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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成城-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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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都要受伤。所以当男友拿着戒指跪下的时候,她脑中也只闪过一个想法—一她已经太
  累了。
  他们先拍了一组婚纱照,然后准备登记结婚。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
  择或许并不是正确的。她—直坚信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终成正果的神圣仪式,而非不快
  乐之人用以逃离悲伤的道路。如果—个人不开心,那结婚也不会令这个人开心起来。李
  展松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在他们拍照的阶段,除非摄影师要求,他脸上鲜有笑容。这
  样的反应让她想到了那部名为《巴塞罗那的时廊》的电影。这个联想令她感到了恐惧,
  同时陷入了矛盾。因为她不知道,李展松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佐伯南。
  就在这个时段,李言亲自来找她谈话了。他说:“雅莉,我一直很欣赏你,而且非常
  open…minded;所以即便我太太让我停掉你们俩的所有通告,或是把你冷藏,我都没有答
  应。我也不会为了她放弃我旗下最有价值的女演员。所以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用任何手
  段去控制你们的关系。但我也必须告诉你,我的工作性质让阿松从小就缺少父爱,他和
  我的关系表面看上去不错,实际上是很陌生的。他很依赖他的母亲,也很听她的话。她
  就这一个儿子,所以对未来儿媳妇的挑剔程度到了你无法想象的程度。如果你要和阿松
  在一起,他们以后会连母子都做不成。在决定和他结婚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你是真的
  爱他么?你的爱是否足以补偿他为你所做的一切牺牲?”
  终于她知道了,他们确实都只是在逃避。他用结婚来冲淡和母亲绝交的痛苦,她则是
  用他来逃避顾希城对自己造成的伤窖——这样的婚姻,会幸福么?
  都说恋爱是一种习惯,当一个人失恋以后,总是会凭借本能去寻找另—个人来弥补这
  个空缺。新的激情会让你误以为自己已经走出过去,事实是你只不过是把这个人当成上
  —个人重新爱了一遍。然而,在一起以后,这两个人之间的差异会越来越明显,让你觉
  得越来越不适应。直到这时你才会恍然大悟,自己从来都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过
  ——在经历—段漫长而真诚的爱情过后,没有人可以立即抽身而出。只有让自己保持单
  身,一个人承受身边少一个人的寂寞,重新适应了单身的生活,才有资格与另一个人重
  新展开新的故事。
  令她意外的是,李展松比她想的要成熟,抑或说,他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与他促
  膝长谈一个通宵之后.他抱着她哭了。那之后没多久,他便去了美国。而她也调整了心
  态,打算让自己暂时保持单身,重新坚强起来,重新开始生活,直到Mr。 Righr出现。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Mr.Right,反而在伤未痊愈的情况下等来了那个伤她最深的男人
  。更可怕的是,她重新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把李展松送走了以后,她开始不可遏制地想念顾希城。她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小房间里
  ,无数次拿起手机想要发短信给他,但每次看到两人几个小时前的短信记录,她又会莫
  名泄气地把手机扔到房间的角落,然后呆坐在床头浪费时间。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究竟要
  持续多久。这个晚上她睡得很晚。
  她并不知道他看见了李展松的到来,所以不知道他也曾试图发短信给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完全没有出现。她绝不可能主动联系他,但他消失后,她除了心
  烦意乱什么也不能做。他大概是回西班牙忙工作了吧——她如此安慰自己。而她可以撒
  谎,气候却不能。它就好像是会随着她的心情变化而变化一样,连续几日里温度降低了
  近10°C,大雨倾盆下了两天两夜。这样的天气在夏天很少见,乌云凝重而杂乱,如同黑
