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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娃别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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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娃不会编,准有这事。
不过咋知道就是陶家女娃?听说陶家三四个女娃,能准是人家三女娃?
“锁子说她姊妹四个,按梅,兰,竹,菊起的名子。后边那个小女娃把她叫三姐哩。”
大哥不说话,抬头望天想心思,也似乎腾出空儿让大嫂问话。大嫂这时才醒悟过来,兴娃刚才搬指头是算兰梅竹菊中那个。
“这梅,兰,竹,菊,锁子咋知道?”
“他唱戏,跟自乐班啥不知道。”
“这竹……这老三和你说话来。”
“说来,她喊我站住!”
大嫂有了兴味,眼盯兴娃头偏得更理害。也许大哥想到一个大小伙让女娃喊站住时兴娃那窘迫样子,轻易没笑纹的脸上也漾出笑。
“你站住了?”
大嫂兴味更浓的追问。
“我,我站住了。”
兴娃的声小得像蚊子叫。
“她们……”
“她们五六个围住我看。”
“你哩!”
“我头扬起来,任她们看。女娃嘛谁怕她!”
其实那时兴娃并不是这样想。
“你不怕她们打你?”
大嫂想笑,好像舍不得时间,仍紧追直问。
“我不怕,我没惹她们。”
兴娃声小了,眼也垂下了。
“问你啥?”
“问我,问我和锁子是不是一伙的。”
“你咋说。”
“是一伙么,明摆着么。”
“她们放你走了?”
“没有,那个年龄小个儿不大的喊:三姐,你拿辫稍在他脸上撩!”
和兴娃说话,你得有耐心。大哥说,兴娃说话就像拽牛筋。你还不能拽的快,快了就断了。他一句话不说了,你气也没法,打也不成。现在他任媳妇在兄弟嘴里拽。
“撩来么!”
兴娃埋头磨镰,不吭声。
大嫂想:准撩来。要不兴娃咋不说话。
“后来呢?”
“光听她爷骂她们,她们和爷说的啥,不知道。”
三杨庄陶家孙子辈男娃小时都学几路拳脚,看门护身。这远近都知道,女娃学拳脚没听说过。
“看来要是这样的姑娘,咱家搁不下。”
老大心想着没说一句话,起身到牲口房看牲口圈,帮长工铡草。
夜里大嫂高兴的对大哥说:“若真是兴娃说的我看好。”
“为啥哩,狼叉婆!”
“咱总不能把兴娃跟一辈子。咱兴娃软势,屋里再没了硬成人受欺侮哩。”
大哥也想到这儿,树大分枝,弟兄们大了分家。眼下不能分,老二缓不过身,分了对不起娘的叮咛,一病一小,还要过到一块。这女娃出手就打,这家能安宁!
“你想人家是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能平白无故的打人。再说锁子本来就不规矩,在女娃跟前撒骚。你拽人家女娃辫稍子,人家谁愿意,连他爸他哥都过不去!”
“就是锁子撒骚,你也不该动手一个耳刮,抬腿把人家鼻子踢出血?”
“那你说,这男人糟酿女人,女人只有干受!”
大哥不说话,显然说不出个理。自己也有女娃,要遇到这事咋办?
“唉啥?”
“咱兴娃是个犟牛筋,放一放再说。”
还是大哥有办法,会说话。
第六章 落水得救(1)
第六章 落水得救(1)
下了一场雨,别家的秋田给雨一淋,绿翠鲜嫩。虽是秋天,还可以闻到春天的味儿。就是兴娃家那十二亩地,放过荒被水浇得像一块小学生写字的脏石板散发出一股燋煤味儿。
刘营长高兴的好像得了宝,和大哥碰面就拍肩拉手,嘻嘻笑。
“大哥,明年兄弟没饭吃了,你得舍一口。你这十二亩地有兄弟的话垫底。”
大哥也回的干脆响亮。
“一定一定,满说有你的话垫底,你这人当兵人不怕,当官没官架,老哥服哩!”
“咱就不是真官,人家胡参谋长才是真正军人,是官人。人家上边有人,命令我三天过河,对人家是七天。七天不够,还能续么!”
