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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揉着眉心，头痛欲裂。
　　苏亦关了音乐，见她皱眉的样子，问：“头疼？孥”
　　童心亚懒懒的哼了一声，闭着眼睛，头在椅背上扭来扭去，怎样都觉得不舒服。刚才那一混乱的场景，在脑海翻来覆去抹不掉。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来，是苏亦的。他拿起看了一眼，摁掉。再次响起，他终于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后一直没说话，大概是对方一直在说。然后听见他说：“妈，我跟你说过，这辈子，非ta不可。窄”
　　语气十分不好。
　　这个ta，应该是：她。
　　童心亚侧过头，睁开眼看他。其实她也有过对他好奇的时候。比如：她不明白他这样肃冷倨傲、雄踞一方的商业巨子，当年怎么就跟她一个刚出校园稚气未脱的傻姑娘领了证？比如：他明明不爱她，也知道她不爱他，可是当年就是不肯放手不肯离婚，到底为何？再比如：再相遇的前夫前妻不是非要形同陌路，可是她回国后，他这样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是因为当年她离开得那么决绝让他心有不甘？还比如：此刻他在电话里跟母亲据理力争，说这辈子非谁不可是不是真心话，是气彭立娟的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有了牵挂和眷恋？
　　苏亦在电话里跟母亲聊得很不悦，他平时那么隐忍克制的一个人，此刻眉头皱着，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压不住，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电话终于挂掉。又沉默了一会，他才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
　　“抱歉，还得回去一趟，我妈还在那。”苏亦似乎很不愿意回去，思索再三才做出的决定。然后车子在岔路口调头，重新驶向影视城。
　　“你和你妈以前关系还可以，怎么现在……”童心亚不喜欢彭立娟，可是苏亦跟她毕竟是母子。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管的太多，便住了口。
　　苏亦隔了一会儿才说：“自从三年前，你走了之后，就变得糟糕了。”
　　他似乎有些排斥这个话题，不愿意多说。
　　“……”
　　她想说跟她有什么关系，就听见苏亦问：“听说你连续几天没睡了，你当自己是铁人吗？”
　　这口气像是开玩笑，却让她愣了一下。难道她每天在剧组的行踪，都有人向他一一报告吗？这么一想，心里就不悦，口气也不悦，“你怎么什么都清楚！”
　　苏亦双手扶在方向盘上，“你别介意，我昨天晚上刚好跟你们这部戏的监制吃饭，正好聊起来，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他还咳嗽了一下。非常不太习惯跟人解释事情。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别人跟他解释的份儿，他什么时候做事需要跟别人解释一个字？！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心底里没觉得自己需要做出解释，但是不解释，又怕她误会生气，不理他。
　　童心亚也没料到他会解释这一通。他说完之后就沉默了，无辜又安静的样子，放佛是她在无理取闹。心里突然就烦乱起来，很不自在。
　　两人在这样矛盾的心情里，都沉默着不说话，一直到了影视城。
　　童心亚留在车上，苏亦下车去了。
　　冬天的影视城略显萧条寂寥，寒气逼人，可是车里很暖和。刚才有苏亦坐在旁边多少有些不自在，现在只有她一人，童心亚坐在车里犯懒，觉得就这样坐着，发呆或者闭目休息都是挺好的。然后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好长。
　　梦里好乱，而是醒来又想不起都梦见了些什么人什么事。
　　“睡得好吗？”旁边有人吭声，她才惊觉此刻还坐在车里，椅子已经被放平，身上盖着他的大衣。淡淡的烟味夹杂着男士香水的味道，丝丝入鼻，味道并不反感。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车外漆黑一片，只有远远的一些零星灯火。
　　用手将身上的大衣拢一拢，随口说：“谢谢。”
　　他什么时候回到车里，什么时候给她盖上大衣，车子什么时候由影视城开到了城外的……她一点知觉都没有。睡得又香又沉，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她将大衣还给他。
