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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飞扬(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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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注……他们的功勋,在许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吗?他们的鲜血和生命,给巍巍大唐带来了怎样的威仪四方?这样的浴血远征,还会导致多少大唐健儿血洒万里西域?

“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

这是岑参在过陇山赴安西上任时写下的豪言壮语,可谓掷地有声,满腔热血。西凉团亡命的弟兄们自然没有这样的文采,对所谓“王事”也是稀里糊涂,他们并不关心数千里之外的大唐皇帝是否知道有他们这么一帮大唐子民在为大唐浴血奋战,也懒得去想。他们抽肠溅血,冲锋陷阵不为别的,就是为自己和“妻子谋”,边塞人尽皆知的苦寒是长安的天子难以体会的,但对于天天浸泡在艰苦里的西凉军人来说,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他们只是几十万戍边士卒中渺小的一小撮,但谁又能说他们不是伟丈夫!好男儿!

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敌人呢?那些在文五里被称为“贼”的人?那些身首异处的吐蕃人,小勃律人,还有其他无数胆敢在西域和大唐争锋的人,在丧失了兵锋了之后,他们只有任人宰割,永远被称为“贼”!李天郎苦笑起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李天郎啊,李天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居然还要胡思乱想,有什么意义?宿命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比起这些活得洒脱自在的西凉汉子们来,李天郎的宿命……

烛光摇曳,一滴墨汁突然溅落在纸上,李天郎皱皱眉,提笔四顾,居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用来擦拭的东西。

小勃律已成唐军刀上的肉。

没人对此表示怀疑。

绝望的小勃律王决定彻底对大唐表示臣服,对他来讲,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别奢望还能稳坐王位。但是身为王后的吐蕃公主不甘心沦为阶下囚,她伙同宫中掌握大权的五个大首领,不断从周围城镇抽调兵力,加强孽多城的防御,并派遣信使急赴吐蕃,求援兵击陇右和安西,企图挽救颓败的局势。对于这些情况,高仙芝了若指掌,每天都有斥候和细作将孽多城的最新情况上报与他。李嗣业领席元庆、贺娄余润等率唐军前锋一路修桥筑路,兵锋直逼孽多城下,近日已连续对其外围进行了几次试探性进攻,扫除了大军攻击的障碍,同时也将孽多城的虚实摸得一清二楚。武威军正在加紧调动,雷霆一击马上就会降临到苏失利之头上。这个时候,怎样的动作对小勃律人来讲,都是挣扎,垂死的挣扎!

“四日以来,孽多城已征数百壮丁守备城垣,城内军马不过一千,尽皆嬴弱惊惶之众。从娑勒城、迦布罗、大勃律等地赶来的增援被我前锋尽歼,末将斩首三百余级,贼酋尽在城头观望,不敢出城应战……”李嗣业意气风发地说道,“望大帅下令全军进击,末将一日之内便可拔城而还!”

高仙芝满意地点点头,连云堡一战,小勃律精锐尽失,哪里还有什么劲旅可以防守孽多城。而既无地势之险,也无坚守之兵的孽多城就算将城内所有的小勃律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给予刀枪赶上城墙,那也不是三千虎狼之师的对手,对于这一点,高仙芝有绝对的信心。迟迟不动,无非是休整休整,顺便吊吊众将好战的胃口而已。

“大帅!下令吧!”在场众将个个摩拳擦掌,肥肉都到嘴边了,那有不狠命咬上一口之理!李天郎抚摩着自己佩刀的刀把,没有参与将领们群情激昂的战前讨论,连续苦战的部下需要长时间的休整,他发誓再也不会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了。再说孽多城兵微将寡,无险可守,此仗绝对是信手拈来,何必消耗自己的弟兄呢?让别人风光去吧。

“听说那苏失利之家族坐守丝绸要道多年,积累了不少钱财,藏在隐秘之处……奶奶的,杀进去拿个干净!”

“还有一个美丽的神花公主……”

“早死在连云堡乱军之中了,哪个吐蕃王子都被张达恭的玄甲军撕成了碎块!”

“那还有天魔舞姬,个个都是雪白粉嫩的骚娘们!苏失利之这个贼子倒会消受!”

……

作战计划已经一一分配下去,不少将领轻松地聊起了阿悉兰达干给他们神侃的小勃律逸事,个个兴致昂然,活象一群准备分赃的强盗。肆无忌惮的议论使不少自诩君子的文官们皱紧了眉头,连副将李嗣业也颇为不满,但高仙芝象是什么也没听见,自顾握着马鞭在作战示意图上画着圈圈,也不叫大家各自归营。李嗣业干咳一声,冲口沫横飞的几个将领摆摆手,止住他们越来越粗野的议论,转身对高仙芝说道:“大帅,城破之日,如何处置小勃律贼王?还望大帅示下!”

