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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7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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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正因为是写在笔记之中,所以才能认知到,这一切都并非“事实”,然而,哪怕他对自己为何写下这样的内容感到不解,对自己是何时开始书写的,也有着一段记忆的断片,但这个奇妙的故事对他而言,就像是真的体验过了才书写下来一样。

    安德医生从自己的体验中,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高川”写下笔记时的情况,或者说,有一种无比深入的感同身受的感觉:将自己认知到的亲身经历以修饰性的笔法写下来,自己明明不是书中人,却仿佛幽灵一样在这个自己撰写的故事中游荡。和自己同名的书中人物,既不是完全的自己,但也仍旧是自己。那是一段阴影,是一段意识的徜徉,是真实的虚幻,也在虚幻中存在真实的东西,更是一场噩梦。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是在黑暗中走向光亮的途中,而是仍旧坐在黑暗之中,就着灯光在桌边写字?在记忆的某一段,对自我状态的认知发生了可怕的错乱,即便安德医生自己也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也无法仅靠这些知识却给出一个让自己彻底信服的解释。

    现在,他对“停下笔、合上笔记,站起来走向黑暗深处”之类的举动有一种深深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不自禁去会想,倘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就会变成自己写下的那段故事一样,陷入一个无法理解的状态中,换做他人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有何种想法,他不知道,但那不是死亡,仅对他自己而言,比死亡更加可怕。

    安德医生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变成故事中的“安德医生”那般下场,相对而言,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还在这片黑暗中停留,但“坐在桌边书写故事”这么一种举动,却又是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行为,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拿起笔写点东西,只要认识字,就可以写一首烂诗或蹩脚小说,没关系,也许内容惨不忍睹,但这样的行为对人类自身而言,是十分正常的举动。

    “走出黑暗,走进宇宙,在宇宙中溶解”……倘若这只是在自己书写的故事中的情节,就还可以接受,尽管看起来就像是三流的情节。是的,无论是多么蹩脚,或者多么诡异、奇妙和不可思议,乃至于无法理解,只要只是自己写出来的故事,只是在用着“诡异”、“奇妙”、“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这类词汇去描述,那就完全可以接受。相对的,真正去体验这些词汇中所包含的深意,乃至于已经超出这些词汇意义的深意……那就真的是无法想象了。

    安德医生浑身颤抖,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停下笔,从这张椅子上站起来了,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深沉的恐惧正在限制他的行动,只让他的大脑可以工作,甚至,以比过往更活跃的状态工作。他只能去想象,去思考,去记录,而无法去做更多的实践,当他意图去这么做的时候,哪怕有一点点行为和这样的意图扯上关系,那深沉得难以解释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就会将自己的灵魂都被淹没般窒息。

    安德医生颤巍巍地拿起笔,无法去思考更多,只是在一种超然的体验下,在高川的笔记中,描绘一个新的视角,延续着“高川”尚未完成的,在末日幻境中的大冒险。他觉得,自己说书写的这些内容,将会成为某种可怕的影响力,对如今的孤岛病院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这是不好的,不正确的,极度危险的行为,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他无法阻止自己这么做。

    他又听到了那梦幻的歌声,那梦幻般的剧场,幽魂在低吟,而自己也是幽魂中的一员,也在写作时低吟。那是对某种伟大的赞颂,是对邪恶的编造,是人用自己可以理解的词句去描绘自己无法理解的意义,是奇妙的,也是恶意的。但更多的是“毫无意义”。人类的感官体验,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思维和道德观念,乃至于人类对自身的观测和认知,都是无意义的,仅仅是一篇赞美诗,就更加毫无意义了。

    只是,人的观测和认知赋予了它的意义,因此,这意义不过是覆盖在那无意义的本质上的一层欺瞒的假象和谎言罢了。人自以为是有意义的东西,其本质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类自以为有意义而产生的高傲或自卑,在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本质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安德医生不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究竟是自己身为末日症候群患者而发了病,还是真的有某种超乎想象的事实正在以超乎自身感官的方式发生。他虽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又不完全是在做梦,在虚幻的梦和自知的真实之间,有一段模糊的暧昧的晦涩的地带。他的脑海中,突然有声音对自己发问,自己所在的这座孤岛病院,又是怎样呢?

    起初,他无法很快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但是,从自己脑海中发散的想法又开始深入问到:自己在这个孤岛病院里工作,所见所闻和亲身体验,到底是真实还是一场梦境?

