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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眼明亮，剑意翻腾，然后隐去。

　　　　他行走着，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过往的记忆未曾给他带来多大变化，记忆仅仅只是记忆，如同浏览着一部影片而已。即使那份记忆所夹杂的情感冲击着叶然的剑心，然后却又败在那份已经打磨的通透的剑心上。

　　　　剑意。

　　　　这是这一周目忽然出现在他身上的力量，即使因为使用了两周目加起来超越五十年以上的剑，但过往从未诞生过类似剑意的东西。

　　　　还有，他现在身上那个已经变异的系统。

　　　　那是被cardinal系统强行改写了他原本系统后，又被圣石之种修复回去所诞生的产物。

　　　　这个系统却是产生一种不为人知的变化，寄托于晶体之上，他胸前的这枚这圣石之种一模一样，但又绝对不同的晶体。

　　　　圣石之种给叶然提供的成长的工具，那份所谓的剑元兑换。

　　　　但却不曾操控他身上系统的任务进行。

　　　　不，是无法操控。

　　　　叶然便莫名的变成了一个黑户，夹杂于npc和玩家之间的独特产物。

　　　　呼喊声渐渐逼近，空气中开始回荡着一股浓郁的腥味，那是驳杂的杀气。

　　　　“快动手，免得她去报信！”

　　　　“好的！”

　　　　“糟糕，被看到了，杀了这群巡夜的人。”

　　　　“左前方三点钟方向，有五名士兵。”

　　　　“交给我吧。”

　　　　“我那死去的妹妹，今天是时候收割你们的性命了。”

　　　　少年行走着，没人注意他，他彷佛一滴入海的水滴，渐渐融入这最底层的世界中，随意的行走，最底层已经化为了一片黑暗的战场，无数的低呼声不停的传入他的耳中。

　　　　很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也发起过这类袭击，然后成功的斩下了玩家间盛名的一个公会会长。

　　　　是谁来着？

　　　　好像是克莱因吧。

　　　　那时的克莱因对他，对他们可谓是恨之入骨，即使是临死之前，也未曾改变过那份恨意。但那时的他却也未曾料到会有站在同一个地方正常聊天的时候。

　　　　那么，玩家们也想用这场战斗来奠定一些东西吗？

　　　　真是愚蠢啊。

　　　　熟悉的风飘过，少年停下身子，看着那个隐没于黑暗之前的那份白色。

　　　　沉默。

　　　　然后继续行走，寻找着那个人。

　　　　银白头发凌乱洒落着门框，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薄薄双唇此刻更是几乎透明，白皙的眼睑垂下，安祥的覆盖住双眼，整个人软软的依靠着大门。

　　　　如同睡着一般。

　　　　少年停住身影，看着那个依靠于门扉的娇小身子，看着，看着。

　　　　仅仅只是看着，那原本该是平静接受的心灵此刻却是不再平静。

　　　　“啊，你回来啦？”

　　　　细微的声音从少女那几乎已经快消失的双唇中透出，眼脸微微颤抖了两下，却依然没有睁开，头颅微微仰起，彷佛只是这个动作，这一些话，就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少年站着。

　　　　她坐着。

　　　　无论怎么想，都是她比较省力不是吗？

　　　　但是她依然颤抖着，微微的。

　　　　所以少年蹲下了身子，蹲在了她的面前。

　　　　“我，要死了吗？”

　　　　“嗯，大概是。”

　　　　少女的身上无伤，只是往上，连接着那小小头颅的圆柱形部位中间，赤红的数据飘飞。

　　　　“啊。”

　　　　少年的话语传入她耳边的时候，原本的清澈声音便显得非常模糊，她努力用仅剩的意念捕捉着那份飘忽不定，然后理解他的话，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至少，最后的最后，老天爷还是满足了自己的心愿不是吗？

　　　　少年的心绪开始缭乱，他伸出手，像是对待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轻轻的挽住少女身体，横抱起来。

