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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成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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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这一想明白,杜小萌便轻松了不少。
  难怪古人发明了一个词,叫做“舟车劳顿”。这几日一直坐车赶路,虽然是皇室级的高级驾座,但依然让杜小萌累不堪言,好在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说起来时间过得也算快。
  摒去了要来伺候的宫女,杜小萌一个人在大大的浴池里,泡了香喷喷的花瓣澡,洗去一路风尘,身上的疲劳也消散了不少。
  看着雾气腾腾的池面,她突然想到了暮涟山庄西寒苑,慕斯寒屋子后面那个寒玉池。似乎还能在瞭瞭的雾气里,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
  他从池子的那一头,带动着粼粼水波,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垂下闪着墨色光亮的眼眸,静静地凝视她,然后伸出修长的手臂,揽过她纤细光滑的腰肢,一把将她搂到身前,两人的身子紧贴着,浮动的水纹,在他们身上打着漂亮的波光,动人的美好。
  接着,他低下头……
  杜小萌耳根漫起一阵火烧般的灼热,她恼怒地轻轻拍了拍自己湿漉的脸颊,皱着眉,像是要甩开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起身出了浴池,抹净身子,换上睡衣,进了卧房。
  脑子里却不断盘旋着一句话: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躺到松软的大床上,杜小萌抱着被子,眼皮就开始往下沉了。
  说起来这几日确实累了,光是之前慕斯寒对她如同“最后的晚餐”般的折腾,就已经让她元气大伤,体力不济。之后紧接着又是一路的车行,几天下来倒真成了她那句戏言:全身上下都要碎掉了。
  杜小萌合上眼,迷迷糊糊间又看到了那张脸,她笑着撑起力气伸手去触摸,可是刚一碰,那脸就淡成了青烟,消失不见了。
  她努努嘴,一脸不开心地换了个方向睡,谁知道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见到那张脸,就感觉到身边的床位似乎躺进来一个人。
  杜小萌强撑着困意,提起沉重的眼皮,朝旁边扫了一眼,又合了起来。
  大概过了五秒,那双眼睛突然又猛的睁开,瞪得老大的看着之前扫过的那个方向,以难以控制的音调,尖声的讶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笑弯着眉眼,如水淡淡地答道:“来睡觉。”

  私奔而去,归无定期

  杜小萌强撑着一身沉重的疲惫,拉好衣服,支起沉坠无力的肩膀,软塌塌地倚靠在床栏上。
  她很想瞪大双眼盯住床那头的祁天岚,以示心中的惊讶和怨怒。无奈,困乏无力纠缠着她,刚到皇宫的那股兴奋劲,已经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走了,剩下的只有身体无以抗拒的疲倦,以及仿佛暴风雨一般袭来的困顿。
  所以此刻杜小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半眯着眼,从不知是不是下一秒就将合上的眼缝里,朝祁天岚射出离散的目光,以及用尽量显得还算清醒的声音与他交谈:“皇上,您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不认识路了?”见祁天岚躺着没反应,她又贴心地补上一句:“要不我叫人给您领个路?”
  祁天岚含着笑,眨了眨水波轻荡的眼眸,一脸平静地对杜小萌道:“我认得,这是晨岚宫,我的宫院。”他吐词清晰,字正腔圆,字里行间还带着笑意,显然比杜小萌要清醒的多。
  半迷糊状态的杜小萌,突然像被人往脑子里注射了一剂强心剂,瞬间清明了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悄悄将被子拉过肩头,一边瞅着祁天岚淡定褪下外衣,随手往床边一搭,心里郁郁的闷得慌。
  “这位皇帝大爷,虽然这是你的房,也是你的床,但请识别清楚,床上这个女人,不是你的女人。”杜小萌很想如是说。
  但考虑到人在屋檐下,她缩了缩头,只道:“那您是寻着路走来的?”
  祁天岚躺回床上,侧过身子,左手支着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杜小萌,对她浅笑回道:“坐轿子来的。”
  杜小萌扁扁嘴,心里暗自琢磨着,要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弄出去。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黑灯瞎火的夜里头,把祁天岚从他自己的屋子里弄出去,有点不厚道。
  正当良心与私心在混沌一片的脑海里激烈互战时,杜小萌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撑起几欲不振的心力,打起精神同祁天岚道:“是您那个翻牌太监翘班了吧?”