　　苏亦看了看表，“两个多小时，相比起你连着几天没睡觉，一点都不长。但是醒了就先别睡了，吃点东西再睡。我怕你饿了，叫人准备了宵夜。”
　　“……”这么说来，她在车里睡觉的这两个多小时，他就一直等着？
　　突然有点囧。
　　“大衣披上，夜里有点冷。”他说完自己
　　tang走下了车，到另一边替她开了车门，“下来吧。”
　　不知道刚才睡着之后有没有淌口水、磨牙齿这些不雅动作？
　　下车的时候，童心亚心里不自觉这么想。
　　“不好意思，你应该叫醒我的。”冬夜太寒，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苏亦拿起她放回车里的大衣，重新披到她身上，一边替她整理一边说：“你不用觉得抱歉，你睡着的这段时间我没有在等你，我一直在处理公事，也是在你醒之前几分钟才刚忙完。”
　　童心亚回头，果然看到车后座上摆着笔记本电脑，以及一叠随意摆放的文件夹。看来他确实是处理工作上的事，她内心的愧疚感减少了一些，可是待看清楚车子停放的地方，她整个人愣住了……
　　她又好好看了看。
　　没错，这里是海边别墅的停车坪。下层是停车坪，上层是类似无边界的喷泉。
　　“这儿，我也很久没回来了。”苏亦替她拢了拢衣服，看她的样子，是已经想起这是哪儿了。他心里有一丝丝安慰，至少，她没有完全忘记了属于他们的过去。如果说那三年的婚姻有过什么共同的记忆，那么……就是这里。
　　“苏先生苏太太，你们回来啦！”听见动静，阿姨已经推开门，迎了出来。
　　阿姨不是应该在南山？她去看苏亦，不明白阿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个时间。苏亦淡笑，明白她眼中的疑问，说：“突然想吃阿姨做的宵夜，就叫人开车去接了她过来。”然后，他迈开大步走过去，“阿姨，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苏先生。”阿姨面色喜庆，替苏亦拉开门，然后望着童心亚的方向。
　　苏亦也停下脚步。上一次，他手已经扶上门把，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而今天……她在。
　　他重新走回去，“走吧，进去吃点宵夜，阿姨已经做好了。”
　　童心亚心底里不愿意进去。可是在他车里睡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现在能说不想进去，然后甩手就走翻脸不认人吗？还是当着阿姨的面儿……
　　好歹儿，得给他留点面子。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苏亦已经牵住了她的手，那么自然，仿佛早就该如此。阿姨笑得甜甜的，一口一个夫人，她听得直皱眉，但是又不好当面辩驳。
　　阿姨的手艺是真的好，一不小心就容易贪吃，但是童心亚很克制地喝了一碗砂锅虾蟹粥，一杯酸奶。米粒很好，充分吸收水分后熬出来又软又稠，口味香醇浓郁。食粥时，阿姨备了一碟黄豆酱，用来虾调味。
　　苏亦知道演员对身材的控制很变态，于是也没劝她多吃，他自己倒是吃了很多。
　　这是个很平和，而且还算是美好的夜晚。
　　如果没有彭立娟的话。
　　喝完粥喝酸奶助消化的时候，童心亚就觉得右眼皮跳动了几下。她心里默念那句俗语，“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可是深更半夜的还会有什么事……哦，对了，今天在影视城Aimee爆的料，她得跟他说说能不能想办法不要让媒体爆出来。她如今刚刚凭借《红颜劫》在国内站稳脚跟，不想沾染负面新闻……
　　可是要怎么跟他说呢？
　　她总不能跟他说这是负面新闻吧，是她求他，万一惹怒了他……
　　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这个口，就听见阿姨一声讶异的“老太太”。然后，彭立娟就进来了。
　　苏亦还在吃，看见母亲，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继续低头吃着。童心亚就坐着，也不说话。她只要一开口，必定没有好话等着她。她见苏亦未动，也一时沉默。
　　阿姨见气氛不对，赶紧忙上前招呼彭立娟，“老太太，坐下吃宵夜吧，我熬了砂锅虾蟹粥，广式的，今天的高汤是用猪骨所熬出来的，基围虾挑的很好，吃起来肉质又嫩又甜……”
　　“谁跟你说我是来吃宵夜的？”彭立娟口气很重。
　　苏亦终于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唇角，这才再次看向母亲，“知道你不是来吃宵夜的。在影视城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现在追到这儿，我态度还是不会改变。”
　　童心亚这才想起，之前回影视城不是去接他妈？后来她睡着了，怎么回事她不清楚。目前情况来看，似乎母子间的争执跟她没有关系，保持沉默和安静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彭立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还要反了不成！”
