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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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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哼了一声,嘴里这才长长的吐出口气:“东西、东西我找到了。”他勉强抬起手朝着铁链一指:“另、另外一头连在个石台上面,石台中间有个洞水就从那洞里冒出来的”他重重的喘息几口,又才接着说:“但是、但是靠不过去,里面水流太急”

    司马浩脸上阴晴不定,半响才古古怪怪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们猜的那个东西?”

    “是它。”二叔很肯定的点点头,“不会错的。”

第二十章 黄河始断流() 
在确定了那东西之后,二叔被直接送到了当初我们所住的院子里,在热炕头山捂着出了一身的大汗;司马浩只和我们打了个招呼,跟着就满脸严肃的去部队借用电话;剩下人留在院中,部队跟着给我们也送来了土豆糊糊和窝窝头。

    二叔在恢复之后,这才给我和铁勇说了有关这铁链的一切

    传说之中,黄河本有九个海眼,也是正因为这九个海眼的存在,大禹治水的时候便让黄河蜿蜒蛇行,水道经过了所有的海眼,除了防止海眼涌泉的时候会造成洪水,还能保证这黄河水道永远有水不会干涸,将整个中原大地滋润。

    黄河海眼能通九幽,为了顺应天道四季,大禹采用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造了九个石台,把整个海眼塞住,只留下了当中一个桌面大小的窟窿;然后又用铁精铜母合炼了九根铁链,把上古时期捉到的九只巨鳖锁在石台上,命令其按照时序依次放开或者堵塞海眼。

    二叔在此也提及了那西陵骨国,说这国家就为了重新长出眼睛,不惜挖掘到了海眼旁边,用怪船勾在铁链上,借此想要进入海眼之中——它们虽然没有成功,但是那最后剩下的一艘不死木所铸造的船却挂在了铁链之上。

    按照司马浩他大师兄的说法,在我们拉动铁链的时候把巨鳖惊了,所以这货便挣脱了铁链逃走,造成了黄河海眼冬日泛滥,逆流喷涌,如果不及时把这水流堵住,那么剩下的八只巨鳖也会因此躁动,造成黄河水流絮乱,影响流域附近的数以人口。

    既然没办法把这巨鳖捉住,那么法子就只有一个了——堵塞海眼,尽量避免剩余八只巨鳖脱逃。

    现在那司马浩估计自己也吃不住了,所以借用电话联系自己的师父、师兄,希望能够找个合适的法子来。

    按照二叔的想法,我们虽然帮忙找到了那石台的具体位置,但是也不急于一时回去,留在这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不过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和铁勇才发现二叔怕是在那河里的时候有了暗伤,高烧、抽搐、胸口疼得厉害,咳嗽还带着大量的血丝

    虽然司马浩忙了一夜刚刚睡下,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还是立刻给我们找车送二叔去了县里的医院,守着他忙乎了整整三天。

    等二叔抢救回来之后,那黄河的事儿也差不多收拾住了,司马浩连同师门的人在黄河边处理了几天,最终把黄河海眼给堵住——具体是怎么弄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师门来的人累个半死,差点没把命给送在了里面。

    从此以后,每当水量不足的年头,黄河就会出现断流,这种情况在黄河有记载的数千年间从未发生过,一切只是从我们七一年冬天堵塞海眼开始

    至此发生。

    二叔在医院住了一周,由于有县上的照顾,所以他住的病房条件很好,还和那潘教授刘馆长成了邻居,吃药之余就凑在一起喝茶聊天,谈吐中潘教授也算是受到了此前所未见的洗礼,把自己的世界观都彻底给颠覆了。

    中间司马浩来过一次,除了对二叔表示感谢之外,还带着二叔外出了一次,见了见他师门中的几位故人,但可惜的是我当时联络到了老五,所以回了趟南鱼咀村,把这机会给错过了。

    等到我回来之后,二叔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样,原本不教我的东西开始可劲儿逼我学,主要就是关于我们丈海一族的四大字诀:浪、礁、穴、藏。

    浪是观海之术,主要用来从盘面上观察水中的情况,借以洞悉先机;礁是观底之术,从海底山脉、暗礁、沟壑、洞穴等等地方推测水龙位、星图方、乾坤局、阴阳度;穴、藏二字来源于水丘家后人,只找到了古书却没人传授,按照二叔自己的猜测让我学习,所涉及的是那寻宝之术、窥阴之法、藏匿之踪、沉溺之痕,算是用来在海底寻找生、活、死、怪的法子。

