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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唐-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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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着,李世民的思绪又被牵扯到了国事农事上来,这大唐境内,除了曾接受过大司卿给予陌农令的柳一条外,在农事上能与王炳仁相比拟的人,确是不多,至少在李世民的印象里,好似并没有那么一个人在。

不过,若是真个让柳一条就接任大司农卿的话。会不会是有些大才小用?毕竟柳一条之才,并不仅仅是局限在农事器具之上,不管是诗词,是音律,是医术,是商道,又或者是政事,他也都是不俗,到底要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怎么才能很好地把他地才能发挥利用起来,让他为朝庭为天下黎民谋福,这是个不小的难题。

李世民以前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因为太过多才而不知该如何任用而苦恼。

“柳先生是好意。臣妾心中也甚为明了,”弯身拿过太医们给配出的药膏,小心地调和了一会儿,长孙皇后轻柔拉过煜昱的小手,细心地为她涂抹着,道:“可是让得煜昱,稚奴,还有兕子他们这些孩子去挥锄劳作,臣妾看着总是有些心疼,皇上您看。这才一天的功夫,煜昱这丫头的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出来。还有稚奴和兕子他们,也都是一般,刚才稚奴在书写诗词之时。小手都哆嗦得厉害。”

小丫的小手一缩,长孙皇后便停下了还待再说的话语,低下头轻轻地在小丫已经破了表皮的水泡伤口之上吹拂了起来,之后再为小丫擦拭时,更是轻柔了许多。

“有苦,方有甜,一点小小地伤痛怕得什么?”将手中的茶碗放于桌案,李世民扭头看了都倦着小手的三个孩子,轻声说道:“想当年,朕也似他们这般年岁之时。练武习艺,不止是手上,便是身上,又有几处不痛,不酸,没有磨出老茧来?”

“还有。当初朕初习马术之时。每日在马上颠簸,每次下马。都须得半日站不得,走不得,坐不得,便是晚上睡觉,也都要趴倒在榻上方能入睡,”看了长孙皇后一眼,李世民又接着说道:“还有皇后,皇后幼学丝织刺绣之时,十根手指,可有哪一根是一直完好无损,没有被针尖刺过?”

“父皇母后放心,这些伤痛,稚奴受得了!”听得父皇母后的一番言语,小李治在一旁插言道:“先生常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苦楚,稚奴愿受!”

“哦?”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眼前皆是一亮,彼此的眼中都颇有几分欣慰之意,为稚奴的坚忍与懂事,也为柳一条所言地那句话语。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比起孟子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来,粗俗,且不登于堂室,不过用它来鞭策像是稚奴这般岁小的孩子来,却是要易懂有力得多。仅是看稚奴现在的表现,就足以说明问题,这个亦凡先生,在教授学生这方面,确是不俗。

“煜昱也不怕疼,”因为手上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小丫小咧了下嘴,不过仍倔强地高声说道:“这些疼痛算得了什么,以前煜昱在外面行乞之时,便是再大的伤痛也都受过。”

“呃,这孩子,”长孙皇后听得一阵地心酸,抬手轻抚了下煜昱被梳理得很是柔顺的头发,慈爱地着了她一眼。

“还有,还有兕子,”晋阳公主也举着她的小手,稚声说道:“兕子也不怕!”

“嗯!兕子不怕,来,到父皇这里来,父皇亲自为兕子敷药,”李世民欢笑着冲小明达招了招手,待兕子及到他的一近前,一把便把她给抱在了怀里,轻放到腿上,从长孙皇后那里要来了些药膏,小心地为宝贝女儿涂抹了起来。

“恕儿那丫头到哪里去了?”轻轻地在兕子的小手上吹吁了一下,用毛笔小醮了些药膏,细心地在兕子已经破裂地水泡上涂抹,李世民轻声向长孙皇后询问:“这两日里,朕好似都少有见得她的面容,不若是又如以往一般,带着她的那个小侍婢偷溜出宫去了吧?”