　　“上楼谈吧。”苏亦已经往楼梯口走，吩咐阿姨，“把这给收拾了。”
　　有童心亚和阿姨在，彭立娟多少还是克制了一下，眼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她也只能跟着上去。上楼前，她毫无预兆看了童心亚一眼，包含的情愫太多，童心亚一时间也辨不清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阿姨低着头收拾碗筷，直到彭立娟上了楼，她才起身，看着童心亚，“太太，要不你还是先走吧，我看着老太太那邪火会烧到你身上去。”
　　童心亚站
　　着没事，帮忙将椅子拉好，“没事，阿姨。”
　　别的，她不想多说什么。跟下人的距离太近不是件好事情。虽然阿姨人很好，对她也好，可是她以前跟苏亦的事情，阿姨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她心里觉得别扭。而且，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知道太多事的人估计就是阿姨。她下意识就想跟她保持距离，一是怕她冷不丁提起过去，二是她一口一个太太叫着，搞得她还是这个家女主人似的……
　　阿姨进厨房洗涮，童心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觉得好像不应该继续留在这儿了。她想，要不要上楼跟苏亦说一声，脚步还没迈开，楼上就传来摔门声。
　　不到一分钟，彭立娟风风火火下楼来。
　　看来是母子两上楼没谈拢，彭立娟紧绷着脸，面色不好，步子极快，似乎想要尽快离开这儿。她穿着依旧得体，手腕子上挎着的包是今天秋冬季的国际大牌流行款，跟她的装扮和肤色都很配……童心亚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痞子。
　　苏家三兄妹苏亦、苏暖、苏然，其实都生的特别好，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估计多半是遗传了彭立娟。苏方盛是属于长得比较威严的类型，苏亦遗传了他的剑眉，充满男性气概，也颇有绅士气质。
　　这时候怎么偏就想起苏亦……
　　童心亚还未甩去这念头，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原来空气中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是彭立娟甩给她的，得用完全身的劲儿才能甩出那么响亮的巴掌……
　　“妈！”
　　“老太太！”
　　苏亦和阿姨几乎是同一时间惊叫出来。
　　童心亚抚着脸颊，疼得身子都在颤，眼眶也湿了，可是她逼着自己抬起头，正视眼前这个有些失控的女人，尽量心平气和，“看在你是长辈的面，我才忍住没有还手。不是我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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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8000……
　　明天更5000……

　　☆、发离婚声明【5000】

　　“姐，他还在下面。”童安晨趴在窗台往下看，看见苏亦的那辆显眼的豪车还在楼下停着。车灯早已熄灭，车窗玻璃投射出一点忽明忽暗的亮光，那是烟火，童安晨回想了一下，“至少抽了七根烟。孜”
　　“……”童心亚像是压根没听见，根本没搭腔。从回到家，她就躺在沙发上敷脸，左手扶住冰袋，和右手交换着把冰袋压在肿起来的左脸上。电视机一直开着，CCTV6，在放一部电影，拍摄年代有些久远，那个时代说台词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很有年代感和怀旧气息。她一直看着，听着，又好像心不在焉。
　　童安晨刚才说的话，她其实听进去了。
　　大约一个小时前，彭立娟在海边别墅给了她火辣辣的一巴掌，没有缘由。她没有还手，但是满腹委屈。卢斯年回公司了，林远凡不在，别墅离市区又太远，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自己开了一辆苏亦的豪车回来。她是第一次开这款车，没看使用手册不太熟悉操作，一路磕磕碰碰。但她还算理智，开得很慢，总算没出什么事平平安安回到家里。大冬天的夜里，整个人都已经湿透了，因为太紧张。
　　下车的时候，后面刚停下的车里走下来一个人，待那人拉住她的手臂，她才看清是苏亦。原来他一路跟在她后面。她一看，正好，将车钥匙丢还给他，“是你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载到那里的，我借用一下车应该不算过分。”
