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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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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声色嘈杂,就抱持沉默。

    如果有了动摇,就更要坚定前行。

    “没关系,高川,你走在自己的路上。”我在心中对自己说。

    阮医生瞥了我一眼,吐了口烟,起身朝二楼走去。

    我从残疾人通道上到二楼,就看到肥胖的精神病男人推着拖把,发出呜呜的声音在身边跑进打开房门的房子,又跑出来,转过身子朝我们跑来,绕着我们转了好几圈。

    “阮,阮——”他一脸傻笑,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地对医生说:“我,我,开火车。火车,呜呜呜”

    阮医生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裂开的笑容更大了,转头对我说:“高,高哥哥,你,你,今,今晚,good…night,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

    笑声变得好似沉在水中一般浑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眼了,还是先入为主对他产生了恶劣的印象,似乎有那么一刻,他裂开的嘴巴几乎到了耳根处,那傻笑变得令人脊背生寒的诡异。当我回过神来,他以及别过头去,推着拖把跑开了,留下走廊上一条长长的水印,就像是有软体动物爬过一样恶心。

    二楼的走廊不像下边那么冷清,不少房间的门开着,电视的声音,收音机的杂讯,大声的朗读,嬉闹和笑骂混淆在一起,说不清是热闹还是嘈杂。有病人在走廊上来回走,好似在深思,但我一眼就知道对方根本毫无目的,只是这么走着。也有病人在靠窗的位置晒太阳,一位老妇人坐在敞开的门口处,双手空空,却做出打毛线的样子。

    很多人干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根本没看到我们,最终还是我们从旁边绕开。

    三个比我还小的女孩聚在房间里玩积木,当我经过朝里望时,和她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我惊异地发现她们看上去有些面熟。

    八景?咲夜?玛索?我内心浮现这三个名字,连忙甩头,再端详她们的时候,就发觉并不相似了。

    你在干什么呢?高川我用力捏了捏鼻梁,幸好阮医生走在前方,没有看到我的失态。我不得不在意那三个女孩,但是我认为,这同样是一处陷阱。

    是的,我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因为是陷阱,所以才会在意。

    不止这些人,说不定就连这里的空气中也隐藏着某些让人产生幻觉的成份。

    我所看到,听到和感觉到的一切,都让我无法喜欢这样的环境,但是我的房间就在这,走廊尽头的“214”号房。

    阮医生站在一边,示意我亲自开门,她这么特地明示,显然抱有某种目的,不过我没有反抗,推动轮椅来到门前,试探着握住门把手。

    没有异样的感觉。

    扭动把手,向内推开,随着门缝的扩大而挤入眼中的风景好似敞开怀抱将我拥抱。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油画以一片树林为背景,有一只乌鸦和一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女孩安静得毫无生气,脸正对着我,但被垂落的头发遮挡,五官若隐若现,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乌鸦站在女孩的脖子上,嘴里叼着一只眼球,虽然侧着头,可是那只眼睛却格外栩栩如生,直勾勾盯着我。

    一瞬间,我的胃部好似翻搅起来,一股酸液从喉管里涌上。我下意识捂住嘴巴,回过神来时,被汗打湿的内衫令身体发寒。

    这是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不对,这是敌人的陷阱,所以那个女人才特地让我开门。

    “还是老样子。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将它挂在这个位置,很不舒服吧?我也觉得不舒服,所以我很讨厌打开这扇门。你记起来了吗?这是你自己画的,我们警告过你,这幅画对你的病情没有半点好处,可你就是不听。就算把它拿走,你也会重新画出来,再次挂在这个地方。”女人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么,受了这个刺激,能想起一点东西了吗?啊,让你开门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知道你不觉得自己是病人,不过在看到这幅画后,多少也该承认一些了吧?”