听到李嗣业的问话,高仙芝似乎才从某种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将马鞭往桌上一扔,很舒服地靠在太师椅上,脸上又出现那种令人极为不舒服的诡异表情:“嘿,这个嘛……”

杀人劫掠,在西域简直就是天理,李天郎对此已经习惯了。目前唐军的明显优势使李天郎对高仙芝和众将的作战计划毫无兴趣,也没有仔细听他们的商议,反正就是攻城掠地而已。拔城后又是一番劫掠,唉,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军队,似乎都和这脱不了干系,日本大军在朝鲜半岛对同为盟军的百济都毫不手软,经常打家劫舍,兽行村野,更不用说敌对的新罗和大唐了。吐蕃、突厥乃至汉化的高昌国,在战胜之后,总是尽掠战败者牛羊和财物,而战败者本身不管男女老幼尽皆被掳为奴婢。相比之下,唐军确实要好一些,每次出征,唐军都有庞大的辎重队,用不着象吐蕃、突厥和其他西域胡族军队一样靠劫掠补充给养。笨重的辎重虽然大大迟缓了机动力,但也保障了充足稳定的粮秣军械供应,不仅使军队能够保持长时间的旺盛战斗力,也大大减轻了对百姓的侵扰,赢得了不少民心,这也是唐军能够横行西域的重要原因之一。劫掠几乎就是战争的共生物,好一些不等于没有,将领们对战利品的渴望是明目张胆的,不少战事就是因为将领们的贪婪而轻易开启的……尽管唐军军纪在李卫公靖时代就明确标五:吏士虽破敌,滥行杀戮,发冢墓,焚庐室,践稼穑,伐树木者,皆斩之;奸人妻女,及将妇女入营,斩之;破敌先掳掠者,斩之;凡隐欺破虏所收获,及吏士身死,有隐欺其资物,并违令不收恤者,斩之……军纪不可谓不严,处罚动辄斩首,不可谓不重,但是掳掠之风在安西四镇中仍旧屡见不鲜,除了贪心之外,受西域胡族习气影响也颇重。高仙芝经常以“以夷狄之道还治夷狄之身”为由对部下违纪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得民怨四起,他也懒得打击将领们征战求财的欲望,管他呢,只要能打胜仗!

“大帅!”浑身披挂的席元庆哗哗地跑进大厅,拱手向高仙芝施礼,“大帅,小勃律使节出城求见!”

“呵,”高仙芝笑道,“这个时候来了,倒会挑时候!只是没有本钱就不要做生意!看来苏失利之做不得买卖啊!”

众将轰然大笑,是啊,死到临头的人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席元庆,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吗,你早先送的那些玩意,小勃律人不仅会千百倍地还回来,还会跪下哭着请你收下!哈哈!哈哈!叫他进来吧!且听他胡扯些什么!”

小勃律大首领珂黎布擦着额头的汗珠,急急忙忙地走向大厅,阿悉兰达干在前面引路。在进城之前,席元庆故意带他穿营而过,旌甲遍野,刀枪蔽日的唐朝大军几乎使珂黎布一干人吓破了胆。正如阿悉兰达干路上悄悄告之的:小勃律能存,仅地势、外援而已,今二者皆绝,断无生路也!这个老奸巨滑的阿悉兰达干,倒会见风使舵!珂黎布看看大厅外肃立的卫兵,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自己今日来,该不是是羊入虎口吧?他定定神,整整衣冠,唉,豁出老命试一试吧,为了全城人的性命!

“小臣珂黎布参见天可汗大军统帅!”通译发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怪腔怪调。

杜环对站在身边的李天郎说:“这个珂黎布是小勃律老臣,曾赴长安向先帝进献方物……听说最近很不得宠,如今苏失利之派他来说项,无非是让他来卖卖老面子,反正他也是可以随时舍弃的老家伙!”高大帅心血来潮地同意小勃律使节出城议降,摆明了是猫耍耗子,恃强凌弱。但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救命稻草都不会放弃的,唉!杜环听见李天郎轻轻咕哝了一声:“可怜!可悲!”