  见祁天岚笑笑,没有说话。
  杜小萌秀眉一挑,瞪着一双略为神散的美目,再接再厉道:“这就是他不对了,担当着这么神圣伟大又重要的职务,怎么能随便翘班呢!”说着,她撑起酸软的胳膊,爬到床边,回头对祁天岚道:“您等着,我给您把那太监叫回来,您再随便翻个牌,赶紧找个姑娘安歇了吧。”
  谁知这把如意算盘没打响,她双脚刚落地,祁天岚的声音便从背后,悠悠地传了过来:“你忘记之前我们在车上的约定了吗?”
  杜小萌对着祁天岚的背脊一僵,停顿了两秒,她轻轻地叹口气,又将落地的双脚收了回来,回身转头对祁天岚低声道:“不用做得这么彻底吧?”
  祁天岚不置可否地笑笑,杜小萌瞬间溃败了。
  她耷拉着脑袋,妥协地躺回被窝里。谁知刚躺进去一半,脑子里就钻出了一张满脸寒霜,还“滋滋”冒着冷气的脸,酸醋味瞬间充斥了她的整个嗅觉。
  困意被这幻觉吓走了一半,杜小萌晃晃头,再一次下了床,踢着鞋,走到雕琢精细装饰华丽的大衣柜前。
  此刻她可没有半点欣赏艺术品的精神,只见她有气无力地拉开大衣柜的门,果然见到里头有一格放了一床被褥。
  她抱出被子,一边朝床边放着的小躺椅走去,一边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走之前,慕斯寒是不是对她下了什么奇怪的咒语。这才刚挨着墙壁,还没来得及往上爬,眼前就浮出了他那张脸,弄得她像偷了寺庙的香油钱一样,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杜小萌窝在躺椅里躺下,狭小生硬的空间,让在车上颠簸了几日的她,更是觉得一身酸痛。
  没办法,总不能让养尊处优的皇帝来睡这地方吧。何况,她个头这么小都觉得睡着难受,祁天岚那样长手长脚的,睡着一定更加不舒服。
  这么想着,杜小萌闭着眼睛,又折腾了几个睡姿,企图寻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来度过这入宫以来的第一夜。
  “啊!你……”杜小萌惊叫一声,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睡椅,正被祁天岚打横抱在怀里。
  杜小萌被这突然而来的动静,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要……你要干嘛!我是……我是你弟……唔!”
  杜小萌很惊讶地发现,祁天岚在抱着她的时候,居然还能很神奇的腾出手来捂住她的嘴巴。
  祁天岚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杜小萌认为那是他皱眉时的表情,于是她在他淡定如水的目光中,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祁天岚侧过脸,将唇靠近她耳边,轻轻说道:“你以为她这么容易被骗吗?”
  杜小萌一愣,瞬间明白了祁天岚口中的“她”所指何人。于是也不再胡闹,她轻轻地小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祁天岚对她温柔地笑笑,轻声道:“上床,睡觉。”说罢,便抱着杜小萌往床边走去。
  杜小萌扭捏着依然觉得不自在。
  虽然她是新世纪的成年女性,不会再像小学时那样天真的认为,一男一女躺在同一张床上,一个晚上过去后,就能生出个小宝宝。但是她还真是没法接受用“同床共枕”这个词,将自己与除了慕斯寒之外的另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即使这一路上,她和祁天岚曾在同一辆马车里休息过,但,“床”和“车”毕竟是有本质不同的,特别还是在这么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特殊时段里。
  正当被安放在床上的杜小萌,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纠结中时,祁天岚已经在离开床边后,又从小躺椅边走了回来,手里正提着杜小萌刚从衣柜里翻出的那床被子。
  他慢慢地躺下,拉过那床被子盖在身上,侧脸微笑着对杜小萌柔声道:“睡吧,你累了。”
  杜小萌确实累到不行了。
  她看看祁天岚那张平静不起波澜的笑脸,干净得不带半点私念,心里徒然浮现出四个大字——“无欲无求”。于是她揣着稍安的心,扫了一眼床四周,自我安慰地自语道:“这床真大,看上去能躺五个人。”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瘫,倒在了床上。
  杜小萌蜷着身子,背对着祁天岚,贴着床沿睡着。声音里满满的倦意,让她的言语变得有些含糊不清,嘟囔间带出一份孩子气。她用略带童音的声线对祁天岚嚷道:“放碗水,我们中间……中间……放碗水……”
  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蚊虫的嗡嗡声,几乎微不可闻,却惹来身旁一朝帝王久久真心的笑容。
  ******偶是探班小慕滴分割线******
  杜小萌虽是终于得以安眠沉睡,但慕斯寒这边却将众人折腾的不能安生。
  在杜小萌马不停蹄地快马加鞭赶路上京之时,慕斯寒也在马不停蹄地鞭策着暮涟山庄的众师弟。
  而暮涟山庄众师弟在暗自叫苦连连的同时,也在暗暗以比他们师父还要热切的心,怀念杜小萌。特别是无限怀念着那几个师父上床早,下床晚的日子。
  慕斯寒将手中的墨笔往桌上笔架上一搁,扬头对着门口叫道:“人呢?祈安,给我进来。”
  “嗖”的一声,一抹黑影不知从房间里那个角落钻了出来,站在慕斯寒身侧,躬身应道:“庄主,有何事?”
