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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母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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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远处慌张的跑来一位中年妇女；而且主动迎上来跟蓊华搭讪： “闺女啊；是外地来的吧；你可算是赶上了；街口张家粮店正发馒头呢；你咋不去领啊！’
蓊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不过却没有作答。
“今天是老张头的小儿子娶老婆；为感谢这些个街坊邻居；特意摆了几大桌；还当街发馒头类！”
而听到这；蓊华仿佛看见眼前有跟救命稻草；但一想到自己身边还带着孩子；过去领恐怕不方便。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见那妇女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个大白馒头。而小宝看见吃的眼都直了；伸手就要去拿；但蓊华却一把把他的手给拉了回来。
“疑；你这闺女是怎么当妈的。”那中年妇女边将馒头塞给小宝边斥责蓊华说；‘孩子饿了；有人给吃的你还不让吃。真是的；我在这条街上住这么多年；见的外乡人也多了；他们哪个父母不是先紧着儿女吃饱了。像你；真是少见。”
一通话只将蓊华说的面红耳赤。当她给了小甘一个馒头后；又起身向街口望了望；自言自语的笑道：”哎；看来这下老张头可要大出血喽；也不知道他准备的够不够！’然后；又弯下腰来给蓊华递馒头来：”闺女；可别怪姨没告诉你；呆会儿完了可什么都没了！’
蓊华此时是既动心又惭愧；那里还有勇气接她的馒头。再说；要是真能领回来几个；岂不是连明天的干粮也有了。于是；蓊华先是摇摇头；后又讷讷的说：”可是；可是；我的孩子不能没人看啊！’
“我可以帮你看啊；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是个热心的人。”中年妇女便将店铺里正在冲她微笑的伙计指给蓊华看。蓊华看过之后；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下定决心；对中年妇女说：”那姨；就麻烦你了；我到街口只一会儿；领完馒头就回来！’然后；蓊华又嘱咐小宝说：”宝；一定要看好弟弟；要听这位姨婆的话。娘给你们弄吃的去；一会儿便回！’而小宝光顾着吃自己的；只是很含糊的点了点头。
于是蓊华站起身；刚想往街口走；只听背后那妇女又埋怨说；’你真不会当妈啊；没看街口这么多人；要是挤到了你背后的孩子该怎么半！’
蓊华朝前望了望；那里确实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的确有可能把孩子弄伤。于是她便把莉莉从身上解下交给了中年妇女；并感激的说：’真是太谢谢您了！’那妇女笑着摆摆手说：”哪的话；你快去快回！’说着；便走进店里和伙计攀谈去了。
而蓊华则飞快的向街口跑去；终于；她扒开了密布透风的人墙；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面一看；便一下子楞住了：这那是什么发馒头的粮店啊；只见路中间正停着辆轿车；而且车轮下面还躺着个刚刚被碾死的乞丐；鲜血流了一地；脑浆也溅开了花。就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西服的胖子；在不住的往他的尸体上踹。蓊华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只觉得十分恶心；当时差点就晕了过去。但在同时；她突然又想起了孩子们；于是；她又疯了似的冲破围观者；赶紧回到那家店门口；可是孩子已经不见了；当然还有那位妇女。瞬间；蓊华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蓊华被好心人扶到了路边，然后便再无人问津了；毕竟天天街上饿死；饿晕过去的多了；谁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新鲜可看。蓊华背靠在街角；仰望着昏暗的天空；在城市里很少能见到星星；但此时她的脑海里却是漫天星辰。孩子们丢了；真是自己该死；为什么就轻信那个妇女的话了呢？大街上尽是陌生的面孔；这令蓊华感到万分不安。忽然；她想到了那个妇女指给她看的伙计。对；他们可能是一伙的。于是；蓊华艰难的爬起来；向那家店铺走去。
夜深了；蓊华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那家店走出来。失落的情绪难于言语。耳边还仍回响着那个伙计尖锐的讥讽：”哎；你看这娘们儿自己没本事把孩子给丢了；却跑来找我无理取闹。我们开店的；天天都要跟各种各样的买主打交道；对他们客气的笑笑也是常理；我怎么认得那女人是谁。哼；你到底买不买东西；要是不买；去；去；去；哪凉快上哪呆着去……”然后；便将蓊华赶了出来。
