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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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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阮黎医生的视野角度而言的“幻觉”,对我来说。却是切实发生的事情。
“也许说是错误,也不太正确。”阮黎医生摇摇头说:“仅仅是认知存在偏差。这些偏差积累起来,就会让你我看到的世界变得截然不同。”
“这一点我明白。妈妈。”我说。
“现在就有一个例子:你说,屋外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阮黎医生的话中蕴含着深意。
“不是这样吗?妈妈。那屋外有什么?”我不由得捏了捏手指,带着一丝不知为何的紧张问到。
阮黎医生张开嘴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我觉得自己又是一阵恍惚,用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再次站在了窗台前,而阮黎医生的声音又从近在咫尺的侧后方传来。让我觉得,我和她的位置,就和最初那样没有变动过。只是,玻璃上的倒影,出现了阮黎医生的轮廓。
猛然间,窗外雷光迸射,宛如利剑劈向黑幕,将一无所有的黑暗如裂帛般的撕开。在蜿蜒的,紫红色的雷蛇下,是陡然亮起的景物——阴沉浓密的乌云,哗然的大雨,如小溪般流淌的积水,被打蔫的树木草,以及被脏泥覆盖,仅仅剩下一条隐约轮廓的道路——全都在这一闪亮间挤入我的眼眸。
虽然和过去所见到的景物有许多不同,但是,唯一熟悉之处,却让我直觉明白,自己仍旧身处在半岛上。这个屋子所在的地方,就是半岛的某一处。可是,在和月神以及异化右江激战后,这种景色本该已经不存,即便还有残余,也应该是极为偏远,靠近半岛周边,却没有被黑水淹没过的区域。然而,在我和阮黎医生分手的这短短时间里,她是如何跨越如此远的距离呢?而我被异化右江的意识行走重创后,又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呢?
在我的认知中,会在手术台上醒来,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看到阮黎医生,会在这个屋子里,看到窗外那没有变化的,身处暴风雨之中的半岛光景,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情况。
窗外的景物只是雷光炸裂的一瞬间出现,之后就又被吞没在黑暗中。那片黑暗遮掩了所有的生机,就仿佛之前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幻觉。
我睁大了眼睛,却再也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是白色克劳迪娅的我调查了许多资料,全都病人所看到的幻觉,会让他如身临其境”阮黎医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听到的并不完全,却大约明白她的意思。阮黎医生对这些诡异的判断基础,仍旧是从她所知道的科学层面出发,核心也仍旧是“白色克劳迪娅”。
而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这一系列诡异情况,也都仍旧被视为“发病”的结果。
我用力摇摇头,试图把这些复杂的东西抛出脑海。对我而言,我和她看到了什么,之间又有怎样的差异,又是基于怎样的一种原理,亦或者说,这些所见的不同的本质意义是什么,都并不特别重要。因为,就算完全接受阮黎医生的说法,也完全对我的“病情”没有任何正面的疗效。
我认为,阮黎医生对我说这些,试图扭转我对“幻觉”和“真实”的判断,只是她一直以来,身为我的心理医生的习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试图“医治”我,却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成功过。并非是我不配合,更大的原因,在于病情的严重程度,发病的机理,以及难以预料的恶化。
倘若她将所有的失败,都归结于白色克劳迪娅,那么,在她完全理解白色克劳迪娅之前,我不觉得她有任何办法。
我最想知道的,仅仅是她对“乐园”的实验到了怎样的阶段,无论我们眼中的世界存在怎样的差异。她和我一样,都看到了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用她的话来说,她此时也是被白色克劳迪娅感染的状态,只是病情并没有我这么严重而已。