“皇上多虑了,”把煜昱的小手收起,示意她在一旁坐下,长孙皇后又把稚奴给拉到了近前,看着他的小手,轻声向李世民回道:“自年初茹儿从外面回转,心绪好了不少,心性也比以前更稳重了一些,在宫里不是陪着臣妾,便是照看着稚奴与兕子他们,这三个月来,少有出宫,更是再也没有私自出过宫里。”

“这两日茹儿不在,”长孙皇后接着说道:“是昨日里去了齐国公府,陪长乐那丫头去了。最近一段时日,冲儿事忙,孩子又是年幼,长乐拖着带病地身子,一人呆在府里,也是孤寂得紧。”

提起长女长乐,长孙皇后便是一阵轻叹,前些年因为现在的这桩婚事而对自己多有怨恨,算起来,自去岁自己病危之时曾有来过一次之外,到现在已有年余未再入过宫里了。

“夫君,今日里那位越王殿下又过来了,”入夜,柳一条刚从宫中回到府里,张楚楚便轻身迎上,侍候着夫君清洗打理着脸上身上的灰尘,嘴里面累声向夫君叙说着这一日里家中所发生的事端。

“哦?”接过毛巾在脸上拭擦了下,柳一条轻哦了一声,脑中浮现了一个削瘦孤单的文弱身影,越王李贞,那个与他在罗府相识的皇第八子。

“他来做什么?”把毛巾扔放到盆中,柳一条轻声向媳妇儿问道。

“说是过几天是其母燕妃的寿辰,他想在夫君这里讨两首曲子,为母妃贺寿,”示意小依将水盆端出,张楚楚陪着夫君一同在厅侧的椅上坐下,轻声说道:“来的时候还带了些中品三原茶来,妾身也是从他那里方才得知,原来咱们府里的柳氏茶坊,又重新开张了。”

“前番茶毒地案子已了,柳氏茶坊再次开业也都只是早晚之事,”从桌上瓷罐儿里掏出些纤细茶叶,柳一条拎壶亲自为楚楚还有自己沏泡上一碗青茶,抬手把碗盖儿盖上,轻声说道:“倒是这个越王殿下,明知我白日里不在家中,为何还要赶在白天过来呢?”

“或许是怕夫君会当面回绝吧,”接过夫君递来的茶水,张楚楚小声回道:“妾身见着这位越王殿下,生性好似有些腼腆,有内秀,人虽然不大,但是心思却是不少,看他的样子,似有意要交好夫君。”

皇子之中,只要不疯不傻,又哪里会有真正的庸才之人?

柳一条轻点了点头,端起茶碗儿轻抿了一口,心里思量着,或许这个越王殿下,也可认真结交一番。

“还有,夫君,”把刚才的问题撇开,张楚楚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在正堂案上拿起一张红色的纸贴,轻声向柳一条说道:“明日里狄府要办一场家宴,方才狄良管家还过来家里相邀,这便是狄管家送来地请柬,夫君请过目。”嗯,比邻而居,却一直都未曾前去拜访,明日里过去看看,也是应当,”柳一条接过红贴看了一眼,轻声向楚楚说道:“日后娘子在府里若是无聊之时,不妨也过去与狄夫人叙叙,别老是呆在屋中,把自己给憋闷出病来。”

第528章书法小成

“娘,至今日止,再有上门求字者,一概回绝,”婺州义乌,骆家塘,骆府大院内,骆宾王轻声向其母骆李氏嘱咐道:“从年前,到现下,孩儿所得之润笔,已足以够府中日常开销数十年,孩儿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卖字的营生上。”

自年前从长安返回义乌,骆宾王便发现,自己家中的境况,竟又渐恢复至了以往,刚要回不久的田地,被去岁的大水冲没,地里的收成,一点也没有落下,而家中,又要给佃农们先前说好的例钱,又要顾着本家日常的开支,三位叔伯之前所赔出的银钱,不到半年的功夫,就用了个七七八八,及到骆宾王回府的时候,家中的余米,竟只剩了半缸。

若不是骆宾王回来时,身后所带的一些银钱,年关之时,他们一家三口,怕是连一点荤腥都吃之不上。他们的那三们叔伯,看他们的笑话都来不及,更别说是出粮出钱来接济他们了。

不过,好在是天无绝人之路,过完年关,在骆宾王所带回之银钱即要用光之时,骆宾王的书艺也终于略有小成,写出的字来风骨凛凛,大气凌厉,如盘蜇之卧龙,如剑弩之拔张,与柳氏书法相近,但又别出一格,拥有了自己的特色。