这次河涨的上了老岸,从老岸到河跟前,有半里路,全是稀泥。码头上的木料、席棚、帐子铁器,工具吹完了。河滩像个光屁股爬着的老头,皮黑肉皱,难看极了。
保丁拿着通知,让各甲出车,拉黄土垫码头。雨后黄土赛金子,近处那儿有,到老崖下要三里多路。
车从老崖排成长龙,拉一车倒下去立马融成稀泥。稀泥太狡猾,三滑两滑,就没影儿了。一晌拉的土,垫不到两丈长。摊的倒有三四丈宽,浮不住车,搭不住脚,气得胡参谋长按住手枪把跺脚。也许真想抢毙一半个人,“威胁威胁”,不过人已经“威胁”住了,黄土却不在乎。你“威胁”它还是滑溜溜的。
不光黄土垫,还搭上柴草铺,用了三天。椐说垫好的码头还不吃重,十轮大卡车上去,稀泥就展示威风,不露声色的能把它送到河里去。刘营长说:“你姓胡的手段谁识不破,给我嘴里塞鸡蛋,脚踢我屁股。咱走着瞧!哈哈……”
这三天里,兴娃家把十二亩地翻了个过,如今不像石板了,像玉米面打的搅团。方方一大片,切一块蘸辣子蒜醋水吃,香着哩!
刘营长高兴,让勤务兵多打一份饭,专给二哥吃。他说:“你这是富贵病,要吃好东西。”
那天下午,汽车把他太太捎来了。
这太太会打扮,头上烫成卷毛鸡,脸蛋圆圆的,皮肤嫩白嫩白,眼一眯很动人。穿的旗袍衩子开得不低。刘营长拉着太太双手,在房子转圈。口里唱着曲子。
“慢点,慢点,看看……嘻嘻……”她倒在刘营长怀里吃吃笑个不住。
“不当营长咱有时间玩太太。有人急得猴上杆,鬼打墙。”
太太贴紧刘营长胸膛,娇滴滴说。
“你要不到军队上来,还不弄个教授当!比这东奔西跑强,让我耽心睡不着。”
大嫂为刘营长太太接风,擀了酸汤臊子面。刘营长让勤务兵买五只鸡,只买回来三只。
“咋回事?”
“鸡让咱宪兵队人偷吃完了。”
刘营长没说话,让勤务兵杀了脱毛洗净给大嫂送过去。还叮咛肉汤给老二多留点,让他补补身子。
刘营长按时到工地,长靴上水一滩,泥一滩,就是出工不力,出的点点胡参谋长不会用,也用不上了。他那些连排长,都很有眼色,就是不上劲。
黄土垫起码头,驮不起十轮大卡车,对人马,对大车也是屎巴牛支桌子——硬撑。码头能对付用了,下来要搭浮桥,就得用小铁船。这些小铁船,爱嘻闹,好玩儿。遇泾河涨水,结伴儿打打闹闹,你捶我,我碰你,勾肩搭背,从泾河玩到渭河。嫌渭河水混不舒服,又牵手搂腰,汆入黄河。不料黄河水更混,脾气又歪,用力一掀,她们就入了海。哭哭啼啼,呼爹喊娘来不及。大海岂容你们这些黄毛丫头,三翻两倒,都沉入海底。当然也有不爱玩儿,守规矩的小铁船。她们胆小,见泾河水来势猛,就翻身爬在河床下,保住自己俊秀的脸和下身,任你从脊背滑过,只是不吭声。如今工兵放弃了好玩的,就把那些胆小的,翻过身来梳妆打扮。不涨河泾河岸口窄,小铁船还够用。涨了大河,岸口宽了,好玩好闹的下海不回来了,小铁船显然不够用了。胡参谋长有后台,又要了一列车小铁船。装车的工兵,顺手牵羊,在库里偷出一批铁链。铁锚重呀!懒得爬在河底泥里不出来,顺手牵牛也难从库里偷出来。缺口太大了,怎么铺。没有铁锚,你就是搭好浮桥,也受不了泾河的小摆弄。要把铁锚从河底请了出来,谈何容易。
“没锚不行!”
刘营长想笑。但忍住了!
“不行。没锚,你搭好浮桥也受不了泾河小摆弄!”
刘营长心里在笑:我看你驴日在青石板上能扎出牡丹花来。
胡参谋长胸上挂的花牌牌耀眼可不能当铁锚用,只好让两条眉毛向一起皱。
“那等河水再缓缓……”
刘营长故意说得很轻松。他逗胡参谋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 落水得救(2)
第六章 落水得救(2)
“还缓?我的刘老弟,再缓我头就挂到墙上了。”
“那有啥办法,听说这泾河龙王给魏征杀了,玉皇大帝把这儿出缺忘了,没龙王管束……”
刘营长有办法,他不往出拿,看胡参谋长的笑话。
胡参谋长不笨,技术不懂,咱有兵。有兵就有权,也就有了办法。
第二天一连荷枪实弹的宪兵,插花着工兵,拉了个大包围圈,把在地里做活的庄稼人全圈进去。
“都向河滩码头走!”
