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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那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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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声音。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小心翼翼的把这些东西一一收回了包裹里。
有她曾经为我买的衣物，有她买给我的一块运动型手表，有当年异地上学时，她写给我的信，还有一些刻录的CD，上面清楚地写明了何年何月我们一起去某处旅行的照片，还有生活照。我，泪如雨注。
当这些我仓惶逃走时忘记带了的，却是曾经视为珍宝的物品再次清晰的出现在面前时，何其悲凉。往事一幕幕闪现，像是迅速地在我的眼前播放了一部黑白电影，让人神伤落寞。轻轻擦拭着已被我摔坏的CASIO的运动型手表，表面已被我摔出裂痕，但表针还在滴滴答答的走动着。把它紧紧的攥在自己手中，仿佛这样，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
过了很久，泪已被风干，腿已经蹲麻，我看着落日渐渐沉了下去，路灯一盏盏点亮。身前忽然多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手上还有一条白色的丝巾，这是李楠当年买给我的一次生日礼物。我慌乱的将它夺回自己手里，抬眼望着把它递过来的人。
“你今天可真是不走运，人品大爆发了吧？”
韩菲笑盈盈的蹲在我面前，眼神极其温柔。
我立刻警戒了起来，难道刚才她全看到了吗？语气不善的问：
“你在这里干嘛？”
她撅起嘴，一副俏皮的模样。
“喂，我可没想偷看你们。是你们好死不死冲到我面前。”她抬起另一只手中拿着的一条苏烟，“烟没了，我去买。回来的路上你们就冲到我面前，躲都躲不开。怎么办？反正你们也当我是空气，只好站着不动，以免节外生枝喽。”
她咯咯笑了起来。
我回瞪了她一眼，语带埋怨：
“那你干嘛捡别人的东西。”
“拜托，我本来想走开的，瞧你那副衰样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怕那条丝巾再吹远一点就吹进永定河了，你预备怎么谢我？”
韩菲单挑着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你个串串。”我冒出了一句四川话。
“喘什么？喘你大爷啊喘。”她推搡了我一把，笑意更浓。
我们一起站了起来，但我明显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两次糗态都被韩菲尽收眼底，在她面前我似乎早已没有形象，没有隐私。算了，知道就知道吧，我把心一横。
“傻站在这里干嘛啊？你预备变成望夫石啊，大姐。”韩菲笑得越来越没形象了。但她的笑容让人温暖，让我暂时忘却了刚才的尴尬。
“我……”我站在原地仍在迟疑。
她推了我一下：“行了行了，你别再林黛玉了啊，看得我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走吧，陪我喝两杯去？”
然后她牵起了我一只手，拖着我回到了公司，拖着我走上了二楼，拖着我放下了那包东西，又拖着我走进了地下车库坐进了她的车。木讷的任她一直牵着我走，就像一个乖乖的小猫咪，听从它的主人所有的安排。
虽然韩菲表面有些冷艳，但她的心是柔软的，她善解人意的巧妙化解刚才的尴尬，又体贴的预备陪我借酒消愁。倘若不是她的出现，我或许此刻还蹲在刚才的地方，凭吊着我与李楠的过往。我对韩菲，心存感激。
（二十三）
韩菲并没有带我去酒吧，而是将车驶进了崇文门新世界西面的一片小区内。当她拉着我的手，领着我走进一个楼门里，又爬上了六层打开那扇大门时，我有些犹豫。我想，这大概是她的家吧，想起上次深夜我们拥吻的画面，有些胆怯。
人在失意时，往往经不住诱惑。我们不是彼此逃避真实感情的替代品，虽然必须承认的是，我有些喜欢她。喜欢她妖娆的体态，喜欢她吸烟时的姿态，喜欢她的善解人意，甚至喜欢她此刻牵我手的温度。但我并不想成为她的小三，成为一名小三中的小三。
韩菲打开门，在门前的鞋柜中找出了两双粉嫩的卡通毛绒鞋。她脱下自己的高跟鞋，自己先穿上了其中一双。她笑盈盈的回身看仍呆立在门前的我，然后将双臂环抱在自己的胸前，偏着头，长发倾斜在身前的一侧：
“大小姐，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只是像朋友一样一起做顿饭，喝点酒，OK？”
