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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娃别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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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的话,全没在兴娃心里去。他想胭脂,撕心裂肺的想,想得眼泪没羞没臊的直往出涌。
大哥喝了汤。咂着嘴唇,看也不看坐在床沿的兴娃,好像没有他这个人。
似乎过去在兴娃婚姻上悬着的心到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礼单麻子狗蛋叔拿来了,老二给我念了。”
“没有过愈的。”
“没有,就是要一对鸳鸯银镯子,咱连见过都没见过。”
“不能备的,你交我,我上县打听。总不能丢咱的人。”
兴娃看自己的事,大哥大嫂却你一言我一语,自己成了多余人,连锁子都不如。大哥想咋摆置就咋摆置。他气鼓鼓的,脖子毛又抖起来。只是还不敢鼓起来,大哥不觉得,还在说,说得兴娃三鼓两鼓,鼓不住了。
“我不娶媳妇!”
“这事由了你!”
大哥也气上来。他觉得自己对小兄弟的一片好心,小兄弟却不领情,浑身发热。
“你要像上次一样,有你好看的。”
两眼一瞪,高声厉气的让兴娃心里一惊。不过兴娃还有几句难听话,尽力往下压,让它们窝在肚子里。可是鼓得脖项毛一根根急着向起扬,把它们不放出来,兴娃胸腔鼓得手心出汗浑身难受。大哥大嫂都爱他,只是他们怎么光顾自己爱,不管兴娃爱呢!
“我不成亲!”
好几句难听话,压成四个字,放了四响炮,把兴娃弹起来,尽快逃出大哥窑,逃出家。二哥叫他,他似乎听到又像没有听到。
他不知道在村道转了几圈,又糊糊涂涂转到官窑。
“来取被子。”
刘哥已经知道他不在官窑睡了。知道了好,兴娃瘫坐在炕头,低垂下头,没回答。
“又是啥事!”
“刘哥,我不活了。唔唔哇哇……”
兴娃爬在被子上,狠劲敲打被子。
刘哥没理他,坐在小煤油灯前没挪窝儿。等他哭得没有声气,才磕烟锅说话。
“咋,又是给你娶媳妇的事!”
“还能是啥事?”
“好事么!你有大哥大嫂多好。关心你,体贴你,又给你出钱出棉花娶媳妇。我呢!快三十的人了,有那个人问我一声。唉,小兄弟你别伤了你大哥大嫂心。!”
“你说的轻省!” 。。
第八章 逃婚无门(3)
第八章 逃婚无门(3)
“你不轻省,又有多沉重?”
兴娃想说胭脂的事,张了几次口没说出来。他怕刘哥笑话。当上门女婿有啥不行。单兴不好人家的娃当上门女婿!便宜让他们占了。当上门女婿入不了祖坟,入不了就不入了……他不由得想到上门女婿这门槛实在高的自己越不过去。
“妈呀!”
他哭得很伤心。
这时二哥在门外咳嗽,兴娃止住哭,等二哥进来。
二哥和刘哥打过招呼,问刘哥生意。
“能混住!”
“世道不稳,生意难做。”
不等刘哥回答,二哥捱紧炕又添了一句。
“嗨,咱这小本生意,要钱没几个,要货三两撮,不能吃不能喝,谁惹咱这要饭吃干啥。”
说到这儿,二哥坐在兴娃跟前,瘦手在兴娃头上抚。那手发烫。
“老刘,我大哥不容易啊!父母去世时,才给我说媳妇。以后送礼,请媒人,成亲,都是我大哥操办。我病病身子,做不成活,念不成书,是个废人。我大哥没黑没明的干,把自己抠掐的……唉,没了老人老三怜念大哥大嫂苦。不念书了要做庄稼,大哥这一关过不了。还要给他说媳妇成亲……那是容易的,要粮,要棉花,要钱哪!老三没办法只好跑了。多年不来信,也是让我大哥断了想头……老刘啊!……”
二哥泣不成声,抚兴娃头的手慢了,手心热的烫人。
“过去雇不起伙计,也舍不得雇伙计。几十亩地就凭他一个人掂重头。我心疼呀!我帮不上忙还得看病吃药,这两年老三稍点钱回来,他又要买地……唉!他心里吃沉,那有个松泛日子。不瞒你,我给老三媳妇说过,让老三把他叫到军队上去歇息。军队是打仗哩,要命的,那儿能歇息下来么。”
老刘一直点头,没说话。
沉默了好长时间,二哥拉起兴娃。
“走,跟二哥回。再别让大哥替你操心了。听话。”
三哥眼泪落在兴娃手背上,也是烫乎乎的。
“二哥,你回去。我再住一晚就回去!”
