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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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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藻实在头疼花罗的作为,但也只能暂时追上花罗,与她同行,期盼入关后,能找到人帮他把花罗送回罗那城。
但两人结伴,的确少了许多麻烦,一路竟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各个关卡,直到楚天关。
两人牵着马,并肩向一个小城走去。
只要经过这个小城,就正式到了中原,此地人已然非常多了,往来客商旅人,都是他们的掩护。
到此处,因为要排队入城,所以骑马的都提前下了马,慢慢行走。
就在此时,谭藻又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一队眼熟的将士,正是他在罗那城遇见的那些。路上后来他都没有再遇见他们,盘查的不止他们,但只有他们是从罗那城一路追出来的,没想到是出发时和入关时都相遇了。
谭藻镇定地揽着花罗避开。
那些将士直到近前才勒马,但仍未下马,只是控着马小步往前。
经过谭藻时,不免多看了谭藻和花罗时,不免多看了几眼,毕竟他们要找的人正是揭摩族人。
这一看,领头的将士便忽然抬手让手下人停住,指着谭藻道:“你很眼熟嘛,我们应该见过。”
谭藻脸上尚戴着面具,他自然地抬起头,“之前出罗那城时,在官道上军爷曾经向我问过话。”
将士冷冷道:“不是那一次,是在出城之时,我也看到过你,只是在城外没记起来。”
当时他们的距离的确有些近,但谭藻没想到此人还关注了周遭的每一个人,并且记下了。
将士眯起眼道:“当时你身边好像没有这个女人吧……”
谭藻身体紧绷起来。
将士道:“把你的面具摘下!”
周围人顿时哗然,任谁都知道让一个揭摩族男子摘下自己的面具代表了什么。
谭藻也道:“您这是……”
将士指了指一旁低着头的花罗,“或者,让你妻子把斗篷除去。”
谭藻放在花罗肩上的手握紧了,被看穿了吗……
将士见他没有立刻回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哈哈一笑道:“罗那城中多日未出现的白荇小弟,原来是在此处啊!”
谭藻便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其实是他了,或者还会认为,花罗是被安排来帮助他的。
谭藻对花罗使了个颜色,这里人多,如果乱起来,他们还是有机会逃跑的,至少花罗能逃。
“白山亭的弟弟?我记得好像远远不如白大侠,甚至没有学过武艺,就是一介文人,他们也放心让你来?”那将士一个手势,便有人抽刀扑了过来。
旁边的人纷纷尖叫起来,四散而逃,花罗趁机混入人群中。
谭藻则一偏身体,双手握住那人的手,夺下他手中的刀,一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他动作实在太快太果断,那人甚至身体还在往前扑,却只是扑向了刀锋。
一滴血溅在谭藻白皙的脸颊上,他甩了甩刀,道,“并非没学过,但的确不动武多年了。”
在这些人面前,谭藻自觉虽然他们人多,但也能抵挡些时候的。
被谭藻打了脸,那将士羞愤交加,他也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白山亭的弟弟怎么可能真是一介书生。
“好,好!”将士狰狞一笑,“那我就看看,你能以一人之力,挡多久!我们杀了你再去追那女人都不迟!”
谭藻横刀于胸,面容沉静,“请便。”
“以多欺少,非真英雄所为!”
正是此时,城门处传来一声高喝,众人回头一看,竟是数十统一穿着白色袍子背后负剑的青年,踏风而来,迅速集结成剑阵,将谭藻护在其中!
剑锋齐指那将士,剑意凛然!
将士咬牙切齿,“峄山——”
第四十一章()
唯谭藻一人持刀,护卫着他的人皆握剑,兵刃散发着仿佛具有实质的寒意,令这些将士不寒而栗,这便是剑意。
为首的将士面带戾气:“朝廷的事,你们峄山剑宗也敢管?”
剑阵最前方的峄山弟子淡淡道:“江湖儿女,只知天下事。而今边疆不稳,朝廷的事,应当是驰援北境十六城吧?”