乐园、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就是我们的连接点,也是我们的观测产生交叉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让我重新平静下来。
我来开窗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阮黎医生也坐在对面。我和她对视,身处的境况突然让我产生一种即视感,就仿佛是过去十分常见。我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心理医生诊断的病人。
在我的眼中,只有我和她对坐的这个小圈子是明亮的,就仿佛有两盏聚光灯打在我们身上。而之外的屋内景状全都暗淡模糊下来。
“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会让人产生幻觉,但这些幻觉都有着复杂的现实基础,是个人所具备的信息,个人所即时接收到的信息,人与人之间互动的信息,人与自然之间互动的信息,乃至于包括了白色克劳迪娅自身活动所产生的信息,这种种信息在潜意识层面上进行一种复杂有序结合的结果。这种结合是有目的的,基于对生命科学的理解,也可以暂且视为,是对白色克劳迪娅有益的。”阮黎医生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这一点,你是可以理解的吧?阿川。”(。)
1486 窗前()
我不知道自己和阮黎医生所在的这间小屋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屋内眺望外边,仿佛整个半岛仍旧是原本置身于暴风雨中的情景,而并非成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景象。我对半岛的印象,和此处带给我的感觉,存在一种诡异的格格不入。我不清楚眼前所见的场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虚幻,亦或者这个小屋所在之处,是整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中的一个独立而特殊的空间,而这个空间的存在,仅仅是因为阮黎医生就在这里。
不过,我并没有为此感到纠结,因为在神秘的世界里,本就有许多哪怕绞尽脑汁,穷极想象,倾尽自己的所有追寻根源,竭尽人类现代科学文明结晶也难以捉摸的现象。在很多时候,用唯心的哲学去看待,用纯粹精神世界的理念去揣测,反而更能给人一种透彻的感觉——可哪怕是这种透彻,也会在某个时候,让人觉得无法尽述其理。
将所有不解视为“神秘”,用“神秘”本身的概念,去描绘自己的无知,总能够让人在迷茫之余,可以不那么绝望。
阮黎医生就在这里,我也存在于这里,无论这里有多么诡异,也比其他地方更像是一个安稳又平静的庇护所。这其中当然有秘密,但我追寻的,并非是这些秘密。
我和阮黎医生的交谈,并不源于我非得弄清楚自身的情况,而在于她一直都给我一种迫切的感觉,想要对我讲述这些事情。她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病人,她再三强调,我是一个病人。我十分清楚,接下来她所要讲述的,仍旧是“高川是一个病人”。若是第一次聆听这样的观念。我当然也会抗拒,但现在。我觉得可以聆听阮黎医生的说话,反而会带给自己一种“日常”的平静感。
我十分清楚,她的述说,是为了我。而我的聆听,却是为了她。
阮黎医生需要一个听众,而我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听众。在我拯救了什么之前,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我端正坐在阮黎医生的对面。就如同接受心理医生问询的精神病人。
在这个不知何处的小屋里,充斥着满满的即视感,在层层的诡异和阴森中,有一种让人恍惚的温暖。
“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会让人产生幻觉,但这些幻觉都有着复杂的现实基础,是个人所具备的信息,个人所即时接收到的信息,人与人之间互动的信息,人与自然之间互动的信息。乃至于包括了白色克劳迪娅自身活动所产生的信息,这种种信息在潜意识层面上进行一种复杂有序结合的结果。这种结合是有目的的,基于对生命科学的理解。也可以暂且视为,是对白色克劳迪娅有益的。”阮黎医生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这一点,你是可以理解的吧?阿川。”
我点点头。
“那么,假设我们可以通过某些方法从这个复杂结果中,对构成信息进行筛选和剥离,理论上就能够将来自于白色克劳迪娅的信息呈现出来。退一步说,既然病人所产生的幻觉。都是信息综合构成的结果,那么。在那么多的幻觉中,也一定存在某些于信息构成上。来自于白色克劳迪娅的信息占据绝大部分的幻觉吧。”阮黎医生如此说到。