看二哥寡瘦的脸上,只有一张松弛的黄腊皮,兴娃心里为二哥难受。可是他不想就这样回去。
二哥也没强求,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和刘哥打了个招呼。
“到底跟你学了不少东西,兴娃有长进。我回了,你师徒再住一晚。”
刘哥送二哥出去好一会才回来。
“大哥让二哥来找我!”
兴娃泪痕斑斑的脸上,惊疑地问。
“不是,他睡不住,就跑来了!”
兴娃扳着光脚发痴。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对他好。他那次顶了大哥嘴,出去几天,他们四处找,大嫂吃不下饭……可是他们都想他们自己,就不想我兴娃!要娶媳妇,哪儿不行?放着胭脂不娶……不,周干大要招人。招人有啥不好,招人……
“刘哥,你说招人有啥不好!”
刘哥多识广见,比大哥大嫂走的地方多,见的世面多。问问看和大哥大嫂说的一样不。
“招人嘛!就是上门女婿?”
刘哥抽出小烟锅,边按烟点火吸着,边思量着。
“唔。”
“你说,刘营长和刘太太,是刘营长娶媳妇哩,还是刘太太招人?”
这刘哥我问你,你倒问我。可他俩到底是“娶”还是“招”,兴娃有点糊涂。
“要我说,是娶也是招,是招也是娶。那是城里,有文化人的想法。咱农村又有咱农村的风俗。谁愿意当上门女婿?有人给我说,我不愿意。”
“你为啥?”
“上门女婿三辈低。我给你说你也闹不清,反正谁都欺侮你。死了还入不了祖坟。你是外姓呀!”
这话兴娃听了好多遍,就是想不通,三辈低就三辈低,不入祖坟就不入祖坟,有啥过不去。刘哥给他一一做了解释,他才知道这门槛的颜色。
“你听到没有?舅家门前低三辈?”
“听过。”
兴娃想门槛颜色知道了,不等于我兴娃不敢跳门槛。
你们商量好了念的一个经,唱一个调儿。
“小伙,你大哥为你好。别犯傻了!”
这话兴娃没听见,他被子蒙头睡了。
第八章 逃婚无门(4)
第八章 逃婚无门(4)
兴娃在周干大窝棚帮周干大逮鳖已经三天了。还不见家里人找来。
他既怕人找,又想人找。怕找是来人一定说他偷着跑了,周干大一直说他是老实娃,他给周干大说的谎话,就戳破了。这使他抬不起头。连胭脂也会瞧不起他。想人来找是他会戳破这层纸,就是要上周干大门,就是要当上门女婿。他不怕三辈低,他不怕入不了周家祖坟,他不怕村里人欺侮。
那天半夜他走出官窑,心想我再不回来了。
他觉得他那一夜想得周到,想的对极了。
他还要孝顺大哥大嫂,照看二哥二嫂。隔几天,他和胭脂回去看他们一回。
他要同胭脂成亲,他不能弄锁子那些事。他们俩就是说说话,做庄稼,闲了逮鳖。这几天他已经学会游水,周干大说他学的快,就是不灵巧。
他和周干大白天钓鳖,晚上逮鳖。周干大这门绝活,全县都没有。他的鳖除过几个大饭店,还有药店也收。有鳖不愁卖。
据周干大说,泾河这段河水缓,从北直流过来,到村子南打个弯,把水势遏了,形成一个浅浅的漫滩。水下边坑凹较多,往往留下上边漂的柴草,死猪烂猫,都成了鳖的食料。这儿鳖扎堆,鳖也易长大。
想见大哥来找,又怕大哥来找的心老悬着。只有和周干大逮鳖时,才能忘了。
第二天晚上,胭脂送汤来硬要看逮鳖。
“从小就知道你逮鳖,没见过咋逮,今晚开开眼界。”
胭脂给她爸说,眼看的是兴娃。
“你妈也没见过。”
周干大有点得意的笑。
“她看啥哩。高一脚低一脚还要人操心。兴娃哥咱一块去,噢。”
胭脂话入耳,声音脆甜。兴娃乐滋滋的应了一声。
“人说,独子难教,我家的独女也不好教。”
胭脂抢过四明灯,让周干大给她讲捉鳖。周干大说:“我的宝都叫你干哥盗完了。”
“是你给人家讲的,还说盗的,多难听。干哥你讲!”