    二叔逼我逼得那叫一个紧,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这事儿了,他手上两本书的四个字诀总共三百七十六个字,但是解释出来就有七千六百八十九个字,我最终被二叔搞得都可以倒着背出来了。

    即便是我已经被忙成了灰孙子模样,但依旧注意到二叔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在这时候,他终于告诉了我关于徐福出海之后的事儿

    徐福按照秦始皇的吩咐最终出海,目的地非常明确,就是要前往那无尽壑海捕猎青龙,整个过程非常复杂,所带的人员死伤大半之后才找到了好不容易抵达,找到了岱舆、员峤两座仙岛。

    徐福先安排童男童女在岛上种植粮食,然后开始设计捕捉青龙,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他最终靠着先师鬼谷子的法术找到了其中一条龙,并且把它杀死,不过那龙在最后的时候奋力一击,竟然把徐福携带的海船击沉无数,人也差不多都死得绝了。

    徐福虽然人员死伤掺重,但毕竟还是有所成就,得到了少量龙血和一段龙须骨,他将那龙须骨制成了四个骨链交给丈海四家,算是奖励,而龙血则是准备献给秦始皇服用以为暂时延寿。

    百无聊赖之下,徐福将这青龙沉没的地方做了标记,刻成一组三大仙山的玉佩带在身上,然后率领余下的人返程,准备再带船队之后前来捞海。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返回之后发现整个中土已经天翻地覆,秦始皇驾鹤归西,而执掌天下的变成了阉人赵高!

    骤然之间徐福仓惶脱逃,驾驶小船离开了中土,就连自己带回来的四个丈海手下都没来得及带走,前往自己出发时半路留下补给与童男童女的小岛,而我们四家的祖先则是藏匿到了乡野之间,从此与徐福失去了联系。

    三山玉佩也因为徐福的大意,落到了赵高手中。

    赵高得到龙血之后得意非常,认为自己受命于天,能够登基称帝,当时正好是胡亥已死子婴准备登基的档口,他大不咧咧的就前去了,准备劝他登基之后把帝位传给自己。

    他认为自己受命于天,但是那子婴哪知道那么多,得到机会便是咔嚓一刀把赵高给杀了,然后寻找这三块标记了位置的玉佩。

    赵高虽然大意了些,可是对这玉佩却保管得非常隐蔽,早已经把三山玉佩拆成了三块,其中一块由自己贴身保管,这也是子婴得到的唯一的一块,剩下的两块始终没有找到

    我父亲失踪,按照二叔推断便和这玉佩有关!

    二叔给我说这故事的时候是七三年底,距离他下水那次已经过去了两年。当时他躺在县医院里,记忆力严重衰退,身体也出了很多毛病,这时候司马浩居然从天而降,说是因为二叔当年的帮助,所以帮他找了一家能够好好疗养治疗的地方休息,也算是个补偿。

    而我俩,按照二叔的话说,也到了个该出门闯闯的时候了,而且我们的去处司马浩也帮我们安排好了,那就是离开陕北插队,去东北大庆油田当个临时工,等待着属于我的一份天地被开拓出来。

    一个字:等!

    在南鱼咀村呆了五年,我和铁勇多少也对它有了感情,当天就收拾了东西后和乡亲们挨家挨户告别,场面只说是催人泪下。当年我那句狼多肉少惹人嫌的话如今终于应验了,苍蝇和孙建国谁也没闲着,早就和柳梅罗超英发展出了超友谊的革命感情,而且看着劲儿这两年就得更进一步,彻底把衣食住行的互帮互助发扬到底,成立以家为单位的革命战士联盟,扎根陕北继续战斗。

    要说最舍不得我们走的应该是梁支书了,当年红军在陕北会师的时候估计也没掉过这么多泪珠子,拉着我俩的手那叫一个心如刀割泣不成声,临走也没忘记问我关于院里留下那几袋粮食的归属问题,然后咬着牙送了我们半口袋窝窝算是饯行。

    要说六叔公就比较仗义了,死乞白赖叫人把自己抬了出来,手把手送了我俩一篓子的煮鸡蛋、半布裹子咸菜,吩咐我们火车上千万别浪费钱,将就着吃这鸡蛋就成——我们还真不含糊,当真就鸡蛋就窝窝吃了一路,等到了地头的时候打屁都带着鸡毛味了,算是彻底吃瞎。

