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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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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西安不走了吧?”高母问道,“有时间我和你爸去西安看你,你有时间也回家看看。”
“好的,妈。”放下电话,高振麟低头看着电话机良久,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后,才抬头转身向金老板道谢。
“少爷,今天就留在我家吃饭吧。”金老板透过厚厚的镜片关切地看着高振麟,“看你这气色不大好。”
“不用了,金叔,谢谢您。我要到您家厨房烧一些东西。”金老板把他带进厨房。高振麟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生锈的盆子,蹲下把那些证件掏出来,一页页撕开,用火柴点燃,看着它们被烧为灰烬。高振麟向金老板微微欠了欠身子,“我走了。”
跟在高振麟身后的金老板一个劲儿挽留,都被高振麟礼貌地谢绝了,他现在身份未定,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走向街对面,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走到街口,他回头张望了一下,金老板没有跟过来,也没有可疑的人,才放心走进饭馆。
吃饱喝足走出饭馆,过了马路,装作要买东西进了一个店铺,靠在角落的柜台观察外面,确认没人跟踪自己,才走出店铺。路过一个食摊时,他闻到了肉夹馍的香味,不由自主买了两个。拿起肉夹馍,那香味传到鼻子里,他不舍得吃,那是他给晓光买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想到杨红叶肚子里的孩子,心揪着疼了起来。
太阳开始西斜,古城的屋顶洒满了金色的晚霞。居民们做饭的烟雾升腾起来,似薄薄的轻纱,平添了他进退两难的惆怅:自己是回不去了,延安在怀疑自己;在西安,军统西安站也不接纳自己,该怎么办?
合上窗帘,身心憔悴坐到床头,呆怔地看着桌子上的肉夹馍,他又想起了晓光。晓光两岁多时就跟他徒步去了延安,正遇上国民党封锁延安,延安陷入了物质极度匮乏的日子。所以,今天他在西安街头看见那些穿着漂亮衣裳的孩子,就想买好衣裳给晓光穿,看见好吃的就想买来给晓光留着,他也知道这肉夹馍晓光是吃不到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买,也许是在心里的一种补偿吧。
再过不到八个月,他自己也会有孩子了。倒在床上,他的信心再次得到加强:一定要回到军统内部,完成延安交给自己的任务,然后再回到延安,回去和杨红叶、杨红叶腹里的孩子还有晓光团聚在一起,快乐地生活。
2
杨红叶披着晚霞,还是像高飞在的时候一样,带着晓光走出院子,往延河边走去。
晓光抬起脸看了一下杨红叶,低下头小声说:“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自打高飞走了之后,晓光每天都要问好几遍。
杨红叶拉着晓光的手晃悠,“等工作一结束,叔叔就回家了。”
“那工作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还有……”杨红叶一时语塞,依稀感受到肚子里好像在蠕动,就笑自己多疑了:才三个多月,孩子哪能动弹?这是杨妈妈告诉她的。她一笑,“再过七个月吧。”
“七个月是多久?”晓光不屈不挠地问。
“七个月就是二百一十天。”杨红叶低头看看晓光。
晓光好像明白了似的,使劲点点头。“我要叔叔回来还给我演皮影戏《杨家将》。”
“叔叔现在不在,但我们可以一起来演皮影戏呀。”想让晓光开心,杨红叶提议。
“我只看,不想演。”
杨红叶蹲下身子,对晓光说,“你学学吧,等叔叔回来,我们表演给他看。你想,叔叔看到晓光会演皮影戏了,该多高兴。”
晓光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杨红叶牵着晓光回到窑洞,教晓光演皮影戏。刚开始,晓光很是笨拙,手忙脚乱地操纵着皮影,越乱心里越急,越急又越乱,搞得他满头大汗。忙活好一阵子还是没学会,晓光泄气地说:“我学不会。”
“不急。”杨红叶安慰他,“多多练习就会了。走,洗洗睡觉。”
这当口甘南山和老婆也准备睡觉了。他老婆有妇科病,最近不能下炕,甘南山给她洗了一把脸,端着脸盆出去倒水。刚刚走出门外,就觉得后脑勺一阵风刮来,他本能拿起脸盆一挡,“哐当”一声脆响脸盆挡住一根粗粗的木棍,他惊恐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他住的是学校的宿舍,这一叫喊,把袭击的人给吓跑了,等到大家纷纷从自己的窑洞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已经恢复镇静的甘南山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外面。
“怎么了,老甘?”
