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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手捂住耳朵，拒绝道：“你和宁然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不想管，更不想知道……你不要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他放开了我，双手置在我肩头，想让我看着他。
　　我却撇开脸。
　　“楚楚，不要再折腾了，他和你不适合，有些事情，你……”
　　我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不适合？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怎么不可以？”
　　“呵……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怎么你就什么事情都没对他说过呢？为什么不说？”
　　“那是……那是因为……”
　　他笑，“因为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原因吗？那是因为你不相信他，你从未相信过他，你很清楚地知道，等他知道你身上所有的事情后，他不会对你还保有那份喜欢了，毕竟，‘喜欢’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脆弱了，等他发现原来他喜欢的人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后，是怎样的失望，你知道吗？……人的一生很长，总是会遇到让他觉得‘喜欢’的人，这个人现在是你，以后可能是其他人，没有了你，他的生活还会继续，他还会遇见下一个人……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还不是这样的吗？……”
　　我愣愣地凝视着他，找不出话来反驳，暴露在空气里的双手已经冻僵了，不听使唤了。
　　“楚楚，只有我最了解你，只有我的家才是你的家，也只有他们才会容纳你……”
　　这次我真的想哭了，到头来，伤害我地方竟是我唯一的归所。
　　天大地大，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永无归宿的人了。
　　其实，从妈妈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一直是这样了。
　　我呆呆地看向前方，视线无处安放。
　　“我恨她。”许久之后，我说，“她解脱了，却要求我承担她的错……她太自私了……他也很自私……活得那么好……好想一切都没有发生……”
　　“楚楚，不要这样说，不要……”亦凡重新抱住我，“有我在，有我陪你一起……”
　　我嗅嗅鼻子，笑得有点绝望，说：“亦凡……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其实也只是愧疚而已……不需要这样的……我从没有怪过你……我也不会怪你的……你也是受害人……你是我弟弟……”
　　他狠狠地把我推开，我想，至少今晚，他再也不会拥抱我了。
　　“好……你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他是谁吗？你会后悔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亦凡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了……
　　我一个人在玉兰灯下，站了很久很久，低首看着被拉了很长很长的影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孤影自赏之感。
　　在风化之前，我终是恢复意识了，转过身，准备回宿舍。
　　却不想，在转身抬眼的一刹那看见了站在柏树影里的一个身影……
　　李铎……
　　冰冷的寒风刺骨……
　　他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柏树荫遮住了月光，让他的身影明暗对比得格外分明……
　　我慌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了多少……他听见了多少……
　　他为什么会出现……
　　李铎……