这声音听在谭藻耳中,隐隐有些熟悉,但此人身形又很陌生,使谭藻一时之间想不起他的身份,只觉得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
将士欲拖延时间,等待城内守军增援,口中废话道:“什么鬼江湖儿女,一群只会自相残杀的莽汉,你们有种,倒是去边疆啊!”
峄山弟子漠然道:“如果是想等守军,我劝你不必了,不会有人来的。”
那将士脸色登时大变,“休得胡言!”
峄山弟子道:“与其等待援兵,不如大家刀兵相见。”
将士道:“大胆!你是要与朝廷作对吗?!”
“要动这位公子,我们便只好作对了。”他们甚至不愿解释一句,直接宣战。
狭路相逢,这些将士反而不敢拼命了,他们都是监军的亲卫,怎舍得把性命丢在此处。见距离如此之近,城内守军却真迟迟未出现,不免心惊胆战,僵持了一会儿,道:“寡不敌众,兄弟们撤!”
谭藻:“……”他恨不得撵着这些不要脸的人大喊一句,寡不敌众指的是刚才我对着你们这些人!
见那些人走了,峄山弟子们一句话不说,十分有默契地挽了个剑花,同时归剑入鞘。
领头的峄山弟子转过身来,谭藻看清楚了他的脸,这才微微惊讶道:“郑沐英?”
已然长成翩翩少年的郑沐英一笑,“白二哥。”
谭藻听得他的称呼,心中一动,却没有立刻问郑沐英怎知他现在的身份,是否峄山一直有在关注,他问了更急的问题,“城中守军怎么了,你们那么厉害,放倒了那么多人?”
另一个峄山弟子笑道:“诈他们的呢!方才我们在城内与魔教的人打过,现在守军都在收拾烂摊子呢,哪里分得出身出城营救。”
谭藻听到“魔教”二字,心底起了一丝波澜,低声道:“魔教?”
“便是奉圣教,这位兄弟,你并非江湖中人吗?”除却郑沐英,其他人并不知道谭藻的真实身份,甚至在郑沐英开口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人相识。
郑沐英淡淡岔开话题,“别说了,我们趁那些人没反应过来,走吧。”
入关之后,那位监军再厉害,也奈他不何了,他现在和峄山弟子在一起,峄山剑宗,还就没有怕过谁。多年前朝中就因忌惮而派军扫荡峄山,以多欺少,还被打得落花流水。后来,他们的手也就不敢再伸到江湖中。即是说,峄山不服官府管,是一直就有的。
何况这些追踪之人原也不敢将事由大肆宣扬出来,是借着其他由头的。
因此,谭藻心放下了一半,路上向郑沐英道谢,“若非你们及时相助,我今日恐怕性命不保。”不知是有旁人在的缘故,还是郑沐英真的只随口一说,他回了一句:“这是应该的。”
谭藻正在再开口,郑沐英又小声道:“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峄山弟子,必然竭力相助。”
谭藻微微一笑,“我倒想知道,方才救我,是巧合吗?”
郑沐英道:“是,也不是。”
谭藻道:“哦?”
