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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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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关键字:闪灵
“余飞也好,萧红屿也罢,云初都曾真心喜欢过你,这便够了……” 
一个被逐出师门的无辜弟子,夏云初、 
一个为主人著想的残酷护法,萧红屿; 
两日的折磨,让夏云初恨绝萧红屿。 
“只要你狠得下心对那萧红屿用这一招,一定杀得死他。” 
左手的“漫天花雨”招狠剑绝──是他亲自传授, 
但中了剑的萧红屿却仍笑意隐约:“这是承诺。”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身旁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二十几年的骗局! 
而他,何其无辜,却让所有的人利用, 
够了,够了,曾经真心喜欢过,便够了……

 
 
 
《翻云覆雨》 上卷 第一章
章节字数:9641 更新时间:07…08…25 22:43
    睁开双目,夏云初有那么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处。

    满目的白茫茫一片,不是云雾遮眼,也没有帘幔重重,却是未曾有过的无法视物。

    惊悸下不期然举手擦拭眼睛,右手手腕上传来的隐约疼痛和无力,唤醒了心底另一份认知。

    ——这右手,早在多日前被逐出师门赶下雪山时,筋脉已经断了。

    可眼睛……昏迷前的记忆涌了出来,客栈里那微笑着端水进来的店小二劈面洒来的白色粉末,若是以前身手灵活时或许可以躲过。

    可那时,已只能眼睁睁看着漫天白雾迷住了双眼,伴随着刺痛,然后……就是醒来此际的眼中苍茫。

    不是漆黑一团,却是满目的白,和夜晚间接触过的暗色不同,却更加让人沭目惊心。

    伸手摸索身边的床铺,是硬凉的骇人。侧耳倾听四周,亦是寂静得仿佛回到了自幼长大的翠竹环绕的青山绿水间。

    忽然的,他的心跳有点加速了,是回到了雪山中了吗?

    这硬木的床铺,这静得远离喧嚣的安宁……是吗?是吗??

    是师父或是师兄弟他们救回了自己?

    终于有人查出事情的真相——是的,他该相信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的。

    热泪似乎便想有些夺眶而出,夏云初口中喃喃:“师父……师父!”

    慢慢立起身,无意识地想摸索抓住些什么,床头却是空空一片,连个小柜也无。离开床沿远了一点,身子便再没了依靠和支撑,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犹豫,可想了想,仍是继续向正前方行去——门在哪里?找到了门,起码可以开门告诉别人自己已醒来了。

    猛然间,身子撞上了一件事物,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无声息。

    是人!

    手筋已断,可内力仍在,可以他的耳力,醒来这么久,竟没发现屋中另有他人?

    紧绷的神经忽然得到刺激,夏云初惊了一下,举手想去格开,可手,却淬不及防的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醒了吗?我在边上看你很久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声音在他耳边突兀的响起,冷冷沉沉的,十分好听,却带着点如观好戏的波澜不惊。

    自小习武的本能让夏云初在刹时手腕下沉,轻抖肩膀,想要卸去那只手带有明显敌意的锁拿,可随着右手脉门的一阵酸麻,对方的手一缠一反,竞已轻轻巧巧抢住了他双手变招的先机,牢牢地如鹰攒弱鸟般拙住他双手,随即在他右腕旧伤处恶劣一按,叫他痛得混身一颤,力气顿时散得如石沉大海。

    “就算你右手没废,双目未盲,以你一个小小白雪派弃徒的身手也不敌我萧红屿的一根手指,何况此时此刻?”戏谵的口气中带着丝不耐的嘲讽。

    双目未盲……夏云初身子一震,自己的眼睛真的已盲了?

    不,不……他茫然的努力睁大了双眼,却不知此时自己失去焦距的眸子里,流出的是怎样一种无遮无拦的脆弱无依。

    可那脆弱在短短的一刻问就褪了,他不再徒劳地试图挣开那人的掌握,沉住气,淡淡地道:“阁下何人?伤我双目,掳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萧红屿紧紧盯住他,心里有那么一点讶然——原以为随口抛出的双目已盲四字,已足够让一般人的意志丢盔弃甲,可眼前这个冒清目秀、长身玉立的青年在片刻的失神后,竟已稳住了心神,还能从容发问。