上海这么大；而且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孩子也不见了。蓊华像丢了魂似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不觉中；蓊华来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闸北桥头；下面就是波光粼粼的黄浦江；在寒冷的灯光的照应下；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死鱼皮；暗淡至即。此刻；蓊华想到了去死；是自己无能把孩子给丢了；将来该如何向富男交代呢；而且接下来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意义。
于是；蓊华缓慢的爬上了桥柱；硬是颤抖着起身。紧闭双目。任凭无情的冷风在脸庞划过。而就在桥下；传来了船舶进港的汽笛声；哀长且又悲沉；仿佛是送终的葬曲。就在蓊华的身体即将倾倒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要求生；本能的抓住了桥上的栏杆；她想：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虽然孩子们丢了；但至少他们都还活着；只要自己坚持着活下去；无论的多么困难；也许上苍垂怜；终会让我等到和孩子们重逢的那一天。
第二天早上；蓊华便开始寻找孩子们的下落。他寻访了许多人；却是一无所获。连着三天终是如此。然而自己身上也已身无分文了；在这样下去；恐怕是在上海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她决定先找到表姑；希望她能够收留自己。幸运的是蓊华的表姑并未搬家；所以她没用半晌的功夫便找到了那里。见到表姑之后；蓊华再也忍不住了；悲痛的向表姑哭诉自己的遭遇。而表姑一家对蓊华对她也是十分同情。于是她便跟丈夫商量；看是否能把表侄女留下。而且这家的男主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听爱人这么一说；也欣然同意。
在他们一家人的竭力帮助下；蓊华不仅在上海安了家；而且还在市中心的崇明路上接手了一家裁缝店。就这样；她一边等候着丈夫的消息；一边找寻失散了的骨肉；直到有一天……
暂圆
十八年后……
在蓊华在上海定居没多久；便迎来了全国的解放。紧接着就是新中国的建立；随着社会的逐渐安定下来。而她对子女的思念之情却并未因为流逝的时间而冲淡；反而却越加强烈起来。于是；蓊华每在工作之余；便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寻找他们；有时还会跑到乡下去。但结果依旧渺茫。
这天；蓊华还在店里赶做客户定下的衣服。这时店外来了一群小朋友冲着里面喊道：”郑阿姨；我们来看你了！’蓊华见到他们；显得格外高兴；便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又从边上的饼干盒里抓了一把水果糖；就匆匆的向外面走去。原来；这些孩子都是附近小学的学生；他们放学之后就经常路过这家店。而且都知道这里面有位好心阿姨。蓊华也非常喜欢这些孩子；自从和这些孩子认识之后；她觉得生活似乎充裕许多；所以；蓊华就用自己平时积攒下来的糖票买来糖果分给他们。
蓊华来到外面；缓缓的顿下来；为一个小朋友边拍着身上的土边询问说：”跃进；今天你读书怎么样啊；有没有再欺负小同学。’
跃进用袖子擦了把汗；又很神秘的转过身去；从小书包里掏出一朵小红花来给蓊华看：”阿姨；自从上次你说我之后；我再也没欺负过谁了。您看；我今天还在运动会上得小红花了呢！’
“好；好；跃进真棒；拿着；这是对你的奖励！”蓊华轻轻的把两块”大白兔”放在他的手里；并欣喜的望着他。跃进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在学校里和别人打架。有一次；他被人家撕破了衣服；因为害怕回去被家里人骂；就哭着跑来找蓊华。蓊华不仅帮他把衣服补好；又教育他要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并且还跟他拉钩说要是他能得了小红花就带他去乘船。蓊华看着跃进的进步；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过了好一会儿；蓊华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其它的小朋友；便转而又问一个小女生：”莹莹；你还是那么爱哭鼻子吗？”莹莹是个害羞的女孩；所以其它的小朋友都不喜欢跟她玩；于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就老是爱掉眼泪。
莹莹扭扭捏捏的说到：”恩；阿姨；我很少；很少再哭了！’
“对；这就是进步啊！以后要多跟同学们一起玩；那才会高兴起来啊；争取做一个坚强的小姑娘！”蓊华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亲手将一颗”大白兔”喂给她。
“哈哈；阿姨；您受骗了。莹莹是哭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但那声音可比原先的大多了！’’
