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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九六章　背水一战

一片树叶从很远的地方，摇摇晃晃地顺着风飞下，落到水月宗的广场上，落地的声带着股空寂，让成宝儿从无比悔恨的心绪中醒过神来。
　　　　望着仿佛胜券在握的天尊，留念地看了一眼还是无知无觉的蓝云，握剑的手再次坚定起来，“天尊，今天要么你放了蓝云，我放你走，要么她死，你也死！”
　　　　天尊好像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好大的口气，我是圣者，早就是不死之身，你以为，凭你们区区刚稳下金仙境的二十一人，就能把我留下。”
　　　　自信的声音刚落，水月宗宗门大阵嗡鸣一声，全面开启，广场这里层层叠叠，从内门迅速飞出的百多玉仙，也是各站方位，与大阵溶和一处，曾经的五方剑阵，在护罩上方游离不绝，发出的阵阵丝乐之声，带着一点狂喜，好像在呼唤它们曾经的主人。
　　　　“……我知道你受伤了，更知道你把她带走的后果，”成宝儿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的梅正海，“若是他劫持蓝云，我会放他走，因为结局不外是我们出多大的血，丹药，法宝，灵石我给得起。……可是你不同，你那么恨她，就算现在不在我们面前让她血溅当场，回到你的地盘，她的下场只怕就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而我们也更没有机会带她回来。”
　　　　分析得太对，天尊脸上阴得能滴水。五千年前，他随便一个眼神，都能杀这些弱得要死的下界小修士，可是现在，自已劫持人质，居然也能被他们围了，罗三省亲自下大力气构建的护宗之阵。现在又有那么玉仙溶进阵眼。这些无一不说明了，她们绝不会让自己带走这个死丫头的决心。
　　　　“……你掐，掐死了她。哪怕我爆了整个水月宗，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看到蓝云再次呼吸急促，成宝儿眼中闪过一丝绝决之色，“能和一位圣者一起共付黄泉。死得也不亏。”
　　　　“哼！你们是不亏，可他们呢。他们可不是你们水月宗的人。”天尊被她的语气所伤，手稍放松一些，瞅瞅稍外一点的其他人，总算又给自己找回点自信。
　　　　“你错了。”叶离淡淡开口，“能站在这个广场上的，都是欠了蓝云性命的人。能多活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占了大便宜。现在与她一同付死，黄泉路上，热热闹闹倒是另一种享受。”
　　　　“不错，蓝云还欠了我一顿酒呢，”冯阿秀摸出一个酒葫芦，往口中倒了一点，笑得没心没肺，“来的时候，我可就跟两位师姐说过了，我若死了，她们就加入水月宗当外事堂长老。”
　　　　连后路都安排好了，天尊感觉后腰那里有些疼。
　　　　“天尊，你知道为什么当年四方界魔劫时，我们明明处于弱势，却越打越厉害吗？”林晴在不动声色间，看到不远处慢慢飞来一团淡淡云气，更不敢有一丝放松，“我们死在这，会有更多的人站起来，而罗塘战场少了你，后果什么样，你比我们更清楚吧！呵呵！说起来，若真用我们的性命，换仙界各天的大胜，还真是一件划算的事。”
　　　　雾儿过来，成宝儿当然也看到了，跟着紧逼天尊，不能让他有一丝警觉，“我们都是仙人，哪怕转世，无论在哪，不用两千年，又是一个全新的自已，可你呢，堂堂圣者……，呵呵，从此我水月宗将名动仙界各天。”
　　　　天尊的后腰处更疼了，可是他堂堂圣者，被这么一群蝼蚁要胁，若是被厚土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
　　　　看到天尊脸上的肌肉不动抽动，成宝儿又上前一步，为雾儿打马虎，“天尊，你拖再长的时间都没用，放了她，要不然，我就亲手杀了她，再找你报仇。”
　　　　“你舍得杀她？”天尊稍有清醒，这根救命稻草，现在是个烫手山芋，“既然如此，我先看着你杀。”
　　　　“我自然舍不得，”成宝儿笑得苦涩，却没有半点退缩，“可你把我们都逼到死境，大家一块死，才是最好的选择，天尊，我给你十息时间，要么你放人，要么我杀人。”
