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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流砂-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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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的孩子真不好糊弄,中间也有人知道内情,当面肯定是不敢说什么,背不住人家私下还是会议论一番,我就只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外加缄口不言。小李说我基本已经成为全行业顶礼膜拜的话题女神了,甭管好坏,反正有话题就代表有贡献。我听得脑仁儿疼,姑且就这么阿Q的美好下去吧。

    楚襄樊最近也是被这帮小孩弄得有点精神失常,有时候开着会都能走神,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我私下还问过小李是不是俩人在家玩得太High了,她直说我不正经,可后来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一反常态了。

    这天散会后他特意让我留一下,还避过人才问我能不能请苏瑾南帮个忙,我好奇他不是跟苏瑾南没什么来往吗,怎么这会儿想起他了?他问:“还记得项安吗?”我点点头,跟项安虽然不熟,但好赖也算有点交情,他接着说:“项安犯了点事,我想看能不能请苏少出面解决一下。”

    我脑子里赶紧敲响警钟,忙说道:“我不会问他犯了什么事,你也千万别跟我说。”

    他急了:“我楚襄樊平时不求人,要不是为了项安,我也不愿意让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可项安是无辜的。”

    “他无辜,你有证据吗?”我打量他慌张的表情,心里更加明白了:“楚副总,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朋友,项安确实不错,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俩感情深厚这谁都能理解,不过我还是得不顾身份劝你一句,千万别因为一时糊涂干了后悔终生的事。”他仰着脸看天花板,紧紧抿着嘴,整个身体瘫在大班椅上,那是种近乎绝望的神态。

    我又说:“我是真拿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前途还长远着呢,没必要非为了谁去跟法律对着干!不瞒你说,前一阵我朋友的事轰动全城,我都没想过要请苏家帮忙,现在就更不会了。你说我护着苏家的名声也好,骂我不仗义也罢,都没关系,关键是你别犯傻。”

    他依旧沉思着什么,这事我不打算跟苏瑾南说,免得让我们之前有更多的‘灰色地带’。看楚襄樊这样子一定是出了大事,但只要项安真是无辜的,谁又能把他的罪名坐实?清者自清,我相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心里忍不住还是替项安祈祷一下,再怎么说他过去也是帮过我的,人不能太自私自利。

     

 第一百零五章 所有的都要交换

    气血不顺的出了他的办公室,低头便看见楼梯口的小李,满脸希冀。 

    这头才刚拒绝了楚襄樊,那头就被小李缠上了,她言之凿凿的翻出项安帮忙解围的旧账,我倍感无奈,只好说:“以前的事情确实要谢谢他,可也不知这么个谢法,这事成不成最后跟你们都没关系,责任到头来还要苏瑾南去承担,我不想欠他太多。”

    她简直不敢相信我会这样不留情面,她说:“嘉鱼,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变得没担当了?”

    这话听起来真是搞笑,我不禁有些恼火:“麻烦你和楚襄樊搞清楚,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我来担当。经历了这么多事谁还能站在原地一成不变?别说是我,就是你自己也做不到不是嘛?你只看到我变了,那么你呢?我不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好,至少我开始懂得什么叫理智。”

    她甩下一个不可理喻的表情便愤然离去,恐怕日后真的很难再和和气气了。有些事情不是我愿意弄砸的,只是他们不理解我的立场和苦衷,同样,我也不能跟他们分甘同味。要怪只能怪时代发展得太快,要是还停留在原始时代,没有对错之分,人们的意识形态都一样,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纷繁复杂的利益之争。

    工作的事情已经让我无暇分身,哪里顾及得了小李和楚襄樊的情绪,三个人见面好一段都不冷不热,也懒得去挽回什么,他们只要有这种想法就是这一次不开口,以后也会开口的,现在反倒好了,不敢说永绝后患这种无情的话,但至少可以清净不少,尽管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关情的案子终于了解了,余本季再侥幸也还是栽了,新闻媒体咬着不放,紧接着又是一番大肆报道,我故意不去理会,直到李雨泽找我出去吃饭才敢正视。

    那天让我很惊讶的是小留和丁洋竟然是手牵手进来的,他们就像过去那样眉目传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末,细嗅空气都可以捕捉到初秋的气息,连阳光也像镀金一些样,洒在他们充满爱意的脸上,我忽然想到了举案齐眉这样美好的词汇。

    我问丁洋:“你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吗?”