郑沐英道:“前几日便有暗中的通缉令传到我们眼前,悬赏的正是你的项上人头。”
谭藻没想到监军还在江湖中下了通缉令,恐怕是顾忌到他白山亭之弟的身份,想借用江湖的力量……没想到接通缉令的人没杀到,反而是救他的人因此得了讯息,及时赶来。
郑沐英又道:“没想到,在此还遇到了奉圣教之人,原本我们也是要一战的。”
又一次听到他们提起奉圣教,谭藻低着头,半晌后道:“与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姑娘,之前趁乱逃入城了,我需要找到她。”
“嗯,”郑沐英挥挥手,“那我们就再进一趟城。”
一伙人浩浩荡荡进城,刚刚才和将士动了手,却毫无畏惧,几乎是大摇大摆的入城。
谭藻先被他们带到了安置的客栈,郑沐英客气地道:“白二哥请先歇息,你一路想必极为疲惫,找到那位姑娘的事,就交给我们了,请放心吧。”
“多谢,千万小心。”连日奔波,又十分紧张,谭藻的确有些扛不住了,向郑沐英道了个谢。
郑沐英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沉稳了很多,但那股隐隐杀伐决断的气质和果决性子倒是没变,“没事,放心吧,就凭那些人,还伤不到我们。”
紧张这么多天,谭藻总算松了口气,到自己的房间,翻身上床睡觉。
四年来,第一次入关,难免梦到从前之事,醒来时才发觉梦中流了眼泪。
“太累了吧……”谭藻喃喃着,推窗一看天色,发觉自己不知睡了多久,天都黑了。他推门准备往楼下走,去吃点东西,顺便找峄山的人问一问情况。
楼下大厅是有灯光的,但很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对,谭藻还未走到能看见下方情形的地方,就隐隐感觉到不对了。他放轻了脚步,握紧腰间的匕首,一步步走到了拐角处,施施然出现在楼梯上方。
——大厅内或站或坐着满满的人,一边穿白衣,一边穿黑衣,泾渭分明。穿白衣者,今日曾结成剑阵,救过谭藻,穿黑衣者,谭藻曾与他们为同门。
是峄山剑宗和奉圣教的人在此对峙。
谭藻迅速扫过黑衣人中没有自己认识的,但他们都发现了自己,有数人目光冰冷的向上看来。
谭藻下意识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沐英……”
郑沐英道:“白二哥不要下来!”
谭藻皱眉道:“这……”
郑沐英道:“花罗姑娘我们一定会帮你救回来的,请放心吧。”
门外却传来一声冷笑,声音虽轻,却仿佛响在众人耳边,更令谭藻脸色煞白,幸而有面具遮挡,看不出来。
然后便是一道女人的尖叫声——
“放开我!你放开我!!”
口音明显带着关外异族的味道,是花罗。
谭藻抓紧了扶手,眼看着一个黑衣人手中拎着花罗走进来,他面容虽然俊美,仿佛与上次见到并无改变,但眉眼带着煞气,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看着郑沐英,嘲弄地道:“你是说她吗?”
花罗不知被他怎么整治过了,满脸惊惧,目光乱扫时看到了谭藻,哭叫起来,“白大哥!!我要白大哥!!阿荇!”
这一下,所有人,包括黑衣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谭藻。
谭藻:“……”
黑衣人漠然收回了眼光,晃了晃手中的花罗,讥讽道:“怎么,原来还有个情郎啊,我还以为你是郑沐英的小情人呢。”
郑沐英饱含怒气地道:“贺灵则,你要是男人,就放了无辜的女子!”
“她怎会是无辜的呢?”贺灵则冷冷道,“即是你们的人,就算不得无辜。”
花罗哭了,“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阿荇!!”
她又一次喊了谭藻。
谭藻深吸一口气,用揭摩语安抚她道:“花罗,不要哭,别怕,没事的。”
花罗声音果然低了下去,小声啜泣。
谭藻盯着贺灵则,看他一脸陌生地看着自己。他一步步走下楼,对贺灵则道:“久仰贺教主大名了……”
贺灵则瞟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味,好像天下人都应该久仰他。
谭藻看他好似没有认出自己,略放心了。
郑沐英也有些紧张地看着这边,道:“白二哥与我只是萍水相逢,你无需牵连无辜。”
“牵连无辜?”贺灵则低沉地笑了两声,“郑沐英居然还能这样说话,就证明你们非但不是萍水相逢,反而交情深厚吧。”
郑沐英脸色一变。
贺灵则又道:“而且,就凭你的面子,还不够我放了这两个揭摩人,除非是你师兄来向我下跪请求,我才可以考虑一二。”
郑沐英压抑着怒气一拍桌子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贺灵则:“我若是欺人太甚,你现在连骨头也不剩。”
他话音刚落,郑沐英就发现就手下的桌子瞬间腐朽为黑色,垮塌在地了,而他的手却一点事也没有。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贺灵则的蛊毒之术是越来越精进了。本以为今天遇见的只是一众魔教弟子,谁能想到贺灵则也来了……
谭藻看着贺灵则炫耀般的行为,开口道:“要怎样,贺教主才肯放人。”
贺灵则瞥他一眼,懒懒道:“说起来,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揭摩男人都要戴着个面具,是见不得人吗?”