    从此以后,铁勇那句‘就指着炒鸡蛋活了’的话再也没出现过,做梦见着了都跟噩梦似的,满脑门子窜汗珠带着一溜子的哆嗦,和见鬼差不多。

    言回正传,我们先是陪着二叔去了北海一个官方的疗养院,看看环境确实不错,和陕北比起来更像是皇宫一样,青山绿水有吃有喝,据说隔三差五还能有顿荤腥,日子美上了天。

    安顿下来之后我俩也不耽搁,立马折返着就回到了四九城,分别回家看望一下长辈老人,然后准备和五年不见的卓越照个面,除了狠宰丫一嘴之外就是叙叙旧,算是我们没把丫忘了。

    另一件事就是按照老五给的地址去见见鬼眼张,算是认个门,以后求他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第二十一章 拜会鬼眼张() 
我和铁勇坐在槐树胡同外面的小馆子,甩开了膀子胡吃山喝,面前已经堆了高高一叠盘子,但是我俩朝嘴里塞羊肉片儿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老板,再来两盘。”铁勇每次听见门响回头去看,转过脸来的时候都加上这么一句。

    我俩吃了快半个小时,卓越那戴着黑框眼镜的脸才终于才门口出现,这孙子快速的在屋里扫瞜一遍,回来神来的时候在我俩身上稍稍一停,跟着丫居然一个转身蹭蹭就开跑!

    预料之中,这丫的运动神经一直不发达,我和铁勇跟着蹭就撵了出去,老板拎着菜刀追到门口破口大骂,一句话还没有吐个囫囵,我俩已经一左一右把这孙子押了回来。

    “这顿,我请!”卓越在明白自己处境的瞬间直接投降。

    我们仨这么多年不见了自然把酒言欢,卓越在经历了最初的挣扎后很快调整心态,又回到了当初任劳任怨替我付账的状态,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听完我和铁勇的下乡插队的苦难经历,卓越把他留在自己四九城的生活也告诉了我俩。

    当年卓越能够留在四九城,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丫正好遇到他爸从牛棚返回了工作岗位,所以给丫弄了个上大学的机会,于是乎这孙子就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读上了书,出来之后在市属博物院找了个工作不说,还在筒子楼分到了一套独立的房间。

    我和铁勇当晚就拎着啤酒和烤串住进了他家,看着这满屋子的书才记了起来,搞半天我们都忘记了这孙子原本的德行。

    卓越和我俩混一块时间长了,家里的情况我俩也是心里亮堂的很。这丫虽然和我俩都是发小,可是那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他爸是个堂堂的大学教授,妈是个著名的医生,整个家里属于完全的知识分子家庭。

    丫从小就受父母的影响,虽说在我俩的潜移默化和怂恿下学会了扔砖头掐架,但天生不是打架的料靠后天是补不起来的,每次打架只要发现对方比自己人多,总是先没了底气不说还随时先跑,这也成了铁勇牢牢拿捏的短处,动不动就拎出来嘲笑一番。卓越自己也觉得这是件很丢脸的事儿,谁提这事就跟谁急。

    最终,在离开了我和铁勇毁人不倦的熏陶之后,这丫终于没有继续朝着顽主进发,收胳膊敛腿儿听了他爸的话,把自己投身到了考古学这一伟大行业里去——所以当我们说要去拜会鬼眼张的时候,这丫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当夜就跑到馆长面前去请了个病假。

    “见鬼眼张这种传奇人物的机会我哪能放过啊,就算工作丢了都值!”

    当年的考古界内行很多,但能称得上大师的却寥寥可数,明面上的考古第一人是国家博物馆的徐弘鸣大师,正统喝洋墨水回国的专家,建立了中国考古的正规体系,弟子遍布东南亚各国;私底下的玩家和买卖人,更推崇的便是这位鬼眼张,说他‘带了三千年的记忆出生’,任何玩意儿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卓越既然进了这行,自然对这两位大师都非常神往,有机会怎么不激动?