　　白色圣诞（5）

　　第十一章（5）
　　天空飘着小雪，虽说前些日子下过小雪，可谁也没有想到竟在一年即将结束时，梅城又给了这座城市一份意外的礼物——飘雪的白色圣诞。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点了，便准备推门出去。
　　“楚楚，你现在要出去吗？”张茜问我。
　　“不出学校，就去和李铎吃顿晚饭……”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铎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约我晚上吃饭，让我五点半到宿舍的走廊上。
　　张茜哭丧着脸说：“唉……可惜今天是周四，该玩乐的日子不能玩乐，晚上还有新闻写作……”
　　我安慰道：“我们都差不多，大不了我给你打包带份鸡腿？”
　　“我要大火鸡腿！”
　　“那个……还是留着感恩节吧。”
　　“哼～小气！”
　　我笑笑，跨出宿舍门。
　　扶着走廊上的栏杆，我往下张望，楼底人来人往的身影里似乎并没有他……
　　他还没到呢，我想。
　　伸手接住几片飘落在我手心里的雪花，看着它们消融成一滴水，从我指缝间流走……
　　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亦凡离开后的情景——
　　那时候，我差一点就准备冲过去摇着李铎的胳膊很言情地对他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见的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误会，你不要误会，听我说，听我说……
　　结果，我构思的言情式开场白并没有排上用场。因为，他说：“望望？大冬天里在这发什么呆？在外吃多了消耗卡路里？”
　　“呃……你……怎么在这里？”
　　他晃了晃手中拎着的打包袋，说：“去主食部买了点热粥，刚路过……”
　　……
　　*****
　　湿润而冰透的风吹过脸颊，空气无比清凉。
　　音乐不知在何时从校园广播里传出了。可能是为了应景，今天的背景音乐格外柔和。
　　旋律、白雪、情侣、圣诞……一切似乎都很完美……
　　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出现了，“……细雪装点了今日特别的日子，而你又装点了谁的日子呢？……呵呵……在这飘雪的圣诞里……你的身边是不是有着Ta的陪伴？……无论你现在是否是一个人……此刻，我真心的祝愿每一位F大的家庭成员‘Merry　Christmas！’……我是今晚的主播，陶宇……”
　　陶宇？有些熟悉的名字……
　　哦……
　　是那位被我害过丢脸，也害我丢脸的新闻系同学，是他。
　　现在突然回忆起那些事仍旧觉得好笑。
　　乐了少许后，我朝楼下看看，李铎还没有到。这次有点奇怪了，每次相约的时候，他都会提前到的。
　　“今晚的校园广播有些特别……算是临时准备的吧……不过，陶宇我可以给大家保证的是，这绝对会是一个惊喜……特别的日子，总会有特别的人嘛……呵呵……”
　　“此刻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呢，嗯，是我们F大的大名人……说到他，让我们男性同胞不得不自哀自叹一番了……这位呀，论坛上人气老高了……人却很低调……左请右请都不来……校报请不来，校网请不来，校电台请不来，嘿嘿……现在我们广播台请来了……嗯……这位传说中四君子之一……很早就收到H&L工作offer了……被计算机工程系同学崇拜的大神……呵呵……F大的女同胞们猜到了没啊？……”
　　我心中一惊，脑袋却没立即反应过来。
　　耳边传来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你们听……”
　　“难道是……”
　　“哦，我知道了……”
　　“哎呦，那我今天要听听这广播了……”
　　……
　　他淡淡地开口了，声音在广播里却自有一种磁性，缓缓地介入空气传入我的耳畔。若真是要形容的话，那便是像将泡腾片置入温水中一般，产生了独特的化学反应，感染了周围一片。
　　“晚上好，我是李铎。”
　　我咧开嘴角，笑了。

