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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之天朝女捕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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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来到鸿雁楼的第一天。因为大管事严氏已经被收监,所以临时的管事玉姐并不怎么为难跑堂的林伯,只说了句:“可怜见的个孩子,留下就留下吧。只不过这里不能白养活人,就跟着姑娘们帮帮忙吧。”

    这不是正中我下怀吗?就怕她们不让我到处跑呢。而且来了才发现,严氏虽然被收监,但是官府并没有明令将这里封查,因此鸿雁楼还在照常做生意,只是官司缠身的缘故,生意要比平常冷清许多。

    我把托盘放在她身边的小几上,甜甜的叫了一声:“红梅姐姐。”

    红梅转过脸,笑眯眯的捏了捏我的脸蛋,“你这孩子嘴巴甜得很,以后就跟着我吧。”

    我也冲着她笑:“我最喜欢跟着红梅姐姐了。不过,玉姨说了,一会儿还要给玉环姐姐熬药呢,我得去看着药。”

    红梅果然撇了撇嘴,说了一句:“贱人。”然后又转脸看我,“不要管她,没事找事的。总要惹别人去注意她。”

    我小心翼翼的把茶盅递到了她的手边,故做天真的说:“不知道玉环姐姐是什么病?听厨房里的人说,都喝了半个月的药汤了。”

    红梅抿了一口茶,不屑的说:“有什么病,不过是去去自己的邪气罢了。”

    “邪气?”我可真听不懂了。

    红梅瞟了我一眼,笑道:“对,就是邪气。所以你没事不要理她,最是邪气的一个人了。”

    我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们的什么行话,或者是暗语?

    红梅笑嘻嘻的又来拧了我的脸蛋一下,然后小声说:“她接的客人转天就死了,你说邪气不邪气?”

    我浑身一震,原来接的李良的是她?这天大的秘密,这口无遮拦的头牌就这么透露给我了?看来战略用对了,她们还真是没把我当回事啊。

    我的表情被红梅自动理解为恐惧,她得意的一笑,安慰我说:“别怕,别怕,你知道那人邪气就行了。没事少理她。”

    我赶紧点头。

    “小清,你怎么又凑到这来了?”身后传来玉姨不满的声音。

    我赶紧回头冲她行礼,“我这就去。”

    红梅一把拉住了我,抬头笑盈盈的说:“玉姐,你把这孩子给了我吧。你也知道,自从去年小福死了之后,我身边就没个得用的人。”

    玉姐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这样,等忙完这几天再让她上你房里吧。最近大姐不在,咱们又不敢收留来路不明的人,楼里打杂的人手不够呢。”

    红梅不好再说什么,怏怏的松开了手。

    玉姐转头看着我说:“快去厨房吧,记得把药送到玉环姑娘房里去。”

    我答应一声,按耐着兴奋赶紧朝厨房走去。身后传来红梅懒洋洋的声音,她正在埋怨玉姐:“你真是被吓糊涂了,这么好个孩子非让打杂,你交给我调教调教,两三年之后,不又是你的一棵摇钱树么?”

    我脚底下一个趔趄,真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潜质。不过,举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还有重要的事呢,这句话自动过滤。

    当我把药汤送到玉环房间里的时候,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婆子把我给拦住了。我并没有见到这位神秘的当事人。

    这让我有点失望。

    不过,这才是我到达这里的第一天。总算也有点小小的收获啦。

 十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

    前半夜是因为跟我同住一个房间的张大妈打呼噜,但是迷迷糊糊的又听到从窗外传来的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影影绰绰的听不真切,但是的确是女人说话的声音。大半夜的,会是谁在院子里瞎转悠呢?

    我悄悄的开门出去看了看,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会不会是刚出了人命的原因,闹上鬼了?这个念头虽然无稽,却实实在在的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二天,红梅带我出去逛街的时候,我说了夜里闹鬼的事。她扑哧一声就笑了,然后又伸手捏我的脸,说:“哪里有鬼?”

    我有点急了,拉着她的手说:“是真的,我出去看了,院子里没有人。”

    红梅不以为然的一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我告诉你,你别声张。大半夜在院子里转悠的,除了玉环没有别人。”

    我一愣。看红梅的表情,这事好象还真不是假的,难道鸿雁楼里的人都知道?

    “为什么?”我悄悄的问她:“难道她是被关起来的?”

    红梅摇摇头,明显的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但是拉着我的那只手却收紧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鸿雁楼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呢?好象谁也没有提过。大管事严氏已经被收监,能把玉环关起来的,除了临时的管事玉姨,就只有这个神秘的老板了。严氏既然人不在,那么她的房间里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呢?