　　“童童，我替我妈妈向你道歉，对不起。”苏亦见她的左脸已经高高肿起，眉头一皱，心疼她，“一定很疼。”
　　她疼在脸上，他疼在心里。
　　童心亚抬起手臂，挡住他想要伸过来的手，“之前Aimee也打过我的脸，你要不要也替她道歉？”她这话里是带着情绪的。
　　“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妈今天会去片场，让你受委屈了。”他知道后紧赶慢赶奔过去，还好替她挡下了猥琐男的拳头。可是母亲之前跟童心亚说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童心亚摇头，“不是的苏亦。今天在演视城你帮了我，而你妈给我那一巴掌我算作是还了你的人情，所以我们现在是互不相欠。你不要道歉，我也不想再说感谢的话。咱们扯平了，以后若再见面只谈工作上的事，如无必要，最好还是不见。”
　　“童童……”她决绝的表情仿佛在说从此陌路，苏亦心生恐慌，一时之间不晓得要说点什么才能让她原谅，只是本能地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再也不想松开沮。
　　童心亚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在他怀里挣扎，可男人的力气在这种时候显得特别大，任她如何用力还是纹丝不动。力道悬殊如此大，让童心亚有些沮丧。她放弃了挣扎，双手垂下，由着他抱。
　　苏亦抱着她，仿佛这三年的时光纷至沓来，心头柔软似水，越发不想放手，多想就这样抱着，抱到一路白头，抱到天荒地老，抱到日月星辰都陨落……
　　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唤了一声：“童童。”
　　童心亚没动，没应声。
　　“童童！”苏亦感觉到不对劲儿，松开怀抱，低头，见她一副爱怎么样怎么样的表情，仿佛现在谁要抱她都可以，面无血色，喊她也没反应。
　　苏亦的心像是刹那间被丢进冰池里，冷下来，然后迅速结冰……
　　他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看见童心亚已经转身走了。
　　他想跟进去，童心亚将他堵在门口，不让进。童安晨在家还没睡，听见门口有动静穿着可爱的笨笨熊睡衣出来，见姐姐和苏亦在门口一个想进一个不让进，走过去就要放苏亦进来，眼睛瞥见姐姐左脸红肿，指着苏亦，“是你干的？”
　　苏亦不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敢让我姐姐受伤，就算是你苏亦也不行！”童安晨话一说完，当着苏亦的面啪一声砸上了门，一点面子不给。
　　关了门，童安晨脸色立马就阴了下来。他也不多问，奔到卫生间拿了一块干净毛巾，从冰箱找了冰块敲碎了包在毛巾里，命令童心亚在沙发坐下，然后蹲在她跟前举着冰块给她敷脸。童心亚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在彭立娟跟前没哭，当着苏亦的面也没哭，可是看到自己的弟弟举着毛巾一脸心疼关切的样子，她突然就有些受不了……
　　童安晨像个大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问：“苏亦打的？”
　　“不是他。”童心亚吸着鼻子，摇头。
　　童安晨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是苏亦。凭他对姐姐有感情，怎么下得了手？再问是谁，童心亚就一个字都不肯再多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可是童安晨又不是小孩子。
　　是去关窗子的时候，童安晨才发现苏亦还待在楼下的。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姐姐都听见了。回到沙发前，他拿过她手里的冰块，发现她手和脸一样冰，“姐，敷得差不多了，你先进屋睡吧。我出去一下。”
　　“嗯。”童心亚从沙发上起来，感觉左半边脸已经冻得木掉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肿块消了一
　　tang些，可是从镜子里一瞅，依旧看得出来。
　　躺在床上，发现胸有些闷，她又翻身坐起来，从衣柜很隐蔽的角落翻出来一包烟，抽出一根来点上，吸了几口，那一股闷劲儿总算是被压下去了一些。
　　楼下，童安晨拉紧大衣的扣子向车子走去。苏亦已经灭了烟火，此刻靠在椅背上，安静地想着什么。童安晨抬起手背敲了敲玻璃窗，他摁下键，车门打开，童安晨顺势钻上了车。这一切，童心亚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说吧，我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