　　　　时间拖得越长，越对她们不对，必死之心在大家心中不停思量下，肯定越来越少，在与圣者的战斗中，一个迟疑，随时要人命，成宝儿自觉她已经快赌不起了，只有拼命向前，迅速结束。
　　　　疯子，这些人都是疯子，天尊环顾四周的时候，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他，那随时出手的样子，让他后腰的伤，再也忍不了了。
　　　　“一，二，三，四，五……”成宝儿每念一个字，都看到雾儿前进一步，直到念到七的时候，它已停在天尊头顶正中。
　　　　“……停！人我给你们，”天尊心神全被成宝儿所夺，可不知道头顶的情况，只是觉得，自己若是陪着这一群疯子伤在这，太不值，他堂堂圣者，若是平时，根本不存受胁之说，可是现在，后腰疼得越来越厉害，二十一个金仙拼命，就算杀了他们又如何，自己的伤若是再加重，那遇到厚土，他的后果堪忧，不仅如此，自己不在，仙界全面反攻，佐蒙一方可就全完了，“把大阵打开，我放人。”
　　　　成宝儿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微微瞟了一眼水灵儿，水灵儿轻轻摇头，迷琼修为太低，就算与雾儿连手，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把蓝云带回来。
　　　　“先放人，我开阵！”
　　　　“你们这群疯子，我凭什么相信？”到了这时，天尊只怕他们为了人族大义，不顾自身，把自个留在这。毕竟这样的事。他掐在手里的这个死丫头就干过。
　　　　“我开阵，你带着她跑了，我怎么办？”成宝儿冷笑，“你是圣者，我们不过是才进阶金仙的小仙人，到时追肯定是追不上你的。”
　　　　“我堂堂圣者，说话还不算数吗？”
　　　　“算数？”成宝儿一脚把梅正海踢到一边。看他重重落下。连连喷血，“他帮你做事的时候，你没许诺过吗？既然许诺过。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哼！我可没许诺过他任何事，”天尊对这个梅正海，也是没有一好印象，这人太没种。“他在你们水月宗外，背着人骂骂咧咧。我将就着给他下下禁制，吓唬一番而已。”
　　　　陆天成被他这话气得够呛，心里对梅正海的最后一丝怜悯，也跟着消失。
　　　　“你放人。我以水月宗主令，决不会对你出手。”到了这时，成宝儿还能怎么办。人家愿意放人了，再逼急了他。难不成真得跟他同归于尽不成。
　　　　水月宗主令？什么东东？天尊看了一眼阵外越来越多的仙人，心起紧迫感，这要是在其他地界，那些低阶仙人，看到高阶仙人打架，都是有多远离多远，如何还会往这边来，尤其外面好多人，早把剑拎在手上。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天尊咽下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能跟疯子计较，把蓝云平平一掌推出，“开阵！”
　　　　郑海妹远远接过人，迅速在她身上检查，一个圣者，要使坏，不要太简单，“你吸了她的精血？”
　　　　惊怒的声音，让成宝儿原本就要挥的手，给停在半空，冷冷盯着天尊。
　　　　“呵，你是让我放人，可我抓了她半天，总不能一点报酬都没有吧！”天尊郁闷，那么隐暗的行为，连一茶杯的血都没有，这死丫头，是如何检查出来的，“她没死，养不了两月，就能回复，怎么，成宗主准备不守信誉了？”
　　　　圣者的战斗模式全开，表示他可不怕跟她们玩玩，到了这时，他的精明已全然回复，先前，这些人因为那死丫头，报着死志，现在自己放了她，心神可以听到无数松口气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微不可闻，可他就是听到了，没了死志，她们是不可能再跟他拼命了，这就好。
　　　　“……我自然是要信誉的，”成宝儿咬牙，轻轻挥手，大阵眼看就要开，“天尊这般在我宗门来去，是不是也要留下点什么？”
　　　　大阵已开，天尊如何还会怕她，轻蔑一笑，“你可看好她了，要不然，等我伤好，可能再来一次。”
　　　　“好啊，我等着。”
　　　　话音刚落，手上的白马剑已然呼啸劈了过去，天尊对那样的剑，根本不在意，正要腾身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原本如意，想如何就如何的身体，居然整体一麻。
　　　　危极之际，狼狈侧倒，避开那剑，可是紧随那剑的，是无数剑光道法全往他这边来了。
