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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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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解决掉,只是他必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因为只要犯下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一丝错误,都极可能会导致最后满盘皆输。 

他可以输掉白府,但,他输不起她。 

如果他不能在这场云谲波诡的凶险较量中以绝对压倒之姿胜出,则往后他与她的性命都会被人捏在手中,生死不由自己。 

温热掌心抚过她的脸,他如同承诺一样轻轻说道:“好,我答应你,不会叫你白高兴。” 

任飘然给晏迎眉开好方子,便与白世非一同告辞。 

走到门口时白世非忽然回首,不经意道:“先前那服安胎药是谁开的?” 

不防他突出此言,晏迎眉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世非也不追问,含笑看了眼脊梁明显一僵的尚坠,转身翩然离去。  
 
 第十三章 逼离若休夫

白世非这一顺果然言必行而行必果,翌日便亲笔拟就两份书契,把邵印唤来,差他去一趟饮绿居。 

邵印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白世非看他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今晨一早老奴接到二弟捎来的家书,说娘已病入膏盲,天天唤着老奴的小名儿,急盼老奴赶回家乡去见最后一面,本来此间正值多事之秋,老奴原不想与公子告假,只是——” 

白世非摆摆手:“有什么比你回家更重要,府中还有邓二在呢,去完饮绿居你便赶紧收拾东西,这么多年了你也难得返乡一趟,便带家人孩子坐府中的马车去吧,还有,让帐房支一百贯给你做盘缠,回去也能给老人家请个好点的郎中。” 

邵印深深一躬揖谢了白世非,出门之后才抬起手抹了眼角。 

饮绿居里,听邵印道圾来意,张绿漾整个跳了起来。 

“什么?你说世非哥哥要休我?” 

邵印郑重其事地摇了摇首:“公子一再和老奴强调,说是希望三夫人休了他。”把其中一份书契递给张绿漾。 

张绿漾不能置信,惊圆了眼,要她休夫?这种惊世骇俗之事便前朝女子也鲜有载录,扫了眼书契,无非都是套话,大意不外乎她与白世非感情已逝,故两人自愿解除婚约,从今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云云。 

她当即就道:“谁说我和世非哥哥没在感情的?我不签!” 

邵印抬袖印了印额头细汗:“公子的意思是,倘若三夫人不肯休夫,那他就……只好休妻了。“说罢把另一张纸也递上去,”公子希望三夫人好好比对过两份书契后再做定夺。“ 

张绿漾狐疑接过,这坐却是七出书,一看之下她当场变脸,既羞又怒。 

邵印小心道:“公子说了,倘若三夫人不肯签和离书,那么这封七出书。。。。。。便会送到夫人府上张大人的手中。” 

张绿漾一听,霎时气红了眼眶,将手中和离书大力拍在案上,怒道:“不就休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便签了!” 

邵印赶紧从笔架上取过小毫,沾了墨递将过去,张绿漾咬着牙刷刷书下自己的名字,再就着邵印递来的印泥按下指印,然后把书契拨落在地,坐在凳子上哭了起来:“你去问他满意了没有!死人也非哥哥!这么欺负我!” 

邵印唯唯诺诺,只觉得额上的汗越来越重,先折好休夫书塞进袖中,再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公子送给三夫人腹中孩儿的礼物。” 

张绿漾一掌将锦盒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撒了开来,她看也不看只是哭叫:“我才不要他充好心!你走!” 

邵印便躬身退下,他前脚刚出门,后堂里已走出来一位气宇轩昂的高大男子,一双异域人才有的浅褐色瞳仁内精光蕴敛。 

张绿漾勉强止住泪,哽咽着对他诉苦:“世非哥哥也太绝情了,说休我便休我!更可恶的是——”她抓起那份七出书抖了抖,“他居然指责我不守妇道,犯了七出中的淫佚之条!” 

“你已经是有身孕的人了,不宜再这般大动肝火。”无奈地为她抹去脸上泪痕,赵元欢强自忍下嘴边笑意,其实白世非写的一点没错,当然这话便打死他也不会和张绿漾说,更断不能让她知晓“休夫”一事自己也参与其中,“其实我很佩服白世非。” 

“我呸!他有什么让人佩服的!”枉她对他那么好,他眼里就只有那个死丫头! 