    和那任职在明面上的徐弘鸣大师相比,鬼眼张更为神秘,就算行内也极少有人知道他的住所,如今年纪大些之后生意接得更少,平日往来的只有那寥寥可数的几位好友,旁人就算到了家门口也只有吃闭门羹的份儿——所以卓越抓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我们到底是怎么找到了成为鬼眼张座上宾的敲门砖。

    我和铁勇一脸得色,谁都没有吐露只言片语,让这孙子心头自己个儿熬头着,谁叫丫下午想赖掉这顿饭钱呢?

    就当惩罚了!

    根据老五提供的消息,鬼眼张隐居的地方在张家口附近。我们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坐最早一班车赶了过去,经过两次换车,中午时分已经来到了他所在的堡子里老街,也就是明清时候被称为‘华北第二商埠’的商业枢纽地。

    现在这里明显没有了当初的繁荣景象,来往的大多是供销社和出差办事的人,按照老五的说法,这里暗地里的买卖其实并不少,只不过分散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要想见到鬼眼张,我们首先得依照规矩去他徒弟大顺子的供销社送上拜帖,至于说见不见我们,那就只能看这帖子的分量了。

    我们随意在街上吃了顿特色的豆腐皮和圪渣饼,然后找到了地方,根本不用进去,已经看见了那坐在门口小方桌旁边喝茶的大顺子。秃顶、酒糟鼻、倒竖着的眉毛、右边脸颊十字形的伤疤,这相貌任谁见了也不会认错的。

    我们仨直接走了过去,也不见外,径直就把旁边的小凳子塞屁股下坐在了桌旁,大顺子抬眼在我们脸上依次瞅瞅,漫不经心的卖葱装愣:“几位,想买点什么啊?我这里什么都有,火柴肥皂线手套,水壶毛巾大罐头”“顺子哥,我们是老五介绍的,”我直接表明来意:“想从你这里走条道。”

    “哦?老五介绍的?”大顺子的眼睛朝我睖了一下:“走三关还是过门槛啊?”

    暗门子里‘走道’的意思很多,无论是想倒卖物件,还是想要请他帮忙掌眼,都一个说法。大顺子继承了鬼眼张的本事,平时大多是帮人掌眼看货,但也能帮忙联系买主。

    要是我们只是有货却没地方销,那么就叫做‘走三关’,生意成交了之后给他有五个点子的抽头;要是说我们只是帮忙掌眼个买卖,那就叫做‘过门槛’,成交的买卖有三个点抽头;没有买卖只看货辨成色,也叫‘过门槛’,完事儿以后按照东西的价值,同样给三个点抽头,只不过以后做买卖的时候他就能承认是帮忙掌过的货物,也算是变相出了张品质认证。

    我嘿嘿笑了几声,“都不是,我们找顺子哥的是想走大道,请个张爷的驾。”我从口袋里摸出个白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拜山帖子。”

    按照老五的话,这时候大顺子就该把东西接过去,看一眼之后评估够不够见鬼眼张的面儿,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东西递上去大顺子却不伸手,皱了皱眉头直接就回了:“对不住几位,师父最近发了话,想清净,多大的活儿都不沾手。你们几位请回吧。”

    他这一拒绝,我还没着急卓越先沉不住气了:“顺子哥,我们真是有要紧要见见张爷,能不能请你”“要紧事多了,”大顺子毫不客气:“师父既然发了话,那这事儿就没商量。你们该哪儿玩哪儿玩去,别突突着找事儿。”

    大顺子嗓门略略一提,旁边坐街边蹲根儿晒太阳的几位立刻围了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像是准备动手。我记得老五说过大顺子带着明眼,目的就是防止别人骚扰,所以立刻把那白布裹一抖搂,亮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环铁链子,亮锃锃明晃晃,看着没有任何的特别,只是豁口呈现出电线般的层叠色,很多种颜色逐一出现再融合,像是大炼钢时期的产物。

    大顺子的目光刚落在那上面,嘴里已经不由自主的‘咿’了一声,跟着生根般的挪不了窝但是我只是一亮,接着就把它重新包了回去,站起身:“走吧,别人不帮忙”

    “等等!”大顺子目光一直跟着这环链子挪动,见我收了才恍然醒悟:“你们想请我师父帮忙就是掌这眼?”他顿了下,猛然之间站了起来:“好,我今儿就帮你们给师父说一声,不过话说在前面,这东西等我师父看过之后,可得借我三天。”

    这些玩儿古董的,其实大多数都有个特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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