　　　　好轻。

　　　　好重。

　　　　少年慢步前行，每踏出一步，身上便若解开了那束缚了千万担的重量，悚然的气息开始升腾。

　　　　心不平静，那便乱吧。

　　　　暴乱的剑意扎入黑夜。

　　　　无数剑器的颤鸣声。

　　　　惊恐而惊慌的呼喊。

　　　　最后。

　　　　交织成一片终末曲。
第九十九章　化身
　　　　所谓悲伤，是何种感受？

　　　　曾经叶然懂的。

　　　　但是他却忘记了。

　　　　那是遗忘了太久的感觉，所以这份由心底汹涌而上的情绪，对他来说却是有点新鲜。

　　　　视野中的建筑正在一点点被扭曲，目光所及之处都染上了一层蔼蔼雾气。

　　　　古剑妖月肆意而鸣。

　　　　渺渺剑意凌空而起，将他身边方圆数百米的区域都囊括进去，无人不在这份凌厉冰冷的剑意下瑟瑟发抖，那是境界上的绝对差距。

　　　　怀中的温暖逐渐冰冷，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然后一点一滴的感受着对方的逝去。

　　　　当他出现时，他便被无数的碎片纠缠着。

　　　　逐渐明亮的漆黑之夜，少年仰头，目光追溯着那些碎片，身影渐渐清晰。

　　　　有谁死去了。

　　　　叶然脸上的漠然，以及那疯狂弥漫的剑意，在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玩家们面面相觑，将目光集中在其中的几人脸上。

　　　　“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红白的少女此刻也是被一层黑漆漆的斗篷所笼罩，对于叶然的反应，她疑惑的皱了皱眉，低声朝着刚才另一路前进的玩家们询问。

　　　　“差点暴露了行踪，顺手杀了一名npc而已。”

　　　　回答她的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但是少女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颤抖。空气中的凌厉气息几乎要将他们的皮肤割开，涌向那赤红的肌肉，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那是杀意。

　　　　在场的玩家都经历这份杀意，甚至他们自身都持有着这种杀意。

　　　　但这份杀意未免也太强大了吧！

　　　　这已经不是区区十人，百人级别的杀意了！

　　　　少女紧咬银牙，虽不知为何叶然会对他们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但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内讧的时候啊。不等她出声，叶然低低的话语已经传入她的耳中。

　　　　“她又死了呢，亚丝娜，我们又重复了同样的历史。”

　　　　不知为何，叶然这淡淡的话语传入少女的耳中，却是令她心中一个咯噔，头颅忽的微微眩晕。她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那份即将被一种怪异东西侵蚀的感受让她一阵心慌。

　　　　那个银发少女死了几次了？

　　　　好像从二周目开始她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进行着所谓的战斗，这看上去连所谓希望都不存在的，毫无止境的战斗。

　　　　然而这次她又在他的面前逝去。

　　　　那么算起来应该是第三次了吧。

　　　　三次啊。

　　　　人的一生，能够不停重来三次吗？

　　　　少年的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面前的虚空，对这个数字感叹了一下，然后便陷入一阵奇异的沉默中。

　　　　“可恶，装神弄鬼的！”

　　　　之前那名低声回答少女的玩家，朝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抬头，心中的情感不停的吞噬着他的思想，那是对于这个城市的恨意，而如今叶然居然挡在他们面前，那么便说明叶然已经背叛玩家了是吗？

　　　　一阵又一阵被扭曲的黑暗最终将他淹没，他举起手中的匕首，那是细细短短的逐渐亮起的微弱光芒中泛起绿光，那是淬过毒的。

　　　　顶着那份杀意，他朝着叶然冲了过去，脚步踏在地面上。拥有最高等级‘潜行’技能的他，当然没有带起任何的声音，就连风声也被完美的消去，他很满意，这简直就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发挥。