　　白色圣诞（6）

　　第十一章（6）
　　雪花还在飘着，天色却已渐渐暗淡。
　　我站在楼上看去，校园路径上的一排玉兰灯顺次点亮，像是花蕾不约而同的绽放，我想，或许这景可以给寒冷的冬季增添些许暖意。
　　“本来应该先正题，然后再其他的，不过我想先问一下怎么这次你会点头同意了？要知道，既然你来了，如果不八卦就对不起有近一个世纪历史的校广播台和我们目前30893名的住校生了哈……”
　　音乐声音渐小。
　　“原因么，”李铎回道，“很简单，一份圣诞礼物。”
　　我轻笑一声，原来他之前说的礼物是这个？
　　“圣诞礼物？难不成李铎他准备当众告白吗？这真是……啧啧啧……”
　　我转过头，发现了张茜，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要羡慕你了，又会有多少人要暗自心碎了……想不到他也会玩浪漫啊……还说不过圣诞节……哼……楚楚你骗我……”
　　我瞧她一眼，觉得解释无意，便笑而不语了。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普通的一天，因为特别的人，而变得特别了。
　　去年这个时候，我再也想不到我们如今的关系，会从那么远到这样近……
　　只是这其间的距离，我越来越贪心了，想要的不止是空间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这样，可以吗？
　　广播里的谈话声继续传来，“作为一名文科生代表，我已经连续两次计算机等级考试失败了，而我们学校除去艺术学院外设置的计算机必修课几乎是每一位大一同学的噩梦，我就好奇了，这电脑玩起来也没什么困难，怎么一学起来就让人奔溃呢？”
　　李铎不急不慢回道：“这个对比性其实不能成立的，好比最近看星座测心理的人有很多，可若是让这些人真正去学心理学，估计……所以，一个是玩，一个是学，过程不一样，结果肯定也会有所不同。”
　　“呵呵……这个是……可不是嘛……”
　　站在我旁边的张茜撇撇嘴，说：“这陶宇又问无聊的问题了，谁让他偷偷一个人策划这期广播，竟然都不告诉我们……”
　　“咳咳……那个……H&L一直都是世界IT行业的先锋者，你现在就已经收到H&L工作的Offer了，据说多少世界名校毕业的硕士博士削尖脑袋也不一定能钻进去，这个可是让人羡慕死了，在这里，我也帮我们F大计算机的同学问问，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有什么经验可以谈谈吗？”
　　李铎沉默了少许，回道：“其实没有什么经验，如果对H&L感兴趣的话，可以先把自己所有的作品提交给他们，若是他们觉得可以，就会提供测评的机会，再然后就是面试，面试基本上也只是走过场。”
　　“就这样……？”陶宇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嗯，就这样。”
　　“……”交流冷场了几秒钟。
　　张茜倒是笑出声了，对我说：“楚楚，你说李铎他这是不是故意的？人人都知道过程是申请…测评…面试，问题是这其间是怎样的……就好像你问他晚饭吃什么，他回答你‘吃晚饭’一样……哎呦……这可怜的陶宇同学啊……你要让李铎好好改掉这毛病……”
　　我笑着问道：“对了，上次你同学毁掉的那篇论文最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陶宇他那是应付的，我最了解了，应付的写完就忘，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删了就意味着重新胡来……”张茜不屑地说道，说着说着，忽然口风一转，似是很激动，“哦哦哦哦哦，对了，你还记得‘word灵异事件’吗？”
　　“什么？”我被她突然而至的激动惊了一下，片刻回想后便又记起了，“哦，那件事……记得……怎么……”

　　白色圣诞（7）

　　第十一章（7）
　　“怎么了……？”我问。
　　“你真不知道？”她盯着我研究半响，想要确定我说的是否是实话。
　　事实是，我确实不明所以，难道这事背后还有个惊天大秘密？
　　张茜眯起眼睛，问：“难道你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流传在学校论坛上关于你的那些有的没的之类的帖子和留言真的都自动人间蒸发了吗？”
　　张茜提起这些，倒让我意识到了点什么。
　　除却开始时的少许纷争，确实是安静了。
　　好像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再也没有出现过流言蜚语了……至于是什么时候不见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我用手托着下巴，砸吧着嘴，有点奇怪地问张茜，“难道不是大家都接受现实了，放弃了？……听你的意思是……是……不过，这样要怎么做？……”
　　张茜白我一眼，道：“那些IP地址被追踪到的童鞋们就被他黑了呗，其实这件事情也被系里老师发现了，只不过李铎用一句‘不小心’给敷衍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
　　张茜很认真地朝我点点头。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白说的。”
　　我挠挠头，原来是林硕告诉张茜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
　　“谁让你这样迟钝的？我要是不说，你还真一直都不会知道了？……”她拍拍我的肩，“所以……我觉得吧……为对方做的一些事情，其实未必需要他知道，只是想为他做一点，能做一点就好，就像你以前为他做的一些事情吧，也不是想让他知道……嗯……所以挺好的，你们俩。”
　　我笑笑，“好像很久没看见林硕了，他在忙什么？”
　　“我、我哪知道？干嘛问我？莫名其妙……”
　　我再笑，“过完圣诞就是元旦了，反正你们也不可能回家，不如我们一起跨年？”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
　　我晃晃手指头，“我说的是和灵灵和越南，我可没有说林硕呀，不过你要是想叫上他的话，也是可以的哦……”
　　“无聊！”她白我一眼，“今晚得瑟了吧？废话这么多？广播都放了一大半了，还不快好好听！本小姐先回屋去了……灵灵她俩怎么还没回来呢……”
　　我摇摇脑袋，看着张茜一溜烟进了宿舍，然后便乐呵呵地趴在了栏杆上，安静听广播了。
　　“你们宿舍现在是F大最人气宿舍了，我都怀疑这是不是被谁安排好的，怎么就把你们三人都聚在了一起呢？”
　　“借用最近看的一部电影里的话，‘缘，妙不可言’。”
　　“哈哈……你这话说得可是很‘腐’哦……哈哈……那个……满足一下他俩粉丝的好奇心，若是要你来形容林硕和顾君生，你觉得是怎么样的？”
　　“既然是广播了，也就是说我只能说好话了？……有点为难啊……”李铎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让我想想……嗯……林硕……像是在炉上翻滚的开水，而顾君生……则像是我们面前桌上的这杯温水……”
　　“呵……你这个比喻不错，冷暖各有所长，就看听者怎么自行理解了……”
　　“可以这么说。”
　　“今晚的话题也差不多快结束了，我想再追问一下，关于一开始所说的那个‘一份礼物’的事情……既然是圣诞礼物，那么对象一定是……”
　　“是的，没错，我女朋友。”