我觉得她言之有理,放在病院现实的“病毒”身上,这一套理论也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通用的,不,应该说,病院现实对“病毒”的研究,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这样的理论吧。因为,病院现实中也有一个阮黎医生,她和我眼前的阮黎医生,当然是存在某种深刻联系的,而她们之间的想法,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共通的。
正因为,病人所看到的幻觉中,反应的不仅仅是病人自身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也并非是独立的,所以,才能构成这么一个共有而庞大的世界,因为,这样的一个世界,本质就是信息交互的网络,其中也定然存在罪魁祸首本身的信息。更确切地说,从最朴素的认知出发,病原体的信息也应该是最关键的引导部分。
“因此,能够看到幻觉,同样也意味着,拥有接触这部分信息的基础。”阮黎医生说:“可怕的不是产生幻觉,而是连幻觉都没有,在没有一丝接触的可能性下,就这么束手无策的死去。研讨会之所以研究乐园,就是为了能够在保持自身正常的情况下,以更主动的方式,去进入病人的幻觉中,去了解这些幻觉中所存在的信息,并进一步反馈出来,解析出有关白色克劳迪娅的那一部分信息。”
倘若将她的话中“白色克劳迪娅”的名字换成“病毒”这个名字,也几乎就是病院现实中,安德医生等人对末日幻境的观测机理。只是,病院现实拥有一个现成的“末日幻境”,虽然不存在“乐园”这种药物,却同样有其他的药物,乃至于“高川”和“系色中枢”这种可以直接接驳“末日幻境”的实验体。
病院现实的研究者们想要弄清楚“病毒”的秘密,这和眼前的阮黎医生以及研讨会想要弄清楚“白色克劳迪娅”的秘密,是完全可以对应上的。
“我对自己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早有准备,对看到黑水和那个被你叫做四天院伽椰子的女人,也没有什么抵触。”阮黎医生说:“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看到了过去只有你才能看到的幻觉,就意味着,我获得了接触白色克劳迪娅的渠道——当然,前提是,我不会变得和其他病人那样,完全失去辨别真实和幻觉的能力。”
我对此表示沉默,因为,我无法肯定这种做法的对错。哪怕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出发,她被克劳迪娅侵蚀也并非是处于自愿,就如同普通人在传染病的大肆传播中被感染一样。
“我为自己注射过乐园。”阮黎医生说:“我十分确定,我对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的理解。是和阿川你完全不同的。”
“我知道。”我说。
“不,你不明白。”阮黎医生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只是一种现象。是一种病变信息的综合体现,是我们对这种综合体现的信息所能观测到的部分。进行直观理解的结果。但是,阿川,你一直都认为,变成黑水的人,都已经死亡,而四天院伽椰子就是造成这巨大死亡的直接原因,对吗?你认为,我看到黑水的绝望、愤怒和复仇的**。是针对四天院伽椰子的恩怨和发泄,对吗?”
她顿了顿,以严肃而真切的口吻对我继续说到:“错了,不是这样的,阿川。四天院伽椰子是不存在的,黑水也是不存在的,它们的表象,只是我们所观测到的信息的一部分,以我们可以直观理解的幻觉呈现出来,但它们的实质并不就只是那样——实际上。人类并没有变成黑水,而是生病了,四十亿的黑水。仅仅在说明,有四十亿人已经被克劳迪娅侵蚀了,而这四十亿的病人并没有死亡,因为黑水还在活动,还在散发出病变的味道。四天院伽椰子也不是人类,不是她表面看上去的,一个掌握了神秘力量的女人。我认为,她就是感染源的核心体现。我要对付她,并不是出于恩怨。而是要让人们恢复过来,阻止四十亿人的病变死亡。就必须根除感染源,反馈到幻觉中。也就是消灭四天院伽椰子这一行为。”
阮黎医生的解释,让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却又觉得这才是最符合她的情况的认知。是的,当她看到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当她和我一样,在试图离开半岛的路上,遭遇种种不可思议的时候,我原以为会打破她对“神秘”的否定论,但事实上,她对自己所见的一切神秘,连同对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的观测和认知,并没有偏离她的原本逻辑和视角。
“原来如此,原来妈妈是这么想的呀。”我说:“妈妈,你是认为,消灭四天院伽椰子,就意味着战胜白色克劳迪娅,拯救了世界吗?”
