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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母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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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盖起了几间红瓦房；与孙女安逸地生活在乡下；静静地等待着耿竹的归来。
转眼间冬去春来；原野上的万物也渐渐开始复苏；百花齐放；就连一向耐不住寂寞的垂柳也早早梳妆吐绿；为人们盛夏纳凉编制起伞盖来。蓊华就整天地坐在村口的大柳树下面；聆听着清晨从不远处村办小学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聆听着夕阳西下时分邻居家耕牛呼唤儿牛回家的哞哞嘶叫声；聆听着夜幕下稻田间昆虫的窃窃私语声。但听来听去；她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一个方向；那是大海的方向。
耿竹现在的心情也是雀跃不已；因为寂静刑满释放的通知在几天前就发到了他的手上。以往在牢中的狱友都在放风的时候纷纷向他表示恭喜；就连平常对犯人总是板着个脸的监狱长也破天荒面带笑容地跑到耿竹的房间里来祝贺。不过他此次来；还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事。台北市内一家大的科技公司想委托他来和耿竹谈谈。
据他所讲；这家公司想聘请耿竹做公司的技术总监；还当场拿出了合同。只要耿竹一出狱就能上岗；而且待遇丰厚。耿竹接过合同看了一眼；上面开出的条件的确让人很动心；出于礼貌耿竹才接；但随之又还给了他；微微一笑说：”侯警官；谢谢您的好意；还希望您能代我向这家公司致谢。容我在考虑考虑！’侯警官依然是好言相劝；可耿竹并不理会他；只是忙着自顾自地整理着行囊；准备明天出狱。
当太阳再一次从地平面跃起得到的时候；台北西城监狱的大铁门缓缓地打开；在与狱警挥手告别之后；耿竹怀着愉快的心情从里面阔步走出来。终于又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耿竹觉得身心是格外的舒畅。阳光透过道路两旁的树阴；和谐地铺洒在他的脸上；还真是恍地人有些睁不开眼。”哥！’一个女人扑到了自己的身上；耿竹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妹妹小兰。
原来小兰得知耿竹是今天出狱；就一大早的跑来等候。在远远看见耿竹从监狱里走出来时；她急忙跑上前来拥住哥哥说：”哥；恭喜你！’在兄妹二人终于能从喜悦之中平静下来之后；耿竹轻轻地低下头来为妹妹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慰她说：”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走；咱们回家。’两人相互依偎着朝着大路方向缓缓地走去。
晓云餐厅；员工们为庆祝耿竹的出狱而开了一个小型派对；小玉也特意带来了她一直神秘不公的男朋友司马祥来介绍给大家认识。于是耿竹觉得那天是这辈子头一次感觉是这样的畅快淋漓；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厨师和几个伙计的帮忙才将他抬送到原先蓊华和小兰住的两居室。可在半梦半醒之中；耿竹又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召唤。
一觉醒来；耿竹身上的酒劲也退去的差不多了。小兰早早地便准备好了早餐等着大哥起床。在餐桌上；小兰怯怯地问耿竹说：”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耿竹夹着咸菜；不假思索地说道：”回去；和妈团聚！’
“是的！’小兰惊喜着望着他；转而又低下头来；用勺子胡乱的播洒着碗里的米粥；心中充满了疑虑；她很清楚两岸的现状：”可是…’耿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打消她的顾虑说：”没什么可是；我会想办法的！’说着就要起身去换衣服”快吃吧；呆会儿我们还要出去办点事。’
一连几天；耿竹和小兰都在台北市的当局各部门之间来回奔波；为的就是能尽快地弄到一张去大陆的特许通行证。可却都一无所获。于是耿竹便想着借道美国或者香港返回祖国；恰巧在这时；他的这一举动也引起了台湾当局的注意。因为自从MX软件的研制成功之后； 耿竹的地位已今非昔比；基本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盯梢。所以耿竹欲回到大陆的消息很快地就被便衣反应到了相关部门。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台湾当局一方面给外务部下达了特级批示；凡是佟耿竹先生来办出国签证要尽量的拖延；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另一方面他们又鼓动全台湾的各家大企业老总去找耿竹面谈；希望能用开出优厚条件来挽留住他。