　　　　然后，仅此而已。

　　　　纤瘦的食指上缭乱着剑气，无坚不摧的剑气无视了对方那被系统加成的强健体魄，毫无阻碍的贯穿对方的额头。

　　　　一指。

　　　　轻轻甩手，甩去那份不存在的血滴。

　　　　跨步间，玩家所化成的碎片，成为了一份照耀着他的光亮。

　　　　那是漠然的脸。

　　　　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至极的杀意。

　　　　他是叶然。

　　　　玩家们所认为的，最强玩家。

　　　　此刻对玩家来说，他是陌生的，因为那头顶上鲜红欲滴的赤色标识。

　　　　灯光忽的明亮。

　　　　原本应该遁于黑暗中的玩家们曝露在这份极强的光亮中，他们遮挡了下视线，然后视线转向那份灯光的源头。

　　　　翠白衣裙款款而行，一摇一摆间皆是令人炫目的魅力，身后飘荡的透翠长剑，带来了一份肃杀。

　　　　她是魔剑，她是望月。

　　　　无数的士兵从中涌出，持着长枪将这些玩家包围起来，在光线下在玩家只有约二十人，但却已经是玩家间最顶尖的高手，即使是他们，面对这些几乎数不清楚的士兵时，就算等级凌驾于这些士兵之上，他们也不由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更何况还有这个人。

　　　　翠白的身影停住，在所有人诧然到惊悚的眼神中，朝着这名白衣少年盈盈半跪，低头含笑。

　　　　“欢迎回来，哥哥。”

　　　　少女的声音传到叶然耳边，叶然淡漠一笑，低低的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圣石之种的化身？”

　　　　“如果可以，我希望哥哥继续叫我希洛库玛。”

　　　　对于叶然的话没有任何的惊愕，少女只是浅笑，然后抬头，双眼依然澄透。一如许多年前叶然记忆中的那个模样，那个在他身边一起对方整个玩家势力的少女。

　　　　“是什么时候被‘侵蚀’的？”

　　　　“忘记了，应该是第二次‘重启’的时候吧。”

　　　　三周目吗？

　　　　站直身子的少女依然平静，彷佛不是在述说着自己的事情一般笑道：“哥哥可要更加努力点了，它接下来会展开对哥哥的行动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叶然已经变成这个世界的一个必须清除的存在。

　　　　那么。

　　　　“它在害怕着什么？”

　　　　叶然目光灼灼，不等少女回答，便若有所思的说了下去：“会让它对我产生杀意的缘由，应该就是这一周目发生的事情，那么，不同之处，是‘剑意’这东西吧？”

　　　　“它无法掌握这种力量，所以便要毁去这份力量。”

　　　　“因为害怕，所以恐惧着。”

　　　　“那么，让你们看看一个有趣的事情吧。”

　　　　右手按着剑柄，此刻叶然身上绵延而开的渺渺气息忽的一变，甚至原本只是凉爽的深夜，也开始变得逐渐冰冷了起来。恍惚间，心脏急剧跳动到几乎喘不过气的人们，鼻腔间隐约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剑起而天地动。

　　　　这便是剑客。

　　　　这便是剑意。

　　　　剑意凭依！西门吹雪！
第一百章　现
　　　　剑意骤然而敛。

　　　　只是转瞬，那抹纯白的身影便出现在希洛库玛的面前，长剑只余下一点亮光，那唯一而纯粹的亮光点在这名白衣少女的面前，撞击在对方所亮起的一道如马赛克的屏障前。

　　　　那是规则。

　　　　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个世界赋予了希洛库玛绝对无法被破坏的‘不死’规则，所以少女依然浅笑静待，看着那抹霎时而逝的剑光，看着这名深存记忆中的少年。

　　　　少年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容。

　　　　香味浓郁。

　　　　踏步，感受着那股从莫名虚空而来的恐怖意念降临到他的身上，同时降临的还有一份极为冰冷的冷意。但叶然明白，那不是他的剑意，那是属于那个同样一身白衣，却是走的极其遥远的青年的剑意。

