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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惟明，你小子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狐狸精与我说三道四！”

　　“我便与你说三道四，你待怎的？”

　　杨秉胤大怒，说道：“我晓得你的心思，你不过是见这女子生得貌美，便要讨她欢心，我偏不如你所愿，”向周云龙道：“老周，借你贵地，烦你治酒一席，我要当着姓刘的面奸了这女子，然后再赏与众兄弟，姓刘的若舍她不下，将来自去婊子窝里寻她罢！”

　　刘惟明气得脸色发青，拔出剑来就要动武，周云龙赶紧将他抱住，好言相劝。杨秉胤冷笑一声，吩咐手下上前拿人。我六神无主，这才想起在洪春雷身上摸枪。“臭手拿开，老娘还没死！”洪春雷一把打开我的手，抓着我的手臂站了起来。

　　“二哨杨秉胤是吧，说好的三局两胜，你不过赢了一场，就这么着急来拿赌注？”

　　杨秉胤笑道：“小娘子还能一战吗？须知方才若不是我怜香惜玉，临时收回九成力道，那一枪便可要了你的小命！”

　　“放你娘的狗屁！”洪春雷气急败坏地骂道，“若不是老娘身上的避弹衣，刚才已经叫你捅了个透心凉，你居然还有脸说这种风凉话，真是卑鄙、无耻、可恶、可恨！”

　　“呵呵，想骂就骂吧，骂完了再跟我打，打不过就随我处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会打不过你？”

　　洪春雷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老娘为什么要定那个规则？”

　　“什么规则？”

　　“三局两胜啊，”洪春雷从腰间拔出手枪，顶弹上膛，杀气腾腾对准杨秉胤的脑门，“因为，你永远赢不了第二局！”

　　砰！92式手枪吐出一团焰火，杨秉胤愕然瞠目，眉心出现一个弹孔，生命的神采从他眼中消失，高大的身躯訇然倒地！

　　杨秉胤一死，他手下的亲随顿时炸了窝，纷纷持刀扑上前来。洪春雷再拔出一支手枪，左右开弓，连连扣动扳机，一阵炒豆般的枪声响过，杨秉胤的亲随无一幸免，全部倒地身亡！

　　这下轮到古人们目瞪口呆了，自周刘二人以下，所有摇黄贼人人面如土色，噤若寒蝉。周云龙喃喃地道：“这是什么火器，竟然这般厉害，杀人犹如敲沙钵一般……”

　　“怎么说呢，就当是本姑娘的独门暗器吧，”洪春雷疲倦地收起手枪，拿过外套披在肩上，“好了，还有没有人不服，没有了吧？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人了，不想当女人的下级也没关系，这里还有一位领导，下面就让他给你们讲几句话，我要先进屋休息去了。”洪春雷揉着心口走向僧房，“哎哟，该死的杨秉胤，捅得老娘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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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摇黄归心
“这也太过分了！”洪春雷走后，刘惟明首先跳了起来，“说好的是比武，这女人却仗着火器犀利，杀人如割草，真正岂有此理！”

　　“刘大哥，周大哥，你们先请息怒，”我搞不懂洪春雷为什么要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她杀了人，却让我来收拾残局，难道她真的伤得很重？我不敢多想，只能打起精神应付眼前的局面。“既然刘大哥也知道这是比武，比武当然就会有输有赢，有死有伤，我们洪姑娘不也受伤了吗，她怎么没有怨天尤人？”

　　“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问题，洪姑娘受了伤，她就用火枪一枪打爆老杨的头，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说到公平，”我脑子里快速整理着思路，“本来大家说好的是比拳脚，是你们那位姓杨的自己要动兵器，既然动兵器，当然就得用趁手的，杨秉胤拿手的是杨家枪，我们拿手的就是火枪，没道理杨秉胤用杨家枪，我们拿根烧火棍去跟他斗吧？”

　　“这……”

　　我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刘惟明一下哑口无言。

　　“不过，就凭洪姑娘一身武艺，两只火枪，就想收服我们几千人马，洪姑娘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说这话的是周云龙，他的话也代表了所有摇黄们的心思，不管是周云龙的部下，还是刘惟明的部下，人人都挥刀舞剑，群情激愤，表示誓死不当女人奴。