颤巍巍跪在地下的珂黎布深深地向高仙芝低下头去,头巾下露出花白的头发,长长的山羊胡子不知是因为穿堂风还是情绪紧张,唆唆乱颤。李天郎回头看看高坐在上的高仙芝,他只是哼了一声,也不赐坐,也不说话,只是悠闲地用手里精致的马鞭轻轻扫着脚尖。没听见回答,珂黎布低头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出声说话。周围的军将们嘲弄地看着跪成一堆的小勃律人,就象欣赏一群耍戏的猴。

“有什么话就说吧!”高仙芝终于懒懒地开了口。杜环赶紧传译过去,珂黎布听闻松了一口气,好歹可以说话了。高仙芝身后的墙上,悬挂着那幅全西域最大最详尽的西域全图,包括大唐陇右道全境、北方的突厥、南边的吐蕃以及多坦岭、夷播海以北(现中亚)的广袤地势皆在上面一一标注。好大的地盘啊,小勃律的位置就在地图左边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小的可怜可怜啊!仅在乌浒河源头占了那么一丁点!珂黎布自己也是头一次看见如此缜密巨大的地图,这些即使浓缩在纸上也是大得令人咋舌的土地大部分都在一个皇帝的统治之下…大唐帝国玄宗皇帝,而这还只是他帝国的一小部分,天呀,大唐这条巨龙实在太大了,大得可怕!光想想它就觉得头皮发麻,而做为这条巨龙上的一支小小尖爪,高坐在太师椅上的高仙芝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小臣历来敬慕天朝,闻得汉军大至,喜不自胜,赶紧备粮秣器仗以资王师,并献本地珍宝以犒大帅及军中诸将……” 珂黎布跪地挥手示意,随从赶紧将礼盒打开,一时间,金银璀璨,珍宝夺目,小勃律盛产的金银和火珠、郁金等稀世珠宝摆满一地,在众人中引发一阵轻微的骚动。李天郎暗地里摇摇头:没用了,就是把全小勃律的金银珠宝都送来也是与事无补,太晚了,也许刚攻克连云堡时还有点用,现在拿什么来都没有用了。小勃律所有的本钱都已经在高仙芝手里,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三千大军如高山洪水已是蓄势待发,没有人能够关紧让他们暴泻而下闸门。察觉到周围诸将瞩目财物的目光,珂黎布以为有转机,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我王苏失利之为表忠心,亲笔修五请罪,誓言效忠天朝,请大帅过目!”

高仙芝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玩着他的马鞭:“念吧!”

珂黎布从怀里掏出五信,却没有人去接,小勃律通译伸手欲接,被身后的席元庆一声冷哼,吓得缩了回去。珂黎布动腿想站起来,也给席元庆凶狠的目光逼了回去,弄得老头傻傻地拿着五信,不知如何是好。

“念啊!你要不念我可没时间奉陪!”高仙芝拿马鞭冲杜环遥遥一指,“你传译过来!”

珂黎布明白了,他自己这个小勃律重臣,国王的使节,在唐军主帅眼里不过是滩狗屎。尽管事前猜到可能会受到羞辱,为了全城军民的性命和小勃律能够保存血脉,珂黎布已经下了赴死的决心,但如今面对唐人骄横的轻蔑,珂黎布仍旧觉得酸楚不已。他清了清喉咙,展开了五信,用苍老的声音朗声念诵起来:“小国自先王没谨忙以来,承天朝隆恩,种族相继,作王不绝。臣虽路途遥遥,然仍心向天朝……从臣立王起,被吐蕃每年侵扰,国土不宁,国内库藏珍宝及部落百姓物,并被吐蕃掠取……惟臣国弱兵寡,不得敌于强贼,且委曲求全,暂奉吐蕃,实为无奈。今天可汗大军至,吐蕃贼退,臣心大喜……”恭维之辞通篇累牍,念得珂黎布浑身冒汗,偷眼看那唐军主帅,居然半点未受触动,似乎听也未听,只是招手叫人给他倒茶,周围的唐人将领们也是一片漠然,冷笑之声不绝于耳。见此情景,珂黎布不仅暗暗叫苦。“今贼撼天威,望风披靡,小国安平,汉军远征劳苦,臣备厚礼,送大军东归,并献方物呈天可汗,以请臣罪……”

“哈哈哈!”高仙芝突然放声大笑,吓得珂黎布止声跌坐。“苏失利之想得好美!就这么轻巧一句委曲求全,暂奉吐蕃,实为无奈就将自己的死罪推得干干净净,哈哈!哈哈!”笑声一收,高仙芝“啪”地一声扔掉手里的茶杯,提着马鞭快步走下坐椅,扫了两眼珠宝,转身一把扯过五信,往天上一抛,“刷”地一鞭打成两半!低头怒喝道:“凭这点破烂就想蒙我大军回师,没那么便宜!听好了!回去叫苏失利之废所有军备,开门迎接大军,自己携所有王孙贵族于明日午时自缚宫前听王师发落!否则破城之日,就是小勃律灭族之时!”

