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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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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贫不贫,烦不烦那?怕重点不是重点的,就上七楼上自习去。不怕的就好好下棋。”黄芪喊。
  
  “四国”是一种四人游戏,一个人当裁判。实际上就是两副军棋合在一起下,需要自己画一个棋盘。他们这伙人,一学期能下烂两张棋盘。四个人分坐方桌的四边,坐对家的两个人一拨,合伙攻打另外两个人。“四国的最大好处是不用动太多脑筋,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胡乱骂人。下棋的人可以骂同伴合作不力,可以骂对手蠢笨不堪,裁判可以四个人一起骂:“吵什么吵?你们都是猪。”
  
  “厚朴,你一定要出来一个大子把他这个子敲掉!”杜仲大喊,他和厚朴打对家。
  
  “我得守营。”厚朴边说,边要把他的白司令放入行营。如果一个子放入行营,敌人就不能攻击这个子了。
  
  “龟,不许龟!。你一定要出来个大子替我当一下!你这个龟人!”杜仲喊。
  
  杜仲生得短小精悍,有一副和身材不相称的大嗓门。他上课打一个哈欠,全教室昏睡的人都能被吵醒。我们认为杜仲要是早生千年,可以在军中谋一份好职业。他可以当一个骂阵兵。穿一个小搭链,露出小肚皮,在两军阵前背诵对方主将的八辈祖宗,骂的时候,肚脐眼一凹一凸的。骂得敌人心烦气燥,冒然出击,被我军一网打尽。杜仲如果不被敌人第一排箭射死,就会立头功一件。
  
  “我想我还是守营好。”厚朴说。
  
  “龟人!”
  
  “我要守营。”
  
  “龟人!”
  
  “我真的要守营了。”
  
  “龟人!”
  
  “我可以守营吗?”厚朴不那么肯定了。
  
  杜仲看见我在怪笑,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明白了。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好吧,你就手淫吧。”
  

第十章:我肮脏的右手(一)
我很快又见到了柳青。她在一天早上六点狂敲我宿舍的门,告诉我,有人暗算了她,她着了道,她要打胎。
  
  早上六点是我睡得正美的时候。这座楼,晚上不熄灯,要看的书多,大家通常一、两点才睡觉。早上六点到八点,是觉儿最补人的时候。中间有人搅梦,必然会被骂娘的。八点第一节课,教室就在楼上,十分钟洗漱,下了第一节课再吃早点,正好。大家都这么想,八点前的十分钟,洗漱间人满为患。洗漱间一共三间屋子,锅炉房、水房、厕所。洗脸的水房在厕所对面,洗漱的人揉着没睡够的眼睛,把脸盆扔在水房的水池中间,放了水,先到厕所小便,小便完,脸盆里的水也满了,可以用了。水房找不到放脸盆的人,索性一手端了盆,一手按了“晨僵”的小弟弟先去小便。小便池只能并排站四个人,站多了,就有被挤下去的危险。找到位置的人,四人一排,一起用力,积累了一夜了,声音嘹亮,波澜壮阔;我在池子下面等位置的时候,常常羡慕地觉得池子上的人,仿佛西部电影里的牛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之后,几个人牵了小弟弟出来,合力将烤肉的篝火浇灭,然后抖一抖,斜眼望一望,正西风残照,于是上马绝尘而去。
  
  那些在小便池找不找位置的人,一脚踢开大便池的门,把大便池就当小便池用了,手使劲按住了,也溅不到哪去。黄芪有一册名为《我肮脏的右手》的诗集,风格后现代,结构开放。诗作多描写日常生活,微言大义。其中一首《位置》就讲述了宿舍厕所早上的这种情景:
  