“不,也许远远谈不上拯救世界的程度。但是,至少是对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做出了一次有效的反击,我是这么认为的。无论如何,假如击败四天院伽椰子,就能够阻止一次波及四十亿人的恶性病变,不也是一场有意义的胜利吗?”阮黎医生露出一抹微笑。
她之前所有的冷淡、平静、紧张、苦恼和困惑,都在这一抹微笑中淡去。我听得懂她的话,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所有的反问,并不仅仅是因为我要进行确认,更多仍旧在于,我认为她需要这些引子,让她将自己沉积在心中的一切,一股脑都倾述出来。她用医生的身份,为我解释那些神秘诡异的状况,而我却同样是运用着自己所掌握的心理学知识,去感受她的内心。
阮黎医生说了这么多,但其内容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干扰。在我看来,阮黎医生会这么想,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在我和她的眼中,存在巨大的差异,这种事情也早就已经清楚。对我来说,阮黎医生的这个笑容,才是这一次见面最宝贵的礼物。
“你会成功的,妈妈。”我用自己最诚挚的感情回应到。
“阿川,我有一种直觉,只要我能完成针对这一次大规模病疫的药物,就有机会将你医好。”阮黎医生的神态越发充满了希望和喜悦,“倘若没有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之前给你注射的特效药应该是有效的,这一次虽然失败了,但是,只要弄清楚你的病情变化的根由,就一定可以亡羊补牢。”
“是的,我相信你可以的,妈妈。”我凝视着阮黎医生洋溢着微笑和信心的脸,却不得不站起来,对她说:“可是,我还是该走了,妈妈。”
阮黎医生脸上的喜悦和微笑一瞬间凝固,她平静地,仿佛知道我会这么说般,用一种坚硬的,不容许违抗的命令口吻说:“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总是认为你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非得是你不可的事情。我很清楚你看到了什么,在想些什么,我从来不打算责怪你,因为,你所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但是——”
她说罢,站起身,来到我跟前。她站直的身体,让坐姿的我不得不抬头仰望。
“但是,你只是一个病人而已。你所必须去做的事情,你认为属于你的责任,你所看到的世界,和试图拯救的东西,其实都不存在。”阮黎医生自上而下的俯瞰,就如同上帝投入人间的目光:“无论说了多少次也没关系,无论你接受或不接受都没关系,我都要继续告诉你:阿川,你只是一个病人,你要打败的,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仅仅就是你自己而已。你要拯救的,也不是什么江,不是八景、咲夜和所谓的玛索,以及那杜撰出来的系色和桃乐丝,而仅仅是你自己而已。”
我十分清楚,她会这么说,她的态度无论什么时候多没有改变。她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有时我也会这么觉得。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病人,但是,无关于我自身是否有病,我所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当我目睹这些在末日中挣扎的人们,这个痛苦又无止尽的轮回,感受到在传染和恶化中不得解脱的爱人,就无法置之不理。
我有许多梦想,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英雄。哪怕我分不清,这些灾难、末日和受难的人们,到底哪一些才是实际存在的,但是,哪怕是在眼前的阮黎医生对我说,我所做的那些战斗都是无意义的时候,我也十分清楚,她所观测到的这个和我不太一样的世界,也同样走在末日的进程上,而我的战斗,也绝非如她所说,是全然没有意义的。(。)
1487 真与幻的间隙()
阮黎医生说了符合她身份特征的话,而这些话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内容了。她反复灌输给我一个观念,但是,我无法完全接受这些观念。就如同我这一次复生,口口声声说着要牺牲所有也要换来一次机会,却真的无法在面对咲夜和八景的时候,坦然硬下心来,坐视整个世界陷入崩溃。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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