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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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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云雀黄莺,高低脆柔,丽声萦绕,李肆是由楞转懵。定睛再看,乖乖,这三个姑娘,大的十六七岁,小的不过十二三岁,个个花容月貌。大的亮丽,小的纯涩,单个拿出来都要让人两眼一亮,三个凑一起,李肆眼睛顿时花了。
“我还有五个未嫁的女儿,这三个年纪合适,虽然本事比九秀差了不少,可若你觉得她还缺风姿,尽管再挑一个。听说你身边也有个异洋小女,瞧我那十一秀……”
安金枝说到这,中间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晕红着脸,朝李肆再深深一福,仔细一看,居然是个褐发碧眼的混血儿。
“是我收的葡萄牙女奴所生,你若满意,径直收去陪着九秀。”
安金枝说到这,李肆不得不出声了,这安合官,到底是作洋行卖玻璃,还是在批发女儿呢?他可算是见识了这个时代的豪商到底有多豪气了。
“安爷子,您可把我瞧得太重了,小子事业初成,可当不得这样的盛待。”
李肆一边客套着一边想,这安金枝一生最大的成就该不是赚银子,而是生女儿,算算他居然有了十几个女儿!?算算十二房如夫人的女儿,都有十六七岁了,如今他不该得有个二三十房小妾!?
“盛待?不不……李肆啊,就算这三个你全都收走,四个女儿才换你这一个女婿,我都甘愿。”
安金枝呵呵笑道,李肆也只是跟着呵呵傻笑,真有这么豪爽,就不至于之前还用帐房丫头冒充亲女了。
“这真不是玩笑,李肆。若你之前径直收下小凤,我对你的玻璃行就没太大期待了。你这般谨慎,就说明你手里掌着货真价实的东西,我当然可以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你。”
说到这,李肆正以为安金枝要步入正题,他又把话题转开了。
“不过呢,我瞧你还没怎么学会做商人。”
安金枝挥手,三个女儿款款退下。
“商人之道,在于做人。”
这名言后世用烂了,李肆哦哦敷衍着点头。
“做人的意思呢,就是多生女儿……”
接着真把李肆雷住了,好半晌清醒过来,越品反而越觉很有内涵。
“所以呢,你也得多纳女人多生养。咱们商人,上靠天,下靠地,左靠官府右靠银货,可这些都不牢靠,靠的还是……”
安金枝肥硕手指一比,指住了自己的裤裆。
“这命根子。”
前言后语在李肆脑子里转了一圈,顿时一脸的啼笑皆非,这是把自己也当作命根子了。
“安爷子,原来你对这洋行的前程,还不是有十分把握啊。”
李肆开口,安金枝愣住,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抽着凉气,将那手翻了上来,食指收起,大拇指翘上。
“好小子,瞅得通透。”
安金枝正色,那肥肉堆迭的面孔多了几分沧桑,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外人都道这洋行光鲜,每日白银出入万两不止,我之前还瞅着眼热,被管大人一撮合,就在安合堂外另设行号,接下了这洋货行之事。这半年多生意做下来,银子是大把大把上手,可越做越惊心。”
他苦笑摇头:“谁曾想到,这洋行就是给官老爷放钱的框。去年福建许家许乐官,因为茶叶生意没对上缝,亏了二十多万两,可年底还要给督抚监督照份纳钱,承揽的税银更是一两都不能少。原本还能周转着应付的生意顿时垮了,人也入了监,一大家子老小眼瞅着还在云端上过日子,转瞬就跌进了泥潭。”
安金枝说到的就是洋行性质,这洋行依靠清廷授予的特权做垄断转口贸易,除开官面和内外客户的关系,靠的就是资本,而流转生意从来都是一分钱做三分事。
洋行的具体运营是将洋人的货物尽数买下,负责发卖给内地商人,同时从内地商人那买到洋人要的货物。此外还要承揽关税、上供皇室的诸项“贡差”,至于对官府的打点,更是大头,这之间有什么天灾人祸,资金链跟不上,那就等着破产。
当然,也正依仗着垄断特权,行商也个个是暴发户。广州十三行的代表人物,怡和行伍浩官伍秉鉴,能坐拥两千六百万两白银的家产,靠的无非就是垄断。
但对清廷来说,这就是个猪圈,养肥了就杀。接近两百年间,洋行商人绝少有历二代而继的常青事业,即便是伍秉鉴,在世之时,他的怡和行也被清廷榨干。
“这更是个神仙地,十年前,内务府的某个大人物,原本在北方作盐务,后来生意砸了,从当时的太子爷那买到了独揽洋货买卖的生意,顿时让广州的洋行垮了大半。后来还是林陈何安几家行商买通了总督和海关监督,跟着英吉利商人一起用力,这才顶住了那位皇商。哦,那个安,正是我安家的远房叔伯。现在么,这洋行成了各路神仙的香饽饽,谁都要伸手,我可不就是管大人牵进来的一只手么。”
“所以啊……”
安金枝把话题兜了回来。
“我安家是琉璃匠人起家,靠琉璃做大了事业,这是根。就算洋行败了,我还有根在,总能护得周全。李肆,你手上可就握着我的根,让我怎么能不盛待呢?”