　　“砰！”

　　旁边的僧房里传来一声枪响，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大约想起刚才的一幕，人人脸上都有些惴惴不安。

　　“闯世王周大哥，”我笑着叫了声周云龙的外号，说道，“我知道你有些不服气，觉得你们人多，我们人少，人多输给人少，确实有点没面子，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的几千人马，用的是什么武器？”

　　“什么武器都有，”周云龙扳着指头算帐，“刀剑，枪矛，棍棒，还有弓箭……”

　　“就是没有火枪！”

　　我早观察了几个摇黄首领随身携带的武器，既然当官的都用冷兵器，当兵的当然也不可能用热兵器。

　　我开始给他们讲解战争的发展趋势，热兵器取代冷兵器的必然性，我以洪春雷不费吹灰之力干掉杨秉胤及其手下为例，说明当前形势下，拥有热兵器的军队实际上就是这个社会的主宰，是最有前途的军队。

　　“不可能吧，”一个摇黄怀疑地说，“以前老当家在的时候，我们也有不少火枪火炮，照样不是败给官军？”

　　“就是，”另一个家伙接嘴道，“火枪这玩意其实并不好使，放一枪就得装枪子填枪药，捣鼓好半天，有这功夫，我好几支箭都射出去了！”

　　“还有火炮，又笨又重，伺候它得好几匹骡马，其实用处也不大，还经常炸膛，我们以前有几门炮，后来通通炸了膛……”

　　“闭嘴，你们这些蠢货，刚才洪娘子用的连珠火枪，一枪一个，杀人好象打臭虫，难道你们都瞎眼了吗？”

　　刘惟明训斥完部下，转头热切地望着我：“这么说，只要我们投奔了温泉寨，公子就可以为我们装备连珠火枪？”

　　“火枪当然会装备，不过光有火枪，没有严格的训练，还是不行。”

　　我不敢说我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温泉寨所有的武器只够装备一个班，只能又换个话题大谈军队建设。刘惟明听得津津有味，对我的精兵政策尤为推崇，认为如果按照我说的方法组建新军，他只要一千人便可横行天下。

　　“公子所说，当真令刘某大开眼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惟明今日才知古人之言诚不我欺！”

　　到底是年轻人好说话，我很快与刘惟明谈得火热。周云龙在旁边听得有些眼红，酸溜溜的说：“照公子所言，贵寨人强马壮，火器精良，早就应该杀出四川，统一天下了，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说过贵寨各位好汉的大名？”

　　“这个……”我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我告诉他们，我们将要从事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万里长征需要一步一步的走，万里长城需要一米一米的砌；我们现在拥有这个世界最先进的理论，以及最先进的军事和科技知识，我们需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来实现它。我们现在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展望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跟党走，生活有盼头！

　　两位摇黄首领彻底被我鼓动起来，这次周云龙抢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周某愿投在公子帐下，任凭公子驱策！”刘惟明略一犹豫，也撩衣跪下：“惟明愿为公子开疆扩土，建立功业，决无二心！”两人说完，一起向我纳头便拜。

　　“两位，两位大哥，快快请起！”

　　我手忙脚乱的扶起二人。没想到一不留神竟当了领导，这让从来没当过官的我有些手足无措。既然人家拿我当干部，我当然也得履行干部职责，我开始着手提高他们的觉悟，首先给他们灌输平等自由的理念。不料，两人脸上均现出迷惑的神色，刘惟明说没有尊卑贵贱，世界岂不是会乱套？周云龙说得更具体：如果将来人人平等，他们跟我抛头颅洒热血，岂不是很吃亏？

　　我感到脑门胀得厉害。我这才想起我“与时俱退”的方针。不过，我还想挣扎一下。我告诉他们，我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唯唯喏喏象个奴才，我举了个例子，狮子强横霸道，是兽中之王，而绵羊则温驯服从，只能任人宰割，“你们愿意自己的部下是狮子还是绵羊？”

　　“当然是狮子！”两人异口同声。

　　“说得好，我也是这样想，”我满意搓搓手。“既然我们的想法一样，那么，今后我们就以身作则，先做三只桀傲不驯的狮子，如何？”