见我仍没有进去的意向，她索性将我拉了进门，然后关上了门。
“你不会让我伺候你换拖鞋吧？”
她细细的眉毛高高的挑起，唇角带着漂亮的微笑。
“恩。”我呆呆的回应她，然后有些僵硬的蹲下身，换上了那双加菲猫的拖鞋。
谁会想到，在公司里威严的老板娘，风情万种的她，家中的鞋柜里居然有如此可爱的毛绒拖鞋呢？或许真是人不可貌相，在她的心里，也藏着小女人的情怀吧。
韩菲的家，装修得很简约，甚至显得有些空旷。所有的摆设都很整齐，表面也擦得一尘不染。坐在她家宽大的沙发内，不知道该把手脚摆放在哪里。我最怕把自己的家收拾的很整洁，这让我感觉缺少了“家”的味道。喜欢表面看起来有些凌乱的小窝，这样才让人有种温馨感。而韩菲的家显然不是，看起来更像是私人会所，我局促不安的坐在原位。
她替我打开了墙上的42寸的液晶电视，把遥控器放在我手里，又转去厨房为了我泡了一杯香味四溢的咖啡。
“你随便参观一下吧，我去给咱俩做点吃的。不过事先声明啊，我这辈子也没下过几次厨房，做得不好吃你可别撇嘴。”
然后她转去了厨房，听见她打开了冰箱的门，开始准备我们的晚餐。
无所事事的环视她家，发现在客厅的一面墙壁上，不规则的贴满了照片。好奇的起身走上前，开始细细的端详起那些照片。
照片的内容大都是她和某某男人的合照，他们显然去了很多地方旅行。每一张韩菲的笑容都带着令人心碎的笑容，如此自然，仿佛一缕春风。他们相依偎的画面，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只是一段不能道于外人知道的婚外恋情。笑靥如花的她，完全没有了平时眼中那一丝一缕的忧伤情怀。现在我很肯定，韩菲是爱他的。爱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多，更深。
女人的笑容是无法骗人的，它是最真的流露，除非是演技高超的演员才可以将它演绎得如此逼真。但我想，韩菲不是。
看着看着，我竟然惊异的发现，在整个墙面的最里侧，有另外一个女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没有一张正面对着镜头，或站或蹲或侧着身的举着黑色的单反相机，在阳光灿烂时，在海边，在林荫小道，在公司的拍摄现场……除了一张躺在沙面里照片，那人面对着镜头，眼神迷离，嘴唇微微张开，两片唇红红的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我站在原地心跳加快，睁大了眼睛看了又看。没错，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飞快的在脑中闪现出当时的场景，极力回忆着那时候韩菲是不是真的在自己的身边。很可惜，脑袋里一片混乱。这些都是我给顾客拍照时的样子，我的注意力应该全部在一对对新人身上，怎么可能留意到身边还有人默默的偷拍自己？
至于那张躺在沙发上的照片……应该是那晚我唯一一次喝醉时的样子吧。不可否认，韩菲在摄影上的确有点小天分，我甚至有点喜欢照片中的自己。无论如何，我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有点慌，有点迷乱，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心下说不上是感动还是生气，只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厨房，默默的站在韩菲的背后，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痴痴地出神。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说实话，在那一刻，我的心像是化成了一波温柔的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心里生出很多怜惜的感觉，很想上前抱一抱这个看似坚强、实际却情感细腻的小女人。
韩菲注意到我的到来，又对我展开那迷人的微笑，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做饭我最不在行了，你千万别笑啊。”
“韩总……”我轻轻的唤她，很想碰触一下她披在身后那一头柔柔的发。
（二十四）
“以后除了在公司里，还是叫我菲儿吧。韩总听起来硬邦邦、冷冰冰的……嘿嘿。”她笑的甜甜的，虽然脸上仍有厚厚的妆容。
很想开口问问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忍住了。或许是自己害怕了吧，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敢面对的答案。我是一个并不勇敢的人，在面对不想面对的问题时，一贯通常保持缄默。