  当我站在小便池的时候
  
  有人已经在大便池先尿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小便池上的窗户里有座紫色的禁城
  
  大便池,黄漆木门,每学期末重新漆一次,将积累了一学期的厕所文学遮盖住。黄芪每次期末考试完,都会抢在油漆工人粉刷木门之前,将木门上面的内容抄录了。他说这些是少有的纯粹文字,绝少雕饰和冗笔,充满性灵。黄芪其他的收录还包括明清时调,解放初期北京某肉联厂党委书记十三年的日记,文革中他表叔的数十封情书,九十年代广西某土娼四年的流水账等等。我知道黄芪的酒量,两瓶啤酒下肚,他肚子里的诗人便被激活;那个诗人讲岁月如水流过,没有任何痕迹,他只好收集纯粹的文字,仿佛把一片黄栌叶子夹进书里。黄芪的一大遗憾是不能自由出入女生厕所,不能在学期末将那些木门上的内容也抄录存档。黄芪从油漆工人每次也漆女厕所门的事实推理,女厕所木门上也一定有值得保留的内容。他和我们争论,学医的应该有自由出入厕所的特权,就象男医生也可以进行妇科检查;我们说除了他没有其他学医的需要这种权力,从理论上讲,只有负责烧开水的胡大爷和打扫厕所的清洁工才有自由出入两性厕所的权力。黄芪在和娟好之前,曾经认真考虑过和一个护理系的女生谈朋友。那个女生住我们楼下,当然有出入女厕所的权力。我们曾经认真怀疑过黄芪谈朋友的动机。
  
  大便池的黄漆木门双向开,本来有门栓,用久了,都不管用了。早上八点前十分钟里,如果谁一定要凑热闹大便,他一定要用一只手用力把住门,否则面对面,挺尴尬的。早上刚起来,人的力气都大,门很难把住,所以大家都调节了生物周期,把大便的时间错开这段时间。只有厚朴例外。他反对改变任何自然规律,坚持在厕所最忙的时候,占据一个大便池。为了避免面对面,他动了脑筋,他面冲里,屁股冲门;任凭木门开合,厚朴眼不见心不知,巍然不动。杜仲有一天晚上看武侠小说看到早上四点,八点挣扎着起来,闭着眼睛,端了脸盆,一脚踢开一个大便池,看也不看,掏了小弟弟就射。厚朴当时屁股冲外,就在那个大便池里面。
  
  我昨天晚上睡得很晚,把那个老外带来的那本Philip Roth的小说一气念完了。书里讲一个病人接受心理治疗,他躺在椅子上,心理医生躲在他身后,他开始唠叨,唠叨了三百多页,还没唠叨完关于他手淫的种种。他唠叨不完。这样重大的题目至少还需要十部类似的小说。我做了个梦,梦里安排一部小说的结构。那是一部关于手淫的小说。一个动作,让男人自己获得应该只有女人才能给予的快感,而这种快感和纯粹由女人给予的快感又不尽相同,如何用情节表现这种异同?厚朴小声嘟囔,没有手淫,这楼里不知道要多疯掉多少人,可是一星期多少次手淫合适?多少算过度?我被科普文章吓着了,真的可怕呀!他们说手淫会让记忆力减退,会影响将来的性能力,会影响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让我变成一个不良少年;他们做过相关实验吗?是随机双盲的吗?我要看实验记录。黄芪安静地走过来,递给我一卷诗集,是那册《我肮脏的右手》,他翻开第一页,是一首叫《我肮脏的右手》的诗,我读了两遍,发现是讲手淫的:
  
  梦里第一次下雨
  
  天空飞舞你的身子
  
  我扒开泥土
  
  种下我的种子
  
  多少年了
  
  你不知道的种子没有长出我的身子
  
  我肮脏的右手是天空中飞舞的无法触摸的你的身子
  
  胡大爷开始喊叫,过度!过度!过度!声音越来越大。我忽然清醒了。胡大爷在狂敲我宿舍的门,高声喊着:“秋水,秋水,你姐姐找你,你们家出事了。”我提了裤子窜了出门,于是第二次见到了柳青。
  柳青站在门口,穿着另外一身黑色的套装,头发盘了,有些乱,口红涂得也不很仔细。她站在楼道里,周围挂的满是晾着的衣服。厚朴那条巨大的内裤,竹子衣架撑了,绿底黄点,象一面非洲某国国旗似的悬挂在她身后。厚朴的内裤都是有年头的。对于内裤,厚朴不讲更新换代,只讲自然耗损,除非丢了或是烂到挡不住龟头,绝对不扔。时间长了,不黄不绿不蓝不白,颜色难辨。厚朴说将来他的博物馆建成了,送一条内裤去展览,表明他艰苦朴素的作风,象老革命似的。我们说革命少年们肯定会把那条内裤当成革命老人厚朴第一次梦遗的遗物。柳青站在厚朴的裤头前,周围是晾晒着的军绿裤、水洗裤、牛仔裤,我闻见“沙丘”香水的气味,忽然觉得柳青站在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胡大爷抢在前面,只穿了裤头和背心,裤头象领导人似的一直提到腋窝,背心上印着“劳动模范”四个红字,遮不住他硕大的肚子。“秋水,你姐姐找你,你们家出事了。你有几个姐姐呀?”
  