凝视着张绿漾,赵元欢棱角分明的脸颊线条柔和下来:“佩服他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却硬是一声不吭。” 

张绿漾脸一红,眼珠子有些心虚地左右乱转,发泄过后,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一点恨世非哥哥的的立场,抬头瞪向面前的男人:“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当初不肯上门和我爹提亲,我也不用赌气去要挟世非哥哥娶我!” 

“是,是,都是我不好。”赵元欢低声下气,这事是他心头大痛,当时之所以没马上答应向张士逊提亲,是因为他不若她那般天真,试想哪个官朝官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大漠孤烟的边塞之地,且还是嫁给一个异族人。 

他原打算从长计议,没想到她冲动起来一下子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最让我生气的是成亲那日夏闲娉使人拦我轿子,你既然出现了,索性劫走我也行,却偏偏把人击退了就走,便连我的面子也不见,我想起来都气!还不如端午那夜索性和世非哥哥弄假成真,也好过被你——”张绿漾红着脸说不下去,心里却气恨不过,捏起拳头来捶他。 

赵元欢捉住她的手,叹道:“你以为你爹为什么会同意让你嫁给白世非?”还不是因为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担心自己的掌上明珠单纯无知,一不小心便被来历不明的野男人拐跑了。 

为了她,他从关外一次次潜入关内,千里而来。 

每次抽空探望,她口口声声都是世非哥哥,听得他心里直酸溜溜,尤其在林苑里的端午那夜,见到从不爱哭的她竟因担心别的男子而落泪,虽然明白两人纯为兄妹之情,也还是让他醋急而怒,便在那夜里彻底强占了她。 

只没想到一箭中靶,竟让她有了身孕,他怎么可能让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再继续留在别的男人家里?不管以后命途多舛,他都必须把她带在身边了。 

“我父亲已然病重不起,族巫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而今族中之事都江堰市由大哥掌管,我与他的意见分歧愈来愈大,很多时候十分为难,已不想再待下去,我打算带你去秦州,以后我们便在那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你可愿意?“ 

赵元欢略带沉重和忧虑的语气让张绿漾心里一揪,将脸埋入他精壮的胸膛,她低哝道:“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便再没有其他心愿了。“ 

两人紧抱着再不言语,过了会儿,目光掠过地上锦盒及散落一地的物件,赵元欢弯身拣起,发觉屋契银号票据应有尽有,而数额之巨竟连他也不免有一丝动容。 
此间主人越接触便越觉得可怕,其城府之深和谋算之细只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幸而,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你的世非哥哥对你很是慷慨。“ 

“什么?” 

赵元欢笑了笑:“他送给我们孩儿的礼物,足够他出世以后富及三代。”  
 
 第十三章 滋扰祸及奴

秦州寇匪日益猖獗,但因其行踪诡秘,官兵始终奈何不得。 

后来晏书上疏,指贼远来只利速战,而州兵数众,宜以奇制之,扼贼归路侔其衰而出击,如此必胜无疑。 

白世非听闻后,又捐了大笔资财作为秦州的助边费。 

赵祯便把晏书之意转达秦州,薛奎依其建议而行,果然得手,奏折上说流匪经此一役死伤七八,终得保边关百姓安宁。 

如此一来,在其他大臣的撺掇下便把晏书拱上了枢密使之位,刘娥不得不同意赵祯下诏提拔晏书的同时,也隐隐警觉到了朝中势力已不若从前那般受自己的控制。 

白府书房里的细细斟酌仍然日复一日在秘密进行着。 

“在玉门关和萧关一带活动的党项族族主赵德明已然亡故,其继位的大儿子赵元昊有意不再接受大宋封号,欲废除朝廷所赐赵姓改为嵬氏,为防患未然,朝廷应该会加强对西边边境的布防。“邓达园道。 
白世非点点头:“看样子枢密院与兵部很快就会为了争夺驻边大军的控制权而明争暗斗,你便与薛奎密通消息,将那边形势知会晏书,令其针对边关的布防用兵多提建议,设法打败夏竦夺取兵权。 

这时有小厮走进来:“亶公子,给张士逊大人的礼品和轿子都备好了。” 

白世非起身,赵元欢与张绿澜之事还是由他出面解决比较稳当,若让赵元欢亲去造访,只怕会被大怒下的张士逊扫地出门,并从此与女儿断绝来往,出了书房,对邓达园道:“你寻个空儿,让小坠搬到第一楼。” 

此时疏月庭里,晏迎眉已如期出府去了无心庵,尚坠和晚晴两人得闲来,坐地厅堂里边纳着针线活儿边闲聊絮叨。 

不知不觉,到了哺时初,两人突闻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坠子!晚晴!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丫头急步冲进门来,却是平日与晚玉素为交好的晚风,一看两人都在厅里,就像是终于见到了主心骨似的,冲过来便扯尚坠,人急得已差点要哭出来,“快!晚玉出事了!” 