　　听我这样说，两人互相交换下眼神，刘惟明本来就英气勃勃，此时更加神采飞扬；周云龙年纪稍长，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眼中精芒闪动，显然我的话对他也有触动。

　　看来，古人的思想也是可以改造的嘛。这一刻，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电视画面，各个国家的仪仗队中，唯独俄罗斯给我印象深刻：俄罗斯军人扬着下巴，目光轻蔑，从上往下俯视检阅自己的国家元首，个个桀傲不驯，高贵无比；能统率这样的部下，主帅的身份可想而知！可笑我们国家的土八路们，总喜欢自己部下象哈巴狗，听话，乖巧，奴颜卑膝，在一群哈巴狗中间作威作福，难怪人送外号叫做狗官……

　　“公子，公子，”周云龙的声音将我从遐思中唤回，“夜已深了，公子可否先去安歇？”

　　“嗯，你们都困了吗？”

　　我现在可是毫无倦意。我还想跟他们聊点别的，突然，佛殿外面喊声四起，同时四周一片火光。周云龙手下的小头目匆匆进来禀报，原来，被洪春雷打晕的梁时政醒了，听说杨秉胤送了命，当即偷偷溜出寺庙，召集自己和杨秉胤手下的人马，一起将寺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云龙，刘惟明，我对二位没有恶意，我只要温泉寨的两个狗男女，二位若还当我摇黄一家，便将两个狗贼捆将出来，否则，休怪我兄弟不讲情面！”

　　周刘二人惊骇地对视一眼，刘惟明对手下亲兵吩咐一声，亲兵匆匆而出，又匆匆而入。我听他向刘惟明汇报，他们与大部队的联系已被梁时政截断，周云龙这边也同样如此，两人目前均只有少数亲卫留在身边。

　　“刘大哥，周大哥，没想到大家的缘分竟如此短暂，”这个时候必须表态了，否则招人鄙夷，后果不堪设想。我将双手一并，做了个束手就擒的架式：“就请二位照梁时政的话做，你我毕竟初次相识，万不可因我一个外人，伤了你们摇黄之间的和气！”

　　场面话说出去了，效果如何不得而知。还好，刘惟明率先表态，虽然态度很恶劣，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听得心花怒放。

　　“李公子，你把我姓刘的当什么人了？想我刘惟明自崇祯五年追随老当家的起义，五六年来，纵横江湖，虽然缺德事做过不少，却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刘惟明表了态，周云龙也说：“李公子放心，我跟梁时政有点小交情，待我出去好生开导，定要叫他来向公子负荆请罪！”

　　刘惟明却不同意周云龙的看法：“周大哥千万莫作此想，梁时政为人凶残，又素与杨秉胤交好，杨秉胤最喜欢的就是吞并别人的人马，以前在川北火并了震天王白蛟龙，这次在夔东又火并了争世王黄鹞子，梁时政与他臭味相投，近墨者黑，黄鹞子便是被他借打猎之机乱箭射死，今天机会难得，我怕他会将我们两家一并铲除！”

　　周云龙犹豫道：“黄鹞子的死因众说纷纭，至今未明，我与梁时政是同乡，这次来多功城又是我的面子，他不会连这点交情也不讲……”

　　刘惟明说：“你道黄鹞子死因不明，但黄鹞子的亲信部下总是被梁时政通通砍了脑袋罢？”

　　“不是说那些家伙背主求荣吗，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好一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刘惟明冷笑道，“如果黄鹞子真是死在部下手里，那些人杀了黄鹞子早就跑到官军那里邀功请赏去了，哪里还轮得到梁时政来捕杀他们？”

　　周云龙语塞。刘惟明放缓语气道：“周大哥，我知道你跟梁时政是同乡，但你们秉性各异，平素也少有往来，梁时政跟杨秉胤却是结拜兄弟，狼狈为奸早非一日，今天姓杨的死了，梁时政就好比一条发了疯的疯狗，正是凶焰高张之际，他岂会听你好言相告？”

　　“那……你说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刘某自从拉杆子造反，这条命早已没有放在心上，”刘惟明豪气干云，向我道：“请公子快快唤出洪姑娘，趁着梁贼立足未稳，这便随刘某杀出重围！”

