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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棠的位面-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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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
飞艇直接降落在殖民管理局的大楼前。
侍从官走下飞艇,立刻便有一群人迎了上来,这些人也都是合作了多年的熟面孔。只其中有个年轻的漂亮女人以前没见过。他扫了一眼,发现李芸居然没来迎他,不由微感奇怪。
到了会议室才落座,那个生面孔的年轻女人便给他端上了热茶。茶泡得很香,闻起来就知道,温度、浓度,都刚刚好是他喜欢的。
但这杯茶,从来都是李芸给他冲泡,给他端到面前的。
他盯着那茶杯,问:“李芸呢?”
小冯俯下/身,柔顺的问答:“李姐调职了,以后这边的工作,由我来负责。我姓冯,您可以叫我小冯。”
丰盈的胸脯离男人很近,他若肯转头,便可以看到v字领间深深的沟渠。
但是男人没转头,也没看她一眼。他只是顿了顿,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打开平板终端,开始了会议的议题。
他的表现没有令在场的人感觉异样。他的外表年轻,年龄却几乎可以做他们的父辈,身为侍从官,该有的城府,一点也不少。
只有小冯身体僵硬。那男人的声音虽然平淡无波,但他说话前,头向侧面极轻微的摆动了一下,同时左手的四根手指在桌面微微用力按了一下。这些动作都极细微,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而根据李芸的分析,当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他在努力控制自己波动的情绪。
小冯出师不利,不敢再造次,乖巧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侍从官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她,却在余光中,知道她坐了下来。
那个座位,也一直都是李芸的……
会议结束后,侍从官没有和这些人共进午餐。他叫了车,离开了殖民管理局。
小冯咬着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失落无比。战胜并超越李芸的雄心壮志,忽然就不是那么有信心了……
……
“去李芸那儿。”他说。
司机神情微异,却没有说什么,低头应了声“是”,为他关上车门。
这个男人,也老了……他想。刚才他注意到他的鬓边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斑白。
他出现的甚至比李芸还早些,从一开始就是地母星人为他安排的司机。
他当然不是普通的司机。他很明白,在这个星球上,能靠近他十米之内的,哪怕是个清洁工,都没有普通人。
他换上地母星的衣服和李芸逛街时,专卖店里店员。他和李芸看电影时,坐在前后左右的观众,接吻的小情侣。他和李芸在餐厅用餐时,上菜的服务生。那些,统统都不是普通人,和这个司机一样,他们都是李芸的同事。
或许他们都比他,更了解李芸……他转过头去,看着外面的街景。偶尔能看到一些明显是亚弥金人的男人,身边必然有年轻漂亮的地母星女性作陪……
十年,这个星球也有了些变化,出现了一些他熟悉的技术。
因为他为李芸,开过很多次方便之门。在不损害己方利益,不违反《对殖民地技术输入管理办法》的前提下,她想要的,他都给了她。
甚至,有两次,他打着擦边球,给了她两项几乎是踩着《技输法》底线的技术。说到底,也只是民用技术,加上他平时人际关系处的好,才没有同僚去举报他。否则,他虽然有把握不获罪,也势必会影响前程。
那些,都会成为她的功绩。他知道。
他知道的,比她以为的,更多。
车子好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里离殖民管理局真的不算远,繁华市区的高档公寓。在这个没有飞车,全部是地面交通的城市里,可以不必被堵车这件事所困扰。
司机拉开车门,目送他走进那栋公寓。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他的身上没有实时监听设备。从“上面”下来办公事的殖民地军官身上,都会配备反侦测仪,二十米之内的监听设备都会被发现。
“他去了李芸的公寓。”他汇报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问:“他说了别的什么吗?”