　　白色圣诞（8）

　　第十一章（8）
　　“那……她是我们艺术学院的那位？……”
　　“是的。”
　　“美术系的？”
　　“是的。”
　　“真的？”
　　“是的。”
　　我撇撇嘴，深深感到陶宇的这份小心翼翼分明是对我的赤裸裸打击。
　　其实，我不就是那次不小心让他倒霉过一次嘛。
　　“哈哈……果真……其实你不知道，我和她还挺熟的……”
　　“是吗？她是个简单的人，只要对她好一点，她和谁都能熟……”
　　我愣了一下，为这忽然而至的评价。
　　“呵呵……那个……以前的那些帖子我也看了，不过没有当事人的话语，总是不太可信……究竟你是怎么就给追上了……感觉像是在看小说……”
　　李铎轻笑了一声，“不是她，而是我一直喜欢她，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再到以后……很幸运能遇上她，很幸运她回来了，也很幸运她在我身边……”
　　“……以前读过一本夏加尔的传记，里面有他曾说过的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夏加尔的一生中有这么一个人，每当打开的窗中有她的身影，就有了碧空、爱情与鲜花。而对于我来说，她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有了她，才有了我的碧空、爱情与鲜花……”
　　“这个世界里，谁都替代不了谁，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她就在那里，所以她就是那个唯一，而我也希望能做她的唯一……”
　　我隐约听见周围一片的倒吸气声，是的，这样的话语实在是太触动心底的柔软了，而他于我何尝不是这样的？不早不晚刚巧遇上他了，从此心中便有了一份念想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抽叶、开花、结果……
　　没错，谁也替代不了谁……
　　心中渐渐有了暖意，而眼角也有了湿度。
　　最后结束之前，他用带笑的声音说道：“正在听广播的望望同学，’Merry　Christmas！’……老地方见，吃晚饭。”
　　……
　　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也记不得周围的人是用怎样的眼光看我的。
　　我所知道的只是，一拢柔白灯光的尽头处会有他。
　　矗立的玉兰灯周围笼罩着温柔的晕影，灯光包裹着絮絮落下的雪花在我眼前飘舞。
　　很美。
　　熟悉的身影近了，又近了，我似乎能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了。
　　我抱紧他，蹭了蹭脑袋。“李铎……”
　　他笑着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鼻尖，“圣诞礼物，满意吗？”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想起了一个疑惑后问道：“我一直想问你的，初三的那年，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一样的校服，高矮胖瘦也基本差不多，为什么会知道是我？而不是别人……”
　　如果，当初是别人，那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