    我耐心的等待着天黑。

    我在张大妈睡前必饮的那杯水里下了一点药。她夜里虽然睡得很沉,但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我静静的等着,终于,听见了她亲切的呼噜声。

    我悄悄的摸出了房间。

    我们住的是下人房,在西院靠近院墙的地方。姑娘们都住在前院。几个头牌姑娘都有自己专用的绣楼,彼此互不干扰。严氏住在鸿雁楼紧东边的厢房里,客人一般是不去的,所以那里几乎是鸿雁楼最僻静的一个角落了。从我这里走,几乎要穿过整个后花园。

    我刚刚拐上夕照湖旁边的小径,就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唧唧哝哝的说话声。赶紧躲到了花丛的后面。为了这次任务,我特意为自己准备了武侠小说里行走江湖的大侠们必备的:夜行衣。此刻就穿在我的身上,当然,我的脸上也学着大侠们的样子蒙着黑布巾。混在夜色里,应该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我伏在花丛里,大气也不敢出。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忽然一个柔和的女声说:“嬷嬷,我想在这里坐一坐,行不行?”这一句话里带着浓浓的恳求,听得我是心里一动。难道她就是玉环?

    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动声色的说:“姑娘,你别为难我了。”

    玉环叹了一口气。脚步声簌簌作响,两个人慢慢走远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玉环不是生病,是真的被人看起来了。如果罗大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抓起来逼供呢?说不定这么直接的方式最有效。

    我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确认没有什么动静了,继续朝我的目的地前进。

    我一直没有搞明白古代人计时所规定的什么这个时,那个时的,只能估计是快到半夜两点了。这里没有通宵表演这一说,所以舞场里看表演的客人们早就散了。留宿的客人也都被姑娘们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下人们忙了一天,也都回自己的屋里休息了。应该是不会碰到什么人。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严氏的院门半开着,我刚刚摸进去,就看到屋里有烛光闪动。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所以,赶紧找了个黑黝黝的旮旯把自己藏了进去。烛光还在闪动,但是静悄悄的,既没有人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人说话。

    以我的直觉,屋里应该是有人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开始有点着急了。算时间,给张大妈下的药应该是快要过劲了,万一她醒来看见我不在,或者更倒霉的:万一她一醒来正好看见我一身夜行衣的撞进来。那我估计真要死定了。

    该死的蚊子生命力真是顽强,无论在哪里都有这种东西存在。不一会儿的功夫,我露在外面的脑门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包。又痛又痒,还不敢伸手去挠。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两个黑色的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那个忽然低声说:“爷,严氏跟着您也有十来年了,她……”

    前面的那个人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决定了。”

    听他的声音,这人应该在三四十岁之间,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好象冰块在撞击着水晶杯子一样,虽然悦耳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跟在后面的那个人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朝我藏身的方向扭过头来。我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冷冰冰的杀气。没错,就是杀气,因为这样一种压力当头袭来的时候,能让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念。

    我的脑筋疾速的运转起来:跳起来先发制人?还是赶紧夺门而出?

    好象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的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簌簌的声音,然后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宛如天籁一般的吟唱:“喵呜”。

    一个浅色的毛茸茸的家伙飞快的从我身边窜了出去。

    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的那股杀气立刻就消失了。难道是杀气惊扰了猫咪的好睡?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我继续潜伏在旮旯里。直到这时,才明白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如果我也是个武林高手……,如果我也可以象电视剧里的大侠那样飞檐走壁……,如果我……

    我暗暗发誓,如果我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找个好老师。

    找谁呢?宝福?

    好象有点跑题了。我悄悄的钻了出来,摸进了严氏的房间。

    月色不是很亮,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出房间里的摆设,靠墙一张大床,床边一架宽大的梳妆台。然后就是几只衣箱,一套桌椅。

    床铺附近、家具附近、墙上的挂画后面仔细看过,没有密道。衣箱里摸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我站在房间中央凝细想,这些女子如果藏东西,一般会藏哪里?我现在不确定能找到什么,但是以她如此诡异的身份,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我小心的摸到了梳妆台,抽屉里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有几样首饰,还有一些散发的香味的东西,估计是化妆品。铜镜下面的盒子里有两层小抽屉,上面一层装着几件首饰,下面一层是几张硬硬的叠在一起的纸。银票?收据?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先塞进怀里再说。

    当我终于平安无事的在张大妈的鼾声里摸回自己的被窝里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泛白了。

    我从严氏的房间里摸出来的东西是两张当票,出自同一家叫做“顺隆”的当铺。当的是一些小首饰,但是当的金额都很大。我不太了解首饰在这里应该当什么价钱才正常,所以犹豫再三,还是悄悄的给了林伯,让他想法子转交给了罗大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夜袭的第三天,罗大人就派人把我接回了刑部。

    “为什么?”我紧盯着罗进的双眼,因为过度气愤,手都微微的抖了起来。

    罗进叹了口气,低着头来回踱步。从他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正对着的是刑部衙门的后院,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正在伺弄花花草草。

    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一点也不用顾忌自己的形象,跳着脚又追问了一遍:“为什么要结案?明明案子里有这么多的疑点……”

    罗进又叹了口气,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他这样和我平视的时候,让我有种错觉,好象我们真的是两个正在研究案情的同事。

