括元婴。”刚才因为武判官的元婴慌不择路,一不提防,才能让汪城隍轻易得手。

陈剑臣道:“或者我有一个办法,可完美解决此事。”

“什么办法?”

汪城隍眼睛一下子亮了。

当下陈剑臣把自己所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

听完,汪城隍疑问:“真得可行?”

陈剑臣一耸肩:“行不行,还得试过……除了此法,你有何高见?”

“没没,那就试一试,搏一搏把。”权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此时堂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其他存在,更能便宜行事。

陈剑臣召唤出心鬼宅妖,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轮,宅妖听明白了,欢欣地跪倒在地拜谢。

汪城隍见到心鬼,心一凛,他自是认出心鬼形象:没想到陈剑臣已降服了自己的心鬼,当真是驱除一心头大患。

又想到他身怀正气的事实,也就释然了。

汪城隍带着陈剑臣转入后堂的一间密室,关好门户,打开束魂葫芦的木塞子,往地上一倒,随即一个状态恹恹的小人儿便被倒了出来,正是武判官的元婴。

他重见天日,刚要破口大骂,骂汪城隍的临阵倒戈。呼的,等待已久的心鬼宅妖像头凶猛的老虎扑向他,一口就咬住他肩膀。

武判官大吃一惊,见欺上身的是一只心鬼,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连一只心鬼都敢现身来欺辱堂堂判官大人了,这什么世道?

武判官正要还以颜色,咝,一道白光套到自己的头上——原来是陈剑臣使出了《役鬼术》,将一道正气化形,套住武判官的元婴。

白圈如枷锁,沉甸甸的,武判官的元婴竟正挣扎不得,扑通一下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心鬼钻进体内来……

第两百四十四章:北上

眼瞅着心鬼一点点地钻入武判官的元婴之内,汪城隍一边看着,咕声吞口口水:看来得重新审视陈剑臣了……

心鬼入体,武判官的元婴通体颤抖,只是苦于被陈剑臣的役鬼术压迫住,抗争不得,受那魂神被吞噬之痛,悔恨交加,小小眼角处竟流淌下了泪水。

……

朝阳喷薄,从窗户的空当照进来,似乎要提醒某人,太阳已晒到屁股上,该起床了。

“相公,好了吧,太阳照屁股了……”

轻柔的唤声从床上传出。

而此时床上的光景却十分的儿童不宜,两个人儿正亲密地一上一下叠在一块,翻腾的被单之下,两者分明不着丝缕的。

“嗯,还早着呢。”

“不早了,等会出去,娘亲阿宝她们不得笑死妾身?”

“哪里会?夫妻缠绵,天经地义,她们才不会说闲话。”

“相公,求求你了,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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