“你准备做什么？”我的声音变得难得的温柔，这么多个月以来，韩菲是唯一能令我忘记悲伤的女人。
她摊开手，无奈地撅起嘴：“西红柿炒蛋啊，我也不会做别的。然后，然后……我想想啊，喝红酒必须要配点荤菜吧，我想想啊……”她又再次拉开冰箱的门，上上下下的找寻着。
一眼望去，她的冰箱真是空空如也，除了几瓶嘉士伯，和几个鸡蛋外好像再没什么多余的东西。我盯着菜板上被切得乱七八糟的西红柿，叹了一口气。
“韩总……”未说完，韩菲就对我怒目而视，食指在我的面前摆了摆。
“叫我什么？”
“恩……菲儿……”我浑身冒出了很多的鸡皮疙瘩，好一阵的不适应，“你家附近有没有菜市场？”
然后她领我去了新世界旁边的崇文门菜市场，里面的东西贵得咋舌。天煞的，我心里暗暗咒骂，这该死的破闹市区。但韩菲除了这个地方，对周围似乎一无所知。忽然想起新世界地下一层还有一家超市，我拉着她直奔而去。因为走的急切，不自觉的拉起了她绵软的冰冷的小手。第一次，我感觉身旁的女人，是如此的柔弱和听话。
她乖乖的跟在我身后，对我选的菜和肉没有任何意义，表情就如邻家的小媳妇儿一般。我买了好多东西，有蔬菜，也有肉类，还有一些零食，例如饼干、面包和牛奶。买的时候我只想着可以用这些东西把韩菲家的冰箱，填得满满的。
结账的时候，我没有让她付款，她也乖乖的听话听从我一切的安排。最后她仰着头，对我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幽幽的说着：
“这感觉真好。”
再次回到韩菲的家，我挽起了袖子，径直走向了厨房。在低头忙着准备饭菜时，韩菲从身后为我套上了一件围裙，干净得像是从未穿过一样。然后她柔柔的从身后搂住我的腰，把脸轻轻靠在我背后。柔声叫着我的名字：“澜澜……澜澜……”
站在原地任她抱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我轻拍她停留在我腰间的手。
“菲儿，去外面等我，好不好？”
“恩。”她从喉咙里闷闷的发出一声。
我熟练的洗菜，切菜，把肉洗净，在厨房里忙乎了一个小时左右。
在与李楠生活的三年当中，我从一个从来未下过厨房的女孩，变成了现在的厨娘。因为李楠的工作比我忙碌，所以到后来我已经不让她进厨房了。我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当然也包括做饭。偶尔她的朋友来家里小聚，都会调侃我已把李楠宠坏。但在我心里，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再说，我真的很喜欢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宠坏的感觉。
今晚，我很想宠坏韩菲。
然后我把自己做好的家常菜一样样端上饭桌，看着韩菲惊讶的张大嘴巴，带着仰慕的眼神凝视我。
我做了清炒西葫芦、香椿炒鸡蛋、麻婆豆腐、糖醋排骨，还有一碗丝瓜汤。
“天啊，四菜一汤！”韩菲惊呼，然后感动的说着，“澜澜，你知道我多久没吃到家常菜了？”
我脱下了围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那就狠狠的大吃一顿吧，你想吃，我以后还给你做。”
然后我抓起筷子，开始品尝起自己做的饭菜。好半天，不见韩菲有动静。仰起头，发现这个小女人在桌的那一边，撅着小嘴，眼里含着泪花。
我看见茶几上摆放了一盒抽纸，走过去抽出几张，蹲在韩菲的面前，为她擦拭已经流下来的泪水，一边轻轻的哄她：
“好了好了，菲儿乖。”
不哄还好，相反的，她哭得更为汹涌，好像小孩子委屈的要糖吃。
“你再哭，我走了啊。”我假装生气。
她慌忙用力收回自己的眼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然后断断续续的，又带着甜蜜微笑的说着：
“不嘛，这么好的田螺姑娘我才不放走呢。”
我把筷子塞进韩菲的手里，摸了摸她额前的发：“快吃吧，记得食不言寝不语哈。”
她狠狠的点头。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听见她不间断的蹦出一句“真好吃”，然后继续毫无形象的大口大口香甜的吃着。
此时的她，卸去了妆容，清丽的如山间的一朵小野花。这样的她，原本早就可以拥有一个恬美的家庭生活。爱情的力量，有时真让人费解。爱情来时，我们可以奋不顾身不可理喻的偏执地爱着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未必能给我们幸福。
吃完以后，我让韩菲坐在了沙发上，固执得不让她再进厨房。收拾好碗筷，又将它们全部洗好放回了柜橱里。走出厨房门的时候，我抬起了手腕看了看表，已是晚上近九点了。