  色的纱悬在夜空下,乍然望去就像是一张向四面扩散的蜘蛛网,即将在下一刻网住城市
  里的每一栋楼房,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庸庸碌碌的行人。
  这个雨夜,她在片场赶拍新电影,因为大家都疲惫不堪,导演决定让他们休息半个小
  时,吃点夜宵。她拿着盒饭坐在一个平房的台阶上,看着雨水犹如房檐的泪珠般滑落。
  好像有了雨水的衬托,天显得更黑了。他们在郊外几乎完全看不到灯光,呈现在视野中
  的只有远处漆黑的房屋群落,被涟漪闪烁的河水截断,凹凸不平地蔓延到视野之外。除
  了片场微弱的灯光,她好像看不到一点明亮。从这里只能隐约看见极远处的城市灯光,
  隐约勾勒出了黑暗中高大的建筑群轮廓。但是,它们在雨帘中也变得模摸糊糊。潮湿冰
  冷的空气摩擦着皮肤,青草被雨洗出了一丝腥气。在密集而脆弱的雨声中,突然响起的
  手机铃声把她吓了—跳,导致她接电话时也没注意看来电显示的名字。
  “喂。”
  听见这个声音,她几乎要惊呼起来,但还是按捺住情绪只说出了两个字:“希城……
  ”
  “我只问你一句话。”
  尽管下着大雨,他说的每一个字还是如此清晰。彷佛猜到他会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
  心跳声逐渐变快,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变得愈来愈冰凉。在等待他说下—句话的过程中,
  她坐立了两三次,害怕得几乎要把电话挂断,但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没有感情—样冷漠地说道:“你还爱我吗?”
  “……你在说些什么啊。”她反应很迅速,像是把答案背出来一样,但从说出这句话
  到之后的很长时间,她都只能听见自己的耳膜在突突地跳着.脑部神经紧张到完全无法思考。
  “回答我。”他命令道。
  “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说……我现在还在片场,没时间……”
  “有时间解释,就没时间回答是或不是么?”
  雨声是沙哑的,和他的声音混在一起,就像上个世纪的电台广播,尽管动听,却总是带着薄薄的、陈旧的忧伤。原本就已经被这个问题弄得坐立难安,他还如此强势,她迫使自己去思考这个自己—直逃避的问题,可脑中出现的全是一段段矛盾的记忆。她终于
  冷静了一些,一字一句道:“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说实话。”他的语气总算温和了一些。
  “实话就是,我不爱你。”
  她等了很久,耳边只有破裂的雨声,那边没有人说话。她又接着说道:“我觉得你真的很有意思,假死十年,回来又用新的身份欺骗我……哦对了,和Paz Cruz结婚的事,
  你是失忆了还是怎样?经历过这些事,你再如此咄咄逼人,让我重新喜欢你。顾希城,这件事的难度系数会不会太高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
  她又等了一会儿,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空气是充满寒意的,好像随时会随着偶然落上肌肤的雨水掺入骨髓。如果不是电话那边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她会以为他早已挂断了电话。自己说的话会不会太重了?她开始感到后悔,但这番话是自己早就想告诉他的。在主动挂断电话前,她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问我还爱不爱顾希城,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不过,那是十年前的顾希城。”
  当你决意去伤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也注定会受伤。可是,在走向相爱的过程中,还是有那么多人会不惜付出伤害自己的代价,去刺痛那个珍惜自己的人。她的话说得很绝,也料到这番话说出口后很可能就永远失去他了。如此,—边自我安慰长痛不如短痛,—边难过得连呼吸都觉得辛苦。
  凌晨时分,天微微亮,但雨仍然没有停。她疲惫地回到家中,在玻璃上摆动的雨刷后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下车后,她连门都忘记关上,就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虽然站在房檐下,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淋了不少雨,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他看上去不开心但也不忧伤,脸色苍白如同蜡像,像是通过这个颜色都能察觉他的身体已经冰凉。
  看见他这个样子,她莫名其妙地难过得想要大哭一场。然后,他忽然伸手抱住她,紧紧地。
  希城……    ,
  我是不是应该原谅你了?是不是该忘记所有你对我做的狠心事?