    “你不怕?”他微微有些好奇,抬手一推,并不怜惜地将夏云初摔回了床上。

    身子撞击上硬床板,有一刹那的疼。夏云初忍住不适,微笑;“双眼若真盲,该是毫无光感的黑漆一片,可我此刻仍能感知有光,应该是还有救。”

    “说的不错。”萧红屿冷哼一声,没料到这小小白雪派弟子,看上去文弱纤细,又形同废人,竟有如此胆识。“伤你眼睛的是我下属,他用的是不会立刻致盲的“散明粉”,两日之内,若有解药,自然是能恢复如初,可若……两日内不上解药,便再元复明的一日。”

    悄无声息地如同鬼魅般欺身上前,他冷冷地一把握住了夏云初的下巴:“乖乖识趣,把我要的东西给我,自然让你重见天日。”

    顿了顿,他冷笑:“忘了告诉你,这两天内,你眼前的光感会越来越弱,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亮光为止。那时纵然华佗再世,怕也无回天乏术了。”

    “阁下到底何人?所要的又是何物?”挣不开那人的掌握,索性不动,让心中羞愤一丝也不流露出来,夏云初平静地开口。

    “呵呵……萧红屿的名字在江湖上的确没多少人知道,可若说乌衣教的左护法,不知你知不知道呢?”

    耳边那人阴恻恻的话让夏云初的心一震——乌衣邪教!

    虽然不曾在江湖上有过多少阅历,但近二十年新近崛起的这个名声诡异甚至狼籍的邪教,他总是知道的。每每听下山回来的师兄讲到的江湖趣闻异事,关于乌衣教教众的行事乖张戾气,手段阴狠毒辣,还有便是传说得邪乎的左右二护法素来擅长采花之术,奸淫掳掠如同家常便饭。

    “我要的,只是白雪派中只你一人得传的白雪派《素雪心经》,你开口背诵一遍,我即刻为你疗眼治伤,保你毫发不失。”

    ……夏云初心中一阵惊奇——这邪教护法费了周章抓了自己,要的是这并非武学秘笈、也非什么惊世奇书的《素雪心经》?

    师父当初传此心经给自己的时候,也曾明言这心法不过是有益身心修炼,有助内力缓慢提升,对武功并无多大建树,且练习起来颇耗耐性。若非觉得自己在众弟子中性子韧性耐力颇佳,可能长久修炼下来有所裨益也未可知,怕也不见得就单单只传了他一人。

    可日久修炼之下,果然并无异处,不过是修心养性的一些法门罢了,更没听说江湖上有人觊觎这个,却为何被此人盯住强要?

    想起当日被驱逐下山时师父的痛心眼神,他心中蓦然一痛,自己被指做下那种惊天骇世之事,要是换了别的弟子,师父应该早已以门规处死,可偏对自己下不了手。

    虽是被师父亲手挑断右手手筋,可师父颤抖剑尖良久迟疑的神态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刻的血光,飞天而起,剧痛中他闭上了眼,不再看师父痛心不忍的脸,不再用逡巡的目光找寻大师哥的身影,昏迷前依稀听见师父最后的厉声训诫“今日不取你性命,不废你内力,只逐出门去——若敢在江湖上做出半点有辱自雪派门楣之事,为师再取你这孽徒性命!”

    ……师父,徒儿不会。

    夏云初点了点头:“原来为这个。《素雪心经》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好歹也是我白雪派不外传的秘笈,云初承蒙师父青眼传授,自然当全心全力保它不至落人外人之手,却不能满足阁下了。”

    话音未落,下巴上的那只手不已加了三分内力,成功地令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因疼痛而有强忍的扭曲。

    “不过是个因为利欲薰心而剑伤师兄,终被扫地出门的弃徒,也敢对人摆出个忠心师门的样子?

    哼!名门正派中弟子,果然一个个口是心非,令人做呕!”看着眼前那双虽无焦距却依然清澈无尘的眼睛,萧红屿脸上尽是懒懒的不屑:“好,开始总得摆点姿态出来,却不知这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样子……要多久才能被人卸得下来?”