    他是律师,记性肯定没的说,他看看小留说道:“你说为了小留,你不介意做坏人。”

    “可是我后来并没有怎么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摇摇头,我说:“因为我坚信你们还会重新在一起,经过那么多事情,果然应验了我的猜想。你和小留虽然有矛盾,但也是因为爱,只是不会妥协。”我说着忍不住有些感触,就像心脏冷不防被人轻轻握了一下,所有感官都放大了,我说:“最难受的就是回不去,最懦弱的就是输不起,最最追悔莫及的就是欲爱不能,你们多好啊,绕再远也还是能找到彼此,比起很多人,你们已经幸福得太多。”

    回不去的是关情,输不起的是吴渊,欲爱不能的就是所有孤独寂寞的人,很庆幸我都不是。

    当时关情的骨灰最后被关家二老接回了老家,我很想拿了报纸去念给她听,可是她那么远,只能把报纸烧给她,就算是让她瞑目的仪式吧。以前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多迷信,现在才发现真是和过去背道而驰了。

    那天是梁少哲陪我到了郊区的山上,之所以不敢惊动苏瑾南,一是怕他觉得我太过不切实际,二是不想让他再看见我难过的样子。本以为我会很镇定,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一鼻子,梁少哲刨了个坑点燃报纸放进去,火光袅袅,能不能飘到天上去?

    “关情,你看到了吗?”我擦一把眼泪:“你活着的时候太辛苦,现在总算真正解脱了,放心去吧,不要不舍得。”只有山风吹着我的脸,有泪的地方冰冰凉凉。

    “嘉鱼,你也要放下。”梁少哲表情担忧,其实真的很对不起他,明明很多时候都不关他的事,可还是把他拖下水了,而且从来都没有顾忌过他的感受,包括当下。

    “梁少哲,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都是个很好的游戏?”

    “什么游戏?”

    依稀想起苏瑾南的话,我说:“这游戏就叫天不遂人愿。”由不得苦笑两声,还真是不幸言中了。关情的官司让李雨泽和丁洋名扬四海,还促成了小留的爱情,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玩。

    一个人的感情破裂和香消玉殒最终换取了别人的锦绣良缘和功成名就,这世界上什么都是稀缺资源,只有悲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有的得到都是要交换的,人跟人交换,人跟命运交换,命运再跟命运交换,只是每一次交易背后都伴随着悲伤这件赠品。就像儿时过年等着收红包一样,总以为是白来的,殊不知自己的父母也给了别人的小孩红包,一番凡俗礼节的摩挲之下,最终不过是几张票子换了个口袋安睡,搞不好还会得不偿失。

    “回去吧,风大。”他脱下外套给我,我笑笑要拒绝:“哪有那么娇弱。”他说:“可是你现在心情很低落,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生病,你就别犟了,人就是这样,不听劝,所以才容易懊悔。”他又看看那一堆灰烬,惋惜的说:“有些人甚至连懊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穿上他的衣服,好吧,既然这样唯有努力快乐下去才不辜负所有人。

    苏瑾冉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说要为我们接风洗尘,无奈一直都抽不开身,今天总算是找到机会了,她定了个包间让我过去吃饭,下班之后还特地让苏瑾南专门接我过去,生怕我找不着地方。

    她说这小馆是一个朋友开的,都是做熟人生意,可就是这样还成天座无虚席,要不是她翻脸摆出苏家小姐的架子估计难得预订到位置。

    再见到吴渊有些不习惯,想到自己那天不禁大脑的话就深感为难,我想那时的我一定是疯了!