“出啥事儿了?”
……
甘南山心下明白是什么事情,忙掩饰说:“没事,就是刚才一条野狗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大家嘲笑了几声,又骂了他几句,各自回窑洞去了。甘南山顾不得回答老婆的问话,把盆子放下,急急去找向辉。
向辉刚才也出去看了看情况,正在屋里等他来汇报。一进门,甘南山神色紧张地说:“刚才有人袭击我。”
“看清楚是谁了吗?”向辉也一惊,忙问。甘南山摇摇头。向辉穿上衣服,“走,我再叫几个人,咱们赶紧去给老陈汇报。”
甘南山被袭的时候,沈家佺正在自己的窑洞里写交代材料。他很苦恼,自己以前杀害共产党党员的事情早就给组织交代清楚了,组织也让他戴罪立功,抓获了不少打入延安的特务。可现在又把这个事情拎出来说,要他再写,还说他想蒙混过关是白日做梦。他有些想不通,把自己的罪行写完之后,把纸、笔一推,靠在椅背上抽闷烟。有人推门进来,他以为是自己的同事,就没有答理。直到一支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他才知道情况不妙。他刚想要挣扎着掏枪,来人闷声说:“动就打死你。”他扭头用余光看了看来人,有两个人,不认识。其中一个从沈家佺腰间取下手枪,另外一个人拿来沈家佺的毯子捂住他的头,顶着他的左边太阳穴,抠动了扳机。他的腿蹬了几下,就断了气。来人掏出随身带的手绢,擦干净手枪上的痕迹,轻轻把枪搁在桌子上,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才悄悄走了。
正走出办公室的陈茂鹏听见向辉叫他的声音,顾不上锁门,忙问出了什么事情。向辉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丰富的保卫经验让陈茂鹏马上反应过来,“不好,沈家佺有危险。”
向辉和甘南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跟在陈茂鹏身后向沈家佺的窑洞跑去。跑到沈家佺院子外面,看见沈家佺的窑洞里还有光亮,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一行人推开房门,就看见桌子上一摊血,沈家佺伏在那里纹丝不动。他的交代材料也被鲜血浸透。
甘南山和向辉互相望了一眼,向辉说:“看来延安的特务没有抓完啊。老甘遇袭、老沈被害是他们有步骤、有计划进行的。”
陈茂鹏的手搭在沈家佺的后背上:按时间计算,高飞现在已经到达西安,为什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个情况和高飞有关吗?难道高飞到达西安就出卖了甘南山?那么高飞真的是军统特务啊!
他的后牙槽咬得紧绷绷的,没看其他人,说:“老沈的情况大家不要往外说,要保密。”他把警卫员叫来,吩咐着:“一是保护现场,二是封锁消息,三是今晚把沈家佺的遗体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吩咐完后,他要向辉和甘南山回自己的办公室等他,他马上又去找冯劲松。
骑马去到冯劲松那里。看见冯劲松拿着一封电报在琢磨,见他进来,把手一挥制止他开口,“先听我说,刚刚收到‘古城’的密电,说高飞,就是高振麟今天到达西安,被追杀,差点儿丢命。”
头往后一仰,陈茂鹏拍着脑门儿喊着:“妈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你那边出事儿了?”冯劲松见他的神色不对,忙问。
“沈家佺被人杀害了。还有,甘南山差点儿被人敲破头。”
冯劲松的身体好像被人用烟头烫了似的抖了一下,“这么巧?”
“我来是想和你分析,你说沈家佺被害、甘南山被袭和高飞有关系吗?”
冯劲松不敢肯定,“可是高飞在西安也差点儿被暗杀,这,这怎么解释?”