“没有。”司机说,“要不要……”
“再等一下,如果他要求,就立刻把李芸调回来。”
挂了电话,司机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
李芸,祝你好运。他默默的想。
侍从官坐电梯到了十五楼。来过很多次,他对这里很熟悉。
他其实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会产生那样的想法……想了解她更多,想进入的,渐渐不止是她的身体。
还有她的生活。
他提出想去她的住所坐坐。她微微讶异,随即歪着头笑:“今天不行,我一个小姐妹在我那里,明天,明天我带你去……”
第二天,她就带他来了这套公寓。她在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数字,“有印象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她俏皮的斜睨他,笑得那么甜美,推开了门……
他第一次在她的寓所过夜,自那之后,他就基本不会再住在殖民管理局大楼顶层的豪华套房里了。每次来地母星,他都住在她这里。
他输入那串数字,公寓的门应声而开。
入眼便是玄关处,她的粉红拖鞋和他的蓝色拖鞋头碰头的摆在那里……
他关上门,直接走进去。还是他熟悉的那套公寓。天蓝色碎花图案的窗帘悄然垂立,田园风的布艺沙发毫无变化,茶几上还摆着她喜欢的骨瓷茶具。
抹了一下茶几,他搓掉指尖的灰尘……大概有几个月没有人生活在这里了……
拉开冰箱,她喜欢的零食和饮料,都和上次他走的时候没有变化。
走进卧室,梳妆台上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的全是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一样都没少。连她常用的那支口红都横躺在那里。梳子上缠着她的发丝……
打开衣柜,她那些柔美的衣裙,充满女人味的外套……全在。
打开另一个衣柜,有许多他的衣服。有他们一起逛街买的,也有他不在时,她为他准备的。
那些衣服的品味都很好,他穿起来,和她的衣服也总是特别搭配。走在街上,他们仿佛就是一对外貌出色,特别登对的情侣。
她背后的团队里,肯定是有高级时尚专家,才有这样的品位……
他在床边坐下,摸出烟,点了一根。
这个公寓,就如他所想的,果然不是她真正的家。
不过是在他提出那样的要求后,她背后的专业团队,一夜之间拼建起来的。房间里处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半旧的田园风沙发罩,边角处有轻微的磨损,护肤品都是用了一半的,连茶具都少了一个杯子。她心疼的说那一套是限量版,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再不可能配成了全套了。
这一切的生活痕迹,都不过是人工伪造出来的,让他觉得仿佛这里就真的是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她的部门,她的团队,把她从头到脚包装成一个甜美的小女人,送到了他面前。
可他认识她的时候,虽然外表看起来两个人年龄相仿,实际上他当时的年龄是她的两倍。人生阅历也是她的两倍。
他的年纪也没活到狗身上去。透过她伪装出来的柔弱和甜美,他隐约能窥到她眼底的坚忍。年轻时的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带着为国捐躯的决绝。
只是后来,那些坚忍、决绝,渐渐他都看不到了。不知道是她城府渐深,还是入戏太深。
他一直有种冲动,想打破她甜美的伪装,看看她真实的样子。侵入她的生活,便是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发生的。
可那所谓的她的生活,也是伪装的一部分。也许真实的她,根本不爱这碎花的窗帘,不爱这田园风的沙发,也不爱那些柔软的雪纺衣裙。他总觉得真实的她,可能没有那么甜美的笑容,却应该会有更坚毅的眼神。
这种不知道该说是猜测还是臆想,和她那些甜美的伪装搅混在一起,发酵出让他着迷的味道,如同毒品一般上瘾。
结果他还没发话,他们就把她换掉了,只因为她老了。他们觉得或许她美貌不比从前,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一群傻逼!
他盯着床头的电话。他知道他只要一通电话,哪怕她现在在这星球的另一面,也能立刻被召回到他面前。
可他又看到了梳妆台上那支横躺着的口红。淡淡的粉红,她曾说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欢爱后,他靠着床头抽烟,含笑看着她坐在镜前梳头,慵懒得像一只猫。忽然拿起口红重新涂上,扭头问他:“好看吗?”
真的很好看。
特别是她身上的轻薄短小的丝质睡裙,裹着她玲珑的身段,胸脯饱满,修长的双腿交叠。卷曲的长发垂在一侧肩头,白皙的脖颈上他刚刚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丑死了。”他抽着烟,笑。
她龇着牙扑上来,非要把口红印到他脸上不可。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很快,笑闹声就又变成了喘/息和呻/吟……
而现在,他们让她走,她就走了。连所谓的她最喜欢的口红都没带走,什么都没带走!她走的那么决绝!
他知道的她的一切,都留在了这房子里。
不……也有一些东西不见了。他送她的那些东西,都不在这里。
他其实知道,他送给她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必须上交国家。但他喜欢她收到礼物时表现的开心和喜悦的样子,所以他一直都会送她礼物。
因为那些开心和喜悦,她演得仿佛是真的一样。
也因为,每每他送她礼物,她就很开心的,床底间便刻意表现出努力取悦他的样子。而这种“你看,我好努力在取悦你,快称赞我”的小心机,小可爱,又真的会取悦他……
香烟忽然烫了手指,他猛然撒手,燃尽的烟头掉在地上。他吐口气,想再摸一支烟,烟盒却已经空了。
一地烟头。
他才惊觉他已经盯了那电话太久……
他手指动了动……
最终握成了拳。
他起身,离开了这间公寓,再没有回头。
事后,司机带人进屋检查,看到了卧室床前,一地的烟头。
仿佛都能看到那个男人的挣扎……不过幸好,他还是放过了李芸。
写报告的时候,司机没有把这一地的烟头写进去。
侍从官处理完地面的事情,独自回到了舰船上。见他没有把那个女人带上来,军医官虽然诧异,却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相反,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给他的医生朋友打了个电话,取消了之前做的基因治疗的预约……
那一位没有享用为他安排的新的“接待员”,公事办完之后就离开了地母星,从此再没回来。
接到地母星的殖民事宜的负责人换人的消息,地母星的人都懵了。他们焦头烂额的一边打听新的负责人的情况,一边探听这次人员更替的□□。
这才知道,所谓的“侍从官”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实际上,那一位在十年间,升过两次职,地母星这一摊根本没人爱管的破事,他早就可以甩给别人。
是他自己主动揽在手里,忽忽便是十年。
他自己主动揽下这事十年,为什么现在突然撒手不管了?