是以,值家中拮据,衣食为忧之时,骆宾王便做起了一个文人所能做的,为之不多的营生,卖字。

自上元夜,乌伤城灯会之时,骆宾王初露笔迹于市井,所见之人,无不为之特异字形书法而惊叹。纷纷上前围观而求字,仅是一夜润笔之所得,就足有两百余文,够得他们一家吃喝一月之久。

是以,自上元夜之后,每隔一月,当家中再有拮据之时,骆宾王便会再次入县提笔,赚取些家用。这一来二去,卖出了数十幅字画之后,骆宾王书法的名头日显,想要求得他亲笔所书之墨宝者也渐多,到了近几个月里,便是骆宾王不再出摊儿。也时常会有人及到家里来求字,而所出润笔的费用,也是日益增多,尤其是前日,有人竟以每幅十贯的银钱,一下求得了五幅,让骆府内的余钱,一下增到了百贯之多,同时,也让骆宾王有了收笔之心。

卖字以赚润笔。终不是正途,以前上街卖字,是生活所迫,衣食所逼,并不会得人以口舌。但是现在。衣食无忧,且还略有富足,若是还以此谋利,日后若是入仕,必为人所耻笑。

“便是我儿不说,娘也有劝阻之意,”骆李氏慈爱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卖字营生,非你当为,以我儿之才学。日后是要为官为仕之人,岂能把时光全都费在这偏旁小道之上?”

“眼见你爹这三年奉孝之期已过,我儿现在当是应读书温故,以搏来年之大考。”骆李氏有些伤感地说道:“你爹生前,最大地愿望,不就是看着阿瞒能够成才入仕。光耀门楣吗?”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年前若不是家中太过拮据,仅凭着自己日常丝织所得。并不足以养活家人,骆李氏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的大儿子去当街卖字,招得别人的嘲笑。

“阿瞒知晓,娘请放心,来年的科榜之中,必会有孩儿一席之地!”骆宾王静坐在那里,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感染着骆李氏也是心中稍安。

“还有,娘,”抬头看了骆李氏一眼,骆宾王面上有些犹豫地轻声说道:“现在家中钱粮已足,衣食无忧,由着娘在打理,便是五年十年,也不会再有拮据之时,所以,阿瞒想,再出门游历一番,去一趟长安,探望一下师父师娘他们,过了这般许久,也不知师父师娘他们,现在是否已有了讯息。”

柳氏茶坊一开,三原茶的名气一响,骆宾王心里就在时常思量着,是不是师父与师娘他们已经安然回来?这柳氏茶坊,是不是由师父所亲办?若不是家中的境况一直让他放心不下,早在四月初,甫一听到三原茶的名头时,骆宾王便想着起程去长安,去三原一趟,探个究竟。

“爷爷,你看这纸书法如何?”苏府,苏晨曦兴致勃勃地拿着一纸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涸的书法文字,来到苏炳仁所在地书房之内,把纸张平铺放在苏炳仁的面前,轻声向爷爷问道。

“嗯,形似而神非,这柳氏书法上的造诣,曦儿可是退步了许多。”把手中的书薄放下,老苏头细捋着下巴上干巴花白的胡须,朝着桌上的字迹看了一眼,不禁微摇了摇头,比之以前苏晨曦所书,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嗯?”老苏头正捋胡子地老手稍微一顿,两只眼睛不禁凝神在面前的纸上,嘴里轻声喃道:“这落笔,还有这字形,习惯,都与以往有着很多出入,莫不成,这纸上的字迹,并非是出自曦儿之手?可是,这墨迹还湿,应是初写才对,若不是曦儿,这府中,还有谁能有这般地造诣?”

虽然纸上的书法并不能与苏晨曦以前所书相比,但是这笔下的功力却也是不俗,绝不是谁都能轻易地写将出来的。想着,苏炳仁的眉头不由得便拧到了一块,扭过头看看了他的宝贝孙女儿一眼,见她正在得意窃笑,便轻声开口向她问道:“曦儿,这纸上之书法,是何人所书?”