在推托了几个以前商场上的朋友盛意邀请之后；这天耿竹再次踏进外务部的办公大楼；前来咨询他的签证什么时候才能办妥。就在耐心等待之时；耿竹忽然眼前一亮；老远地就看见弟弟佟明正向他迎面走来。来到耿竹面前；佟明先开口问候道：”哥；你出来了！’
“恩！’耿竹面色和气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已不再对佟明怀有什么恨意；只是这次偶然碰面；他一时不该说什么才好。”那我们可以找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吗？”佟明竟一脸真诚地邀请大哥去马路旁边的一家咖啡馆。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毕竟往事已化为前嫌；耿竹还是很乐意地答应了他。
由于是上午时分；还不到都市里的人喝茶聚会的时候；所以一个偌大的咖啡馆里也就那么了了几位顾客；也使得这里的气氛显得格外冷清；是个谈心说事的理想场所。现在耿竹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手底下的拿铁咖啡；由于不敢直接与佟明对视；他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佟明看了大哥一眼；首先打破了僵局问：”哥；你现在过得还好吧！’
“恩；还行。’耿竹回答说；稍后又端起杯子来轻轻抿尝了一口咖啡；觉得有些苦又放下了；抬起头望着曾经的弟弟问道：”你呢？’佟明面色僵硬的笑了一笑；反问说：”你觉得呢？”这下可难住了耿竹；这么些年的与世隔绝；他对外界的情况早已经淡漠了；只是妄加猜测着对弟弟笑说：”我想你怎么着也要比我强吧！’佟明又是一阵反问：”比你强？’随后他又冷笑了两声；两手一摊接着说：”实话也不瞒你；佟氏集团现在已不复存在了。是三叔卷跑了公司里所有的钱；然后又逃到了外国。而咱们家的大宅也被银行收去做抵押了。我现在是有家归不得啊！’
怎么会这样呢；耿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想开口质问；但立刻有忍住了；因为他还要听弟弟继续激动地把话讲完。佟明说：”哥；我从小就不服你！为什么爸爸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会这么优秀。我本来以为；在得知你并非爸爸亲生的时候；将你赶出赶出佟家；那这样我就可以完全地超越你；甚至能赢得爸爸在天之灵的亲赖。但直到有一天我在整理家里的花房时；发现了这个；我才知道我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就是输给了你—佟耿竹！”佟明站起身怒指着大哥的脸；但转而又平静地坐了下来；长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出了最后一句话：”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父亲真挚的爱了！’
耿竹呆呆地望着弟弟；伸手从他的手上接过一个用牛皮纸严实包裹着的信封；待小心翼翼地拆开来；只见先是一张泛黄了的老旧相片从里面轻轻滑落出来掉落在地上。耿竹弯下腰去将它捡起；拿来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一张早在二十多年前佟佰万夫妇抱着自己在上海外滩所照的合影。照片上年幼的耿竹还在父亲的怀中绽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当时的一家人是如此之温馨幸福。
在一番感动过后；耿竹只觉得手上一硬；信封里还有东西。他赶忙收起相片接着来翻看。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团被压瘪了的橡皮泥塑小人以及一封佟佰万的亲笔信。耿竹依然清晰记得这些橡皮泥塑的来历；那还是他在上国小的时候；一天学校里教做手工；耿竹就用这些橡皮泥捏造了一副全家福来给父亲看；佟佰万当时只对儿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就再也没作任何反映；甚至连一句夸奖的话也没有。可谁曾想他竟将这些东西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耿竹终于将信展开来看。上面佟佰万用逑劲写到：
我最爱的儿子耿竹：
你好吗？或许你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但请允许我还是如此称呼你。因为无论如何你都该相信；我对你的期望要远远大于对你弟弟妹妹的；请相信这是真的！曾几何时；你一直都是我生命中的希望；你知道吗？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我和妻子去上海的城隍庙去烧香；为的就是求上苍能赐给我们夫妇一个孩子。你也知道我是多么爱你的母亲；可是由于一直没有孩子；你母亲总觉得对我有太多的亏欠；行将使得这段感情无法延续下去。可就在那一天；是你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个家庭；给整个家带来了圆满与欢笑；所以说心里话；我是真的非常感激你；关爱你；以至于到后来超越了明明敏敏他们；但即使是这样；我仍觉得自豪；因为你确实没另我失望；你是我的骄傲。