 第一百零六章 你和我和他之间

    老板亲自过来招呼我们,苏瑾冉向他介绍我和吴渊,他看看吴渊直说年轻有为,又对苏瑾南说他有福气有眼光,苏瑾南跟他想来也是交情不浅,听了这话得意死了。  

    “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这一次你为了姐夫都亲自跑到那种地方去了,爸妈和姥爷肯定也知道了,干脆跟他们摊牌好了。”苏瑾南把玩着手里的勺子,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苏瑾冉娇羞的看看吴渊,问道:“你觉得呢?”

    吴渊下意识和我四目交接,我赶紧回避他的目光,他说:“我得要问问家里人的意思,毕竟我是独生子,两个老人以后终归是要我来侍奉的,这么重要的终生大事我想听听他们的意思。”

    苏瑾南嘴角一挑:“姐夫还真是孝子,要是真为了伯父伯母好就该早点成家,生个孙子给他们,老人家自然是会高兴的。”

    吴渊脸上有些异样的神色,苏瑾冉解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瞎叫姐夫。”他只是玩世不恭的摊摊手:“OK!”

    甜点上来的时候我借口去卫生间便溜到花园里喘息一下,刚才太过紧张,今晚恐怕是要消化不良了。

    “嘉鱼。”吴渊的声音有些闪躲,我问他怎么出来了,他说不放心,我摇摇头:“没事的,我很好。”

    想着这样被人看见不太好,辞了他就要进去,刚到甬道就被他追上来从后面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神色焦急的说:“过去让你等,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我让你等,你还愿意吗?”

    我压住火气说:“吴渊,我们认识五年了,我知道你什么想法,白桐的道德标尺太宽太长,可是我不一样,她能心安理得去做的事情我做不到。”竭力他的桎梏,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我,好像要把我望穿,手腕越来越痛,他大力拉扯一把,我一时站不稳跌进他怀里。

    “吴渊!”甬道那头突然出现苏瑾南的身影,他氤氲着怒气,身体像猎豹一样敏捷的扑过来,眼睛因为暴怒而发出幽幽的寒光,他猛地把我拽回他身后,朝着吴渊的脸急速挥出一拳,吴渊受力跌到墙角。

    苏瑾南握拳的指关节发出另人胆寒的响声,他冲上去拽起吴渊就狠狠的甩到墙上,他的手臂压在吴渊的脖颈上,死死的牵制住吴渊,他看起来比上一次表白时还要生气,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颈上的肌肉剑拔弩张全鼓起来,吴渊没有反抗,两人用强硬的目光交锋。

    见势不好,我赶紧上前拽住他,他怒骂道:“吴渊,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手软的,哪怕你已经是我姐夫!”他在‘已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森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苏瑾南!”我吼起来,七八个保安跑过来,苏瑾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领头的很识趣的说:“原来是苏少。”转身又走了。我使尽力气终于拉开对峙的两个男人,吴渊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憋红的脸渐渐恢复气色。

    “瑾南,我刚才被地上的水滑了一下,幸好吴渊在才没摔倒,你误会了。”我确定他只是看到了结果,而非整个纠缠的过程。他皱眉看着我,求证道:“真的?”

    “真的,请你相信我。”我的语气无比诚恳,事实上我也真不想和吴渊再有什么。

    他呼出口气,额上的青筋烟消云散,走过去拉起吴渊:“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没事。”吴渊拍拍身上的衣服,正准备走,苏瑾南叫住他,好言吩咐:“这事别让我姐知道。”

    吴渊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苏瑾南喝了酒,加上刚才发了火,嚷着要出去清醒,我提议干脆回家,他叫来司机开车。电台放着一首歌,老是在唱‘你和我和他之间’,唱得我有些心慌,以为他微醺没在意,却不想他忽然问道:“你知道两男一女的感情叫什么吗?”

    心里咯噔一下,弱弱的问:“三角恋?”

    “是嬲。”他说着在我手心写下这个字,嬲?我问:“那两女一男?”

    “嫐。”

    “什么意思?”

    他风轻云淡的说:“汉语里的解释都是戏弄和纠缠的意思,虽然老祖宗有过一夫多妻的行为,可是这两个字却告诉人们一个不的不承认的事实。”

    “什么?”