  慕斯寒看着站在身旁的步云,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是你,祈安呢?”
  步云微顿了两秒,低声应道:“庄主,寅时将至,他已经去休息了。”(萌释:寅时即是AM3:00~5:00。)
  师父心情不好,与他感情最为亲密的大徒弟顾祈安,自然毫无疑问的成了无辜的枪头鸟。
  这几日,慕斯寒浅眠的老毛病又犯了,连带还染上了不轻的失眠症,常常在辗转反侧中,许久许久都无法入眠。
  此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便是让顾祈安失恋心伤的罪魁祸首之一。丝毫不顾及失恋者脆弱的小心灵,每每遇上心情莫名其妙烦躁的无眠之夜,他便喜欢拉上心爱的大徒弟顾祈安促膝长谈,尽折磨之能事,回顾暮涟山庄的丰功伟绩,展望暮涟山庄今后的发展前景。
  经过杜小萌一事之后,慕斯寒分明已经感觉到,自己对顾祈安的过度保护,于他来说,或许并非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世间的黑暗,并不会因为他有一双纯净的眼睛,就能在他的面前变得光明。
  祈安不再是五年前,自己领回来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了,是黑是白,是风是雨,都应该让他自己去磨砺和面对。
  慕斯寒看着眼前一边与自己对查账目,一边埋头书写账本的顾祈安,心中涌起一波莫名的惆怅,他清声开口道:“祈安,为师可能要离开一段时日,山庄由你看着,已定的规矩不可乱,若是有师弟犯了错,切记不可心软,该罚的一定不能轻饶。”
  慕斯寒深知顾祈安的性子,出言提醒道:“方圆有道,一次纵容心软,只能换回更多次的不思悔改。懂吗?”
  顾祈安点点头,抬起澈如清溪的眼眸,在烛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地凝视着慕斯寒,静静地说道:“师父,我能和你一起去见见小萌……杜姑娘吗?”
  慕斯寒抬抬眉,与顾祈安对视的墨眸微微动了动,清清嗓子,他笑得温和地说道:“祈安,你今年已过十八岁,所谓成家立业,不如我让人,先替你说门亲事。”
  顾祈安眸光一黯,看着态度坚决的慕斯寒,沉默得再次低下了头。
  隔了一小会儿,他闷闷的声音,才从账本之上传了过来:“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我不过是担心她过得不好。皇宫那个地方太复杂,若是卷入太深,我怕她会被人欺负。你也知道的,她有时候很聪明,但有时候又着实很迷糊,那个步步惊心的地方,哪里容得她半点迷糊。所以我不过是希望能见见她,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何况……”
  顾祈安顿了顿,依然没有抬头,接着说道:“何况,她心里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仿佛世间只有能在你身边,才是愉悦的事情。”他停下来笑了笑,笑音中藏着丝丝不为人知的苦涩,“那日她瞅着锦年姐送给你的那方巾帕发呆,之后见到你时那份飞扬的神采,和被你冷言冷语吓得藏在眼中的落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祈安忽然扬起头,对慕斯寒笑道:“那时我便知道,我再也没有赢得可能。因为我比她更害怕,她眼中藏着的那种落寞。而你,是唯一能让那种东西消失的人。”
  慕斯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所以那时在厨房,你是故意去抱她,为了让我看到的?”