正当我满心以为这个骄傲可以继续辉煌下去的时候；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你的身上竟然有一个致命地缺点；有时候它竟可以给你带来旁人的嘲讽与讥笑；那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软弱性格。我怎么可以容许我佟佰万最值得骄傲的一件成就；也就是你的身上怎么能有任何瑕疵呢；绝对不能。对我而言；这要比我所辛苦所创建的佟氏集团瞬间毁灭还要可怕！
思来想去；我终于想通了；看来在你身上还缺乏人生的历练。讲到这；我想提一提我的发家史。那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面穷；我和你母亲背着家里人偷跑了出来；后来为什么我能从一个穷困潦倒的乡下小伙发展到如此地步；我想就因为有种种磨难在陪伴着我一路走来；待到现在回过头来看；它们都像是一条条竹藤；不断地鞭笞着我迈向前进的脚步。我能作到今天；我相信我的儿子也一定能！
明###怀鬼胎我已经看出来了；但我也不愿去多加阻止。希望可以通过这次机会；让生活的苦难把你磨练地越发坚强起来；让世间的风霜将你打磨地更加完美。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所付出的代价将是无比巨大的；但只要我的骄傲能够延存；即使再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本来嘛；人生就是如此；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有些东西失去了还再可以得到；有些东西则一旦失去；恐怕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好了；我也累了；依照你蓊姨的嘱托我也该去休息了。这封信我会将它密封藏好；以便在适当的时候会有人发现它并将它转交到你的手上。不过还希望你在看到它的同时能原谅我；希望你能体会一个做父亲的良苦用心。最后祝愿你能早日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以及和他们一家团聚。
爱你的父亲佟佰万
民国六十一年十一月三日夜 亲笔
阅读完父亲的信后；耿竹的双眼不禁湿红起来。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怨恨父亲；觉得之所以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罪魁祸首就是他；而自己遭受到的种种苦难也完全是拜他所赐。可就在这一刻；耿竹一下子明白过来；是自己错怪了父亲。可现在却悔之晚矣；因为父亲早已经不在了。
从咖啡馆里出来；耿竹就要和佟明分别了。两兄弟通过刚才的一番谈心；过去的种种积怨已然冰释；相互也不再存有恼恨。走到路口；佟明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警属办公大楼；向耿竹辞别说：”哥；我还有工作；要先回去了！’耿竹望了一眼他所指给的方向；一脸惊诧地问：”怎么；你在这里上班？’佟明轻松地甩甩手回道：”对啊！是通过熟人介绍才进去的。好了；我们有机会再聊！’说完便欲转身离去；可刚没走多远；佟明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神秘地问耿竹说：”哥；你是不是来办签证手续的？”耿竹惊讶地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别办了；他们是不会给你签的！’佟明只缓缓地道出一番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从国外借道回大陆已然行不通；耿竹也就断了此种念头。但是他已经下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跟母亲和女儿团聚的决心；即使困难再大也义无返顾。正当他苦无计策之时；还多亏小兰的一句提醒；才使得他想到了当初蓊华来台湾的方式—偷渡。接下来他便开始悄悄地准备起了自己的归程。
首先他先是和小兰一起去祭拜了一下自己养父母；也就是长眠在这片土地上的佟佰万夫妇。可当他们顺着熟悉的小路来到佟家后山两位老人墓前的时候；却发现墓碑被人擦得净光铮亮一尘不染；而且在地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鲜花果品；显然是在他们没到之前有人刚来过。会是谁呢；难不成会是弟弟佟明。耿竹一边在心里反复猜测；一边恭恭敬敬地与养父母献上一束代表无限思念的白菊花。就在他弯腰的那一刹那；他发现在旁边的花束底下压着一张便条。于是耿竹急忙将它拣起；只见到封皮上面写着’佟耿竹亲启’这几个字时；耿竹立刻就辨认出这是妹妹佟敏所留的。
待缓缓的将封皮剥去；一行行娟秀地字迹映入耿竹的眼帘；上面款款写到：哥：首先要恭喜你出狱了！我本想去找你的，但是我又觉得很没脸见你，你不会还再怨恨二哥吧！你最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点，我真佩服你的那种毅力，在监狱之中还不曾忘记继续学习，也许这一点是爸爸他也始料不及的吧．好了，现在该说说我自己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英国伦敦读大学了，我一定会向你学习的，争取做个真正的博士．你看我又在夸口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来这里的，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祝早日和蓊姨一家团聚！署名是你永远的小妹—敏敏。