  她这样想着,却完全无法回应他。她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不愿意原谅他,而是不敢。如果再次陷进去,她一定撑不过下一次的失去。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不要爱。
  可是,当他低下头吻住她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没能准备好内心不去接受。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同时像是听见了心底某—处碎裂的声音。她抓紧他的衣襟,除了心酸
  ,此刻的她只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这一天在她的生命中烙下了很深的刻印。后来不论过了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这一个刹那的感受。她记得他穿过自己长发的冰凉指尖,记得他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细微动作,记得他大衣上有潮湿的雨粒——只稍触碰一下,它们就会悄然融入他的呢绒上衣面料中。
  他们还是孩子时,她只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喜欢他,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却找不到任何依恋的证据。大概当一个人的年纪逐渐变大,就会留意到很多孩子不会留意的细节,
  也会根据这些细节去认定一个人。这一刻变化的、静止的,所有她可以通过眼睛看到的,关于他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心中。甚至只是他的呼吸声,都可以唤醒她浑身上下最敏感的神经。
  可是,李展松的回归令她瞬间清醒了很多。
  她还是推开了他。
  他没有防备,又一夜没睡,硬生生地被推得踉跄一下。
  “莉莉。”他握住她的手。
  “够了。该说的,我都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她长长的卷发盖住了一只眼睛,冷漠地说道,“同样的事实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有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只是怔忪地看着她。
  我们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会令自己后悔的错误呢?这到底是只考虑自己利益的自私,还是过度怜惜自己的自保?不知道自己的原则究竟在哪里,不知道该怎样走下去。她希望能毫无负担地生活,却害怕他再不像从前那样紧握自己的双手。
  最终;那只手还是松开了。失去了这个人的温度,手掌很快就被冰凉的雨水淋湿。这样的温度好像随着流淌到了心里,让她整颗心也变成一片空落落的苍白世界。
  她看见他对自己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如同春季融化的冬雪,随着犀利的水声融化在雨雾中。

第二十五座城  记忆

希城,你知道吗?当我看着这些过去的记忆,最令我感到难过的,不是我们的合照,或是我拍摄你笑容的某一个瞬间。而是这些你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拍摄的,我的背影。

    那个雨后的清晨已过,顾希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申雅莉面前。
    不仅如此,连续十天她都没有接到一个他的电话或短信,旁敲侧击打听过他的消息,似乎也都无果而终。这时的申雅莉充分发挥了狮子座的特质——永远过分高估自己,因为她比自己预想的要焦虑得多。她只想过他会难过,却没想过他会就这样消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愈发感到坐立不安。她从来没有如此频繁地检查自己的短信、微信、邮箱和未接电话,好像每天早上起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打开这些东西。
    直到两周后,她才总算从媒体得知了他的最新动态。当时她正在出席一个商业活动,羊绒的裙装完美无瑕,一脸明艳的妆容光彩照人,周围全是一个广告价值七八位数打扮考究的明星,以及富有睿智气质的导演和社会名流。整个现场都伴随着相机拍摄声、鞋跟碰地声、浓稠的香水味和崭新皮革的气味。作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她与那些角落中被冷落到只好玩手机打发时间的小明星原本不是一类人,却在路过的时候听见他们低声说的一句话:“看到新闻了吗?Dante居然被炒了。”
    她错愕地回过头,竟不管场合地直接问道:“Dnate被解雇了?被Fascinante?”
    “啊,对,是……你可以上网看看,现在很多新闻头条都是在讲这事。”
    申雅莉根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想过后果,就直接独自一人跑到无人的角落,翻出手机来上网——他们刚才口传的消息竟然不假,Dante真的离开了Fascinante!