    “是先给你点时间考虑呢?还是现在开始就试试乌衣教逼人说话的手段?”萧红屿眸光冷然,精光转动。若是夏云初能睁眼视物,定可看到他眼中令人胆寒的杀气一现。

    可惜夏云初看不到,所以几乎是没有停顿地,他便又微笑了,敌散的目光遥遥望向某处:“不用考虑了,我的主意不会改。就是死了,也绝不能如你这等妖人所愿。”

    既已知今日没有善终的道理,他口下也不再留情,妖人二字,倒并不全因此时气愤,大半是因为平日里听惯了这样的叫法。

    萧红屿不怒反笑,哈哈大笑两声,拍手示意门外候命的几名教众进来:“拖他去刑室,要见得到光的那间——。随便拿条带倒刺的皮鞭慢慢招呼着,等我过一阵去看。”

    不知被强拉着带到了什么地方,夏云初只觉得出片刻的拉扯之后,双手被冰凉的铁链牢牢锁在头顶的柱子上。柱子应该是铁制的,指尖触处,是凹凸不平微带冷意的铁疙瘩。

    记得那人说什么要见得到光的一间刑室,看来……是这里了,隐约有温暖的光从一边洒在身上,虽然看不见光源处是门是窗,但他感觉得出那是阳光。

    上衣被粗鲁地撕扯下来,肌肤贴上了身后直直的铁架。

    意料中的疼痛随着呼啸的皮鞭落在他身上时,他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觉得出那鞭子上生有倒钩,火辣辣的起落问有温热的液体很快在身上黏黏流淌,血腥的气味开始一点点蔓延着。

    自幼习武虽也吃了不少苦,可这般赤裸裸的鞭打却从未尝过。纵有和师兄弟们调皮犯错的时候,也不会被这般责罚,更何况,师父对自己一直疼宠居多。

    思绪飘回了成长的那片雪山,每年三四月,山上的雪化了之后,青翠的颜色便开始显山露水。清洌的雷水汇人溪涧,有溪边沿岸的桃花瓣落在上面,那是他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们习武练功时最爱流连的所在。

    可明年这个时候……师兄弟们还会想起自己这个人吗?

    泪慢慢流了下来,在他的腮边滴落。不关疼痛,只为委屈。

    他扭开了头,将脸对着阳光照射过来的方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耀眼的光……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重新看到日出日落?昏迷过去前,有一刻,他这样不舍的想着。

    ☆☆☆

    在屋外的小亭里独自坐着喝了几杯酒,萧红屿抬头看天,乌云压顶阴色逼人,沉的像要滴下泪来。

    一阵风过来,直吹得亭外的乌臼树的枝叶呜咽乱响,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已片刻间失了颜色。

    那问刑室里的夏云初此刻忽然不见了光线,会否大失心智呢?他冷冷地想,手中的竹叶青一倾而尽人了喉间,不知是不是心思不在品酒之上的原因,清冽醇香的酒味竟似不如往日。

    想到那青年在床上苏醒后发觉身处异境的那份冷静,还有明知目盲后的处变不惊,他忽然有丝心烦——那小小的皮鞭,会不会太怠慢低估了他?虽然还没人能在他萧红屿的手底下抗得过去,可对这人和他身上自己势在必得的东西,怕是要使些非常手段了。

    “衣上酒痕诗里里字,点点滴滴,尽足凄凉意……“一声漫吟悠然响起,那人,也在同时间轻声长笑,衣袂夹着风声做响,飘然落座。

    “萧大哥独自饮酒,为何不叫绿川同来?”

    萧红屿抬眼看着眼前那人张狂中带着艳丽的脸,修眉斜飞入鬓处,自有一分勾人心动。

    也不理他,只自顾自地在琉璃盏里斟上满满一杯,刚要送到嘴边,眼角一扫,正看到那人劈面疾伸来作势要抢的两指。心中微怒,肩膀一侧,手却不歪,酒杯平平飞起,落在另一只早有准备的手中,仰头一饮而尽。

    “要喝酒,自己去倒。”他冷冷道。

    “可我就爱喝大哥口中剩下的,如何?”尧绿川微笑,“往日又不是没尝过大哥的剩酒,今日何必动怒?莫非?”他眼中波光流动;“那白雪派中弟子不像大哥想的好对付?”

    “你知道了?”萧红屿不看他,哼了一声。“这夏云初纵然我不抓,你也必会动手。想来你也跟他几日了?”