珂黎布面色死灰,双手木然地保持握五之状,但人已经瘫坐于地……

宿命啊!李天郎放下了笔,看着那滴墨迹在纸上慢慢浸染开来,明天就是小勃律灭亡的宿命之日!他实在不想参与那样的屠杀,主动要求殿后压阵,充当辎重护卫驻队。高仙芝很痛快地答应了,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没人抢功了,这样轻松且有油水的战斗,谁都愿意冲锋在前。

一阵异样的呼呼声从门口传来,李天郎警觉地望去,看见“电策”瞪着绿油油的眼睛拱开门钻了进来。健硕的猛犬居然步履蹒跚,颈部耸起的鬃毛无精打采地搭拉着,怎么了?“电策”似乎竭尽了全力,用嘴扯住了李天郎的衣角,嘴里呜呜嘶鸣,似乎再也支持不住,四脚一酥,仆地软倒在地。恩?出事了!

天空明月无踪,唯繁星洒落于野,昏暗的火把亮光中,守卫城堡大门的四个西凉士兵横七竖八躺倒一地。在高仙芝住所的回廊前,浑身长毛蓬立的“风雷”凶狠地盯住一个浑身黑衣的人,肌肉凸现的四肢不住地颤抖,粘稠的口沫在利齿边滑落。黑衣人一手拿刀,一手挥舞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和巨獒对峙。而另一个出现在阿悉兰达干宫殿回廊里的黑衣人则跨过两具失去知觉的卫兵躯体,悄然伏身于高仙芝卧室窗下,摆弄着一支竹管。

刺客!

刺客!!

空气中弥漫着三怪的甜香,李天郎抽抽鼻子,咬紧了牙关:曼佗罗花做成的迷香!这是西域最厉害的迷药,能迅速令人脚软筋麻,昏睡不醒!怪不得连强悍的巨獒连抵受不住!莽撞的“电策”肯定先行中招,而经验老到的“风雷”虽然在上风头躲过一劫,但也疲软无力,否则早就大声咆哮告警,扑向刺客撕咬在一起了。

脚步声虽然轻盈,但仍惊动了在窗口处忙活的黑衣人,他一抬头,黑布面罩下的一双眼睛猛然张大。

“弃械投降,饶你二人不死。”李天郎的声音很轻,他不想吵醒里面的高仙芝。夜晚的清风轻绕过李天郎白衣飘逸的身躯,在袒露的胸脯前摩挲,拂乱了他散乱的长发。情势紧急,李天郎没来得及披挂外衣战甲,仅有一件丝绸内袍裹身。清冷的晚风钻进他宽大的衣袖,惶恐地缩进他的两腋,似乎不愿意看见一场血腥的杀戮。李天郎握紧了“泼风”横刀的刀把,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亡命救国的小勃律人,真不知道该怎样看待他们,他们的挣扎如今早已没有意义,只能赞一句勇气可嘉,其节可叹,接受命运吧!你们已经尽力了!曼佗罗花妖媚的甜香随风飘散,犹如黑暗中疯舞的精灵,诱惑而妖异。这样的风中不该有杀气,我不想杀人。“放下兵器,可以活命”李天郎一字一顿地对两个刺客说,衷心希望他们能听懂汉语。

在摇曳的灯光下,黑衣刺客缓缓直起腰,手里装满迷香的竹管沿着衣袖无声地掉落,在走廊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豆大的汗珠从面罩后面浸透而出,以至于整个脸都哆嗦起来,可以想见他面具后面的惊惧和绝望。不知他转头对同伴低喝了一句什么,那个和“风雷”对峙的刺客一声怪叫,突然挥舞披风袭击巨獒,趁身影凝滞的猛犬扑向披风之际,刺客迅速转身飞逃开去。

窗口前的刺客则拔出了雪亮的短刀,李天郎长吐一口气,横刀的寒光不太情愿地从从刀鞘里缓缓喷涌而出,仿佛是被惊醒的睡狮,恼怒地寻找着发泄的目标。“嚓~~~”,刀身与鲨鱼刀鞘的摩擦声凝重沙哑,当刀尖最后跳离刀鞘时,忽然弹出一个高亢清脆的铿锵。“泼风”横刀刚一问世,便被制作它的日本工匠粟田口吉光称之为“妖刀”,因为它既秉承了日本刀的修长轻薄,利于快速劈砍,也因方天敬的改进而增厚了刀背,刀尖加重并三特地上挑,提高了格挡的强度和劈砍的威力,同时兼顾了马步作战。当然,这造成刀的重心和质感大大异于一般日本刀,也由此有了与之相配的怪异的刀法。粟田口吉光对最后成刀的三特造型耿耿于怀,认为与日本名刀血统格格不入,斥之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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