陈茂鹏觉得头疼极了,捂住脑门儿坐下,冯劲松也感觉发生的这些事情那么不可思议,不是用巧合可以解释的。可是,所发生的这一切谁可以解释呢?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3
上午九点半,准时出门下楼的高振麟在楼梯上注意出入大堂的每一个人,直到确认没有可疑的人,才笃定地走下楼梯穿过大堂来到街上。
夏阳下的西安明朗清亮,高振麟不紧不慢向电话局走去,先给站长办公室打电话,还是没人接,这说明站长没回来。再打给秦大伟,响了几声,当秦大伟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之时他放弃了,挂上电话,付了钱,直接回到饭店房间。
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碑林,在那里取得西安地下党给自己的指示,这是来之前安排好的:在到达西安的翌日,确保自己安全没人盯梢之后,方能到此联系,并取得进一步指示。
挨过上午时光,吃午饭后又睡了一个午觉,他走出饭店,先去电话局给站长打电话,还是没人接,走出电话局叫了人力车直奔碑林附近的古城墙脚下。在古城墙的一棵树下,他拿到了指示,立刻坐人力车又回到饭店,进了房间,掏出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曹明日下午回西安;昨家里出事,甘遇袭、沈遇害。
古城。
纸条是用铅笔写的,笔迹很眼熟,仔细回想之后,高振麟觉得这很像王家春的笔迹。王家春是“古城”?惊讶的高振麟不能相信。但,什么都有可能。
纸条给他惊喜,也给了他忧虑,怎么就会出现“甘遇袭沈遇害”呢?甘,他知道是指甘南山,他遇袭?怎么回事?那个姓沈的是谁?他预估到甘南山的遇袭可能和自己有关,他马上就想起自己在路上遇到王家春时,说起自己被甘南山指认。那么只有这个可能,就是王家春从他这里得到这个情况后派人潜入延安,杀害甘南山,以求灭口。
想到这儿,身体一阵发冷,要真是这样的话,他有出卖甘南山的巨大嫌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军统特务。高振麟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西安这边并不清楚延安的潜伏特务怎么被抓捕的呢?是太久没有从事特工工作了一时疏忽,还是见到久别不见的王家春有种诉说的欲望导致自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高振麟后悔不已,随即又安慰自己:也许这个事情和自己无关,只是自己多虑罢了。杂乱的想法让他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郁闷和焦虑。
王家春是“古城”?他要是“古城”就不可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派人去杀人灭口吧?王家春不会是“古城”。“古城”的纸条使用了障眼法。依据冯劲松、王家春的说法,“古城”是不会如此这般轻易给人留下任何踪迹、线索的,高振麟判断着。
傍晚时分,去饭馆要了一个单间,高振麟让伙计上了一瓶西凤酒,就着盐水花生喝着闷酒,这打破了他的清规戒律:从干上特工开始他就要求自己不喝酒,因为酒会误事。
菜陆续端送上来,他喝得有些晕乎,酒兴愈加的好,觉着酒真是好东西,让人放松,也令他感觉麻木。他是许久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了,才发觉放纵是如此的快乐。
漆黑的夜幕无声无息地将整个城市完全笼罩,直到饭馆打烊他才踉跄着走回饭店。进到房间,打开灯,赫然看见王家春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高振麟的酒醉一下消失得了无踪影,打了一个冷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家春笑了笑,起身走进卫生间打湿了毛巾走出来,递给他,让他擦脸,好再清醒一些。“我怎么知道?你我都是干特工的,要在这城里找个人还不容易?还有我对你的了解。你在延安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待了几年,回到西安还不住好一点儿的饭店补偿一下自己?”
“你……”高振麟笑笑,承认了王家春的说法,一边擦脸一边说,“你知道吗,秦大伟这个狗东西派人追杀我。”
“是我向他做了汇报,但我绝没有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你派人去了延安?要干掉甘南山?”
王家春惊讶地看着高振麟,问,“你知道了?”
冷笑,高振麟把毛巾扔给王家春,一屁股坐到窗户下的沙发里,跷起二郎腿,“甘南山没被干掉,但有另外一个被干掉了。那个姓沈的是什么人?”