两人吓了一跳,顾不得细问,脚下已先跟着她往外走了。 

“晚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晚晴着急问道。 
“才刚我和晚玉在偏厅里当完值下来,走到书房附近时她手上的木佛珠子断了线,有几颗在地上弹起来落到了廊柱外头的园子里,她便下去捡,结果发现草丛中有一团东西金光闪闪,拣起一看却是个金丝香囊,不知为何被人踩扁了扔在那儿。” 

尚坠忍不住皱眉,但凡作仆婢的在主人家里最怕捡到贵重东西,没有比这更容易惹祸上身的了:“她当时没把东西拿去交给哪位管家吗?”万一府中传出什么盗窃事件,那可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她便是想交上去才捅了篓子!” 

“到底怎么回事?”晚晴不住催促。 

“大管家回了乡,二管家又去了潘楼街巡视铺子,她便想把那金丝囊拿去交给商管家,谁知道就在商管家屋外与二夫人碰个正着,浣珠阁那几名丫头一看晚玉手中的香囊当即便叫了起来,揪着她就骂她是贼,这不事情闹大了嘛!” 

“公子人呢?你怎么不去找他?”晚晴埋怨道。 

“我便找了!可是小厮说他出府去了三夫人家里。” 

“二夫人和晚玉她们而今在哪??尚坠蹙眉问道,这些日子她始终小心谨慎,使得夏闲娉苦无机会,今儿好不容易逮到与自己交好的晚玉做替死鬼,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我过来时昭缇正叫人押了晚玉去偏厅,说是要让二夫人亲自发落。“ 

“要不要叫人去张府告知公子一声?“晚晴担心道,浣珠阁那两位不是一般难缠,而眼下府里能说话的人都不在,只余下一位及可能是与夏闲娉站在一边的三管家,恐怕晚玉会凶多吉少。 

尚坠冷静道:“不必了,倘若公子有要紧事与张大人磋商,此时打搅他未必合适。“快步行进间脑筋儿急转,简明扼要地吩咐,“晚风你去告诉晚弄,让她赶紧出府把二管家找回来,晚晴你去武院——”那地儿太远,一来一回不知折腾多久,“你还是去第一楼,就说我的意思,让那几位护院的大哥全都到偏厅来。” 

“站晚风去。”晚晴断然拒绝,“公子、大夫人和管家都不在府中,我便陪在你身边。”哪怕晚玉会挨上板子,暂时也还死不了,但若坠子有什么差池,她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尚坠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那晚风赶紧跑去寻晚弄。 

两人到达偏厅时,只见里头晚玉嘤泣着跪倒在地,夏闲娉端坐在屏风前正中的交椅里冷眼瞧着,昭珑站在她身后,而在她跟前昭缇正扬高手掌,眼看就要往晚玉脸上抽去:“我让你这JIAN蹄子还不说实话!” 

“住手!”尚坠淡声一喝。 

昭缇被惊得缩了缩手,抬头一看是她,黑瞳里两道清冷目光正盯着自己举高的手腕,隐隐有种不可违逆的威仪,心里又更怯了怯,这一巴掌便再抽不下去。 

尚坠的眸光转而望向跪倒在地的晚玉身上,她脸上红肿一片,显然已吃过苦头,充满泪水的哀伤眼里满是无助和祈求。 

她定睛看了晚玉一会儿。 
那双坚润的黑瞳中仿佛有种安定的力量在让人镇静下来,又似在隐隐承诺她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满心恐慌的时针玉终于惊魂稍定了些。 

便在此时,商雪娥也闻声而来,看见跪在地上的晚玉,脸上不由得露出厌弃之色,转瞬看到尚坠也在此间,便敛了敛面容。 

夏闲娉笑了笑:“商管家来得正好,我便想请教你,一个不三不四的丫头在主母跟前大呼小叫,这可有犯下府中哪条规矩?” 
商雪娥迟疑了一下,恭声应道:“回二夫人,由于府中从来没有丫头在主母跟前大呼小叫,故而并无明确定下相干规矩。”才刚她在门外也听见了尚坠叫住手,只是昭缇的遭罪为前车之鉴,她虽然曾经从夏闲娉那里得过些好处,但事关厉害,也不能平白就这么被利用了。 