    虽然她对西班牙的建筑业了解不深,但是所有人基本上都知道,虽然Dante是Fascinante提拔的,但他对Fascinante的重要性,绝对远远高过申雅莉对皇天的重要性。而他被解雇的理由,竟是因为某种缘由无法和董事长达成一致。这个消息很快也通过电视被播了出来。可是,不管媒体怎么报道、评价,他们对顾希城的行踪都只字未提。她还是找不到他。
    她很想假装不在意,但是,他消失的时间越长,他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次数就越多。她是如此无法遏制地想着这个人,却又如此害怕提起他,只能在联想到他的时候,去和朋友讨论着与他息息相关却无人知道的内容。
    “我才看了一本杂志,上面有一个讨论话题是‘对于男女之间的炮友关系,你们的观点是什么’,你们怎么看?”——周一,李真、丘捷、浅辰还有柏川刚迎接来了一个新的早晨,就在微信上被申雅莉拖到了讨论组里,第一眼便看见了这个劲爆的话题。
    李真:“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肯建立炮友关系,那男人肯定高兴死啦。”
    浅辰:“这种事……吃亏的总是女生吧。”
    柏川:“我倒公司了,下次再说。”
    丘捷:“只有不负责的渣男才会想要炮友吧,这种男人就该被S攻虐待然后五马分尸丢到河里喂狗!”
    李真:“丘捷你的逻辑混乱了。”
    看他们在群里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申雅莉的心情完完全全跌入了谷底——果然,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傻到认为自己有个炮友是好事。可是,现在连他人都看不到了,那种无法取代的依赖感让她逐渐忘记了自己对他防备的过去。她甚至想要主动打电话给他,再听一听他的声音。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李真那句不怎么优雅的话:“随着年龄的增长,女人就会越来越渴望男人的肉体。”一定是这样,只是自己的身体对这个人有了依恋,她一定要分清这与真正爱情的区别。 
    不能让自己长期处于这样混乱的状态,是时候调整一下心情了。她向剧组和公司提交了申请,请假一周想出国散散心。助理在订票的时候,她看着网上五花八门的城市名称,目光停留最长时间的竟仍是巴塞罗那。然后,鬼使神差地,她选了这个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巴塞罗那的机场降落。
    南欧的气候并不比亚洲凉快到哪里去。申雅莉出了海关,取了小型行李箱,便戴好墨镜与公司安排来接她的人碰了头。经纪公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炒作的机会,目前记者已经拍下她的照片,准备写一条看上去不怎么刻意的新闻,诸如“申雅莉独自现身巴塞罗那,穿着随性潮人范儿十足”,“申天后重回巴塞罗那,再续与西班牙的不解之缘”,时时刻刻强调她的活跃度。
    和几个到机场的海外影迷合照后,她坐上了车。巴塞罗那不同于纽约、上海、东京,这里没有接踵摩肩的大楼,不是那么嚣张且气势汹汹,也不像南美洲和非洲那样热力四散,好像连空气都是煮沸的。街道上只有一座又一座堪称艺术精品的楼房,以及一张又一张快乐的脸庞。申雅莉舒服地靠在车窗上,闭上眼静静地享受放松的假期。
    可是,休闲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当地的号码,但她想应该还是公司安排的人,所以接通以后直接用中文说道:“喂。”
    电话那一头安静了小片刻,直到她再度“喂”了一声,一个女子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喂,雅莉。”是外国人七拐八拐的口音,连说“喂”都像“way”一样。而说话人似乎还对自己的中文很自信,之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申雅莉这才缓缓说道:“Who is that?”
    “Guess。”
    这个沙哑又性感的声音就敲响了申雅莉心里的警钟。可能是印象太深刻了,一个单词就足以令她想起一切不怎么愉快的记忆。她迟疑地说:“Paz?”
    “Smart girl!”Paz Cruz的欢笑声又一次响起,“My brother has told me that you've e to Spain again。How are you?”
    很久没接触英文,申雅莉很尴尬地说出了一句土到掉渣的:“ I'm fine;thank you。And you?”同时,脑中已经在替对方回答了“I'm  fine too;thank you”。
    “G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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