看见韩菲斜斜的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了。走近了她，蹲了下来，盯着她安静的睡相。睡得像个婴儿一般香甜，嘴角还带着笑意。我关上了电视，又去她的卧室抱来一床被子，蹑手蹑脚的盖在韩菲的身上。然后轻轻的把她斜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放平，搂着她的肩膀，缓缓地抬起她的头，在她的头下放了一个绵软的沙发靠垫儿。
预备起身离去的时候，韩菲忽然在身下用双手紧紧的环抱住我。嗲嗲的乞求：
“不许走。”
我被她抱着，半个身体被迫压在她的身上。我们的脸贴得如此之近，看见她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她的胸脯微微起伏着，气息从嘴里柔柔的飘出来，拂过我的脸。试图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她匝得很紧很紧，仿佛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一般。
“不许走……”她重复着刚才的那三个字。但是这一次，语调里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欲望。
我感觉自己的脸被她紧紧注视自己的目光，烧得有些热。
“菲儿……我该回去了，乖乖的。”
“不！”她在撒娇，声音柔软得像天边飘着的洁白云朵。
她的上半身微微抬了起来，看到她的唇渐渐靠近我的。我用双手努力撑住沙发的表面，努力控制自己身体里渐渐被点燃的情欲。我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凡人，面对韩菲的柔情蜜意，无法不被感动和吸引。但理智也在拼命提醒着自己，我们并不相爱。我不要短暂的温存，也不想成为一对奇怪的恋人。
我们在挣脱和主动中纠缠了一会儿，最后我轻轻的在韩菲的额前吻了一下。
摸着她细滑的脸颊，轻轻说着：
“菲儿，这样不好……可不可以……”我顿了顿，“可不可以只是朋友？这样不是挺好吗？”
她的热情终于被我的话浇灭了，松开缠在我腰上的双手，把脸偏向另一边，喃喃自语着：“我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你已经拒绝我两次了，很丢脸哎。”
“傻丫头。”我拍了拍她的脑门，“正因为我喜欢你这个朋友，才不想那样对你。你值得被好好珍惜，但那个人不是我。”
她凄酸的笑了，从我的臂弯里挣脱出来，静静地坐在一边。良久才若有所失的说着：
“可惜，他不珍惜。”
不知还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此刻的她，我握住她的手，把它们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内。
“菲儿，好好善待自己。如果可以，离开他吧。找个人好好来爱你……”
她哀伤的盯着我：“可不可以是你？”
“哎……”我摇了摇头，“你并不真的喜欢女人，何苦跌进这个无底深渊？”
“那你呢？”她问。
“我？”我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真不知道跟你怎么解释……或许我是天生的同性恋吧，我很感激你知道真相后，也没有讨厌我。”
“讨厌？只有无知的人才会觉得同性恋是怪物，它就像左撇子一样和右撇子异性恋没什么不同。”
我们相视而笑。最后她说：
“澜澜，忘记她吧，也找个好女人好好来爱你，好吗？”
我将韩菲搂入自己的怀中，像是抱着一个知心的朋友一般。
（二十五）
那一晚，我没有离开韩菲的家。我们并排睡在她家那张宽宽的大床上，她钻进我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一整晚，我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太复杂的感情不适合我，并不想因为寂寞而介入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纠葛中。即使将来会忘记李楠，重新起跑。我要的，也是一份简单的爱恋，一个内心简单的女人。
那一夜之后，我和韩菲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即便在公司里，她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柔情，虽然我们的关系，似乎更像是一对暧昧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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