当兵的口音不对,意思大家知道。
刚开始有几个农民不走,枪一横一拨,两脚三耳光,只好相跟着走。有人还想:或许这些当兵的洋面没人背过河,把这些人堵住背洋面,咱瞅个空给草下塞一袋子,看谁沾谁便宜?有人想屁股后边有枪准没好果子让农民吃,三十六计赶紧溜走。谁知道枪托这玩意,发起脾气来蛮有劲,在你*蛋子上拍,还要在腰里墩。溜不走,只好“留”下。
码头上蹲了一片庄稼人,胡参谋长讲了“勘乱”还是“乱勘”庄稼汉没心情听,只逮要紧的句子。
要紧的句子是“*服”“下水捞锚”“谁不出力就枪毙”!
乖乖,河滩*服……不怕臊。这锚可不是一个人能拉动的,别说那么大的水,忽儿忽儿,它能让你从从容容拉住锚屁股。再说,那么重的锚,见了河底的沙石,亲的像胶,你一扯一大片。反正不是一个人干的。何况不会水的人,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能顾上你的锚。
兴娃,程咬铁还有两个短工,都让圈进去了。
程咬铁会水,他不在乎。可让他既捞锚又保兴娃,他本事不是差几尺而是几丈。
眼看一个不会水的跑上岸,让胡参谋长指挥宪兵打得满头血,又被赶下水,想跑这路堵住了。
人都下了水,岸上的兵近的挥枪托打,远点用竹杆敲,再远点就用石头撇。打到那儿是那儿,只听有人骂娘,有人乱喊!
不知道是真摸,还是假摸,一河滩的光脊背,驮着太阳的昏黄。昏黄这是胡参谋长最怕的,要再下一场雨,七天期限就过去了。恐怕会和刘营长一样,甚至以贻误军机,捏他脖子的那位会来个“扎嘴杀驴”!
“贻误军机”有后台也不行。除非你是老蒋娃他舅,胡参谋长燥着哩。
“谁不下去,就开枪!”
“咚!”
真的响了一枪。
枪响过后还有人真捞出了锚。两个人抬上去,背上不知是汗还是河水掉了一沙滩地。他们累透了,一上去就跌坐在锚跟前,张口大喘气。
“起来!”
随身枪托就在光背上墩了一下。那人“妈呀”还没喊出,第二下又来了。
“下去!”
第二次枪托举起来,那人倒很主动,向对面使个眼色,快步下到河里。
胡参谋长好高兴。他正想为这两个积极分子喝采,只见他俩一个冒眼儿,已到到河中心,翻个身飘起黄瓜,向这边抛来高声叫骂和讥讽的嘲弄。
“胡参谋长,我操你奶奶!”
一个学胡参谋参谋口音,扯长脖子,还唾了一口。
“我不操,让驴操。驴的*长!”
胡参谋长听不真切,但恶意是显然的。他恼怒地瞄准,可那两个人钻进水里不见了。
原来那两个是会水的。
程咬铁把兴娃让到上首,两个短工跟在后边左右。他心里想,保命要紧捞铁锚是个屁。
在岸上看河水,看不来它的脾性,一下水它的脾性就出来了。水流愈来愈紧,浪愈走愈高,好似到处都张着口,要把你吸进去。那一个跟一个的的漩涡,要说好看,确实好看,只是你还没看清,它就变成一双看不见的手,拖住你脚,掀着你的身,要把你整倒。兴娃先还能站住,走着走着,就让河水把脚跟拨到空中,还没有换手,头就向水里钻。
满河人头像上游飘下来的黑皮西瓜,一咕碌转个圈不见了,又一咕碌转个圈不见了。
上边军队喊:不准游水,要摸锚。
不准游水你能喊,你不游能由你?他姥姥的。
兴娃只那么一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第六章 落水得救(3)
第六章 落水得救(3)
就在兴娃被泾河吞噬后的第二天,四五个村子因为淹死六个,失踪了七人的嚎哭,奔跑,抽泣,呼喊,谩骂,诅咒……中,高庄火车站又接来了一个工兵营和一车皮铁锚,小船,救生圈,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铁管。
人多了,虽是大兵总是人,远离市镇,要抽烟,要磕瓜籽,要吃洋糖,要……好了,小摊小贩们,不知从那个夹缝中钻出来,在码头摆了两行。路边软得打忽闪,小摊小贩有本事,他们摊前,脚下都铺上野草或树枝,保你不忽闪。
两天后,浮桥又搭起来,离浮桥不远的火车桥也日夜打桩,“七里八拉,咚,七里八,咚……”
到了第三天汽车从浮桥过去了,马车过去了,步兵也过去了。
胡参谋长高兴的请刘营长和太太吃饭,刘营长谢绝了。
“你帮了兄弟大忙,你不赏脸。”
“不是不赏脸,三天了吃不进去。”
“就为你房东他那四兄弟?”