    我无法忍受她的刺激,用力推着轮椅进入房间,用力将门摔上。

    我大声呼吸,用力干呕,好似要将体内某些变异的恶质呕吐出来。

    夸克?真的是夸克?为什么这个场景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本应只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的场景,我从来都没将它画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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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幕间死亡(三)() 
不,不对,这幅画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我推动轮椅来到墙边,将这幅画摘下来,忍着身体的不适,用手抚摸它的纹理,端详着画中的一个个细节——那只乌鸦,那个女孩,以及他们身后的林地,拙劣稚嫩的技法,散发着油笔的臭味,却仿佛自己就站在画中的那时那地,亲眼目睹乌鸦如何将女孩的眼球叼出来,充斥着侵蚀灵魂的腐烂和恶质。

    我第一次和夸克见面时,它的确叼着眼球,可是当时地上并没有这么一具女孩的尸体。

    这个女孩是谁?我的心中涌出激烈的情感,有那么一阵子,下意识不断用手去擦那女孩的脸部,就像是想要拨开遮挡她脸部的发丝。

    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何种不妥的行为。

    这仅仅是一幅画而已。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那个阮医生说是我,但我不相信,一定另有其人。

    我试图剖析自己,觉得自己之所以感到恶心,不仅是这幅画本身所散发出来的扭曲邪异的气息,一定还是因为它玷污了我心中某些真挚的情感。

    啊,夸克

    画中的它,和真实的它简直一模一样。

    静静端详着这幅画,那种恶心的感觉渐渐消退,我的心情再度恢复平静的时候,这幅画也不再显得恶劣怪异了。我没有多加思索,遵循自己的感觉,将它重新挂回墙壁上。

    至少它能让人不会随便进出这个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我推着轮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监视器和监听器的存在。房间里的摆设很简朴,床、桌子、衣柜、放满书的柜子,没有椅子,有一处空间特意开辟出来作为画室。想必墙上的画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吧,颜料瓶堆积一地,画笔也撒得到处都是。似乎没人进来整理过,到处都是房客离开前散乱的模样。

    若说这就是自己的房间未免令人贻笑大方。尽管父母常年不在家,但出于早已养成的习惯,我总是尽可能让房间抱持整洁,而且也没有作画的嗜好。

    衣柜里的服装同样显得杂乱,就好似随手塞进去一般。四季的款式都很齐全,样式却不多,基本上都是朴素的蓝色病人服。有少数的正常服装,可气味和触感都崭新得仿佛从没穿过一样。

    除了书柜里,床和桌子上同样搁放着书籍。这个房间里的书籍很多,种类繁杂,让人诧异的是,并没有绘画相关的书籍,反而是心理学和精神病理学居多,以及以艾伦坡为代表的大量悬疑类和幻想类的小说,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一些生活方面的杂书,多少可以判断出原主人的喜好、性格和知识成份。

    有些阴沉,知性而偏执,渴望刺激,拥有理智却负面的心理循环,大概就是这类型的人吧。

    他们说这是我的房间,那么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这个模样吗?

    不管怎样,这就是我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房间了。

    我了好一番工夫来收拾房间,将书籍分类放回书柜里,然后打理衣柜,地板虽然还算清洁,但还是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打扫了一遍。我体会到残疾人的艰难,或许是不习惯的缘故,坐在轮椅上干这些事情要比寻常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当一切物事都摆在自己觉得它该在的地方后,井井有条的房间终于让我多少有些满意。

    这是个同时具备良好透气性和隔音性的房间,若坐在床边什么都不想,很快就会被一种孤寂的宁静围绕。我能嗅到空气中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味道,它仿佛熟悉,实际陌生,时刻提醒着我,这不是我应该长久呆下去的地方。

    若我什么都不做,在末日的力量冲击到此处之前,这里的生活必然是平静而宁和的,然而我害怕自己就这么融化在这假象的安宁中。虽然我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在抱持着自己并非精神病人的认知的同时,就必然会受到外界截然相反的态度的冲击,这种冲击有时润物无声,有时澎湃激烈,在这里生活的两个星期里,我对此已经深有体会。