安金枝投过来的目光真诚而炽热,李肆暗道对这金闪闪真是低估了。这年头能认识到实业才是根的人可真不多。可惜商贸的环境都如此恶劣,更不用说目前还必须依托于商贸环境的实业,安金枝对实业的态度,也就是当作一株续命草。
“要保命,这玻璃就是根,可要让事业枝繁叶茂,靠的就是……男人的命根。”
接着安金枝又转到女儿身上,听到他嫁出去的女儿全都在达官贵人府里,而且都还不是什么正房,李肆唯有一声感叹。能逼得这金闪闪鞠躬尽瘁,日夜做人,求的就是个安稳的环境。他的女儿,可是赤裸裸的交易砝码,这让李肆对安九秀的心性了悟得更深了一层。
之后的谈话就深入到了实际。安金枝很坦诚,向李肆交了不少底。他的玻璃料不少都是走私来的,和洋人打交道的经验也由此而来,这才让他有了插足洋行的本钱。而目前的广州洋行,龙蛇混杂,规矩混乱,行商们正有谋变之意。
“去年洋船入黄埔有二十来条,来的船既有英吉利,也有佛朗机,还有荷兰,几国都相安无事,看来是联手走了这商路。细小杂物不论,毛绒织物、铅、羽纱是报关的大宗货物。出口的都是生丝、绢绸、瓷器和茶、糖、锡等等,每船来时,视关系和国别,由一家或者几家洋行包揽一船货物,因为背后各自牵着各路神仙,经常搅出难平的纷争。不仅行商困苦,洋人也很烦恼。”
从安金枝这里摸到了眼下广州洋行的大致情况,李肆心里有了底。目前阶段,广州洋行还没进入到以公行为主体,也就是后世所谓“广州十三行”的稳定外贸体制,很多事务流程,利益分配都还处在磨合阶段,正有他浑水摸鱼的机会。可听安金枝的介绍,各路神仙目前也插手颇深,而且洋行去年的总贸易额,李肆估计应该在一千万到三千万两白银之间,从澳门到黄埔这小小一段,银流如此粗壮,他要插手,实力还太弱,只能放在后一阶段的规划中。
“那么,安爷子,咱们就先安心赚这海内的银子吧。”
李肆微笑着对安金枝说。
等到李肆离开,安金枝发呆良久,直到安六出声才惊醒。
“把十一秀送过去吧,记得别提任何要求,他的条件也都一并允了,赶紧出银子出人,把粤璃堂弄起来。”
安金枝沉声说着,安六很是吃惊。
“九小姐都还没……又把十一小姐送去?他可没让一点步呢。”
安金枝摇头。
“他不是商人,此番来也不是跟我谈判的。”
深深吸气,安金枝看天,嘴角微微翘起。
“玻璃,不过是小事一桩。这小子,视野如此深如此广,真不知有何等心志。他对洋行很是上心,可脚步却落在实地上,我瞧他……以后或许要将黄埔当作十四甫码头,重演北江故事。十八岁啊,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琢磨怎么吹玻璃呢。”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话,如果李肆还在这,绝对要打一趔趄。
“我决定了,把我的一部分根子扎在他身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事业和人生的大跃进
广州城东关外,山脚下的一处土院,范晋忐忑片刻,终于伸手敲门。
“阿晋!”
“晋仔!”
“哥哥!”
老父老母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还有十三四岁的小妹,一家人都是泪眼婆娑。
“爹!娘!孩儿不孝,这一年多都不能侍奉在你们身边……”
范晋跪地哭着,只觉一年多的忧惧终于消散无影。
“孩儿不是托人送回了银子吗?爹娘你们,还有小莲,怎么都还是这般气色?”