……
因为他们撤下了李芸!!
特勤部的几层领导,都悔恨得想撞墙!
这十年间,那一位给他们行了多少方便,他们都心知肚明。地母星人维护了十年的最大的一条线,就这么断了。
现在,一切都得从头开始……而有没有一个女人,能做出像李芸那样的成绩……
没有人有信心……
时间的流速这种东西,快,或者慢,都是相对的。
转眼又是一个十年。
对地母星人来说,痛苦一直在继续。生存在宇宙的食物链最底层的星球,物质上被剥削,被压榨,精神上被藐视,被侮辱,只能忍。
对一个亚弥金男人来说,十年,其实也就是一场恋爱的时间。
所以当同事打电话给他,说收到地母星的邀请,参加联合政府成立二十周年庆典,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从记忆中挖出那颗深褐色的星球。
二十年了啊……
“好,我跟你一起去。”他犹豫了一下,答复道。
去之前,他发邮件给地母星的殖民管理局,索要了一个人的资料。
那个人叫李芸。
资料显示,她离开特勤部之后,转战政坛,一路向上,仕途顺利。因其冷静铁血的作风,被称作“铁娘子”。
铁娘子……这才是真正的她吗?看完她的履历,他抽光了一整包烟。
联合政府成立二十周年庆典,每个部门都很忙。李芸不例外。
好不容易忙完,她揉揉眼,离开办公室。走过走廊,是大楼挑空的五角形回廊。远远的,就看到回廊对面,有几位要员陪着几个白衣军官。
这里是联合政府的总部大楼,会出现白衣太寻常,更何况马上就是二十年周年庆了。
但是李芸忽然停住了脚步,盯住了那群白衣中的一人。几秒后,她果决的转身走了另一条通道。
回廊对面,他忽然转头,看到回廊另一边一个女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一直盯着那背影……
李芸以为她躲开了。她和他,实在没有再见的必要,不是吗?
第二天,她结束了工作,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跟外间的几个秘书点头道了“明天见”。踏入走廊,就看到白色制服的男人,靠着墙壁,抽着烟,静静的望着她。
毫无准备,猝不及防。
十年光阴,就这么扑面而来。
侍从官看起来,依然年轻。岁月只是让他的外貌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青年”。
李芸的脸上,却被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她毕竟,在不久前刚刚过完了四十五岁的生日。
两个人看起来仿佛差着辈分。
他看了她一会儿,先开口:“好久不见。”
“您来了。”她露出官样的,得体的微笑和礼仪。“参加二十周年庆吗?”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很久,才找到一个话题:“还好吗?”
“托您的福,还算顺利。”她的微笑是属于一个官员,面对群众,面对媒体时所展露的那种。
得体,亲和,无懈可击。
他和她就再找不到话可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按灭了烟,问:“电梯在哪边?”
“请跟我来。”她说。“我也要下楼。”
她引着他,一前一后,来到电梯前,沉默的等候。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她做个手势,请他先进。而后她也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和关闭的按钮。
门关的瞬间,她被他按在了墙上。
男人的吻来得汹涌。
她身体紧绷。
他是文职不错,但那仅仅是指他的工作内容。在卡兰德家族领地内,有资格穿上白衣,有资格登上战舰的亚弥金男人,从来没有弱鸡。
她是特工出身,即便现在身居高位,也没中断过体能的训练。徒手撂倒三五个地母星男人,不在话下。
可她反抗不了他的力气,这是基因等级的差异。
她不再反抗,但她紧闭牙关。
他无法进入,终于离开了她唇,才看到,她自始至终睁着眼睛。
他一直都想看到真实的李芸,想知道真实的她面对着他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他知道了。
她对他,只有漠然。
“你跟我走!”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紊乱。“我带你去做基因治疗,你还可以年轻很多年……”
他吻着她眼角的鱼尾纹。他知道她老了,但岁月在她眉间沉积,静谧宁静,在他的眼里,她依然美丽。
基因治疗……地母星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二十年间,无数的女性前赴后继。真正能和亚弥金男人缔结婚姻的,却是凤毛麟角。那极少数的女人,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幸运儿,离开了地母星才知道,她们的丈夫在亚弥金共和国,也一样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想想也是,会跑去娶一个三级殖民星的基因低劣的女性的男人,必然在自己的国家里,也是混不下去的社会渣滓,娶不上老婆的穷光棍。
女人们梦寐以求的基因治疗,延长寿命和青春,花费不菲,根本不是她们贫穷的丈夫能负担的了的。若能负担一次基因治疗的费用,这些男人为什么不给自己做基因优化,那样的话,凭借优秀的基因,成为一名白衣,还愁什么生活,还愁什么娶不到老婆?
一叶障目,或者说,自欺欺人。那些女人都过得很不如意。跨种族,跨基因,跨星际的婚姻,哪有那么容易就获得幸福的。
这些,政府都知道,全部都压下了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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