  “行,大爷,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天凉,别冻着。”我看胡大爷汲着拖鞋走回传达室,回头对柳青说:“给我半分钟,我马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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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我肮脏的右手(二)
我胡乱穿上衣服,从门后钉子上挂的白大衣里随便抓了一件,出门拉了柳青往楼下走。天还没亮,挺凉。我们穿过摆满试剂柜和各式冰箱的楼道,楼道里一股老鼠饲料的味道。我的右手轻轻拥了柳青,指示楼梯的方向,她一句话不说,我也没问,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抖。
  
  “冷?”
  
  “可能吧。”
  
  我把夹克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还在抖,本来就瘦,现在人显得更小,仿佛淋了雨的鸟。
  
  “你不冷?”
  
  “我有白大衣。这东西太脏了,我穿好了。我以前一直以为白大衣最干净了,白衣护士最温柔了。其实,我错得不能再错了。没有比白大衣更脏的衣服了。”
  
  “那白衣护士哪?“柳青恢复了些常态。
  
  “没实际上过,不太清楚。但是上过的同志们都说,绝对属于剽悍一类。想想也对,要是个好护士,温柔都在白天用在病人身上了,到了晚上没什么会剩在老公身上,护士也是人呀。就象大厨做了一天的饭,晚上回家,只想用炸酱面兑付老婆孩子。要是个恶护士,对付你和病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不如找个杀猪的,也穿白大衣。”
  
  “你好象总能说出很多着三不着两的话来。没人劝过你要嘴上积德?”
  
  “不少人咒我会死在这张嘴上,说我一生坎坷,多半会被人骟掉,一定会死在嘴上。开始挺害怕的。但是想通了,也就好了。被骟了,可以当圣人,写《圣经》或《史记》。死在嘴上,比死在床上强。”
  
  我们走出楼门口,一股冷风吹过来,鼠食的味道去了很多,柳青打了个冷颤。我看见她那辆欧宝车停在院子里,就管柳青要了钥匙,开了门拉她上去。我裤兜里正好有半包骆驼烟,前天顺我哥哥的。我点了一棵递给柳青,又给自己点了一棵。柳青一口一顿地把那棵烟抽了,烟灰掸进车里的烟缸。她嘴的形状挺好看,掐死的烟蒂上印了一圈淡淡的口红印。车里充满烟雾,渐渐暖和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我家出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住哪间屋子。我总不能跟大爷说,我来找秋大夫打胎。”
  
  “怎么回事?别着急。从头讲,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我上了个当,我想,这回我肯定怀孕了,我不能要这个东西,我要打掉它。”
  
  “你怎么肯定是怀孕?好些小女孩认为被男生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就能怀上孩子,抱一抱能怀上双胞胎,亲一亲,怀上的双胞胎是一男一女。别自己吓着自己。”
  
  我想起中国糟糕的生理卫生教育。生理卫生课上第十二章,真正讲男女的时候,学校勒令男生、女生分开。女生去食堂,男生去操场。男生站在大操场,生理卫生老师是个大妈,她在领操台上扯着脖子对着麦克风喊,三里外都听得见。大妈老师一喊,周围楼的老太太、老头都抱着孙子、孙女跑到阳台上看热闹,大妈老师喊的声音更大了。大妈老师问我们男生是不是最近睡觉的时候偶尔发现内裤湿了,但是又不是尿床。大妈老师问我们知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有没有恐惧感。大妈老师说这种事情对身体很不好,让我们晚上做完功课,趁着累,赶快睡觉,不能念坏书,看坏画,想同桌女同学。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太频繁,家庭条件好的,可以在睡觉之前喝一杯温牛奶;家庭条件不好的,可以在下课后找她或是班主任谈话,端正思想。周围楼上有个老头,可能是想起了从前练的山东快书,敲着他家阳台上的脸盆就说开了,声若洪钟,一听就是专业,我们隔着老远,听得真真的。“啷里咯啷,啷里咯啷,闲言碎语不要讲,单表一表好汉武二郎。武二郎本领强,啷里咯啷,啷里咯啷。这一日,武二郎提棍上山岗,忽觉裤裆热得慌,咋了?尿了。”我们一起哄笑着答茬:“不对,是梦遗了。”女生怎么教的,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们难免有可笑的常识性错误概念。
  
  “我怎么算,也算不上女生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柳青沉下脸,眼角便泛出细纹来。
  
  “到底怎么回事?”
  