“祸事虽然过了,难保还有下次啊,那些银子都得收着,咱们穷苦人,应付着就能过了。”
“哎……娘啊,孩儿如今可不一样了,怕全给了你们惹来祸患。孩儿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呢,吃好穿好,别老往地下埋。”
“那可不成,就算不防着祸事,你的婚事也得备着。咱们虽然没在广州城里,可也不算乡下,婚嫁怎也不能让以后的亲家说道。”
“爹,孩儿还有大前程,这些小事就别担心了。”
“是啊,哥哥是要中举的!我就知道!”
一家人絮絮叨叨地念着,携手进了院子。
广州城西上九甫的某处院子里,李肆也在说着回家的事。
“金铃,回去看看盘石玉,然后把银铃带回连南吧,估计你以后也没什么时间去那了。”
盘金铃正因他一月多后又来了广州而喜悦不已,却又强压着不在脸上表露,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黯。是啊,盘银铃也该叶落归根了,然后……自己呢,她家连带在东关的麻风善堂早已被乡邻当作不祥之处给焚了。
接着她又振作起来,李肆让她在这西关荒僻之处重建善堂,此生已经无憾。盘银铃可以叶落归根,她也早将眼前这个年纪小了他三四岁的男人当作了她的根,只恨……
叮咚的喧闹声打乱了她的思绪,院子外,砖瓦匠们正在忙碌地推墙平地。眼下这处庄院,连带附近的几顷地皮屋舍都被李肆买了下来,未来这里将会立起一桩这个时代还未有过的全新产业。
之前跟安金枝详谈之后,李肆对海贸之事更有了清晰的了解。海贸就直接在朝堂眼皮子底下,也是广州各路神仙的金饭碗,如同安金枝一样,每家行商背后都有背景,全不是省油的灯。不是靠着掌握了玻璃技术,李肆跟安合堂还难有交集,这趟浑水,还不是他目前能搅的。
之前靠着前世印象,李肆早有判断,如今从安金枝那得到了一手资料,更坚定了他“攘外必先安内”的决心。
而这内自然还是那人财军三件事,财已上了轨道,军已有了规划,可人却不见太大的起色。眼见船行已经在广州立足,李肆就决定,开始铺垫人里那“人心”一事。
“瞧你这大把银子洒的,真是没地方用了吗?”
听到外面喧闹的响声,盘金铃随口抱怨了一句,她只当是为日后李肆来此居住修建屋舍,下意识地就代入到某个角色,为李肆的腰包心痛不已。
“医院,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医院,还有一座医学院,金铃,两个院长你可都得担着。”
这就是李肆的规划,要得人心,就从医药上作起,而这桩事业,就寄托在盘金铃身上了。
早前在照管李庄的药局时,盘金铃就从李肆那知道了所谓的“医院”是怎么回事,药局还只是个小小的雏形。听到这话,她人一下呆住,手捂胸口,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四……四哥儿,你这是……”
接着她死死抓着手上的东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最早李肆在英德给了她一座善堂,让她收拢之前的病友,现在又在广州重建善堂,她已觉粉身碎骨都难以回报。现在李肆居然还让她继承家业,将这医事发扬光大,她再难找到言语来表述自己的感恩之心。
“这可不是为你,是为善心。”
李肆心说,还为的是人心。
喘了好一阵气,盘金铃平复下来,被激动和喜悦裹着,她也有了心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道:“你就不怕皇帝见了稀奇,把人都招进宫里去?”
李肆点头:“先只管外科,让大家只当这里是治跌打损伤之处,具体的注意事项,我马上给你写章程。”
他也担心这个,所以要严格限定这医院的业务范围,特别是不能涉足内科。否则在这理学跟中医厮缠一处的时代,即便招不来康熙老儿的瞩目,也足以引发士人和杏林的汹汹讨伐。这座医院的真正作用,除了以慈善聚人心之外,还有着多重目的,包括培训军医和搭建现代医学骨架。
拿起信笺,看着李肆那少有的毛笔字,将一件件事情交代得细致而有条理,盘金铃滴滴泪珠落下,眼见要染了墨迹,低呼着赶紧挪开,原本压下的心绪又翻腾起来,嘴里只道:“四……哥儿,这该让我怎么回报?”