花罗脸色一变,用揭摩语大骂贺灵则畜生。
她是揭摩人,自然对这种话十分反感,面具对他们来说是很神圣的。
谭藻深吸了一口气,“我……”
他还未说完,贺灵则身形一闪,便到了他面前,劈手扯下他脸上的面具,道:“我倒要看看,你又是个什么……”
在看到谭藻的脸时,贺灵则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甚至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谭藻屏息凝气,准备迎接暴风雨的降临。
贺灵则却梦游一般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花罗用她不标准的汉话嘲讽道:“这么老套的搭讪方法你也用?”
第四十二章()
谭藻与贺灵则相处多时,熟悉他的神态,现在贺灵则的表情绝不似作伪!
贺灵则……不记得他了?
谭藻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很怕贺灵则灼灼的目光,他伸手想要把面具抢回来,却被贺灵则避了过去。
郑沐英可能是在场除了谭藻之外最清楚真相的人,他冷冷道:“贺灵则,我不知道你还喜欢无理取闹。”
贺灵则捏着手中的面具,若有所思,看了郑沐英一眼,“你年纪小,恐怕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无理取闹。”他说着,还笑了两声,诸位属下也很给面子的一齐笑起来,你什么时候见过奉圣教的人讲理了?
贺灵则掂了掂手中的花罗,伸手将她甩向了郑沐英,“不就是要她,还你!”
郑沐英伸手将花罗抱了个满怀,可下一刻他就看到谭藻被贺灵则擒住了!
谭藻还未反应过来,已然到了贺灵则手中,就像花罗那样被拎着——纵然他比花罗高大很多。
这样的姿势让谭藻十分窘迫,他挣扎着想要让贺灵则放下自己,可贺灵则非但没有,还大步走出了客栈,运起轻功。
贺灵则武功本就独步天下,今日又带了这么多人,以郑沐英如今的功力,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
花罗在原地目瞪口呆,对郑沐英道:“你们中原什么时候比我们那儿还放得开了,看上就抢走?”
郑沐英:“……”
谭藻也没想到贺灵则明明不记得他了,却还要把他掳走,唯一可说幸运的,就是他早在城外时就把信交给了花罗,而花罗也成功与峄山的人会和了,若是花罗够聪明,就该先送信。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贺灵则的确忘记了他,虽说将他掳走,但他一直是被贺灵则以一种十分难受的姿势拎着,整个路程中,无论谭藻说些什么,贺灵则也都没有理睬过他。
谭藻原本的惊讶和忐忑都因为被灌了一肚子冷风而化为了怒火,待到贺灵则终于把他放下来时,他已经冻得浑身僵硬了。
贺灵则将他随手一放,解下了披风,立刻有人接过,并瞥了一眼因为站立不稳摔在地上的谭藻,“把人送到水牢关起来。”
“等等,”贺灵则叫住道,“不要送去水牢。”
那人满脸惊讶,“直接杀掉吗?”
谭藻:“……”
贺灵则:“不要……嗯,找个房间放着吧。”
那人再一扫谭藻的脸,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属下明白了。”
谭藻:“……”明白你个头啊!
但因为这样的误会,谭藻被两个人还算客气地半扶起。
贺灵则突然一挥,将谭藻的面具抛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进去。
谭藻被人送到了一个算不得华美,但干净的房间里,没有被绑或者点穴,但只要一打开门,也可以看到院门有魔教弟子把守着,凭他现在的功力,是万不可能逃脱的。
有人来送饭时,谭藻便借机搭讪几句,“这是什么地方?”
婢女倒也肯回答,“咱们圣教总坛,鸾云山庄。”
四年不理会江湖之事,谭藻方知魔教重建并未选在小鸾山,反而一改往日作风,出了深山老林,建了个鸾云山庄做总坛。
也是,小鸾山上,俱是坟头。
新魔教里也俱是些陌生脸孔,果真是世事如烟,谭藻一时间有些感慨。
他在这房间里待了一整天,才有人来带他出去,道:“教主要见你。”
谭藻跟着那人走到了一处花厅,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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