  顾祈安笑着看向别处,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似乎还能在他的眼眸中,探到星星点点散碎的阳光,就如那天早晨的一般温暖。“也不全是。若是那时候我没有那么做,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看来,不仅是慕斯寒了解自己这个亲如父子近如兄弟的徒弟,顾祈安也同样了解相处五年之久的师父。
  慕斯寒勾了勾唇角,问道:“你是何时知道萌萌是进了皇宫?当时,我们只说是进京城吧。”
  顾祈安抬起眼眸,笑着与他对视,放轻声音道:“很多事情想知道并不难,只看有没有这份心。那时我也不过是想知道,小萌口中心心念念的祁天澈是谁,没想到……原来日曜国前朝的四皇子祁天澈,就是师父你。”他轻轻地笑了笑,洁白的牙齿在烛光下烨烨发亮,“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理解下来了。”
  慕斯寒看着眼前的徒弟,突然间觉得,他似乎真的长大成人了,羽翼日益丰满,扬帆掌舵,随时都能离港远航,展翅飞翔。
  顾祈安丝毫不抗拒师父的目光,今日难得没有脸红,他笑着对慕斯寒道:“可是怎么办呢,锦年姐又要回来了,或许我的机会也要回来了。”
  “庄主?庄主?”
  “嗯?”慕斯寒在步云的轻唤声中,回过神来,心思却依然停在祈安当日落在他耳边的那句话上。
  他抬起头看向步云,问道:“萌萌到了吗?”
  步云答道:“昨日申时抵达。”
  慕斯寒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事,问步云道:“我让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步云答道:“是,已经查清楚。”
  慕斯寒一挑眉,抬起眼帘,问道:“是他?”
  步云回道:“是,与庄主预料的并无太大差别。”
  慕斯寒合上眼前没翻几页的书帖,站起身来,拂拂白袍,转身头也不回地对步云道:“备车,顺便收拾几件衣物,稍候准备出发。”
  步云一怔,低头应声:“是。我这就去准备。”待他再抬起头时,似乎能窥视到他眼中隐着的一抹笑意。
  头一回,步云没有“嗖——”的一声消失,而是迈着正常人的步伐,正正规规地从大门走出去的。
  次日,暮涟山庄的西寒苑已是人去楼空。
  师父慕斯寒留书一封:“为师寻你们师母私奔而去,归无定期。山庄大小事宜全权交由首席大弟子顾祈安代为管治,见其令如见本师,不服管制者,以逐出师门论处。各位徒儿,后会有期。师父:慕斯寒上。”
  这一整天,暮涟山庄上空的天空格外晴朗,连日来乌云遮日不见天日的昏暗时期,总算走到了尽头。
  连着半月,慕斯寒留书内容的其中两句,都被广为传唱:“为师私奔而去,归无定期。各位徒儿,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这句话响彻整个暮涟山庄的山头,余音不止,久久回荡。

  同床之事,共枕难眠

  这一夜杜小萌睡得极沉,却也极不安稳。
  当她睁开眼睛悠悠转醒时,见到窗户依然是关着的,光线充足的阳光透过窗纸,洋洋洒洒地落进了屋里。
  而她依然保持着昨晚入睡时的那个姿势,蜷着身子背对着祁天岚所在的那个方向,紧贴在床沿一动不动的睡了一夜。
  当杜小萌发现自己挨着床沿睡了一夜时,她曾对自己没有掉下床这件事情深表怀疑。
  而她坐起身来,甩甩胳膊摆摆腿,全身上下一阵舒爽,确实不像曾经滚下床过。
  杜小萌又转身看向祁天岚昨晚睡得位置,上面已经空落无人,祁天岚显然已经起来离开了。
  “咦!”杜小萌眼一尖,忽然瞄到了一个东西,皱着眉扫了一眼,又自言自语道:“奇怪,弄几只茶杯放在中间做什么,还盛着水,也不怕洒……”
  杜小萌突然噤声,皱起的眉又敛了敛,她双臂撑着身子,转过重心,双脚往床榻一踩,却不料并未踩到冰冷的榻木,而是踩到了一处软绵的柔暖。
  她低头一看,见脚下正踩着好几床被褥叠在一起的软榻,松松软软的竟比日式的榻榻米还要柔软舒服。
  杜小萌看看落脚处的被榻,又回头看看床上,摆在昨晚两人睡置中间的那几只盛了水的水杯,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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