　　我这才想起叫洪春雷。快步闯入僧房，周云龙举着油灯随后进来。昏暗的灯光下，僧房内空空荡荡，洪春雷竟踪影不见。

　　“洪姑娘哪里去了？！”周云龙大声惊叫。洪春雷在他的地盘失踪，他的责任可不小。

　　“不要慌，不要慌，洪姑娘肯定没事！”

　　眼见洪春雷不知去向，我心中忽然如有电光划过。洪春雷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以她的职业敏感，她必然会想到杀杨秉胤的后果，她将刘周二人甩给我，应该不是伤重难支，更不是逃避责任，一定是藉此机会暗中布置，以便对付梁时政的反扑。

　　不过，她下一步是怎样安排，我现在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坐在这里等她消息吧？

　　“大当家的，过天星要放火烧房子啦！”外面有人大声叫道。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紧接着火光耀眼，似乎有火把扔来。周云龙大声咒骂，扔下油灯快步出门，不一会，外面响起周云龙的声音：

　　“梁当家的，我是周云龙，你他妈的，哎哟──”

　　喊声戛然而止。外面响起一阵弓弦声，以及箭矢落在房瓦上的哒哒声。我快步来到大殿，刚好周云龙的亲兵抬着他从外面进来。周云龙左肩右胸和右腿各中一箭，痛得呲牙咧嘴，刘惟明瞥了他一眼，拔出宝剑，大声发号施令：

　　“大家不要乱，都退回屋内，上房的上房，上墙的上墙，准备好弓箭，贼子来就射他狗日的！”

　　有刘惟明的指挥，众人都镇定了许多。刘惟明将我拉到一间僧房，乱砸乱翻，找出一件僧袍，向我道：“大事不妙，请公子速速换装，随我从后门杀出去！”

　　“周大哥怎么办？”

　　“老周伤了要害，行动不便，唯今之计，你我先突出包围，待我回到多功城下的大营，召集人马，再知会外面把风的马超，剿灭梁时政易如反掌！”

　　刘惟明的意思竟是要放弃周云龙，任他自生自灭，这个方案让我好不踌躇。我虽然没当过领导，更没统率过军队，不过我看了那么多电影那么多书，也知道当老大最重要的是人情味。我今天如果放弃周云龙，明天难保不会放弃刘惟明，这样一来，谁还敢给我当小弟？

　　我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梁时政要烧房子，为什么只扔火把，不射火箭？”

　　刘惟明一怔：“许是一时间没有那么多火箭？”但这个答案他自己也摇头，因为制造火箭非常简单，只需要在箭头上绑一圈油布。刘惟明问我：“依公子之见，这是为何？”

　　“我想，他会不会是担心动静大了，会把周围的摇黄都给招来？”我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假如我是梁时政，我会怎么做。“你的人马远在多功城下，周大哥的人马却在寺庙附近，梁时政要除掉你们，吞并你们的人马，最好办法就是说你们内讧，不让你们的部下插手，凡事都由他来调解。这样就需要有个尺度，不能闹得太过火，否则你们的部下会失控，他的算盘也就会落空。”

　　“有道理！”刘惟明非常同意我的分析，“这么说我们只要防备梁贼强攻，却不用担心他放火？要不，干脆我们自己放把火，这样也好把我们的人马招来？”

　　刘惟明这个建议不是没有道理，我正在认真考虑，忽然有人放肆地嗤笑，刘惟明抓起宝剑，警惕地望着房顶，大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别紧张，是我！”

　　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洪春雷纤细的身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同时落下的还有一人，却是台湾人林尊贤，一身未来战士打扮，手里还抱着一支长长的步枪。

　　“洪姐，你跑哪去了，你都急死我了……！”

　　这一刻，我委屈得象个孩子，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两个大男人，我想我可能会抱着洪春雷撒娇。（会吗？恶心！）

　　“哎哟，哎哟，都当领导的人了，还跟本小姐来这一套！”洪春雷笑着拧了拧了我的脸，又道：“不过，你这颗小脑袋还真会想问题呀，可惜就是想得太复杂，有点纸上谈兵！”

　　原来，洪春雷借着回房睡觉，偷偷溜出寺外，找到林尊贤，两人返回寺庙时正好遇上梁时政围寺。据洪春雷的观察，梁时政采用的是一个笨办法，他把自己和杨秉胤的人马分成三股，