    “爱情是排他的,是一对一的平衡关系。”他没有表情,却十足认真,莫非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他送我到门口,我惴惴不安的问:“你气消了没?”

    他点头:“你别误会我有暴力倾向,我是喝多了才有些失态。”

    “你也知道啊。”我换个口气说:“不过你刚才的样子还挺男人的。”

    他淡淡一笑:“嘉鱼,谁误会我都可以,就你不行。”

    虽然这话让我有些搞不懂状况,不过我还是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我知道,请你也要相信我。”他将下巴支在我的头顶:“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这天楚襄樊又找了我一次,他故意装得不计前嫌想要和我重修旧好,不过我还是问了项安的情况,他淡淡的说:“想要害他的终究会得到报应的。”

    “你想得通就好,项安要真是清白的就一定会没事。”

    他点点头,又打量了我一下,他欲言又止,我觉得他好像瞒着我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问。

    两天之后发生了一件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我负责的案子出了问题,这让公司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我被请去老板的办公室接受内部调查。他们怀疑我干一份活吃两家饭,说我把公司的底牌透露给竞争对手,让我们被人牵着鼻子走,到最后还丢了生意。他们清查了我的物品,把我手头的所有工作移交给别人。我瞬间从公司的功臣变为了罪人,而且手起刀落,一点都不含糊。

    在忐忑中度过了一上午,最终也没能查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但不代表我的危机解除,反反复复思考了很多遍,自己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可偏偏对手真的就摸清了我们的状况,究竟是谁出卖了公司还拿我当了垫背?

 第一百零七章 珍贵如生命的固守

    “嘉鱼,你没事吧?”小李扭头看看没旁人才敢过来,我有些受宠若惊,平时把我捧上天的人现在唯恐避之不及,反倒是正闹着矛盾的小李有点念旧,我小声说:“你别管我,小心被人说三道四。*****”

    她有点晃神,又笑着问:“你……你还好吗?”我点点头,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嘟囔着:“我就说这点证据怎么可能拉夸你,他还……”她忽然住嘴,我警觉道:“你说什么?”

    她目光闪烁:“没什么,你听错了。”

    “不对。”我预感很不好,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她也是知情人之一,但是因为涉及得不深,所以才没有被波及,可并不代表她没有办法知道更多的内情。一时间我有些提不起底气,但还是小心的说了句:“别跟我说是你。”

    她讶异一秒随即换了不屑的神情,眉毛轻佻,整个人陌生极了,她说:“看来你还不蠢,我就说这点事情迟早会穿帮,可襄樊却说无所谓,果不其然你还是察觉了。”

    “为什么?”被出卖的痛苦和不可思议的情绪齐齐占据我的神经,我们曾是最默契的同事啊,如今却走上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她没有说话,我又问:“因为项安?”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她的口气近乎赞许,可眼里却是深深的厌恶。

    “小李,你太傻了,这是犯法的事情!是楚襄樊逼你的吗?”我拉着她的胳膊追问起来,她不慌不忙掰开我的手,极坦然的说:“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我不说为了让他高兴什么都能做的傻话,从始至终都只是为我,单纯为我。”

    她是那样的爱着楚襄樊,几乎到了迷恋信仰痴缠的程度。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楚襄樊那天说的话竟然是有所指的,原来我也是被‘报应’的一方,只因为我不肯帮忙。从来不觉得他会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但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障眼法。

    小李指着窗户外面的住宅区问我看到了什么,我如实回答是人家的阳台,她又问我阳台上有什么,除了衣服就是被单,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她追问我还有什么,我怒道:“就算把人家的玻璃看穿也跟这事没关系。”

    她一点也不理会我,继续问:“你看看人家的被单是什么颜色,是粉色黄色紫色,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什么?”我压根就不清楚她的立意有什么要紧的含义。她笑笑:“说明这家里有个女人,她的男人不管在外面又多独当一面独揽大权,可要是没有她在家里事无巨细的打点衣食住行提供身心慰藉,男人只会被琐事缠住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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