“先不说这是何人所写,曦儿想让爷爷先说,这字,爷爷觉得如何?可还入得了爷爷的法眼?”没有直接回答苏炳仁的问题,苏晨曦撒娇似地反声向爷爷询问。

“嗯,这字,若非你所书地话,可算得上是中上之等,书写之人在这书法上的造诣,至少已有十年之功。”苏炳仁再次认真地看了下纸上的笔迹,落笔横平竖直,字形饱满中正,若不是在书法本有浸淫,这柳氏书法绝不会学得这般形似。

“十年?”苏晨曦欢喜地看了她爷爷一眼,忽然回转过身,清声向着身后的丫环芭蕉说道:“芭蕉,你听到了吗?爷爷说你至少已经练习了十年书法呢,呵呵”

“嗯?怎么,这纸的字迹,竟是由芭蕉所书不成?!”听明白了他宝贝孙女儿话语之中地意思,苏炳仁一脸惊异,遂扭过头向芭蕉这里看来,见得芭蕉正低着头,面色有些潮红,脸上也略带着些喜意和兴奋,并没有一点要开口否认的意思。

难道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记得去岁芭蕉刚进府中的时候,虽识字,但是写出的字来却很是寻常,明显是没有特别习练过书艺,这才多久的功夫,她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大的进步?

难道她与曦儿一般,也是书法方面的天才?苏炳仁摸着下巴又在芭蕉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不禁轻摇了摇头,时间太短,不可能。既便是曦儿,便是从小在书艺上的天赋优于常人,能有今日地成就,却也是在连着数年的辛苦磨砺,磨平了数百支毛笔才练就出来的。

“那是自然,爷爷若是不信,可以让芭蕉再为爷爷写上一副!”说完,不待苏炳仁同意或是反对,苏晨曦扭头冲着芭蕉使了个眼色,上前两步,拉着芭蕉把她推到书案之前,现成的文房四宝供其使用,吩咐着让她再写出一副字词出来。

“如此,芭蕉就献丑了,若是写得不好,老太爷和小姐莫怪!”芭蕉从都不是那种晓得害羞之人,能有这样的表现机会,她自是不会错过,弯身与他们家老太爷与小姐行了一礼之后,直身提笔,认真大方地书写了起来。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当初柳一条在黄鹤楼上所提的诗词,芭蕉一字一句地又给重写了出来,字如刀削,迹若陡峰,龙蛇游走之间,竟与黄鹤楼内,题诗亭前,柳一条亲笔所书地那首,有着六七分地相似。

“看到了吗,爷爷?与刚才曦儿拿来的那张,是不是同一笔迹?”相对于苏炳仁地惊异,苏晨曦则是一脸地骄傲和自得,连着半年的坚持和努力,今日里总算是取得了一些惊人的成绩,能够一举便把爷爷这位书法大家给镇住,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嗯,确是同一人所书,快告诉爷爷,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仅是靠着芭蕉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写着的那些简单笔画吗?”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苏炳仁不信,同时地,苏老头也想起了之前芭蕉的那些奇怪举动,不由轻声开言,向苏晨曦询问。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一个人的情人节。

第529章施肥

后花园里,臭气冲天。小丫,李治,还有兕子三人一个个都用手或衣袖,小捂着嘴鼻,怯怯地看着眼前一桶桶浸着碎草的夜香,抱着他们的小锄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一定要用这些东西吗?”捏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李治囊声开口,向柳一条问道。

柳一条点头。

“不用好不好?姐夫,这些东西好臭!”小丫也拿着她的小锄头后退了一些,娇声向柳一条撒娇说道。

柳一条摇头。

“那,该怎么用?还请先生明示!”只有小兕子紧握着她的锄头,稳站在那里,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不过在她的眼中,柳一条还是看到了一丝的惧意。

“唉,真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小孩儿,”心中轻叹了一声,柳一条微摇了摇头,原本想着小丫这丫头在宫外呆过,所处的环境又不是太好,面对着这些肥料时,会表现得好一些,不想这小丫头竟连小兕子都还有不如。

弯下身,挽起衣袖,柳一条淡然地提起了其中一桶,把桶中木制的柄状粪瓢向下按了按,搅动了一番,将桶中的碎草屑搅拌均匀,然后又抓着柄端,用粪瓢轻舀起了一瓢,将瓢中的肥料平泼在他们昨日已经平整好的空地之上,而后扭头对三人说道:“就是这般,或是直泼翻动,或是浅埋地底,想要怎么做,全凭你们自己选择,不过今日之内,这五桶肥料。你们三人,一定要全数用完方可。”

“啊?!”

这次便是连着小兕子也随之后退了一步,小脸都变得有些发白,看着土地上被泼得散乱污秽的夜香,黄白一片,三个小家伙都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些被捂腐了一晚的夜香,味道着实是太过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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