阳光总在风雨后；原来谁也没有背叛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恐怕非数人生历练最为恰当。耿竹折起信件；向着晴朗的天空微微一笑；将它轻轻地放进上衣口袋里收好；又代妹妹向父母深深地鞠躬三下。所有的恩恩怨怨仿佛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而剩下的便只有情分二字。
在回来的路上；耿竹和小兰刚好路过原先佟家所居住的大宅子。但现在这里早已是物去人非；佟府的匾额被陆公馆所取代；还时不时的有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小兰刚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却被身旁的耿竹拦住了；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忙碌的身影一言不发；努力回忆着自己在这所宅院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以及所留给他的众多美好回忆。
之后；耿竹一边吩咐小兰把家里面所有的东西能典当的都全部给卖掉；剩下的一些也分赠与他人；一边将餐厅转交给小玉一人打理。而此间；耿竹始终还是有件事情在心中难以割舍；于是这天他便独自来到了市郊区的公墓。
只远远地望去；耿竹看到有两位斑驳嶙峋的老人正在妻子湘婷的墓碑前摆放鲜花；其中一人说道：”老婆子；别哭了！我们这一走又不是不回来；趁着现在腿脚还灵便；我们到世界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等我们都老得哪也去不了；那时候我们再来陪女儿！’徐鼎山轻轻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一想到要与女儿分别；他的心里也是特别的难受。
不知不觉中；耿竹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在听到岳父刚才所讲的话之后；他感到很诧异；忙询问说：”爸；妈；你们要走！’徐鼎山猛地一狰；待抬头一看来人原来是耿竹；便缓缓地直起身；面色坦然地对他说：”是你啊！对；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要移民到法国去；听人说那里的风景很美；福利待遇也不错。我们到了那里；可以老有所养！’说到这；徐鼎山又不禁伤感地低下了头。
耿竹看出了岳父岳母心中的无奈；忙俯上前去握住徐鼎山的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我可以孝敬您二老；永远陪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徐鼎山只微笑着摇了摇头；用另外一只苍老的手拍着耿竹的肩膀缓缓地说道：”不了；你没把我女儿忘了；就证明婷婷她当初没有看错人！你母亲还在海的那边等着你回去呢。记得要代我们向她问好。对了；还有我的宝贝外孙女琪琪；我是多么多么地想念她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又接着说：”好了；我们夫妻俩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是该回去了！你在这儿再好好陪陪婷婷吧；我们有缘再见！’说着便与徐母相互搀扶着；蹒跚地朝山下走去。耿竹站在萧瑟的冷风之中；静静地望着他们夫妻二人从自己的视线里一点一点地模糊消失；心中又荡漾起无限的波澜。
腊月二十三小年儿；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俗；过了这一天；也就正式进入了新年的到计时。在小兰的帮助下；耿竹已将所有的行装都打点完备；去福建莆田的船也联系妥当了；就等今晚参加完晓云餐厅里共同处事这么多年的员工们为他们举行的饯行会；便登船离开台湾。
而就在此时；当局政府派出的专门监视耿竹的特务也将耿竹要出逃这一消息反映给了’国安部’。于是上面很快派专员下来解决此事；宗旨就是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将佟耿竹留在岛内；哪怕是软禁。被委派下来的林经生林主任立即动身赶到了台北市警属；在这里和警方一起制定了一套秘密的抓捕方案。
“佟先生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这次抓捕行动万一我们考虑的不周全；务必会节外生枝；引起民愤的啊！’林经生气急败坏地捶着桌子；怒斥冯局长所提出来的要派出大量的便衣警察；冲进晓云餐厅见人就抓的做法。见局长被批；坐在一旁冷眼观望的孙副局长忍不住在私底下窃窃偷笑。他早就与老冯不合了；现在看到局长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更是乐都乐不过来。
冯局长在心底默默嘟囔着：”早知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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