  “我认识一个男的。我认识他很久了。我有时候和他睡觉,也很久了。我其实不该跟你讲这些,我其实根本就不应该来找你,我有一些挺熟的医生朋友。要不,我走了,不好意思,吵你睡觉了。”
  
  “反正我的觉儿也醒了,你的事还是和我说吧,你不用耽心会把我变坏,好人变不了坏人。找熟人有找熟人的麻烦,有些事情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吧。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除了你叫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这样比较好。”
  
  “也好。我和那个人很久,从来没出过事。他是一个很小心的人,狡兔三窟,他有六窟。我从来不用督促他,他自己就有三重避孕手段,真象你说的,他的小心给我种感觉,好象我那么敏感,他看我一眼,我就能怀上似的。而且我们次数也不多,他很爱惜身体,不抽烟不喝酒,做之前要喝汤喝药,之后要打坐,弄得神神鬼鬼的。”
  
  “一滴精,十滴血。干一次跟义务献次血似的。”
  
  “别开我玩笑了,我烦着呢。总之,日子长了,我没有任何警惕了。昨天,他打电话来,说他升处长了。是个很好的位置,官听起来可能不大,但是有很多实权。他盼这个位置盼了很久了。被他惦记,不是什么好事。他当副处长的时候,有一阵子,我觉得他雇人杀了那个处长的心都有了。”
  
  “我怎么听着,觉着你一直和一个奸臣混在一起。”
  
  “可能吧。人在江湖,说这些,你可能还不明白。我其实不该和你说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很亲切,可能你不是什么好人。”
  
  “姐姐,说什么呐。”
  
  “反正我和他呆了很久,一点没担心会出什么事。和他呆的好处就是,所有的心,他都担着,加倍担着。但是,昨天,他来我那儿的时候,已经喝多了。一嘴酒气,酒就顶在嗓子下面,打个嗝就能泛出来,他一个劲儿嚷嚷,说他没醉。我从来没见过他喝醉过。他喝一口酒就上脸,但是喝一斤白酒都不会倒。他靠这点,蒙过好些人,先说喝不了酒,过敏,等别人喝差不多了,他就开始灌该灌的人。昨天他肯定醉了,他骂天骂地骂自己,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委屈,说要干件出格的事,然后就把自己的裤子脱了。他接着骂自己委屈,说他真心喜欢我,三年来第一次。”
  
  “那不挺好的吗?正好收了他,找个实权处长当老公也不错呀。你干烦了还可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反正也处三年了,睡也睡习惯了。”我忽然感觉和柳青讨论这个问题,心里有些别扭。
  
  “他儿子已经三岁了。”
   。。

第十章:我肮脏的右手(三)
我没敢接话,想起柳青刚说的“人在江湖”。
  
  “他喝醉了。我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射在里面了。我知道这样一次不一定怀上,但是我肯定我怀上了。我挺迷信。他憋了那么久,再奇怪的事在他身上也不奇怪了。他也是那么想的。刚射完,他酒就醒了,跑到厕所吐了半天,回来坐在沙发上直了眼发呆。他说怎么样也不能让那东西生出来,他说花再多钱都行。我说钱我有,有的是。我也想吐。我问他我要是偏要生呐,你是不是杀了我的心都有。他没说话,眼睛瞪得象包子似的。好象真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慌。我跟他讲,我没那么痴情,已经够恶心的了,我不会再给自己添恶心。他没说话走了。我想了想,就来找你来了。你看能不能帮我。”
  
  “昨天晚上的事?”
  
  “四个小时前的事。”
  
  我心里有了底。“没事。肯定没事的。”
  
  “你不能低估那个家伙。低估他的人都倒了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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