　　　　顾不得腰后的痛，天尊护体灵气全出，把自己护得跟什么似的，狠狠瞪了一眼成宝儿，才看向那个无形的云气，“什么东西？你的信誉呢？”
　　　　大家看到自己的剑光道法，确实伤不到他，一齐后退，成宝儿也想后退，不过想到什么，终是把自己的脚牢牢地钉在原地，“谁说我没信誉了？大阵已开，是你自己不想走，想跟我们玩留下的游戏。”
　　　　腰好像要断了，天尊没力气再跟她争，好在刚才的一麻早过，而那个云气得手后，跑得更快，已与天云溶为一体，“这件事，我会记下的。”
　　　　成宝儿面上微微笑，眼中杀意纵横，“我也会记下，佐蒙圣者天尊，到我宗门挟持人质不成，最后全身而退之事。”
　　　　远处几道强横的气息，正在往这边赶来，天尊不敢再废话下去，正要升空的时候，突然连续几道毁灭气息往这边打来。
　　　　‘轰轰轰，’三只仙雷从成宝儿手中泄出，全打在天尊护体灵光上，眼看那上面连续闪烁，林晴的冰之极也迅速撒出。
　　　　上空一道又一道的剑光，交叉而过，就等着他自个撞上了，天尊心中气愤，却不能不顾忌，护体灵光被那冰之极又消耗大半。若撞上那剑光，难免受伤。
　　　　他的反应极快，右腿稍为用力，往边上斜飞出去，水灵儿早就蓄势以待，檀口轻启，“爆！”
　　　　一声闷响。天尊只觉左膝下一痛。才要低头的时候，又是连续的两道剑光斩来，而那四道强横气息已快到跟前。此时已顾不得其他，两掌连挥，打落剑光，天尊急速升空。只要到了时光乱流外，这些金仙没胆子出去。他就安全了。
　　　　急速赶来的隐玄天帝只远远看到，水月宗广场上，无数剑光连斩，都在朝着一个人发。尤其是丁怡丁姝二人合力劈出的一剑，撒下无数血雨，远远掉下半只胳膊。
　　　　“天尊……。我等着你再来！”
　　　　成宝儿满是杀气的声音，远远传来。让刚过时空乱流的天尊，又呕出一口血，低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左膝下居然被那个水灵儿用水灵共振，给炸没了，左胳膊连挡强横剑气，也断了半只。
　　　　咬牙的天尊，让自己又长好，这是他进阶圣者以后，伤得第二重，跟厚土娘娘打了这么多年，除了烛山之战时，她占着人数之利，伤他后腰，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可恨，拿出一个玉瓶，伸出右手，那里殷红一片，手心一动间，一股鲜血冒出，用玉瓶小心收了，天尊朝三传界的方向嗞嗞牙，再不停留。
　　　　……
　　　　水月广场的情况太明显，隐玄天帝看着她们收了那半只腿和半只胳膊，心下羡慕，“成宗主此战大胜，我会帮你们亲往厚土娘娘那请功！”
　　　　此战算是大胜吗？成宝儿心中悲哀，她算计得头发恐怕都要白了两股，轻轻摇头，“都让人打到宗内来了，若不是众位仙君相助，天帝来此，也只是帮我们收尸的份了。”
　　　　“不管如何，你们能留下天尊身上的两个零件，总是大胜，”隐玄天帝呵呵笑，“若是成宗主，能把这两样东西，寄到罗塘，让厚土娘娘示重天下，他一定还会气得吐血。”
　　　　这倒是个好方法，成宝儿面上带笑，心中发冷，如果真这样做了，只会让那天尊不顾一切再来跟她们水月宗死嗑，她真疯了不成，那里可还有自家防守的地盘呢，“佐蒙人有自生之体，到时，他只要来个死不承认，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夏语，请天帝到大殿坐，我还有些事处理。”
　　　　“天帝请！三位前辈请！”
　　　　夏语脑子转得同样快，前面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得不与天尊死磕，可是现在，她们明显弱势，这位天帝居然出这样的点子，显然没安什么好心啊。
　　　　自家提议没通过，隐玄天帝更不是傻子，不过嘛，该八卦的，还是要八卦的，这些当年的人，进阶金仙才多长时间，居然就有胆子，把天尊弄到那般狼狈境地，“收到你们这边异状之报，我立马把手头的事放下，你们与天尊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一齐把目光，放到蜷成一团的梅正海处，嫌恶得太明显。
　　　　“……看在我们也曾并肩为战的份上，我给你个自裁的机会！”成宝儿知道隐玄天帝想看笑话，却也没法，微微瞟了一眼陆天成几人，总算给了点面子。
　　　　“不关我的事，我是被天尊下了禁制，陆师兄，叶兄，你们救我，我就是不想死。”梅正海呜咽不已，“我不想死，再说蓝云不也没事吗！”