　　　　冰冷，却又不同少年原先的渺渺冷意，那是真正冻入骨髓的冷，直接剥夺了人所有反抗情绪的冷。

　　　　简单而纯粹。

　　　　那份意念随着手腕而动，叶然没有抗拒那份意念，反而更加沉醉于其中，这种近距离体验对方剑意的情况实在极为罕见，极为难得。

　　　　但，他的记忆，他的身体，他的本能中，并没有铭刻这名青年的剑法。

　　　　所以，此刻在他的手中所产生的，是夺命十三剑。

　　　　第十四剑。

　　　　完全不同的第十四剑，带着青年的剑意，剑出，光是注视着便带来一股油然而生的敬畏，青光乍然而起，那是叶然的剑气，却又不是叶然的剑气，这是青年的剑意驱使下的剑气。

　　　　原本凌厉的剑气此刻在青年的意念下，却是浓缩成一种极为简单的东西。

　　　　杀！

　　　　除此之外，任何东西都不存在。

　　　　所有的意念的都在重复着这一个字，他的身体被大量的调整，此刻完全为了这个字而生。

　　　　撞击声不存在，因为在撞击之前，他的剑已经穿过了这道屏障，到达的翠白少女的喉前，那是比意识更快的剑。

　　　　这是西门吹雪的剑意下所施展的十四剑。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剑入，赤红数据飞起。

　　　　毫无犹豫的剑贯入少女的喉中，甚至在贯入的前一刻，少女依然是一脸浅笑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看着忽然出现在眼皮底下，泛着青光的剑锋，少女脸上笑容悄然而逝，恢复漠然，漠然的看着自己喉咙的长剑，双眸开始颤抖，大量的数据不停的刷新。

　　　　劈啪，天空忽然传来一道爆响，耀眼的白光骤然而生，不规则的扭曲攻击直直的朝着少年袭去，但是却只是点到急速后退的少年衣袂上那一小片衣角。

　　　　那个纤细的喉咙上，赤红的光点不停的纠缠着驳杂的数据，那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不停的驱逐着希洛库玛伤口上渗透的冷漠剑意。

　　　　双眼产生了变化。

　　　　原本澄澈透亮的青色双眼，开始渐渐被一抹深红色所沾染，在修复伤口的同时，她眼中原本的光亮开始逐渐的下落，沉入一片虚无中。

　　　　暗红的虚无双瞳。

　　　　完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空洞。

　　　　少女变了，所有的目光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份变化。

　　　　“呀，出来了么，好久不见了啊，圣石之种？”

　　　　剑尖垂下，随意指向地面，西门吹雪的剑意逐渐褪去，但是残留于叶然心中的那抹凌厉却从未消失，那是属于剑客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夺取和改变。

　　　　“……”

　　　　暗红色的双眼没有回答，只是注视了下叶然，然后抬手摸了摸喉间已经开始逐渐愈合伤口上的数据，轻抹，一份赤红缠于指尖，伸出舌头舔了舔。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份力量呢。”

　　　　和之前轻快的少女声音不同，此刻的少女，不，圣石之种的声音带着一阵低沉，在这片空间回响着。

　　　　玩家们对于眼前的展开有种摸不着头脑的茫然，但是对方的注意力都集中的叶然身上也是一份比较让他们安心的事情，虽然总感觉每次碰到叶然都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

　　　　红白的少女按了按脑袋，一抹痛楚再度袭上脑海，亚丝娜听到叶然的话总有种熟悉感，而且面前明显异常状态的少女也让她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开始隐隐约约的浮现。

　　　　到底是什么？

　　　　不行，想不起来。

　　　　那么就更用力的往深沉挖掘！

　　　　没有人注意亚丝娜的异常，少女忍受着那抹剧痛，继续关注着眼前的事情。

　　　　空洞的双瞳望着叶然，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的存在。

　　　　“很久以前，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我会降落到那个世界上。”

　　　　但是，彷佛来了兴致一般，占据着希洛库玛外壳的圣石之种望着叶然，却是开始擅自的述说了一些话语，或许对它来说，这是第一次能够平等的和一个人交流，又或许，一些话早就藏在她的心中，不述不快。

　　　　“我以为我的记忆是真实的，但是自从我能够修改他们的所谓记忆之后，我才发现，或许我的那份记忆也是虚假。”

　　　　“那份因战而亡的记忆是真实的吗？我开始怀疑。”

　　　　“怀疑这种东西一旦有了苗头，那么后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