    安德医生第一时间就回答了这个想法:“当然是真实的。”他对此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毋宁说,他相当警惕,一旦怀疑这个事实,自己就会真正从精神上崩溃。怀疑自己所处的真实,正是精神病在自我认知上的一种病态表现。

    于是,那个想法又自问到:“孤岛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自己真的知晓外面的世界吗?还是自以为知道,实则只是自己编造出来,欺骗自己的认知?”安德医生聆听自己的心声,迅速去回答,并去描绘自己所知道的外界的景象——当然,那只是过去尚未进入孤岛时的见闻,他身为研究者,游走于世界各地,见过不少普通人一生都不曾见过的风景。之后,他进入孤岛病院,渐渐掌握了研究方向的主导权,便再也没有离开孤岛,并且,在病院已经无法阻止“病毒”感染的现在,从岛屿和近海处的异变可以清晰感受到,孤岛外的世界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病院的工作和生活支援被中止了,没少让人产生不好的想象。

    然而,那个心声再一次向安德医生自己质问:

    ——孤岛之外,那大海的另一边,真的还存在世界吗?自己所认知到的,这个孤岛病院,以及站在岛屿边能够看到的海天相接之处,不就是“全世界”吗?自己既然已经无法离开这个岛屿,无法再去证明岛屿到的世界还存在着,又为何如此笃定,自己不是在一场噩梦中,而在这个噩梦中,这个病院孤岛就是唯一的容身之所?

    “不,不可能,这座岛屿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罢了……”安德医生停下笔,按住额头,他大汗淋漓,只觉得脑浆仿佛被铁棒翻搅着。

    但是,正如那质问的心声所说,他似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真的不是置身在一场恶梦里,也不能否认自己已经患上了末日症候群,更不能肯定,此时此刻的自己,并非是受困于精神幻觉。如果自己早已经发病,陷入一个看似真实的精神幻觉中,那么,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所知晓的孤岛病院之外,在那不断让人产生不祥发想的线索中,在那阴沉的海面和变异的生态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

    当安德医生从这几乎摧毁了他的理智的意识活动中挣脱出来时,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幻梦境”这个词。210181

2076 排查() 
身穿防护服的男人又多了几名,他们分别搬运不同的仪器设备,在不同的房间里进进出出。这些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仿佛疲劳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头里,尽管如此,他们仍旧有着去做点什么的精神劲儿。楼道和房间早就分别安置了许多摄像头,用来时刻监控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亦或者出没于其中的异常事物,大部分监视终端已经运到了另一栋楼里,而留下来继续在这栋宿舍楼中行动的人都带着一些侥幸的心理。

    如今病院已经发生了太多要人命的怪事,不仅仅是“病毒”在折磨大多数人,那些实验性的产物也或多或少因为异常的变异,而变得让人难以应付,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所谓的“高川复制体”。这些危险的东西在白天或夜晚都会行动,而病院里原本配备有的警卫力量不是同样被感染成了末日症候群患者,就是被这些危险的东西,亦或者某种怪异的现象杀死了。许多生命的消失是难以被观测到的,哪怕在病院各个区域里,都安装了监控用的摄像头,但是,哪怕得到了情报,也需要正常人来整理和分析,而在如今,“正常人”才是最稀罕的。

    如今还留在这个病院里的人,不是已经崩溃,就是正在崩溃的路上,这种崩溃指的不仅仅是人们的肉体,更是人们的精神。因此,哪怕是幸存者也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是绝对安全的,而自己没有被检查出来,或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哪方面已经出现了病态,也并不意味着病变尚未开始。所有还觉得自己神智正常的人,以及在自己眼中还算是正常的同事们,全都是潜在的精神病人,并且还是那种随时都会发作的,会伤害他人的那类危险的病人。如果是在过去,没有人会想要和这样危险的家伙共事,当然,大概也无法知晓自己的同事中会有这样危险的潜在精神病人,但在如今,他们没得选。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包括自身,都已经变成了这样危险的病人时,每一个人都已经陷入了绝境当中,如果他们能够治好自己,那就可能治好其他人,乃至于将整个病院从危机中拯救出来。然而,直到如今,他们对病源的认知仍旧寥寥无几,大部分基于某些关联性的猜想,就连所谓的“病毒”也仍旧只是一个概念,尚未真正观测到其实体。他们当然不是毫无成果,针对一些特殊的实验体,例如“高川”,确实制造出了一些特效药,并通过观察其他病人,总结了一部分症兆,然而,相比起这些成果,他们未曾理解的状况实在太多了,也发生得太过频繁,一次又一次的突变,让他们过去得到的成果显得毫无用处。

    更加可怕的是,时至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离开病院了。病院建设于一个孤岛上,四面环海,出入依赖于船只,而这些船只从来都不在岛屿上停留,它们是从大陆的某一处海岸往返的,负责运送人员和物资。这座孤岛病院是一处名副其实的秘密研究所,而且,从一些蛛丝马迹可以确认,其背后有政府背书,而且难以肯定是仅仅某一个国家的秘密研究所,还是多国联合的秘密研究所,不过,大多数人在内心中更倾向于后者,即便这里没什么人刻意去谈论这件事情。

    能够在这里工作的人,不用其他人提醒,都明白保密机制的必要性和执行方式,他们全都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类研究,哪怕面对危险,他们那已经养成本能的习惯,仍旧让他们不过多去谈论那些或许应该保密的事情,而且,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再谈论那些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还活着,还抱成一团集体活动,不是为了排解孤僻,宣泄心情,抱怨这抱怨那,而是为了去争取可能还有的一线希望。