　　　　“……你不想死，可你要把我们都逼死了，”陆天成死灰的脸色，没有一点回复，“成宗主，此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大家，要杀要剐你随意……。”
　　　　“师兄，你不能不管我啊，师兄，我们多少年的情谊，叶兄，步兄，丝丝，你们不能不管我，我就是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爬过去抱着陆天成腿的梅正海，叶离他们几个也是无力，若说没情谊，怎么可能，大家在一起好几千年，可是有情谊又怎么样，他为了一已之私，那样把蓝云丢给佐蒙天尊，就是逼着大家死。
　　　　他们谁也不能不管，那个还有呼吸心跳的人。
　　　　“师兄……”
　　　　陆天成在他那声师兄叫得三转时，一脚把他踢开，“你想过，把蓝云交给天尊的后果吗？她哪点对不起你，若不是她。当年在迷失谷，你早就死得骨头渣子都没了，更何况，三传界她又救了你一命，若不是你一再犯错，她会那般对你吗？”说到这里，已经红了眼圈的人。又走过去。帮他整整衣领，“正海，可是你知道我当时最怕什么吗？我怕我就是死。也救不回她，怕那个天尊不仅毁她肉身，还会毁了三传界，她和佐蒙人的仇结得太深了。若不是成宗主步步紧逼，天尊不会给我们一点机会的。”
　　　　“你是让我自裁？”梅正海抓住陆天成的手。红着眼看向曾经一起喝酒，一起并肩作战的众人，“蓝云没事，你们也要我自裁？”
　　　　众人沉默。撇开脸的不只一个，就像陆天成说的，若不是成宝儿不惜一切。步步算计，若不是天尊他本就有伤在身。他们今天死在这的可能性达百分之百。
　　　　这也是成宝儿她们当时最怕的，明明在她们的地盘，她们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天尊带走她，那就算事后跟到了罗塘，她们又能干什么？
　　　　“……你想活着，难道我师父就想死了？”丁姝气恨得想把他碾成渣渣，“三传界要崩的时候，她费尽心机，最后无奈斩魂，等于又救了你一命，可那时候，你呢，你在干什么？在算计怎么利用她的关系，给自己弄好处。你想活着，我师父难道就该死了，今天若不是我们背水一战，报必死之心，你以为，天尊能饶了我师父？”
　　　　看着曾经的朋友，一幅看垃圾一样嫌弃的眼神，梅正海知道自己完了，可是这不是自己原先想的，“你不就是想杀我吗？不用再罗列罪名了，来吧，有本事从这里来。”
　　　　反正别想让他自裁，死在丁姝手里，总会在大家心里种下一道阴影，他要等着看，那阴影变裂痕。
　　　　努力仰起的脖子，丁姝几次跃跃欲试，只要一砍，就可以为自家师父报仇了，可是这人眼光闪烁，哪里不对。
　　　　蓝玉嫚缓缓上前，“害了人，你还有理了，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的，知道这是什么吗？当年在四方界时，黄泉阵主用它熬狼首魔婴的灭婴灯。”
　　　　梅正海惊恐正要往后仰的时候，蓝玉嫚的动作更快，两手连动间，灭婴灯灰蒙蒙的火已经罩住他，转瞬之间，他的仙婴，就被生生逼了出来，困在火里。
　　　　“杀了我，杀了我，师兄，叶离，步野，丝丝，我知道错了，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身上被烧到处都痛，梅正海现在就是想死，小小的仙婴，也是提不起一点力道。
　　　　蓝玉嫚拍拍手，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我姑姑心慈手软，念这个，念那个，结果把她自己逼到死路上了，各位师伯师叔若是有什么不满，就朝我蓝玉嫚来吧！”
　　　　缠死鬼的徒弟，还与蓝云有莫大关系，四方界谁都知道，她曾心心念念为蓝家传下后人，不要说蓝玉嫚做得不算错，就是真错了，他们又能怎样？柳丝丝苦笑，“烧他百年，再让他自入轮回吧！”
　　　　“咳！就听柳师伯的。”灵力一展，蓝玉嫚不顾里面哭喊不停的梅正海，直接把那灭魂灯，挂在宗门西南的一根柱子上，“宗主，弟子自作主张，自请入冰封崖十年！”
　　　　成宝儿看看瞄来的隐玄天帝几个，明白她这是躲清静去了，“去吧！好好反省反省。”
　　　　蓝玉嫚朝大家一礼，转身就走，若不是事关自家，她才懒得出头呢，往紫竹林晃一圈，发现某人还是睡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