没想到商雪娥如此圆滑,夏闲娉心里暗恼,却发作不得。 

晚晴见站在昭缇身边的几位家仆全都面生得很,而以往惯在偏厅当值的仆人们却一个不见,心里暗觉蹊跷,便附唇在尚坠耳边轻提了句。 

尚坠眼底掠过一抹微光,看样子夏昭二人自进府以来,银子攻势也并非全无着落,至少培训了几名此刻持杖助威的帮手。 

夏闲娉又干笑两声,语气冷了年来:“我便再问商管家一句,那丫头偷盗主人财物者,按白府家规,又当如何处置?” 

商雪娥这下异常配合,便答得飞快:“府中仆婢盗窃不得财者,杖三十;得财十贯以下,杖五十。得财十贯以上乃是得重罪,当移交官府处置。” 

“我这金丝香囊少说也值十贯,把人移交官府嘛我嫌麻烦,传出去也影响白府声誉,莫如折杖五十,来人,给我打!” 

尚坠缓声插进话来:“便移交官府问罪,也讲一个人证物证,却不知二夫人如何就肯定了,你那金丝香囊是晚玉盗窃而得?” 


“奴婢真的没有偷二夫人的东西!晚风当时看到了,奴婢是在草丛里捡到那个香囊,看它式样贵重,也不知是被谁遗落了,本想赶紧拿去交给三管家。”晚玉朝商雪娥亟亟解释,说着又怯声哭了出来。 

商雪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只看也不看她。 

这下尚坠明白了,料是晚玉原想拿那捡到的金丝香囊去讨好商雪娥,不料夏闲娉也正好去了商雪娥的屋子里探视……真是何苦来哉。 

夏闲娉睥睨着晚玉:“此乃我端午节赠予公子的礼物,我便不信公子那般幼稚,竟把它踩扁了丢进草丛当中,不打你便没句老实话是不是?” 

“既是如此,等公子回来问个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二夫人又何必急在一时。”尚坠依旧平声静气。 

夏闲娉含寒带怨的目光向她蔑视过去。' 

“贵贱有等,长幼有差,本夫人乃堂堂兵部尚书之女,同时亦是白家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我坐这厅堂之上,便是管我这个夫人位子的分内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多嘴?” 

商雪娥看这情形,赶忙道:“老身还有事要办,就不滋扰二夫人了。”既然事不关己,又两边都不好得罪,还是抽身为妙,只要她人不在此间,不管发生什么事,白世非也怪不到她头上不是? 

夏闲娉冷眼瞥了瞥商雪娥的背影,这死活养不熟的老妖婆趁早滚了也好,少了她在这里碍手碍脚,反倒便宜自己行事。 

  
  第十四章 品格

   一花杀百尽

却说商雪娥去后,偏厅里尚坠再度开口。 

“二夫人尊为主母之一,当得有权管家辖事,倘若这香囊真是被人盗了,那盗主不但没把二夫人放在眼里,甚还殃及他人,若二夫人能把这等恶行彻查清楚,端是好事一桩,只不过如此匆匆忙忙,不问缘由便妄下定论,却怕会不会放过了那坏人,反而冤枉了好人。” 

夏闲娉被她拿话堵住,张了张嘴,怒得一拍桌子! 

“我不管公子把个JIAN民的货色看得如珠如宝还是当鸡当狗,便怎样也改变不了JIAN户一辈子就只能是JIAN户的事实!你个JIAN人有何资格在我跟前指手画脚!再不闭嘴信不信我便连你也打了!” 

尚坠仍旧不温不火,她平时惯于垂眉低首,总安静低调不愿惹人注意,而今被逼无奈与夏闲娉起下面冲突,却也淡然不惧,一双黑眸绝伦如焕,波光明亮,清澈见底。 

“奴婢也自知没资格在二夫人跟前说三道四,只是天下万事总大不过一个理字,便那公堂之上,便那朝廷之中,就算是身为万民之主的当今皇上要将某位大臣问斩,想必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只安一个欲加之罪,而定然肝是兼听明断,以理服人,二夫人你说是吗?” 

若说是,则相当于承认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又猜独断专行,若说不是,又岂非被她绕进话语里,犯下口谤皇上的罪名?夏闲娉气急败坏,再忍不住从椅子里霍然站起,指着尚坠破口大骂。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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