胭脂的笑声让兴娃脑子,长出脆甜的苗苗,绿鲜嫩柔美得很。
“我讲不了。真的。”
兴娃只顾品胭脂的甜而脆的笑,她问第三遍兴娃才应了声。
“你胡讲,我爱听!”
兴娃推辞不过,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讲开了。
“先从时间上讲。”
周干大提示说。
“这我知道初夏你就到河滩,八月十五以后就收摊了。”
“我说的时间,兴娃知道。”
周干大有些不耐烦。
“对,捉鳖不在水深浅,一到天黑在岸边。”
“噢,天黑才逮,怪啥你费油!”
胭脂娇嗔的举灯照周干大。周干大眯眼止住步,胭脂得意的晃了晃灯,又落下来。
“先要学会分清泥上的爪印,那是青蛙,那是老鼠,那是鳖的爪爪子。还要能分出公鳖母鳖。”
“哟,哟,哟,还一套一套,怪麻烦的。”
胭脂故意装出不耐烦,兴娃爱看。
“你当钱来的容易。”
周干大借机教育女儿。
“干大说这鳖和人一样:它怕蚊子,就救蜘蛛?”
“鳖怕蚊子和蜘蛛有啥关系?”
胭脂实在不明白,她举灯照着兴娃。
“当然有关系。蜘蛛吃蚊子,鳖在岸边有蜘蛛网的地方歇息。”
“噢,我明白了。”
“蜘蛛掉到水里,鳖就把它驮上岸!”
“哦……”
“咱就用假蜘蛛放入水中,鳖就驮到岸上。咱把它一逮,哈哈哈鳖上了当哟!”
周干大高兴得扬声大笑。
“爸,你咋能这样!人家鳖都有情有义,你倒乘火打劫。我不去了,给你四明灯,我回去了。”
胭脂说着把四明灯往她爸手里一塞,转身扭腰向黑处跑了。
“胭脂,胭脂!你这娃,你这娃。兴娃,撵回来!她路不熟,小心跌到沟岔了。”
胭脂跑一截,天黑河滩没人,她也害怕,就蹲在地上。听到兴娃脚步,她才站起来。
“哟,吓我一跳!”
胭脂虽然也随过去,老不高兴。周干大又怕胭脂回去晚她妈操心,就早早的收场,让兴娃把胭脂送回村去。
第二天,太阳冒红了,还不见胭脂他爷来提鳖篓往县上送,急的周干大嘟嘟喃喃埋怨。
一会儿,胭脂送饭来了。
“今个送饭这么早?”
“爷说让兴娃哥跑一趟。他腰疼,到镇上捏腰去了。”
送鳖活轻,路可不近,到县上要跑几十里路。胭脂他爷也想借这干孙子的腿脚歇息歇息自己腿脚。
“人家是客……”
“不算客。我去。”
“你能找见。”
“县城我和大哥去过,就那么大块地方能找见。”
周干大还不放心把去的路、街巷、门首陈设都一一说明。兴娃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往反倒记得更分明。
兴娃提着周干大装鳖的篓子,往肩上一挎,跟胭脂上了老岸。
“这九个鳖还沉的不行。”
“九个?明明是十个。”
胭脂正色的惊问。
“我不识数?你来再数一数。”
兴娃把篓子盖往开揭。
“不用数!”
“咋?”
兴娃正揭的手停住了,惊奇地问。
“你少算了这一个。”
胭脂在兴娃额上一点,扭腰咯咯笑着跑了。兴娃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胭脂呀,胭脂呀!”
兴娃心里灌进了蜂蜜水,甜丝丝的。。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九章 天塌地陷(1)
第九章 天塌地陷(1)
穿过向北去三原的大路,兴娃脚下轻快了许多。
远处的泾阳塔,怎么那么高,修塔要不要搭架?这么高的塔,要搭多高的架?兴娃弄不明白。那年大哥领他上过一次塔,没到塔顶,就看见下边人像蚂蚁,牲口像小猪小狗。人多得很,正月二十三是啥时候,上塔热得人棉衣都穿不住了。大哥说:“不敢上了,今天准出事。”
大哥这人有点神,说啥就有啥。
他兄弟俩下了塔刚走到前殿,高跷来了。塔上层人向下涌,塔下层的人抵不住,稀里哗拉,人压人,人踩人。从塔里抬出踏死、压死、挤死、憋死的人摆了两行。大哥看着塔问:“菩萨!给你修塔为保一方平安,你咋成了害嘛!”