喜泪盈盈,低低的呢喃由她那嗓音送出,一股坚石也要化开的温婉浸满了李肆心田。之前段宏时的那句话骤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让李肆呼吸粗浊起来,瞅住盘金铃的目光也热了几分,“要不以身相许?”几个字已经溜到了舌头尖上。
盘金铃侧着身,低着头,不敢动了分毫,李肆这异状,细腻的她早已察觉,一股股荡漾在心底推送着,汇作一个喊声:“转过去!迎上他的眼睛!跟他说……”
说什么……说以身酬报他的大恩吗?估计他只会微微一笑,笑自己太轻贱他的善心。可他怎么知道,自己想报他的,何止是恩,何止是身,根本就是心呢……
心绪渐渐被或甜或酸的杂乱线头噬咬,等盘金铃警觉回神时,李肆已经目光清澈,吐息自然了。
“万一人家本无那心思,可念着报恩,强自逢迎呢?再说了,正在头疼怎么处置安九秀,才能不伤到三娘和关蒄,自己可真是贪婪啊。”
李肆责备着自己的贪心,敷衍几句后,赶赴下一个工作地,留下盘金铃呆呆地悔恨着自己的怯懦。
广州外西关那处滩涂地也是人来人往,正在修筑堤坝,搭造栈桥,彭先仲也在暗责着自己胆子太小。
“真要建那么大!?”
之前得了李肆的吩咐,他以为自己圈了二三十顷地已经算大的了,可没想到李肆手臂伸展,将周围上百顷的地都包了进来。这可不是英德,而是广州,纵然是无主荒地,也要花上几千乃至上万两银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人的荒地,那就是官府的。
“先圈起来再说,账目上的处理,仿照标准流程,从广州本地人户身上走,再以绝卖方式,籍档转到英德那边,记在青田公司人户身上。”
李肆心想,等日后这里兴旺起来,光卖地就能赚翻了。
“别把屋子直接修在码头后,必须空出一大片地方,仓库也别靠那么近,相互隔开,用石头建底,青灰砖作墙,杜绝火灾。这图纸不行,让李庄的砖瓦行过来重新做。”
接着他否了广州本地砖瓦匠的图纸,一番布置让彭先仲两眼发直,弄出来的这码头,几乎能跟黄埔那边的洋行码头相比了。不,甚至还要豪奢,李肆该不是想着把所有从广东米价风波上赚的银子,全都投进来吧。
“这就是天梯,要造天梯,就得大跃进……”
李肆双手叉腰,这处将被命名为“青浦”的所在,将是他的下一个丹田。既然广州各路神仙认了他这船行的“壳”,他就得将这个壳的价值最大化利用。
再跟已经赶过来的船行筹备团队,包括之前负责浛洸钞关的向案头和负责商行的小谢等人碰面,作了加快进度的交代,李肆就带着盘金铃回了英德。
回去的路上,李肆有些神思不属,原本还有心找机会的盘金铃也沉静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忍耐和等待,只是偶尔好奇,李肆为什么会看着江水,一会笑一会皱眉,显得有些……彷徨难安。
除了事业上的大跃进,李肆被安金枝的一番话给提醒了,之前段宏时说的那句“盘金铃可做大房”也一直在他心头绕着,倒不是还对盘金铃有什么念想,而是……他的人生,似乎也到了该来一次大跃进的要紧关头。
回到李庄,一眼就瞅见了正骑着西洋骏马在庄子外撒欢的严三娘。对着飞身下马,姿态无比曼妙的少女,李肆深呼吸,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你……你还没吃饭吧?”
少女正因剧烈运动而面如桃花,被那三个字击中,脸颊更是酡红一片,脑子也迷糊了,出口的是这么一句话。
还好没说什么刷没刷牙,这反应还在李肆的预料之中,他径直牵住了少女的双手,口齿清晰地再说了一遍。
“嫁给我,三娘。”
严三娘眼波荡动,吐息难平,眼见就要点头了,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光一黯,咬着樱唇偏开了头。
“我是为造反而来的,不是……不是为了那事……”
少女挣开他的手,飞身上马,喝啊一声,马儿嘶鸣,飞驰而出,荡起滚滚一道烟尘。
“人生的大跃进……失败。”
李肆叹气,可沮丧却转瞬消散,那么就专心在事业的大跃进上吧。
“三娘,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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