“小虎；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嘲笑同学！”蓊华斥责小虎说。
“是”还没等蓊华反应过来；他便从蓊华的手里夺过一颗糖；打了个敬礼；便想撒腿开溜。谁知；他刚转过身；便撞到了一位年轻的姑娘身上。”啊；”小虎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因为撞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班主任赵静老师。于是慌忙问候说：”赵老师；您好！”
赵静不慌不忙的为小虎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转向对其它的小朋友说：”快；都别在街上淘了；赶紧回家；别让家里等急了！”
‘是；郑阿姨再见；老师再见！’于是；他们便都各自回家了。
蓊华和赵静默默的目送着他们离去。等都看不见他们了；蓊华又稍稍的把目光转移到这位赵静老师的身上。她看起来有二十来岁；穿一身的绿色军装；梳着齐耳短发；脸蛋也很轻佻；尤其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简直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身材也很像那时的自己。总之；蓊华对赵静有种说不出的感觉__既亲切又很陌生。而赵静也被蓊华奇怪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转身便想离开。
‘赵老师；您也不进店来坐坐；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蓊华竟先跟她打了声招呼；赵静看着她；心想既然人家邀请了；也不好拒绝；而自己的也没什么事；便说：”那我看看吧。”于是；便随着蓊华进到店里来。
进了店；蓊华先让赵静先随意选选；自己则去后面给他端了杯茶来。然后便请她坐下来跟她聊起了天；而谈论的内容也无非是关于那些孩子的事。通过聊天赵静发现；其实蓊华对孩子们的爱并不亚于自己；甚至像是他们的母亲。这一点很是让她钦佩。于是；赵静也像蓊华咨询了一些怎样教育孩子的方式；蓊华也欣然教给她。
由于他俩很投缘；不知不觉中；竟过了晌午。最后；赵静觉得该走了；便要起身告辞。蓊华想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也未曾挽留她。就在赵静拿起包；将要起身的时候。蓊华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而用一只手指激动的指着她手上系着的银铃铛。刚想开口；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竟昏倒在赵静的怀里。
当蓊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表姑正关切的守在她的身边。：”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原来她一听说在店里面昏倒了；被别人送到了医院；就急忙赶来照顾她。现在她看到蓊华没事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哎；你怎么就不懂得关心点自己呢！不是早就告诉你别那么劳累；你总是不听；看；这下病倒了吧。幸亏有位好心的姑娘；要不是你这条命就……”表姑并未把话说完；而是递给她一个削好的苹果。
蓊华艰难的坐起身；很急切的问她说：”那姑娘人呢；她去哪了？”
表姑赶紧的扶蓊华躺下；轻轻的安慰道：”你不要动；医生说你要好好的静养几天；等过段时候就没事了。至于那姑娘嘛；她人挺好的；把你送到医院后；就一直守着；直到我来了；她才离开；怎么；你们认识？’
蓊华摇了摇头；说：”是今天才碰见的；也都不了解。表姑！”说到这；蓊华突然加重了语气。’她很可能就是我的女儿莉莉！’
表姑对她的话感到非常的惊讶；又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便笑着说：”我看你是想孩子想疯了；无凭无剧的你怎么就说人家是你的丫头。毕竟那事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啊！”
然后蓊华就把当年在船上给孩子们分铃铛的事情讲给了表姑听；又将自己手上戴得手镯展示给她看。”姑；那姑娘的手上也戴了个和我这一模一样的铃铛！”
表姑听后；竟高兴的感谢起天来。然后就嘱咐蓊华要安心养病；等出院之后；她便陪着侄女一起去找那姑娘。
蓊华笑了笑；侧过头了望了一眼窗外的蓝天。天空真的很美；而远处正有几片淡淡的云彩在慢慢的向一起靠拢；最终竟成了一块云团。
蓊华在养病的这段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和自己的女儿赶紧见面；于是她一出院；便拉上表姑在崇明路附近四处打听赵静的消息。但蓊华除了只知道她姓赵；是位老师之外；对于其它情况却一无所知。就连她的什么名字都不清楚。顺着这条仅有的线索；蓊华便在周围的几家小学挨个寻找；但这些学校赵姓的女教师也有许多；加之蓊华又不能清楚的描述出赵静的信息。所以学校方面也无能为力。蓊华只好重新回到店里来；每天等候在店门口；希望能和赵静再次相见。