    自己能够在这股激流的撞击中毫不动摇吗?我无法肯定。也许自己会发疯,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这样的结果在所读所见的例子中已经成为必然。

    是的,在还能抱持理智的时候,我必须早点离开这里,否则我会失去自我。

    没有人同我说话,不,确切的说,是没有认同我和我认同的人。我在这里是孤独的,是一个混入白羊群中的黑羊。我就在这份孤独寂寞的拥抱中思考,回忆,憧憬,遐想,直至睡着。

    没有做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没有闹钟,没有叫醒服务,这里甚至没有外界强加给自己的必须去做的事情,例如上学、工作或战斗。睁开眼睛,就是一个安逸宁和的世界。

    若是在几个月前,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如今却让我感到恐惧。

    仿佛在这透明明澈的空气中也潜藏着窥视的恶意,也会猜疑会否有人趁自己沉睡之时开门而入。

    不过,我最终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我洗漱完毕,换上衣柜中原主人尘封已久的私服,这么做能让我抱持自己“截然不同”的差异感。

    刚出门就看到昨日刚来时目睹的那些场景,几乎让人产生影像回放的错觉。罗列在走廊上的房间还是打开着相同的门,也许连开启的角度都相同吧,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另外,来到走廊中的人,以及他们正在干的事情也一模一样。

    痴傻的胖子推着拖把来回疯跑,老妇人假想打着毛线,不止所谓的男人静静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另一人在来回踱步,位置和距离和记忆中似乎是相同的。空气中充斥着电视的声音,收音机的杂讯,大声的朗读,嬉闹和笑骂混淆在一起,令人感到单调而厌烦。

    唯一向我搭话的还是傻胖子,他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让我去医疗区,说是替阮医生传话。这让我感到他似乎是这里精神病患者中思维最正常的一人。

    “我,我们还玩,玩游戏,好不好?”在我准备离开前,他这么对我说。

    “游戏?”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你们经常玩,却,却不带,我,我玩。”傻胖子一副委屈的表情说。

    我仍旧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他和我对视了半晌,沉默地转头跑开了。我试着分析这番话的意思,也许在我失去的“过去”里,“我”并非如现在一般形影单吊,曾经和一群“伙伴”玩某种游戏,并通常将这个傻胖子排斥在外吧。

    然而,那些“伙伴”至今为止,没一次探望过我。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将之当作潜伏者和监视者来看待吧。

    总而言之,我并没有感到惋惜和失落,我早就做好了就算别人伸出友好的手,也会以警惕的态度抱持距离的准备。我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和这里的人纠缠,更无论发展什么深入的关系,一旦时机成熟,我就会飞一般逃走。

    没错,目送傻胖子殃殃的背影,我的心中就是这么冰冷的想法。

    我推着轮椅前行,路过昨日看到的三个女孩所在的房间,一种若有若无的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里,驱使我再次朝里面张望。

    她们同样在房间里,做着同样的游戏。不,她们只是拿着积木,抱持静止的回顾姿势和我对视。究竟是她们拥有意外的敏锐感觉,还是她们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呢?我生出这般令自己愕然的想法。

    曾经那种看到了咲夜、八景和玛索孩童时模样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是被如雕像般凝滞的三个女孩,带着那种平静得令人感到诡异的表情盯着,让我感到自己的目光变得虚弱无力,被一下子撞了回来,砸在身上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带着怎样的表情,身体僵硬得好似关节生锈,咯吱咯吱地推着轮椅离开门前。

    这三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让我再一次记起房间里悬挂的乌鸦油画。

    我用力捏着鼻梁,想着要是昨天问医生要烟就好了。

    医疗区虽然只是这里的一个分支机构,建筑面积不算大,但是普通医院的分科一应俱全,同时也有精神病相关的科室。大厅被分为数个大间,通常被医生用来给病人们做集体性的授课和诊疗。例如科普一些医学常识,进行心理问询,和一些普适性的自我控制实践。