兴娃只觉得怕,大哥不怕,却流了泪。大哥流泪,是个稀罕,回去他给大嫂说。大嫂很惊讶,不相信,还问大哥。大哥说:“别问了,遭罪死了。上塔的娃娃们……惨哪!”大嫂劝大哥:“上天收生哩,该死的不得活。你弟兄俩浑浑全全回来就好。”
“唉,我总觉有点怪,上塔时好似脚下老踩不稳!”
“我也是!”
大哥斜了兴娃一眼,兴娃不敢再说话。
如今好多年都没上过塔了,它还是老样子,好像直直的向天伸出的食指问:“怎么样?”
“怎么样?你死去吧!”
让塔死去,塔能死?兴娃把肩上的鳖篓子移了移,哑然失笑。不怪人家有时说自己傻。就这傻人,胭脂还在额头上点了一下呢!那一点自己没料到,还真向后仰了一下,足见有多傻。
“胭脂说傻我不嫌,像大嫂……”
他赶紧捂住嘴,似怕人听见。真是傻,胭脂再好是干妹子,她咋能和大嫂比。
上了八支渠,渠里有水,缓缓向东流,听说要流到高陵、渭南好几个县哩。要有个小船和胭脂坐上,拉着话儿,忽悠忽悠,走个九州十八县多好。
路上不断碰到人,唧唧喳喳,说军队向北开,从县城过。这些军队不好,不如工兵营,抢老百姓哩。兴娃不管,把鳖一交,账一记,就往回走。周干大说酒店还给吃顿饭哩。咱不吃,回去吃胭脂家常饭比酒店饭香。
城门口有站岗的,没事干,横着枪训人哩。
兴娃走过去,那枪横过来。
“干什么的?”
“送鳖的。”
“排长,有送鳖的。”
排长出来了。他个子大,穿戴整整齐齐,文文雅雅。兴娃想:打枪要锁子那类货。这排长是文人,杀人能下了手?
“去去去!”
排长像赶鸟一样吆喝兴娃,回头训那当兵的:“啥人都挡。”
“你不是说严查!”
“那是上边的话,风声鹤戾,草木皆兵。不能自己吓自己?”
兴娃很快找到了那几家酒店,大小酒店都知道周老汉周王八,光“五福园”就要了六个。周干大还怕分不完,最后落了个不够分。在“五福园”吃了码子煮馍,还真不像兴娃想的,香得很,也许这二三十里路跑的肚子饿了。听洗菜洗碟子碗的小伙说:最近生意好得很,商会天天请军需官吃饭,猜拳喝酒。还在南门口窑子店,叫些姑娘作陪。
“这弄啥?”
“你个乡里棒,这就叫吃吃喝喝,揣揣摸摸,日日戳戳,兑兑挪挪。少摊派些勘乱救国的粮草马料钱么!”
“明天你送十个店里不嫌多。”
“行!”
兴娃闷下冒汗的头,朗声应道,认真对付那块红肉。
“你是周王八的侄?外甥?那是啥?上门女婿?不是。周老汉他爸给几个店里打招呼,让给他孙女找个上门女婿。……”
听到这儿,那块红肉已经下了喉。兴娃觉得赶紧要给以有力反驳,要不胭脂……
“老汉胡说哩。要上门女婿搓醋熬膏药。”
“那你是他啥?”
“干儿子。”
“唔唔,那个鳖窝崩出你个干儿子?嘻嘻……”
这话不好听,兴娃却应着也笑了。他高兴!
这小伙和他说得来,临走给他怀里塞了一块锅盔,让他打个尖,不要饿着。
兴娃对县城的花花绿绿,五金百货,绸缎布匹,银匠楼,大肉店,……全没兴趣。他想胭脂,满心都让胭脂占着。
“站住!”
又到了城门口。兴娃想,刚过去就不认识了。再一看,是另一个人,他们换了岗。
“过那边去。”
那边有个桌子,桌子两边站两排兵,都横着枪。
他看前边有几个人站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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