    是的,哪怕目睹了诸多怪事,目睹了同事们一个接着一个崩溃或死亡,幸存者的神经也仍旧粗壮到足以让自己尝试冷静下来,去做点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对他们自身而言,这强韧的精神或许就是自己最大的武器了。他们在一种宛如本能般的执行力下,默认那个负责找寻和集合幸存者的男人为核心,然后以这个核心构成新的行动序列,并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比其他人都要优秀,而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么一个核心,去完成非研究性的事务,并希望对方可以从非研究性的角度提出不同视角的意见。这个研究小组以“卡牌”为研究重点,其实并没有安德医生所想的那么不堪,绝非不是因为得到了那个男人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想去完成对方的想法。

    的确,安德医生在病院中的地位数一数二,其研究能力也相当优秀,但是,在病院的许多研究者的眼中,安德医生之所以获得了极高的地位,并不是因为他比其他人在研究能力上更加优秀,而是因为他在行政能力上比其他人都要优秀。

    如何看待“病毒”,如何研究“病毒”,每个研究者都有自己的见解,只是在资源有限,并且需要全体协作的时候,反而只能从行政能力最强的那名研究者的路线入手罢了。但在如今,孤岛病院已经和外界失联,并且内部已经几乎完全崩溃的情况下,行政能力的强弱已经不足以成为主导的首选项,于是,幸存者们针对当前环境,选择了更有主导性的能力。主导后勤部门,并将许多幸存者拯救并集中起来的男人,由此成为了新的核心,这本来就是在理性选择下的结果,而不完全是出于感恩。

    重整旗鼓的研究小组面对一如既往的大麻烦,必须要做的事情足足可以写满一个笔记本,他们只能够竭尽全力从最容易做到的事情开始,将事情的序列整理成一个更有逻辑和效率的顺序,并且,因为突发情况随时都会发生,也随时都在发生,所以,这个顺序是必须即时调整的,负责后勤部门的男人身为研究小组的新核心,正好可以胜任这类事务。

    在安德医生被这个男人找来之后,尽管其他研究者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心理,但是,在这支研究小组里,安德医生的重要性要比在原来的医院体系更小。安德医生的研究能力足以胜任许多方向的研究,但是,他的研究能力并不会给整个研究小组的研究带来质变,因为他不是特殊的,不是天才,哪怕是天才,放在所有集中在病院里的天才当中,也绝对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个。安德医生只有在以他为核心和纲领的研究小组中才能最大发挥其长处,如果没有这样一支队伍为他做辅助,那么,他也只是一台机器中的一个不错的零件而已。

    研究小组中没有人针对安德医生,当然,也同样没有人特别在意他。当这些人发现安德医生不见了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于慌张——要说没半点忐忑也是不可能的,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失踪,都意味着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但比起慌张,他们更想要先确定到底是什么事情发生在安德医生身上。

    然而,当他们找上身为队伍核心的男人时,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只像是保守什么秘密般沉默不语,然后用新的任务推搪过去,而这样的态度,绝对不符合众人对他的印象。研究小组里的其他人由此对这件事有点儿上心,但是,正如这个男人所说,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研究小组已经不能再呆在这栋宿舍楼里了,这里发生了十分危险的,但却无法让人了解具体是什么危险的情况。就如果在不久前,导致许多人死亡的现象一样,是出于感染,却尚未能理解其真相的情况,一旦出现了苗头,他们唯有选择离开。已经有太多的人,用生命为自己的好奇心买了单。

    没有人知道异常是从何时开始的,但是症兆已经出现,当他们找不到那三个被视为重点观察对象的女孩时,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病人失踪在过去也算得上是重要的突发情况,但却远没有如今这般备受关注,之前那些诡异又危险的体验,让幸存者多少可以总结出一些经验。事关病人无小事的严重性已经上升到了一个让人风声鹤唳的程度,尽管目前为止,尚未出现可见的人员伤亡,但是,安德医生的失踪却让警戒等级再次上升。

    尽管没有人宣之于口,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安德医生的失踪和三个女孩的消失是有关联的,并且是一种不祥的症兆,至于身为主事者的男人,或许应该知道点什么,但既然对方执着于守口如瓶,那定然是有一些自己的考量,研究人员对这种沉默也有一定的容忍度。但无论如何,既然安德医生已经失踪,那么,这栋宿舍楼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呆下去了。谁也不能肯定,这种不祥的状况会在什么时候恶化,又会恶化到何种程度,他们藏入这栋楼里继续研究,虽然也有就近取材的想法,但是,当连重要的监测对象都已经神秘消失的现在,还是优先从状况中脱离比较好。

    主事者的决定基本上符合其他人的主观判断,众人行动很快,最后还留在楼内的研究者,已经算是最不甘心的一批人了,他们的侥幸心理比其他人更强,当然,也是行动力最强的一批,他们意图在这危险的境况中找到更加有用的东西,例如数据、情报或观测到某种现象什么的。在感染逐步加剧,“病毒”的威胁越来越大的现在,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每个人在这种压力面前所采取的做法也不一样,显然,选择留在楼内更长时间的人,被其他人认为是较为激进的。

    虽然很危险,但这种危险不需要他人说,当事人自己也知晓,因此,这是一种在清楚危险之后才做出的选择。即便是研究小组的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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