    大部分活动,例如冥想和瑜珈之类的项目,抱持每天都有一定的时间,也有一些据说是自从这座病院成立以来就没中断过的项目,另外,少部分的活动则会不断更换类型。

    若没有特别的吩咐,任何人都能在课堂的任何时间自由进出这些大厅。

    阮医生就在大厅中为十多个病人演示如何用凝视色彩的方式控制情绪,黑板上写着许多简明的专业词汇,并画出形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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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幕间死亡(四)元旦快乐() 
在前两个星期里,我很多次见过阮医生向病人讲解这个课题,翻来覆去如填鸭一样,但是效果似乎并不是很明显,这在她每次讲课前作进度咨询时就能感受得到。(那副平静宽和的笑容,但是我能够从她的呼吸和眼睛的变化细节中判断出来。

    阮医生看到我时,声音顿了顿,但没有停下。我去到角落冷眼旁观,聆听那些已经耳熟能详的理论和技巧。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去实践过这些理论和技巧,因为在我身上尚没有出现过情绪失控到无法自我调节的情况。不过,我觉得这个方法大约是行之有效的,问题在于那些听讲的病人们,他们有些心不在焉,有些显得过度活跃,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耐心和决意,遵循那些必要的节奏进行课后实践。

    病人们大都不会自觉配合,因为他们大都是些失去自我调节能力的精神病患者。

    没错,缺乏自我调节能力——这是阮医生认为这是我和其他病人最大的相同之处

    “聪慧”,“知识”,“理智”和“自控”这些都无法证明我不是精神病人。因为在阮医生的口中,我所认知的“自我”只是虚构的的存在而已,这就是缺乏自我认知和自我调节能力的证明。如此一来,我的正常就成为了最大的不正常。

    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没有人相信世界末日,没有人相信天选者和三大组织的存在。看起来稍微正常的人用平和怜悯的眼光安慰我,精神有毛病的人用痴呆或兴奋的态度叫嚷。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真的被蒙在鼓里,我只感到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每一寸的阴影下都隐藏着狰狞的牙齿。这是一个巨大的,特制的,将我的世界和现实割裂的盆景,而我就是这个盆景里最愚蠢的白老鼠,但只有我才是鲜活的,其他人不过是裹着人皮,按照规范程式活动的人偶。有时我望向灰朦朦的天空,就会不自禁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有一个巨人正趴在桌子上,垂头欣赏在这个精心制作的盆景里所发生的关于白老鼠的一切。

    我的心情在三分之二的时间里是压抑的,就算将这些质疑、苦闷和烦躁述说给他人听,又有谁比起相信资深医生,更相信一精神病人说的话呢?这些话无疑又会成为我身为精神病人的佐证之一。

    每一次当我目睹病人们在大厅里貌似聚精会神地聆听医生们的教导,我就愈发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嘲讽,这种嘲讽会伴随次数和时间越来越强,渐渐变成一种直击心底的狂笑,让我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也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现在我又听到这个充满狂气的嘲笑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我并不畏惧它,我沉默以对,但并不代表我的心中没有力量。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优等生高川了。即便我的双脚已经残疾,我的身体变得虚弱,但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日子,所经历过的各种恐怖、不公、绝望和痛苦,都化作一股力量的泉水。

    这泉水苦涩,沉重,死寂,却始终支持着我,不让我跌倒。

    从第一刻开始我就决定和这个嘲笑战斗,尽管每一次战斗的结果总是失败。

    阮医生的解说和病人的提问正逐渐消失,大厅和人体正在失去轮廓,黑暗和寂静逐渐将我包围,巨大的嘲讽如海浪响起。我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更长一些。我好似被一个鸡蛋状的黑膜包裹着,膜外的声音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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