    “左萧右尧,“逍遥二子”的心思,原本就是心有灵犀。”尧绿川不置可否地笑:“方才我已经去看过那人——昏了过去。听说曾被挑断手筋,难怪身子骨弱些。”

    “昏了吗?”萧红屿淡淡问:“看来比我想像的还不耐痛。”

    “大哥错了。虽是昏了……可听行刑的属下说,从头到尾,也没听他哼过一声,只是把嘴唇给咬破了。”尧绿川嘻嘻地道。

    萧红屿目中神色不变,微笑:“是吗?这倒有趣。”

    “有趣?大哥不觉得遇到了个麻烦?”尧绿川眼中似笑非笑;“依我看来,怕大哥那些寻常手段在此人身上不起作用呢!不如交给小弟问出来,在教主面前一样算是大哥的功劳。”

    “绿川啊绿川,有什么手段是你会——我却不会的?”萧红屿冷笑,目光却冷然。

    “比如……”尧绿川悠然道:“床上的手段。”

    “对——你会用强,我却不喜。”萧红屿长笑:“非不能,实不屑也。”

    “大哥错了,床上之事,用强不过是增添情趣。”那人恶劣地笑:“何况那些初时口中叫嚷最不愿的,往往最是食髓知味呢!”

    萧红屿不答,再斟了杯酒,悠悠举到嘴边:“好酒,应慢品。情爱之事,也是一样。囫图吞下的,有何趣味?”

    尧绿川也不再辩,转了话题:“大哥觉得夏云初是好对付之人?”

    “两日之内,我自有办法叫他开口。”萧红屿淡淡道。

    “是吗?不如……”尧绿川眼珠骨碌一转,面上带笑:“我俩下个注睹,我赌大哥两日之间,问不出那人的话来。”

    “赌什么?”萧红屿抬头看他,眼中尽是嘲弄:“忘了上次铁树门掌门之女,可是我赢了芳心。”

    “世间男子,接得下大哥十招的,也许能找得出几人。可这世间女子,能挡得住大哥微微一笑的,却原本找不到一个。小弟自然心服。”尧绿川妖魅带笑的面上诡笑一闪:“可和大哥并肩笑傲江湖这些年,我一直好奇……想大哥这般男子若是在人身下,却该是何种风光?”

    “绿川……”萧红屿并不动怒,深深叹息:“我保证就是你死了,也绝见不到。”

    “既然如此,我们便赌这个。尧绿川眼中诡笑更甚:“大哥敢吗?”

    “怎么赌?”萧红屿唇边微笑一现。

    “若他开口,我输。若他撑得过两日,你败。输了这赌注的……便心甘情愿陪对方一夜。大哥不敢便罢了,就当小弟没说过。”

    “不用激将——你输定了。”萧红屿点头:“这赌,我接受。”

    “大哥果然爽快。”尧绿川将脸轻轻凑了近来,语声放低:“就是我输,也是甘愿。”

    萧红屿想了想,再微微笑着接道:“可惜我不喜与男子亲热,你不是不知——你输了,我自然叫你陪我一晚,不过是要绑了你灌了春药,教你在一边瞧我与女子亲热。”

    言语三兀,哈哈长笑,飞身向亭外一纵,衣袖卷处,已将青石桌上的雕花瓷酒瓶收入袖中:“这次,我连剩酒也不留与你。”

    纵身离了那小亭,萧红屿快步向后堂行去。乌衣软在中原各处皆有行宫,每处更是布局一致,虽然是初次来到这里,他对刑室所在也极是熟稔。

    刚到那间照得见阳光的刑室门前,便已有一名身穿玄衣的教众迎了上来,衣角下方有块银色印记,是教中左护法属下李进,必恭必敬回道:“左护法,那白雪派弟子刚被打昏了,属下正叫人拿冰水泼醒了他。”

    萧红屿轻轻点头,“昏迷之际,可曾说过什么?”

    “只曾经不停地叫过“师父,不是我……气除此之外,便再没别的。”李进回道。

    萧红屿皱了皱眉头,抬脚进了刑室。

    铁架上,夏云初被冰凉刺骨的冷水兜头一泼,悠然醒转。

    “恩……”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生生的被冰水强拉回了意识,他的身子有些不可自抑地发抖。

    身上的冷比不上心底的:眼前已是一片昏暗,昏迷前眼中仍可感知的光线此刻却无影无踪——自己昏迷了多久?留给自己的时间已到了尽头吗?

    当时抱着一死的决心,对眼盲的恐惧似乎并没有多大,可这时,忽然连一丝光亮也感觉不到,这样的折磨忽然大到了占据了身心的全部,让人几欲发狂。

    可他咬住了嘴唇,并不开口向身边的人询问——听得见四周有人的呼吸,却不见他们继续鞭打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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