“一个叛徒,一个曾经手刃过十几个共党的叛徒。我是替他先行解脱了,他现在不死也会在不久后被共党杀掉的。”
高振麟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酒,现在竭力让自己清醒,“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你说甘南山指认你,我派人进入延安,让潜伏在延安的人观察跟踪了一天就找到了这个姓沈的杂种。”王家春说着,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不过,我不会抢功,给你记上一笔功劳,算是回来的见面礼。”
高振麟摇摇头,现在不再相信王家春,“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看你。还有,你回来在老曹那儿,估计你没法给自己解释,我来助你一把力。”
“你就不怕我是共产党派来的特工?”
“你本来就是共产党派来的特工,只是你更是我们自己人啊。喝醉了,脑子坏掉了?”王家春隔着茶几坐下,侧头问他:“你也理解一下秦大伟,他真怕你坐到了共产党那边。而且,你打入延安是他一手策划和安排的,现在你又回到原点,这不是抽他的嘴巴吗?让他也无脸见上司吗?他当然觉得你是废物一个,要除掉你了。”
“我想……”挫败感袭来,令高振麟有些茫然无措,他说:“我想老曹也会这么想,也会这么看我。我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了。”
“所以我赶回来帮你。”王家春又说,“你住这儿舒服吧?还是我对你好吧?”
“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更多延安的情报,你好立大功。”
“好,我承认。我还要承认,秦大伟没有眼力,怎么就不知道你的价值呢?怎么就要除掉你呢?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延安刚刚发生的事情的?”
高振麟脑子一道闪光划过,有了一个主意,说:“消息是‘古城’给我的,至于他怎么给我的,我不会说的。”
“知道吗,最近这几年老曹一直在查‘古城’。”
高振麟讥诮一笑,“一无所获吧?”
王家春点头,“我有个主意……”
“你的主意我不想听,我已经和‘古城’接头了,算不算给老曹的最好最大的见面礼?”
王家春眼睛闪了闪,说:“我是……”
酒醉带来了困意,高振麟挥了下手,打断了王家春的话,“好了,你有话明天再说,我要睡觉了。”说完他也不管王家春还没离去,躺到床上,一会儿就发出了沉沉的鼾声。
王家春提着脚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在走廊上招招手,影子一样过来一个他的手下,他们走到楼梯口,王家春对手下耳语一番之后才走。他的手下很快回到高振麟房间斜对面的房间,关上门。
并没有真正睡着的高振麟当王家春出门之后,轻轻拉开门,透过窄窄的门缝看到刚才王家春和手下的一幕,知道自己已在王家春的监视之下。
坐在沙发上,高振麟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那张纸条上的笔迹,那是王家春的笔迹,但王家春不是“古城”;既然“古城”能模仿王家春的笔迹,那么“古城”和王家春是熟悉的;和王家春熟悉,说明“古城”就在军统西安站里。在站里,那又会是谁呢?想着这些问题,直到凌晨他才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4
万籁俱寂,黑夜缓缓地逝去。
明亮的阳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挤进屋里。高振麟拿起怀表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过了,他没有打算出门,就等下午回站里见老曹。打电话,叫来早餐,其实也算是午餐,趁还没送来,去洗澡,让自己精神起来。吃完东西,也有了精神,走出房间,故意把脚步走得很重,下楼出了饭店在街上闲逛。见到有家书店,他走进去,选了几本书后折返回到房间看书打发时间。看到下午近三点,他退了房,坐上人力车直接奔西安站而去。
在离站还有一条街的距离,他下车,似散步般走到军统西安站的院子门前。
这个院子外表看不大,就是一个普通而略显阔绰的院落,外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机构;院门只能进出人,如果开车就得走后门,但其实里面很大,是个四进的大院子。进入院门,左边是收发室,对面是警卫室,第一进院子是各普通行政人员办公室,第二进是特工办公室,第三进是资料室、电报室和保密室等,第四进是站长还有几个重要人物的住所。站长曹天浩和他的家属就住在第四进院子北面那幢两层楼的二楼。这样大的院子,让高振麟有种亲切感,一是他在这里待过,二是这个院子像他北平的父母家,他好像回家了。
在传达室,高振麟亮出自己的证件,警卫室有人过来仔细查看之后,让他自己进去。熟门熟路,他沿着院子的回廊去了第三进,到了西边的站长办公室。
站在门口,他定定神,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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