    “你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跟你说起案子的事感觉却再正常不过,”他困惑的摇摇头:“真是奇怪。”

    我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抒情:“你跑题了。”

    罗进摇摇头,再叹一口气:“严氏已经服毒自尽,留下了一封认罪书。”

    我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严氏的院子里那两个黑衣人的对话,忍不住叫了起来:“她明明就是一个替罪羊……”

    罗进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眼神也在这瞬间变的前所未有的凌厉。

    他的表情吓着了我。

    “你最好忘记这一点。舞潮。”他十分严肃的警告我:“李良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我心里隐约的猜到了什么了,我平静的望着他,说:“我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个案子。但是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案子。我说话算话,只请罗大人给我一个解释。”

    罗进的眼睛里又浮起了困惑的表情,沉默良久,他低低的说:“因为你送来的当票。”

    我愣愣的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他看看我,接着说:“顺隆当铺,是二王爷的产业。”

    我“哦”了一声。

    那就不奇怪了,不奇怪。在我们那个民主法制的社会还有这种狗屁事呢,更何况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

    我转身往外走,心里出奇的平静。

    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但是我执拗的不肯转身面对他。罗进在我身后微微叹息:“你对我很失望?”

    我没有说话。他说的是事实,我还有什么好反驳的?

    “等你长大了,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等我长大了,有那么一天希望我有这个能力做你不敢做的事。”象赌气一样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刑部衙门。

    正午的大太阳暖洋洋的洒在我的身上。我耷拉着脑袋慢慢的沿着街道往家走。

    秋天的风里带着桂花的香味,淡淡的,幽幽的,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被顾新一枪轰下山崖的那一个瞬间。

    同样的一种挫败感。

    只是现在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失望。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刻意的不去回忆自己的失败。但是此时此刻,在这围绕着我的密不透风的失望里,我不得不承认,那一次的任务我的确是失败了。因为我逞英雄,觉得自己对所有的情况都有把握。所以,在后援没有到达的情况下我就只身去追那两个毒贩子,一直追进了顾新的陷阱里。

    我死活掺和进罗进的案子里,其实说白了,就是潜意识里想要扳回一局。想要在一个新的开始里证明自己。

    我靠着一户人家高大的院墙坐了下来。觉得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小身体。

    我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记老爹那双温暖的眼睛。

    “走不动了?”他轻声问我。我摇摇头。

    记老爹把头低下来,用脑门顶了顶我的脑袋。这样亲昵的动作,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记老爹也笑了,他转身把我背了起来,说:“回家吧。都等你吃饭呢。”

    他没有说怎么找到我的,我也没有问。抱着他的脖子,心里只觉得安稳,安稳得仿佛天塌下来了都不用害怕一样。

    “老爹?”我轻轻喊他。

    记老爹答应了一声。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又喊:“老爹。”

    记老爹又答应了一声。

    我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

 十一

    绿色石头雕刻的一群鸟,这叫什么?绿宝石?玉石?翡翠?还有白色石头雕刻的几条摇头摆尾的鱼,这又是什么呢?白玉石?白水晶?

    不是鸟就是鱼,我们家又不开动物园。

    再翻翻,珍珠首饰,还有金元宝。俗气!

    不过转念一想,金元宝可是好东西啊,可以换成多少银子?多少铜钱?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我回过头,看见正在绣花的张夫人、小娘亲和舞秀都在抬头看我,旁边的几个丫鬟也都笑眯眯的。

    “你们笑什么啊?”我好奇的问,自从老爹说了我心情不好,她们几个就天天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跟我做伴,还把六王爷送来的聘礼都搬到了我的房间里让我验收。

    张夫人笑着说:“你这孩子嘟嘟囔囔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眉花眼笑的,想什么呢?”

    我冲她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金元宝:“算帐啊。有了这些东西,以后敏之娶媳妇的聘礼不就够了吗?”

    张夫人和我的小娘亲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我一回来就听说了,就在罗大人把我接走的那一天,六王爷带着二王爷和七王爷来我家里提亲了,里面好象有很多复杂的程序,比如说拿走舞潮的生辰八字,和明韶小王爷的生辰八字一起交给管理后宫的什么女官,宫里要记档。然后,记老爹也准备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回赠给了六王爷,做为记家的信物,其中就有六王爷亲手写了,记老爹拿去装裱好的那首送别诗。

    张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希望秀儿能象潮儿一样,将来有个好姻缘。”

    舞秀低着头,脸立刻就红了。

    我诧异的问她:“这算好姻缘吗?那个小王爷是圆是扁我都没见过。”

    小娘亲白了我一眼,“明韶小王爷可是静王府的长子,按照天家的规矩,王爷们的长子将来要世袭王位。所以,他们的婚事都是由宫里安排,皇帝陛下亲自下旨赐婚。要不为什么六王爷府上的小公子反而订了亲呢?”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我两眼,自言自语的说:“六王爷逾矩给自己的儿子订亲,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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