一天清晨；蓊华正在店里打扫卫生；忽然眼前一亮；她发现马路对面小虎和几个伙伴正有说有笑的上学去。于是；蓊华赶紧的把店门关上；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崇明路第三小学。在学校门口；蓊华刚想进去；却被看门的老伯拦下了。
“哎；现在是上课时间；家长不得入内！’
‘啊；大爷；我不是孩子的家长；我是来找人的。’
“恩；找人；那她叫什么？”
“赵老师。’
“那个赵老师；我们这姓赵的老师可有好几个呢！’
“啊；”蓊华沉默了一下；转而又说。’是王小虎的班主任；诺；就刚才进去的那个！’
看门老伯从传达室里探出头。顺着蓊华手指的方向望去。微笑着说：’哦；原来你要找二（1）班新来的小赵老师啊；那你是她什么人。’
“一个远房亲戚；来上海找她办点事。”蓊华说这句话时声音及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那老伯又不得不再问一遍。
“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亲戚！’蓊华鼓足勇气说道。
“哦；那好吧；你过来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蓊华在来访薄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刚想往里走。那位大伯又在身后喊道：”进去看到教学楼往右拐；上去向左走第一间教室就到了！”
蓊华赶忙转过身去；连声致谢。于是；便大步朝教学楼走去。
漫步在这短短几十米的校园小路上；蓊华思绪万千。回想当年是因为自己的失职而与孩子失散；又联想到这些年为寻找他们所付出的种种辛劳与艰苦。而和女儿莉莉团聚的时刻又即将到来。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她呢；她会认这我这个娘吗……
不一会；蓊华便来到了教学楼前。然而；她却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还是觉得这样冒昧的前去不妥；毕竟自己还不能确认她就是莉莉；有可能打扰到人家的工作和生活。于是；蓊华又转而来到校园内的小花园里。静静的等待着。想等学校放学之后再和赵静好好谈谈。
下课铃声终于迟迟敲响了。只见孩子们如潮水般的涌了出来。这时；蓊华老远的就看到莹莹正低着头走着；于是蓊华赶忙招呼她过来。
莹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抬头一看；原来是郑阿姨；于是便欣喜的跑到蓊华面前；惊讶的问道：”疑；阿姨；你怎么在这！’
“啊；我是来找你们赵老师有点事；她现在在吗？”
“在！”莹莹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在；她刚才还表扬了我的作文呢！’
“那你帮我叫她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跟她说会儿话。’
“恩；阿姨；您等一下；我这就去。’说着；莹莹便迅速的往楼上跑去了。
大概过了有几分钟；赵静便跟莹莹一起下了楼。而蓊华此时的心情是特别的忐忑；她主动迎上前去；但到跟前却又无话可说。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相反；却是赵静先开口了；
“郑阿姨；您身体好些了吗？那天真的很抱歉；我后来急赶着上课；没等你醒来；就匆匆离开了。现在见到您没事；我总算是放心了！听莹莹说您找我有事？”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随便聊几句。’蓊华梢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耽误你什么事吧？
“不担误”；赵静微笑着说”那我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坐吧！”
四月的上海，到处都有是一片春光灿烂的景象，路的两边盛开着洁白的玉兰花，就连这学校的小花园也是如此，此时，蓊华和赵静正闲拉家常，而莹莹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给他们讲起了自己儿女时候的故事，说他们、是多么可爱，但有时也很淘气，把她气得不轻，期间蓊华还时不时地观察一下赵静的表情，但赵静却显得很自然，就像是一个听老人讲故事的孩子，而当蓊华讲到那睥来上海与孩子失散的时候，赵静的表情忽然由微笑转为惊讶，然后她小心翼翼的问蓊华说：“那你现在找到他们没有？”
“暂时还没，不过……”，蓊华摇摇头说，转而又拉过赵静的手问她：“对了，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手上的铃铛是哪来的？”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赵静的眼睛已经湿润“莫非您就是……”
蓊华此时已是热泪盈眶，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为赵静拭着眼泪，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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