“那为啥?”
“嗨!”
胡参谋长本想说:勘乱时期,死个把人算啥。前线成垒成垒死,你不吃饭也救不了他。这话他说不出口。这些知识分子,技术人员都是怪毛。你看起他,他骄傲,尾巴端直向上,把毛一刮能做旗杆;你看不起他,他垂头丧气,不哼不哈,尾巴夹的能把大腿磨烂。真是见不得,也离不了。
“那好,那好,……兄弟总是要谢你的。”
真的,听到大嫂哀婉的哭诉,呜咽的抽泣,白天黑夜的奔波呼叫,连刘营长太太也吃不下饭!逮住大嫂手陪着流泪呢!
大哥把着急压到心里。二哥想不出办法,咳嗽厉害了。二嫂笑脸叫猫叼了,沉得发黑。侄儿侄女悄无声息的看大人脸色轻手轻脚,提心吊胆像小雀儿拥在炕角嘟喃。
派出四下沿河找的人,最远的回来得最早。
泾河和渭河汇合的地方,有个晾娃滩。那儿水缓,岸宽,上游冲下来的柴柴草草,死猪死人,都给两水相交时三漩两漩漩到滩上了。
去的人说,没有找见兴娃尸体,另外几具找到了。
人让水泡胀成圆的,皮都发了黑。蛆在身上咕蠕。
找不见兴娃尸首,大哥有了盼望,叫侄儿给大嫂说去。
大嫂正和女儿娟子打纸,准备夜里在十字路烧,立马揉了揉发红的肿眼。
“从小七灾八难都过去了,他这一关也能过去!”
大嫂有找到兴娃的信心,泪巴巴脸上失去了悲愁,走路轻省,有劲了。
“是布叶叫他哩!”
二哥止住咳嗽,神秘的给大嫂说。
“胡说!”
大嫂先眼一瞪,她想:布叶那双鞋比兴娃的鞋大……就截脆的堵住老二的嘴。
“好大嫂,布叶死了,他有时说:可惜。有时说:窝囊。有时说:有人该杀,有时……”
“对了,对了,这些话咱村谁不说。咱兴娃老实,把人家话拿来说一说,就说布叶*。他没死!他,他……”
大嫂眼泪又落下了。
二哥很后悔。
“老四呀,兴娃呀,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给咱爸咱妈咋交待哩。老二,你给老三写封信,就说他那些兵,那些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大嫂,你看我能提起笔!”
二嫂没大嫂难过,她也疼惜兴娃的听话,老实,叫办啥事就办啥事。她眉头一转叫大嫂。
“咱人蔫,说不定被人救了,或许冲到个石缝里,沟岔里,人还活着。只是想不到咱着急。咱人脾性就是那样,再找。”
“对,对!”
大嫂眼望天,愈想二嫂话愈在理。别人找是个找法,自己人找又是个找法。
刘营长回来了。
他下巴一扬:“找着了?”
“没有!”
第六章 落水得救(4)
第六章 落水得救(4)
大嫂忍不住又是两串眼泪。
“你那胡参谋长,就不是……”
刘营长看了太太一眼,太太闭住嘴。
“河那边去人了?”
“去了,浮桥不让过,浮水过去的。”
“大嫂,我听说下游找到六具尸体,没有兴娃的。看来或许他命大,我写个条,明天让人拿上过桥再找。凡是能找的地方都找,谁要挡你拿出我的条子让他看。”
刘营长和二嫂一个说法,大嫂信心更强,也有了办法。
“派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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